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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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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谁为皇上诊治,这位宫中的老人都不曾听闻,这也实在太过古怪蹊跷。这世上的任何人,哪有不生病的道理,越是压的密不透风,越是让她揣摩心中的猜测或许便是真相。
“我记得钱公公你跟我提过,当年余叔将我在宫中的时候托付给你,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吧,这么多年过来了——”她站起身子,眸光落在眼前的钱公公身上,她看人并不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用顽固守旧的眼光,从余叔那里得知,钱公公以前也是长工的儿子,若不是家里贫穷,也不会沦落到宫中当公公,跟同是同乡玩伴的余叔多年来保有联系。穆槿宁看过不少为非作歹的太监姑姑,但惟独钱公公还有为人的耿直,这也是她愿意倚靠他的原因。她不愿因为对方是奴仆而看轻蔑视,这也是她当主子的原则。
钱公公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走,语重心长地询问一句。“娘娘,你回首往事,会觉得幸福更多吗?”
穆槿宁微微怔了怔,钱公公唤着一声娘娘的时候,她仿佛还身在迷雾之中,并无察觉到是在叫唤自己。
她,久久默然无语,心中怅然,仿佛胸口藏着一把古琴,每一跟琴弦,都绷得很紧,富有张力,只要落下哪怕一颗尘土,都会崩裂开来。
她当然无法自欺欺人,但生活在后宫的女人,要想得到幸福,唯有先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被顷刻间颠覆。
那一场夜宴之上,朱雨亭是死在她十步之内的距离,她若要不重蹈覆辙,还未报复便先身士卒,那就不能跟朱贵人一样软弱无力。
“人的一生,绝不会只有幸福,就像是我们尝到的滋味,绝不是只有甘甜一种。我比十来岁的时候,看到的更多是我曾经拥有的和如今得到的,这些便已经胜过世间许多人。钱公公,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得到过,而是不知道珍惜。”穆槿宁垂眸,眼波流转,宛若上等琥珀流光,惆怅渐渐消散,她不愿自怨自艾。
再度抬起脸的时候,她的眼中一片澈亮,宛若最干净的山泉,穆槿宁浅浅一笑,语气却格外坚决。
“我自然是幸福的,无论被人怎么想,无论别人怎么说。”
至少她还活着,至少她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要做的事,而不是跟朱雨亭一般死不瞑目。
朱雨亭被侍卫抬出去的时候,即便断了气,流了一地的血,却还是睁大着幽怨狠毒的双目,那一幕,穆槿宁即便到了如今,还历历在目。
“上回公公跟我提起的事,沈熙果然是看清楚了,但那个人是何人,我心中也已有数。”穆槿宁淡淡说起,面目沉静,从容自若,告知她沈熙的手中握有皇后秘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钱公公。她顿了顿,将眼神移开,转向窗外的景致,冷冷的嗓音,穿透过温和的空气。
“皇上之所以迟迟不曾治罪皇后,也有这人的关系。”
“娘娘心中有办法了?”钱公公沉下眸光,凝视着穆槿宁的背影,低声道。
“皇后以为这后宫都是她一手掌控,这回也该尝尝有苦难言的滋味了。”穆槿宁垂下双眼,春风扑面而来,一片桃花瓣,从她的发上飘落,停驻在窗棂上,她凝视了许久,渐渐的,脸上血色尽失。
她如今什么都听不到了,唯独心中那个尖利的咆哮,塞满了自己的耳朵,她眼底最终只剩下冷漠的黑色,没有一分波动,深不见底。
……
“你这儿做的桂花糕,味道跟朕往年尝过的不同。”
天子品尝了面前的一盘桂花糕,眼神满是赞许的眼色,珍妃虽然温柔顺从,但相处久了,只觉得像是一碗温热的茶,根本无法烧热,而在槿妃的宫里,她的精妙巧思,在任何一处都可以看到,他对那淑雅的印象虽然残存,却并没有对穆槿宁的这般深刻。
“我在桂花糕里加了三勺奶羹,蒸糕之后,便融入了几分奶香味,圣上看是否合胃口,往后我做的时候再多做几盘,让下人送到上书房去。”
穆槿宁抬高左手腕,将青花瓷茶壶斜着倾倒而出一碗茶水,送到皇上的手边,语笑嫣然。
“这个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皇上闻言,满是欣赏宽慰,低笑一声,望着眼前的女子,语气不禁多了一番动容,如今后宫中的妃嫔善解人意的不少,但多是贵族闺秀,鲜少有愿意亲自动手做菜的女人,个个是养尊处优的主子。这桂花糕看似寻常,品尝起来却是浑然不同的滋味,多了奶香气愈发浓郁香甜。“你这手艺,可让御膳房的厨子都自叹不如了——”
“桂花糕是京城人人皆爱的,听说皇上进来的胃口不佳,我特意准备了这一壶梅子果花茶,青梅生津开胃,配合着喝,更是适合,若是稍后再用这一碗的薏米银耳汤,便是吃个满嘴芬芳。”穆槿宁挽唇一笑,站起身子,从雪儿端来的漆盘上将一盅端过来,呈在皇上的面前,不疾不徐地说道。
“吃个满嘴芬芳,这样的妙话也只有能从槿妃你的嘴里听得到了。”
皇上长笑一声,下巴一点,笑指着穆槿宁的方向,端起喝了几口,这两天的确情绪沉闷,御膳也不能让他尽兴,再精致特别的膳食,也是夹了一筷子就饱足了。山珍海味尝了几十年了,如今尝尝这些清淡香甜的小食,却也更新鲜快慰。
“上回去皇上的上书房看到那只七彩鹦鹉,觉得格外与众不同,不知皇上从何处得来的?”
穆槿宁噙着笑意看他,四十出外的男人,黑发之内也有白发的痕迹,眼角唇边也有了时光刻下的纹路,时光不饶人,唯独他不笑的时候,隐约让人觉得依旧漠然严肃。
她在他的面前,依旧从容应对,可以将心中的仇恨愤怒,全部压下,不留下半分蛛丝马迹。
“你说的是常胜将军啊——”皇上闻到此处,自然有了兴致,多日来为国事烦忧,心中苦闷,满眼愉悦。“两年前西楚进贡来的,此物很通人性,更会学人说话,朕养在身边解解闷,也是颇有乐趣。”
“常胜将军什么话都会说?”垂眸一笑,穆槿宁满目暖意,话锋一转,悄声问道。“虽然它很有灵性,会不会说出不着边际的话,让皇上伤神?”
“也有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在它被送来还不满半年的时候,有一回学着说了刻薄话,朕一气之下,便命人拔了它的毛——”皇上的脸上,笑意不改,唯独言语之中,却藏匿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森严。
穆槿宁唇边的笑意不曾消去,天子把这件事当成是有趣的笑话来说,偏偏她听了,心中掠过一阵淡淡的寒意,这位天子的性情,是向来刻薄的。连一只犯错说错了话的畜生都要计较,更别说,若是遇着惹怒他的人,他会如何处置,实在让人寒心。
天子的嗓音,依旧在她的耳畔回响。“索性还活了下来,性情大改,往后再凶悍的鸟儿在它面前,都不是敌手,那时候开始,朕便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常胜将军。”
穆槿宁眼底的深沉,渐渐敛去,她笑而不语,人或许跟那只鹦鹉也是一样的,被养在娇贵的笼子内久了,便骄纵狂妄,被残忍的真实一根根拔去了羽毛,在生死之间徘徊游走,才会性情大变,激发斗志,不愿再被任何人践踏压迫。
一盏茶过后的功夫,皇上沉默了许久,眉宇之间,有几分阴霾沉重。“今日朕跟沈洪洲见了面,有件事,不无蹊跷。”
“皇上,不知是何事?”她的眼底,满是恳切,轻声询问。
皇上话锋一转,满眼凝重:“朕查出,沈家的这些消息,都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虽有了替罪羔羊,但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
穆槿宁佯装自若,心中没有半分波动,晶莹面孔上满是狐疑。“皇上指的是沈家船队,商户的变故,以及沈家五老爷与大老爷沈玉良的获罪,都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可那些,不是查出来正是铁铮铮的事实吗?”
皇上闻到此处,面色稍霁,当然是事实,但也是隐藏的极其隐秘的事实,沈家要想将这些罪名处理得当,这些年来也是做得极为平静。如何在一月之内,接连不断被世人知晓这么多桩罪名?不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还能是什么?让他不得已损失了沈玉良这个心腹,用尽了手段,才得以保住沈洪洲。
这样的心思,他自然怀疑一个人。
穆槿宁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如今有这样的嫌疑的,当然是秦昊尧了。天子之所以会在她的面前提及,当然是不无考验的意思。
“我并不觉得会是王爷做的,据说将沈家的事抖落出来的是沈家的一个下人,因为沈玉良苛刻待他,他才将沈家商户的龌龊事都抖落出来,大户之间难免遇到这样的事,不足为奇。”穆槿宁微微蹙眉,不苟言笑,静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沈家之事,绝不会跟王爷扯上关系。”
皇上听她为秦昊尧辩解,不懂喜怒,淡淡说道。“昊尧待你刻薄,你还为他说好话,要让他避开嫌疑?”
“我只是就事论事,皇上说给我听,不就是想听听我一个人的意思?”
穆槿宁眸光一闪,斟酌之后,粉唇轻启,脸上没有流露半点惊慌错愕。“这便是我心里的想法。”
天子的笑意转冷,她的确是个精妙的人儿,若是换了别人,哪怕费尽心思,也恨不得说的斩钉截铁,不跟旧人扯上半点关系。她恳切直接的回应,自然让他另眼相看。
皇上冷冷一笑,面色冷沉,低喝一声。“在沈家待了十多年的下人,会只因为主子的苛待,揭开这么多事,你不觉得古怪?”
穆槿宁轻摇螓首,显得忧心忡忡。“有心之人,想要玉石俱焚,走到绝路自然会不择手段。”
“那个下人,他之所以跟沈家作对,只是因为被人怂恿,以巨额钱财引诱——”皇上的目光,撇过穆槿宁的面容,他的语气近乎漠然。
她眉眼之间的阴暗,转瞬即逝,清灵嗓音落在空气之中,字字清晰。“若是秦王做的,那个下人如何还留着性命到如今交待一切?”
天子闻到此处,面色愈发阴沉,穆槿宁猜测的没错,沈家的那个下人,他将沈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之后,一夜之间逃离了京城,在别的地方一掷千金,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沈洪洲在三月前找到了他,只可惜,他在青楼用尽了钱财,被无情的老鸨赶了出去,去了赌场博运气,欠下百两白银的债务,被人追债之余,死的凄惨。
太可惜,无人知晓,到底买通这个下人将沈家捣毁的人,到底是谁。若是秦王谋划的阴谋,这个下人绝不会活着离开京城,毕竟死人财会永远保住秘密,不让任何人握有这个证据,那才更像是秦昊尧的一贯作风。
那个真正的主使者,想来或许早已得知这个消息,可以逍遥法外,高枕无忧。
但,除了秦昊尧,到底还有谁,需要迫不及待铲除沈家?沈洪洲在官场,鲜少跟人交恶,哪里惹来的仇家,居然连自己都无法想出。
“我愿意为王爷说话,不是因为我心中还有他,而是这等无凭无据的事,总不能生怕皇上误解我跟王爷,就落井下石。哪怕那个人是陌路,我也不愿这么做,有悖良心。”她眸光沉敛,并无任何阴霾,眼神清澈的不带半分杂质。
“朕最欣赏的,便是你这等直来直往的性子,敢说别人不敢说的。朕并不是怀疑你,而是信不过昊尧。”
浅叹一句,天子双目平和,这一句话,也是别有用意。
穆槿宁挽唇一笑,神色温柔,婉约娴静。“王爷是皇上的手足,二十几年的情意,无坚不摧,固若金汤,我想王爷并无这样的野心,更无意跟皇上作对。”
“这世上的很多人,都将野心藏在深处,不扒掉层皮,根本就看不出来。你年纪还小,还不懂得看一个人的心。”
皇上的面色,渐渐难看了几分,紧绷着面孔,站起身来,已有不悦。
上回让臣子谏言试图剥夺秦王手中一半的兵权,想来便是皇上的授意,他怀疑秦王的用心,自然时日久远了。
“一个人的心,的确很难看清。”她苦苦一笑,望着天子的面容,心中的暗潮汹涌,语气不禁多了几分喟叹。“很多人虚情假意,无论如何都碰不到真心。”
她为娘亲不值。
这样的男人,看似宽仁大度,风度翩翩,实则狭隘心肠,刻薄性情。
“皇上,为了这件事,你情绪烦闷,我看你的面色也比往日黯然了。”她话锋一转,主动走到天子的身边,柔声说起。
皇上蓦地偏过头来,眼底一抹复杂之极的情绪闪烁着,穆槿宁看着许久,却很难辨明那是何等的心虚。
“朕每到开春时节就疲惫不堪,等何时平定东疆,就去江南巡查民情,江南是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皇上很快又有了笑容,浑厚的嗓音,仿佛为了证明他的中气十足。
“人人都说江南好,真想去见识一下。”穆槿宁处乱不惊,眼眸流转之间,尽是对江南的向往期待。
她眼底的波动,宛若潺潺溪水的流淌,无声无息搅动了一波春水。天子心中一动,自然夸下海口,说的格外慷慨激昂。“这有何难?朕微服出行的时候,就带着你去,不表露身份,看看江南的好山好水,风俗人情,暂时把一切都搁置了,痛痛快快地出游十天半月。”
穆槿宁默默点头,恭顺乖巧,但笑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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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 秦王纠缠
应皇后之邀参加宴席,自然就料到了她的别有用心,不过其余几位妃嫔一道前往,姹紫嫣红坐了不少人,仿佛皇后的用意,就可以瞒天过海一般粗劣不堪。
穆槿宁跟其余的三位妃子坐在一道,四张桌椅不分先后,头两位妃子年纪都已经过了三十,虽然保养得宜,但时光不饶人,珍妃也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是正当好的年华,但坐在穆槿宁的身边,便不难看出年纪的差距。
一袭浅金色的宫装,镶嵌着紫色的边纹,让她既不失贵气,却又多了几分沉敛朴雅致,发髻之内梳着一把白玉梳,琉璃簪子为她增添秀气,耳垂上一对银亮色的蝴蝶,仿佛就在流连花丛一般生动摇曳,更让穆槿宁看来,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
姗姗而来的那个人,自然是在众人眼内最自负的秦王。
皇后越是想要一切自然而然,不露痕迹,却越是让她察觉这一个拙劣的把戏。
“皇上跟本宫准备了这一场宴席,便是为秦王一个人安排的,大家都该听说了,东疆动乱,秦王主动请缨,带军作战,为了恭送秦王早日凯旋回朝,本宫为秦王精心挑选了一个礼物。”
皇后今日一身宝蓝色宫装,束着银边,脸却比往日更加消瘦,让她整个人看来,仿佛就要被那贵重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给压倒的古怪。
她满面笑意,盈盈笑着说道,天子虽然脸上也有笑,但说的几句也摆明了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这王朝之内,想来无人不知,天子虽然需要秦王,但两个兄弟之间的关系,向来称不上和睦。
众人在心中揣摩着到底是何等样的贵礼,脸都转向殿外,却迟迟看不到有人呈上来的动静,正在大家都各自诧异的时候,从偏殿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划破了此刻的安谧。
这一声,似乎是琴声。
穆槿宁微微蹙眉,顺着别人的目光移到偏殿通往正殿的门口,两位宫女拨开了紫色的帘子,让人得以窥探其中光景。
琴声,悠远清扬,正是从那一把古琴上勾动出来的。
穆槿宁先注意到的,是那一双挑拨琴弦的白嫩柔荑,十指纤细青葱,涂着浅红色的蔻丹,不过分张扬嚣张,却也不失女子韵味。
这个女人,应该很懂得为人的进退分寸,虽然爱美,却又不招摇。
她的确弹得一手好琴,即便是穆槿宁对琴艺毫无涉猎的人,也清楚这并非是生硬的技艺,若不是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无法拥有让人艳羡的琴技。这一首曲子,宛若一个让人动情的故事一般,跌宕起伏,是生动吸引人的,而并非平铺直叙。时而,压抑郁愤,时而慷慨激昂,仿佛让人看到有一位将领破敌的英勇,让人心中多了激越。
穆槿宁的眸光,渐渐从那一双会调动琴声的手上,移向了那个女子的面容,穆槿宁自小在宫中走动,各位佳丽也见得多了,却也无法否认,她的姿色,已经胜过了宫中大半的女子,杏眼明眸,娥眉淡扫,眼眸流转之间,是一派无声风情。
琴声落尽,她的双手覆在琴弦上,起身,朝着众人深深欠了个身,抬起脸的那一眼,几乎勾动了在场不少的男人眼光。
或许女人的直觉,让她察觉到,这个女子会给她带来的压迫。
“这位是左相刚收的义女,本宫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皇后侧过脸,朝着皇上笑道,能够让皇后亲自介绍,自然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
果然并非等闲人物,穆槿宁的眼底有了笑意,虽不如沈樱的身份,却也有个后台强硬的左相,只是左相宋祁这个人,为人并不正派,民间对他的褒贬不一,是个深沉诡谲的人。
“回娘娘的话,民女叫做曲琳琅。这一首是广陵曲,是战士出征的名曲,特意献给秦王,祝愿秦王旗开得胜,早日归来,并祈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风调雨顺。”
绿衣女子身子高挑纤细,唇边绽放笑容,嗓音宛若琴弦拨动出来的声音一般清亮。
“左相收的女儿,果真像极了他,这张嘴皮子就是会说话。”皇上沉笑一声,这个女子虽然长相出众,也擅长说一些漂亮话,但这等面相的女子,一看便是心机深沉的。
过分恭顺,便显得刻意为之了。
这一个戏码,想必是皇后跟左相联名想到的吧。穆槿宁眼波不善,耳边不乏对曲琳琅的称赞,她静静听了,却也不径自开口。
秦昊尧,这一场宴席的目标,坐在对面的席位之上,黑眸落于穆槿宁的身上,她愈发明艳动人,此刻红唇旁的一抹笑意,却似笑非笑,有些戏谑。
他清楚,她想必是早已看穿,这一场宴席的用意。他还来不及看她第二眼,已然皇后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秦王,你听了如何?还满意吗?”
秦昊尧抬起俊颜,对着那个满脸是笑,一脸温和的端庄女子,她问的,仿佛不只是这一首曲子是否令他满意,而是——这眼前弹奏美妙动人琴声的女人,是否让他满意。
“琴声美,名字美,人更美,本王对这一份贵礼,岂能不满意?”他薄唇扬起,一道冷魅的笑意毕露无遗,他的视线尽数落在曲琳琅的身上,将她的身影尽数收入眼底。
这言语的口吻,像是说笑,却又有几分正经当真的意思。穆槿宁挑眉看他,不动声色。
“曲小姐的琴声,可不是随意弹奏给人听的,我们都仰仗着秦王的福气,沾了光了。”皇后说着这一句,眸光不自觉扫过穆槿宁的身侧。
“民女有个请求,可否亲手为王爷倒一杯酒,为他践行?”
曲琳琅抿唇一笑,并无一分慌乱失措,穆槿宁细细看着,也不知这个女子是何等的来头,若说是闺秀,她的眼底并不澄净清澈,仿佛历练很深,第一回进宫,并在这样的场合,她张弛有道,进退自如,滴水不漏,周到有余,却又主动不若大家闺秀般矜持羞赧,落落大方。
这一席话,更是证实了穆槿宁的猜测。
不过,能让左相收作义女的女子,也该有几分手腕。
“有美人斟酒,依本宫看,这回出战,一定能够得胜归来。”皇后挑起细长的眉,瞥向身边的天子,神色一柔,扬声道。“皇上,你说呢?”
皇上敷衍一句,脸上的笑意,淡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吹散。“当然会得胜,秦王可是百战百胜之人,王朝能有几位将军有秦王的治兵之道?”
曲琳琅从偏殿之中盈盈走来,裙摆随着走动而隐约摇曳,绿意清然,她本是在京城算是高挑的身子,不过若是站在秦昊尧的身边,想来也会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登对。
她微微侧过身子,从走来的宫女手上接过酒壶,俯下身子,为秦昊尧倒了一杯酒,她笑着执着酒杯,秦昊尧也不伸手去接。谁知她走近两步,跪在他的席位旁,抬高手腕,将酒杯靠近他的唇边,为他倾倒酒杯,宽大的衣袖因为手腕抬高而无声滑落,落在手肘,露出白皙细腻的玉臂,她的纤细手腕上戴着两个白玉镯子,在烛光下微微闪耀着光芒。穆槿宁微微蹙眉,想来这女子,这衣袍之下,并未着里衣,实在不像大家之风。
他的目光像是一双手,无声游离在曲琳琅的玉臂上,仿佛更像是要探入更深入的地方。黑眸深沉,仿佛眼中有笑,他并不拒绝,像是骨子里便有贵族男人的浪荡不羁,美人在前,也恨不得早日陷入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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