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是个江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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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瑾眉一挑便从假山上跃起，避过丫头的热情扑抱，丫头没抱到苍瑾的大腿只扑了满怀石头。苍瑾已经落到汐瞳身边揽过自己人比花娇的小媳妇，不悦这里的女人怎么一个个奔放得叫人吃不消。
　　可那丫头惊魂未定忽见苍瑾怎能不当是唯一的救星，放开石头又扑到苍瑾脚下，“苍瑾大人奴婢好怕呜呜——”
　　从这幽冥教里里群魔乱舞百鬼夜行，东方乱华又只会找些不靠谱的道士来，她们都已经担惊受怕了多久啊——要说苍瑾可从来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这回居然还挂上了笑容，弯腰下来，“你怕什么？”
　　“奴婢，怕，怕鬼……”
　　苍瑾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伸出手来，“别怕——先起来再说啊。”
　　丫头满心感激去拉苍瑾的手，她的手便从苍瑾掌中穿过，穿透时带着一种冰冷的战栗流窜过全身——苍瑾……大人……不是……死了……吗？
　　这回她的脖子僵硬得连抬也抬不起来，愣是不敢再看苍瑾一眼，吸足了气带着长长的尖锐的刺穿耳膜的尖叫声拔腿飞奔而去。
　　汐瞳无奈……又跑了。但愿她们不要再到处乱窜赶紧回房去，别给他们添更多乱了吧。
　　从苍瑾答应了东方青冥（姑且就当他是答应了？）来处理幽冥教的乱摊子，他夜里就开始出来闲晃，闲闲散散地清理一下不安分乱窜的小鬼，似乎对于这种状况也没有立刻拿出什么对策。
　　汐瞳闲来无事便会出来陪着他，似乎渐渐的，也有些发觉自己的身体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例如，开始不想吃饭，似乎阳间的食物越来越不合口味却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她的身体依然是活着的，这一点上只有魂魄的苍瑾似乎没给出什么好参考。然后是渐渐讨厌阳光，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晴朗的天气，越到白天越想睡觉。反而晚上精神得很，而且到了晚上她也更容易让人看到，不会像白天时偶尔被人视而不见好似她不存在一般。
　　她在慢慢适应自己的新状况，有时会对周围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
　　“那女人刚刚说——她们欺负你？”直到苍瑾凑到耳边，自从她也变成暗界人之后似乎对他的气息感应一如两人都是活人那般……
　　她微微毛了一下忙捂住耳朵，“那个，其实只是……”
　　人说得清清楚楚苍瑾也听得清楚，她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大概……有一点？”
　　“杀鬼也杀腻了，我们换点别的事情做做。”
　　“咩？”换什么？杀人？
　　汐瞳微微惊悚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苍瑾拎走——
　　“这里就是那些女人住的地方了？”
　　“那个……我说……”
　　汐瞳瞅一眼苍瑾身后拎着的一长串鬼怪……苍瑾从刚刚就在院子里四处游晃抓来每一只被他撞见的鬼，为防止它们逃跑，用它们自己的毛发一只系着一只最后变成了长长的一串拖来。它们嗷嗷叫着，张牙舞爪着试图做一点抵抗，苍瑾用力一甩一只只便摔了个七荤八素。
　　苍瑾斜睨着它们警告道：“如果不乖乖听话，最好相信你们的下场会很惨。”
　　——要杀要剐倒是给个痛快别这么抓着不放啊……
　　他指一下丫头们的房间——“进去，在那些屋里闹到天亮——当然不许让我看到任何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天亮时你们就可以走了。”
　　否则——
　　没有否则。
　　他嘴角一勾，让人感到森森的寒冷……
　　汐瞳抹把冷汗，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十六章　暗界人2

　　作者有话要说：小爷康复恢复更新，让大家久等了……
　　丫头们度过了惨无人道的一夜。当一整晚面对各种鬼怪，在丈许之间的房间里也逃脱无门，汐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突然有点寄予无限同情。
　　在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同情心这种东西感觉还是挺神奇的。要知道以前的二十年里她自顾不暇，当连别人对她的议论和嘲笑都无心顾及，别人的幸或不幸又与她何干？
　　但是当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却发现自己突然解脱了。她居然可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还有闲心去同情别人——似乎可以把这看作是……找对了老公的好处。
　　不过，她低估了苍瑾的吹毛求疵斤斤计较——这一夜，仅仅是开始。
　　在几天之后暝之不得不去找东方青冥时，原因却是苍瑾“怂恿”滞留阳间的大批鬼怪夜夜在教中骚扰教众——纵然他的本意或许要骚扰的只是丫头，但鬼怪那种东西又不是家里养的狗，撒欢儿起来自然不止是针对丫头们，连带一众教众一起不得安宁。反而比先前东方乱华请来那些杂乱道士在时更乱了。
　　东方青冥却只是摆摆手，“随他们去吧。”
　　“教主——”
　　“凡事总得有个过程，等巨龟闹够了，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
　　……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作为右使，但暝之实在自认天姿愚钝比不得木鸢那般了解这个让人摸不透的教主……
　　而最早明白教主话里含义的人，大概也不是心思早已不在教中的左使木鸢，而是一直跟苍瑾在一起的汐瞳——
　　“大王大王……我们今晚几时动手？”
　　“小人有新点子请大王准许……”
　　“准许什么，放开了去搞。”苍瑾丝毫不在意，似乎完全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汐瞳默默，这个大王是怎么回事？几时开始改回这个称呼的？
　　这里的鬼怪们自从滞留阳间回不去之后，被道士骚扰被教众驱赶，也算受了不少委屈。起初还被苍瑾驱赶着去作乱，一旦发现有苍瑾这个靠山就可以肆意撒欢儿之后对苍瑾这个前鬼王立刻又供了起来。
　　——其实这才是东方青冥的目的吧。要那么麻烦去除尽这些杂鬼，不如让苍瑾收了它们，于是他要做的不过是安抚好一个苍瑾。而在那之前，当然要让苍瑾发泄够了才行～
　　“教主……”管家婆暝之默默地泪着……
　　“苍瑾——”
　　他回过头，轻慢的神情间带着笑，有点不可一世，又有点难辨的宠溺。汐瞳的感觉很矛盾，搞不清他是一个可靠的依靠，还是个需要哄的别扭孩子。
　　“它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就闹到——这里的人看到你都得毕恭毕敬吧。”
　　他俯□在汐瞳唇上舔一下，咬咬啃啃，他的老婆还真是有点呆，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吭声，所以他当然得帮她找回来不是吗。
　　这时嗡嗡的低鸣却从他身上传来，苍瑾直起身，似乎有些被搅了好兴致。汐瞳并不陌生这个声音，看见蓝色莹莹的光从苍瑾身上泛起，逐渐扩大，缠绕，凝聚出鬼刀的形体。
　　苍瑾轻嗤，“胃口真是越来越大。”
　　汐瞳大约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千女的血不是可以让它安静一些时候吗？这才……”
　　“是陈家那个小子。”苍瑾带了几分不满，被千女的鬼血喂饱沉寂的鬼刀却因为陈香冉身上残留的千女的气味又被唤醒，却没有得到它的“美食”——若没有血祭，只怕它是不会安静的。苍瑾不会冒这个险，他自负却也谨慎，既然收下鬼刀便自然要懂得相处之道。喂饱鬼刀，才不会被其反噬。
　　“看来那些女人的事还得放一放，我带你去猎鬼。”
　　——诶？
　　——猎鬼？
　　汐瞳瞅一眼四周……这里不有的是鬼么……
　　“这些没营养的小杂鬼就算全砍了又怎么满足得了鬼刀的胃口——千女死了这么久，阴魂道也该修得差不多了，我们想去哪里都可以，去挑几只壮点的鬼来让鬼刀好好安分一阵子。”
　　他硬收起鬼刀散出的幻象揽过汐瞳不客气地靠在她身上，汐瞳娇小的个子撑着苍瑾这个大个儿，居然扶他扶习惯了一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却在意着别的问题——“阴魂道有人在修吗？”
　　“这不是你那只白狸猫朋友的职责么。”
　　“诶？”
　　难怪时常不见白珑，还以为猫的习性就是这样，原来人家是有在做事的。
　　——还有那啥，人家是猫的说……
　　说到白珑，汐瞳觉得要出门的话当然要跟她打声招呼的。只是一想到要去那个冷冰冰的尘鸢那里……
　　“呦，小汐瞳～”
　　只要听到这个风情万种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了。汐瞳转头看向木鸢，却顿时有点点欢喜起来——他怀里抱着的可不就是白珑呢，他笑颜妖娆，正举着白珑的一只爪子，招财猫似的跟汐瞳打招呼。
　　——其实这个画面本没有什么，和谐又自然，可汐瞳一想到白珑的另一种姿态就有点……
　　白珑喵呜叫一声，似乎倒也不怎么在意，毕竟她当猫当很久了。
　　木鸢笑眯眯地凑过来，左瞧瞧，右瞧瞧地端量着汐瞳，正看得汐瞳满心不解，才听他道：“这回瞧的就清楚多了，小模样果然长得可人。”
　　汐瞳这也才想起木鸢的眼神儿问题，结果她成了暗界的人，旁人有时看不见她，木鸢却反而看得清楚了。
　　不知为何这突然让她有些释然，点点的安慰似的——果然，人生嘛，有得有失，随遇而安便好了，计较又有什么用的。也许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便能偶然寻到自己的安身之处吧。
　　木鸢瞧着她，依然笑容妖娆，但却察觉得到她些许的情绪变动。他不戳破也不安慰，只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还神秘兮兮地靠近问道，“你知道白珑姑娘在哪里吗？”
　　“嗄？”汐瞳愣愣抬头，看看木鸢，然后谨慎地扫一眼他怀里的猫……
　　“这两天也没见到她——她不是常常跟你在一起吗？”
　　这么一说汐瞳反而觉得好像白珑更经常和他在一起吧？可是看着他怀里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安心地当着她的猫的白珑……汐瞳只能对他那些许的期待感到抱歉，挤出个笑容，“我也没见到……”
　　——那谁，就在你怀里啊亲～！
　　木鸢显出了些许失望，虽然很快便掩进了他妩媚的笑容里。汐瞳很严肃地觉得……好像不是她多心。真的，真的，有点什么，竟然会让风流左使这个妖孽流露出让人能够察觉到他情绪的神情。
　　只是这个问题汐瞳没敢细想。只要一想到白珑的身份……她觉得还是不要想下去比较好。人妖殊途，这个她还是懂的。所以她决定忽视掉自己看到的东西，打起精神故意道：“左使，我和苍瑾要走了。”
　　这句话，她其实是对白珑说的。难得见面却又不能明说，便只好这样告诉她了。
　　“怎么？苍瑾他还是不满意教主的许诺吗？”
　　“不是的，接不接受，我也不知道苍瑾有没有想好。我想他是会留下来的，只是我们需要出去猎鬼来祭鬼刀，也许要出去好一阵子，也许……以后都时常过这样的生活……”汐瞳不知道鬼刀多久需要祭一次，要猎多少鬼才能让他暂时安静下来。只是，她都要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木鸢笑笑，汐瞳这孩子果然不错，乖乖巧巧的，去认知去习惯，虽然看起来有些迟钝却很清楚自己该走的路。
　　“那么我们只是暂时道别，不久就会再见了。其实你看这幽冥教，看起来好像没几个人，大伙儿也都只是出门去了。出远门什么的教里的人都很习惯了，这些家伙都是说走就走不打招呼，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但总会回来。说不定下次你们回来的时候也正好遇上其他人，大家就能一起热闹热闹——所以我该祝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他笑嘻嘻地拿着白珑的爪子摆了摆，玩笑似的跟汐瞳道别。汐瞳听着这番话却觉得很暖，很安心，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回的家，点点的触动着心底。直到这时，她才真的感觉到幽冥教是个家了。
　　这个人总是如此吧，嬉笑着，顾自的妖娆没个正经，但其实什么都看得透。可惜，他这一回没看透白珑和自己。
　　汐瞳跟他道别过，知道白珑会来找她。
　　那一团雪白的女子站在她面前，脉脉依依半天没言语，似乎有些些的舍不得。她的确在这里当了许久的猫，所以她没有朋友。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是朋友，但在汐瞳面前她可以以任何姿态出现没有顾忌，可以问不能跟别人问的事，可以想说什么说点什么，虽然她很少说……她说不清，但就是舍不得。
　　而且，她有她的职责，不能离开自己这片地域太远。汐瞳这一走却不知要远到哪里去。
　　虽然，跟白珑在一起时通常也没有太多话，但此时的沉默却让汐瞳感到有些不自然了。她忽闪的睫毛微微低垂着，离别的气氛让人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觉得也许应该单独和白珑出去走走，不带那个家伙，就她们俩，去哪里都可以。
　　何况她心里，也还有一桩事放不下。
　　“我们去看看陈香冉吧。”
　　白珑抬起头，想了下也点点头。
　　总是相识一场，在暗界时，那个本性的陈香冉跟她们处的其实没那么糟，虽然不自量力但他也曾经想保护她们的不是吗。如果不是后来他想害汐瞳——
　　但汐瞳都没怪过他，她始终觉得，若是作为受害人，陈香冉这个人本身受的伤害更多。
　　白珑于是带着汐瞳前往古峸，先前白珑将陈香冉送回来得匆忙，也未来得及查看他的情况。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这个古峸里，可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么？

　　第四十六章　暗界人3

　　她们来到古峸的时候很不巧，没有见到陈香冉。
　　因为他正在县衙的大牢里——为陈家院子里的那些尸体。
　　汐瞳忘记了，就像魔教有魔教的规矩，暗界有暗界的规矩，人间也同样有人间的规矩。杀人是要偿命的，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人就是他杀的，但人死在他家的院子里，全镇的人对他恨之入骨，陈家宗族的人更是不会帮他半分，于是他只能呆在牢里。
　　“汐瞳，他们要杀他么？”
　　“应该是的，就算没有证据是他杀的，但也没有证据不是他杀的……”汐瞳明白若要结案，陈香冉就要死。
　　“但那不是因为千女吗。”
　　“嗯，我们懂，但阳间的人不会接受。”
　　这一点汐瞳最清楚不过，阳间人一面对怪力乱神津津乐道，一面又很顽固不亲眼一见根本不会相信。但是白珑不懂，听起来总觉得很麻烦，她只是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有人死。虽说死也未必就是诀别，但人命只有一次，是一个不过百年的脆弱的东西，有时候一晃神也就耗完了，怎么能随便浪费。
　　她看着汐瞳，碧翠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要怎么能救他的疑问。以妖怪的做法其实她觉得直接把人从大牢里拎出来就可以了，问题是她不知道那之后该怎么处理他。所以她还是只能询问汐瞳。
　　汐瞳的确多少有点想要救陈香冉的念头，被白珑这样看着更没办法拒绝，只是人情世故她懂的还真没比白珑多多少，不过至少她懂一点，就是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们拿银子买通县衙，去做伪证，把事情都推给黑山道人——”详细的事情，她想县衙的人应该会安排得比她好。
　　白珑歪歪头，“多少银子？我们有么？”
　　“大概，很多很多……不过陈香冉家里一定有！”
　　她们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第一步该干什么了。
　　白珑再化作巨大的猫形去陈香冉家中的库房里驮了几口大箱子，满满的金银珠宝。汐瞳虽不知行情，但觉得这些总该够了。只是在白珑的扮相上犹豫了些许，让她把耳朵匿了，头发染成漆黑，这才待天黑一起偷偷飞进县令家中。
　　尽管险些被当成妖孽，但那几箱珠宝果然足够让县令连妖孽的话也听。
　　“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县令看一眼白珑那双碧绿的眼睛，才又笑着对汐瞳道，“两位姑娘，这进了大牢的人可不是说放就放的，总要开堂审过之后才能放人——届时，两位姑娘会出来作证的是么？当然如果不便，我来安排人也是可以的。”
　　“那自然再好不过，就有劳了。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当然，我这就派人带你们去。”
　　见多了暗界的情形，这大牢里似乎也没什么能够骇人的，只是脏些乱些，闷臭的气味让人有些不能忍。
　　狱卒打开了牢门，几日不见陈香冉说不上憔悴，却有哪里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该说是颓废，或是无所谓吗。
　　“真意外，大概我最想不到的，就是在这里看见你们？——就算真的来了也该突然冒出来而不是让狱卒给你们开门吧？”
　　他懒散地笑着，那笑容一点也不像是陈香冉。真是让人一点也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的笑容。
　　“我从你家拿了珠宝给县令，堂审以后他会放你回去，你只说被黑山道人挟持了就好。”
　　陈香冉露出些许费解和意外，“——竟然是你们。知道吗我被关进来以后陈家谁都没有来，他们都在等着我被砍头之后好分了陈家的家产。结果最后却是你们来救我。”
　　“……你死了我又分不到财产。”
　　“……对……”可是你能说点让人觉得好听点的么？“就算我回去了，你觉得世上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汐瞳微默，认真道：“那我去跟县令说不许人为难你。”
　　“……”为什么囧到连吐槽都吐不出来？“但是——人言可畏知道吗，就算口水都能淹死人的——”
　　“淹不死人。”汐瞳对此十二分肯定——若是能淹死人她就不会长这么大了。
　　陈香冉再一次被噎回去，拜托，为什么跟汐瞳说话突然让人觉得连颓废都很无力……难得他这么深沉地颓废着能给点面子吗？
　　“那我们就回去了。”汐瞳顿一下，“我要出远门了，也许没什么机会见面，你保重。”
　　的确希望他能够保重，因为虽然汐瞳刚才俺么说，但其实想也知道他出去之后要面对的现实有多残酷。陈家也好，古峸的百姓也好，也许最终不得不远走他乡，最糟糕的，也许会一无所有。
　　她正要转身离去陈香冉又叫住她，他还是有些在意，因为汐瞳说得好像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一样——“喂，你到底为什么救我？不怪我吗？死了那么多人，不让我偿命吗？”
　　这是他最后想要知道的问题吗？那至少说明，在意的人是他自己，责怪着他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千女的附身，你现在应该还在安安稳稳的当着大少爷，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何况你死了，那些人也不会活过来。千女的执念是针对我和苍瑾，今后我们不再见，千女的影响也应该不会再显现出来。”
　　明白汐瞳是真的要走他突然唤道：“沐汐瞳！”
　　汐瞳再一次回头，他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没事，要走快走，反正我家有权有势，还怕没路可走么。”
　　“就是，想想那些死去的人吧。”
　　汐瞳甩给他最后一次打击便走出牢门，她不知道陈香冉最后到底想说什么而没说出口，她也同样没说——其实，在暗界的那段时间，其实他们相处的还是不错的不是吗。
　　回了幽冥教，也就该上路了。
　　汐瞳正要跟白珑道别，却见她低头瞅着自己黑漆漆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还是快些洗掉比较好，用的是上等墨，久了怕洗不干净……”劣质墨又怕味道太大，上等墨又担心不好洗，只是不知道对妖怪有没什么影响罢了。
　　“嗯。”白珑乖乖点点头，转身走开似乎是要去洗掉——汐瞳发觉好像没什么机会道别。也罢，反正妖怪本就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也许她走一年两年，一个月两个月，对白珑来说都感觉不到什么不同——话说是不是自己也要踏入这个时间无感的行列了……
　　白珑的身影正在远去，从平缓的脚步一点点快起来甚至有点不自觉的蹦跶——洗掉之前，先去给木鸢鸢看看吧，跟他一样的黑发呢……
　　她们就这么彼此不知心事地走开了……
　　下一次相见，可能是很久以后的事——不过反正到那个时候她们都没什么时间观念了，有差么。

　　第四十七章　水神新娘

　　“小皮球香蕉油满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好吧，请谅解，虽然古代没有这个儿歌但是我脑袋里只有这个了……）
　　村头的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玩着破旧的球，在这样小小的渔村里大人们好像永远要为生计奔波劳碌，孩子们顾自去玩，这样的场景在哪里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就混在孩子们的身影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陪孩子们拍球，居然也没有太突兀。
　　“小皮球香蕉油满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姨姨，为什么你不用去捕鱼？”
　　她笑笑，“嗯……姨姨不会。”
　　“姨姨晒网也不会么？”
　　微微囧，“不会……”
　　“那姨姨就可以一直陪我们玩了？”
　　小孩子顾自开心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在犹豫着，村里远远的一位老婆婆却匆忙走来招呼走孩子们，“又在外面玩，还不快回去！”她如临大敌一般，还谨慎地瞪着她了她两眼，便拉着不情愿的孩子们消失在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