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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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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氏眼见得手中的白绫广袖一点一点被扯了。出去,那位素有贤名的陈夫人仍是一言不发,想想二十三岁仍是待字闺中,想想族祖母昨日回府后的摇头叹息,再想想那晚席上敬酒,双目相对时的心动,终是含羞忍辱,颤抖道:“陈夫人,那一晚慈宁宫里族祖母所提之事……”
齐粟娘早知道旗女胆大,和南边的汉女规矩不。一样,故意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没料到她仍是说了出来,心中一时恼怒一时怜悯,把衣袖整理妥当,也不看她,“我们汉人的规矩,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旗人的规矩,除了主子们指婚,说亲要男家托亲友上门过门贴。再者满汉通婚,也要旗主点头才行。小姐满旗勋贵出身,应该知道这个理。按规矩来罢。”说罢,便沿着花径走开了。
宋清听她满口。子的规矩,心中冷笑,“一般地乔饰……”也懒得再看那旗女的表情,见得齐粟娘走远了些,便急步从树后走出,跟了上去。
齐粟娘心中不快,只顾沉思,脚下也没有方向,直直向前,不一会儿便下了弯曲的花径,走在了尺许高的矮树杂草丛中,四面已是无人。
宋清看着她一路由南向北,竟是直向花房所在的北院而去,心中便有些忐忑。
眼见得远处花径上隐约可见得往来捧花的僧人、丫头,宋清脚下一紧,打算多跟上几步,免得事发来不及反应,前头的齐粟娘却突然停住,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棵矮树后。
宋清一愣,抬眼看去,立时大吃一惊,翁白正和比儿站在北院门外的丁香树林边说话。
齐粟娘躲在树后没见着绵绵,已是疑惑,再见得比儿静静站在树下,听翁白说话,更是奇怪。
她左右看看,见得近旁没有树木遮掩,生满尺许高的矮树杂草,附近又无人,便摘了头上耀眼的金钗翠钿,悄悄儿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向前头爬去。
宋清目瞪口呆看着齐粟娘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此处虽是无人,他却断不肯和她一样做出这般有**份的行径。他左右打量,实是无处可藏,一咬牙闪身离去,飞身奔到丁香树林另一侧,穿入树林中悄悄向翁白靠近。
“俺……俺虽然只有七岁,但俺不是个孩子……你不信可以去问同仁堂的崔大夫。他五十来岁,高高胖胖,很好认……”
“宋爷天天教,俺读书学规矩,俺已经把三字经、千家文都学了,现在在背《大学》……宋爷说以后还要教我背《论语》、《孟子》,将来还要学《史记》、《春秋》……”
“俺的武艺,宋爷说尚欠火候,但是帮里十五六岁的后生,没有比俺强的。等俺和连大船一个年纪了……俺是说他现在二十一,再过五年,俺也长成二十一了,俺肯定比他强……”
“俺接人待物时,容易让人当乐子耍,俺也知道了。俺以后少说话,多想事,想明白了再做……宋爷教俺什么,俺就认真记住了……”
宋清听得苦笑,翁白虽是老实感恩,他把他接回来近两月,训了不知多少回,也没听过他这样明白分寸的说话,如今为了这不过见了两面的小丫头,说话想事却是这般条理分明,用心实在,当真是让人无奈。
宋清细细打量比儿,见她眉目清秀,气质沉稳,低着头听翁白说话,虽是面带羞涩,却也无惊慌怯怕之意。
他的视线越过翁白和比儿,隐约看到矮树杂草丛中蹲着的人影,他叹了口气,从丁香树林中走了出去,“翁白。”
翁白听得宋清的声音,惊了一大跳,立时转过身来,结巴道:“宋……宋爷……”
“跟我回去。”
翁白偷偷侧头看了比儿一眼,低声道:“俺……俺走了。”说罢,匆匆追上宋清,向春院而去。
齐粟娘蹲在树丛后,见得比儿在丁香树下默默站了半晌,没有挪步。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比儿。”
比儿猛然惊醒,看向齐粟娘,脸上涨红,“奶奶……”
齐粟娘提着在树枝上划破的裙子,走到比儿面前,看了她半会,“不成的,他七岁就生成这样。若是十七岁时还是这样。你那时……就二十七岁了……”
比儿面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微微带了些苍白,“奴婢明白……”看了看齐粟娘,伸手从她手上接过金钗翠钿,小心替她重新插好,慢慢摘去她身上的草根,拍去裙上的灰土,“回席上罢,奶奶……”
前头宋清一路走回春院,眼见得快到院门口,宋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翁白,“不成的,翁白。她比你大十岁,你将来十七了,她就老了。她们家奶奶不会点头的。”
宋清看着翁白呆愣的脸色,叹了口气,“翁白,我今年三十五了,没有儿子。当初收留你也没想着你能这般出色。你把这事儿放下,好好跟我学着做事,帮衬着我。再过十五年,我老了,直隶漕帮……到那时候,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翁白呆呆地看着宋清,嗫嚅道:“宋爷……俺……俺没想……”
“你的亲爹和你是没情份的。你的养父……虽是养了你七年,心里却没把你当儿子看。你明白的很。你跟着我,我教你做人做事,替你奉养你母亲。”宋清看着翁白,慢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把这事儿放下罢。”
翁白久久沉默,“俺……俺想见见俺娘……”
“你后天就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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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卷 第十七章 法源寺的丁香花会'四'
第十七章 法源寺的丁香花会'四'
春院里,花宴正是热闹的时候,各府里的偏房都陪着爷们喝酒嘻笑,齐强在月钩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引得她咯咯直笑,发髻上的大红牡丹花儿随着笑声轻轻颤动着。
三庆园的戏子已唱完了《游殿》、《朝议》和《密誓》,十四阿哥一边喝着河北沧酒,一边听着《长生殿》中的一折《剿寇》。
“……只这血性中,胸脯内,倒有些忠肝义胆………”
傅有荣站在十四阿哥身后,看着宋清领着翁白,齐粟娘领着比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不禁咋言,“那小子胆子还真大……”
十四阿哥挥手让身边两个苏戏退到一旁,瞅着齐粟娘沾了灰的白绫子金桂扣对衿春衫,划破了的湖绿绫子百折裙裙角,“看着倒不像是她教训了他,而是她自己被教训了。”
傅有荣低笑道:“十四爷门下的奴才,又有谁敢教训?”
十四阿哥微微冷笑,将空了的酒盅放下。他瞟了一眼秦道然,又瞟了一眼连震云,“爷门下的奴才被人算计,可不是头一回了……”
傅有荣驱前将横几上的酒。盅倒满,看了看和宋清低声说话的秦道然,“大管事是九爷的心腹……”
十四阿哥伸手在酒盅边沿上慢。慢磨沙,“九哥忘了,我如今不是十三岁,而是二十了……”
傅有荣小心翼翼道:“奴才听说,。齐管事在江南二十一处牙行,所有往来的大货商,除了齐管事,就只有齐姑娘全照过面儿……”
十四阿哥端起酒杯,“这些事儿,放在心里罢。还用不。上……八哥的事儿正是要紧的时候……”扫了连震云一眼,低笑道:“他的手下在查翁白的父母?他倒是不急不忙……有闲心理这些八杆子打不到边的小事……爷天天往他跟前凑,他祖母的就当没看见……”
傅有荣看着十四阿哥端酒杯的手暴起了青筋,笑。声中带着一股森冷之气,立在一边噤若寒蝉。
十四阿哥慢慢喝了一口酒,“八哥白费心思了,他。和宋清不一样,他这样的人没有实在的好处,哪里又会投靠过来……”侧身倚在太师椅扶手上,抬眼看向青帘后女眷席,“真该一顿鞭子抽死她……”
傅有荣不敢接。话,直见得狄风如站起举杯,方敢小声道:“十四爷,狄大当家向您敬酒……”
十四阿哥笑着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傅有荣连忙把酒盅儿倒满,十四阿哥坐在太师椅上高高举杯,狄风如面上带笑,将自己酒盅倒满, 一口喝干。
傅有荣看着狄风如坐下,悄声道:“这位狄大当家已经递贴子到府上了……”
十四阿哥无声笑着,“约他私下见一见罢……”
三庆园戏子唱完了《剿寇》,班头上前磕头谢赏。待得角儿们退下,班头陪笑道:“各位爷,齐奶奶点的这出《浣纱》折子戏,是昆曲折子戏里的祖宗,自打前朝的梁伯龙梁祖师写了这出戏,昆曲水磨腔儿才起来。按规矩,小的们唱的时候要格外用心准备些,免不了要耽误些功夫,先告个罪。”
狄风如笑着道:“只管准备去,唱好才是要紧。”帘内的齐粟娘愕然失笑,“我不过是随意点的,哪里知道还有这些讲究?”
沈月枝笑了出来,“姑奶奶这话儿,和十四爷开先说得一模一样。”
李氏掩嘴笑道:“齐妹妹忒谦了,方才我和沈妹妹联诗,要叫齐奶奶一起来,居然人影儿都没了。这回《浣纱记》讲的是吴越春秋里范蠡和西施的故事,里头的典故诗词可多,最后《泛湖》这一折戏将才子佳人双双归隐园田写得极好。齐奶奶既是点了,定然是烂熟于胸,我和沈妹妹就专等着齐奶奶说戏了。”
齐粟娘一头冷汗,方要回头寻比儿,比儿已是附耳道:“奶奶,这出戏里的诗词奴婢也不知道……”说罢,立起身子笑道:“奶奶方才在丁香树干上沾了些灰,奴婢看着还是换一身儿的好。”
齐粟娘低头看了看白对衿春衫,向李氏笑道:“一时疏忽,失礼了,姐姐别见怪。”一面与李氏客气,一面站起身来,向起立间而去。
齐粟娘揭帘而出,进了专给她备着起立换衣的屋子,跟从的媳妇见得比儿眼色,连忙跟了进来。
齐粟娘看着专管叠衣服的媳妇从小皮提箱里取出一身衣裙,放在炕桌上退了出去。她叹了口气,对正在关门的比儿道:“换衣裳能拖多久?一个折子戏怕要唱上小半个时辰,如今还在准备……”
比儿关好门,笑道:“换了衣裳,还可以更衣,更完衣还可以透透气,透完气还可以兴之所致游连忘返,奶奶这会儿却这般老实了?开先奴婢不在的时候,奶奶可是南北院子都逛遍了。”
齐粟娘嘻嘻笑着,“躲了头一回,再躲第二回便有些面皮薄。罢了,横竖下回不来了。这一惊一乍的,李奶奶肚子里有才学,要她不说也难。”
比儿取了绿褶纱琵琵襟长衫儿和白杭缎绿海棠绣边裙子,看了看齐粟娘的头发,“方才插来插去的,奶奶这发髻已是有些散了,奴婢重新给奶奶梳一个,再剪一枝绿牡丹插上。”
齐粟娘顿时笑了出来,“你可别,你看宋大当家瞅着月姨奶奶头上红牡丹的心疼样儿,生似是他家养的。 这种异本花卉,我也不敢插头上,怕折福。咱们翻翻妆盒,金花翠钿不是挺多么?”
比儿摇了摇头,“这身衣裙素雅,配那些金的珠的不是味儿,碧玉簪子又不够富丽,还是鲜花儿最配。奶奶放心,奴婢在花房里看见绿牡丹切花了,一两银子一朵,记狄大当家帐上。”
齐粟娘忍不住掩嘴直笑,“我真真没看出来,比儿,你竟是比我还会过日子。”一屁股在妆台前坐下,打开红木镶银透雕折叠镜台,“行,既然是狄大当家付帐,我多插两支也不心疼。”
比儿咯咯笑着,“奶奶,先把衣裙换了再梳头,仔细换衣时弄乱了头发。不着急,那绿牡丹切花摆了五朵,奴婢走的时候,还没有一朵被挑走。倒是那红牡丹切花,绵绵替月姨奶奶抢到了最后一朵,赶着送回来了。这绿色儿虽是淡雅,却比红色儿更挑剔人呢。”
齐粟娘站起身来,将绿褶纱琵琵襟长衫儿和白杭缎绿海棠绣边裙子穿上。
比儿给她披了围肩,卸了钗钿,散下长发,重新梳了一个扬州时兴的蝴蝶髻,只在发内绾了一支如意金钗,发外绾了两支茉莉颤钗,一片乌油油的发鬓只等着绿牡丹来上色。
比儿给齐粟娘打理完毕,还未解去围肩,绵绵便推门进来,笑着施礼道:“姑奶奶,折子戏开场了,李奶奶和我们奶奶请姑奶奶去说戏呢。”
齐粟娘心虚不敢说话,比儿笑道:“绵绵,你回去和奶奶们说,我们奶奶正换衣梳妆呢,待会更了衣便来。”又笑道:“我方才还忘了问你,月姨奶奶可喜欢那红花儿?”
绵绵吐舌笑道:“喜欢得不得了,我为着怕人先挑去,偷偷包在手帕里给了她,她一看立时推着大爷叫赏我,大爷随手甩了两粒瓜子金。我回来给大*奶一说,大*奶也赏了我,夸我会办差。”
齐粟娘听得绵绵这般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放了些心,沈月枝终归是知晓这后宅里的手腕儿。
绵绵眼睛在齐粟娘身上溜溜儿转了一圈,笑嘻嘻道:“姑奶奶这身儿打扮,也只有那几朵绿牡丹才配得上。比儿姐姐开先在花房里盯了半会,走到半道了,又说要回去给姑奶奶拿一朵。奴婢赶着回来,只好先走了,方才没见着比儿姐姐拿来,奴婢还正奇怪呢。”
齐粟娘看了比儿一眼,见着她送了绵绵出门,不禁叹了口气,“比儿……”
比儿转过身来,微微笑道:“奶奶放心,奴婢明白的……”
院子里,湖边渔夫退下后,生角范蠡上前唱道:“……功成不受上将军。一艇归来笠泽云……国安民乐,平生志愿,于此毕矣。正当见机祸福之先,脱履尘埃之外……”
连大船从院门外匆匆而入,在连大河耳边说了几句。连大河微一沉吟,上前在连震云耳边低声道:“大当家,翁白的爹娘住在西直门外的寺庙里,现下小的们还在查到底是哪一处。”
连震云微微抬眼,盯着悄悄揭帘而出的齐粟娘,自酌了一杯酒,“这两日就查出来,早点把这事儿办妥,这回,就绝了后患。”
“……为邦家轻别离,为邦家轻别离,为国主撇夫妻……”齐粟娘走到侧门边,听着扮西施的旦角暗沉哀婉的嗓音,不禁扶门微驻,侧耳倾听,“早离了尘凡浊世。空回首骇弩危机。伴浮鸥溪头沙嘴。学冥鸿寻双逐对。”
齐粟娘走出了春院,尤听得身后旦角儿唱道:“我呵,从今后车儿马儿,好一回辞伊谢伊。呀!趁风帆海天无际……”
连震云看着齐粟娘身影远去,慢慢喝了三杯酒,与身边的狄风如说了两句闲话,夹了一枚青果放在嘴里,嚼吃下咽后,站起向更衣之处而去。
清河卷 第十七章 法源寺的丁香花会'五'870加更
第十七章 法源寺的丁香花会'五'870加更
齐粟娘与比儿说说笑笑,沿着丁香树下的花径向北院花房而去。时近晌午,花径上的人比开先少了许多。知客僧们散到了积香厨,盯着厨僧为大施主们准备素席。
齐粟娘嗅得满寺的花香中,渐渐夹杂了素饭素菜的香味,不由笑道:“比儿,今日狄大当家也开素席?不说别人,我哥哥和十四爷定然是吃不惯的。”
比儿笑道:“奶奶不知,法源寺的素席在京城里大大有名,只比隆福寺差一线。大爷吃过隆福寺的素席后赞不绝口,隔得一月两月便要叫一桌送到府里吃呢。”
齐粟娘愕然笑道:“竟是这样?隆福寺的素席这般好?我听爷说起,那处的庙会也是极热闹的,你可去耍玩过?”
“隆福寺在西直门外,最是热闹。那处专以庙会、素席、海棠花出名,平民百姓们逛庙会,王公贵宦冲着素席和海棠花。西直门外的寺庙不少,唯有隆福寺的庙会每月里时日最长,最热闹,吃食、杂货、古玩、书籍、杂耍要什么有什么。当初九爷和福晋去隆福寺进香,大爷带着奴婢去了,奴婢买了一副缅甸翠玉镯子,大爷明知道是假的,却不和奴婢说。白叫奴婢花了二十两银子。”
齐粟娘咯咯直笑,摇着手中。的白纱团扇儿,笑道:“若是这样说,我倒真要去看看才行。我在北京城也住过两年,竟是全然没有出来耍过,要不就呆在宫里,要不就是呆在九爷府的小院子里。哥哥那时节方进九爷府,脚跟还没有站稳,下头的人也没使上手,日日里从早忙到晚,哪里像现在这样。”说罢,又叹了口气,“如今银子虽是赚得多了,空闲儿也有了,却全投在吃酒耍女人身上……”
比儿劝道:“奶奶别想多了。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像爷和奶奶这般拿着自家的银子去填皇上的窟窿,世上又有几个?奴婢送银票去给连府里大管事时,他虽是没说话,也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呢。也亏得连大当家记得奶奶当初的帮衬。”
齐粟娘慢慢点头,“当初也就是。为了填窟窿,日日想法子。好不容易寻了连大当家这样,能和内宅****说生意的漕上大豪,费尽心力制了图样,叫他欠我一份重重的人情。没想到过了快十年,总算是用上了,好在他还记得……”
比儿笑叹道:“奶奶这事儿办得极险,当初若是把图。样给爷,让爷去和连大当家商量这事……”
齐粟娘摇了摇头,“我当初和他方成婚不久,性情儿。也不是深知,画图样的事不敢叫爷知道——”
比儿看了齐粟娘一眼,“奶奶说的是。奶奶虽说是。向老太太学了这些,但外头的事儿,爷多半是不会让奶奶管的。”
“便是如今,我也。不敢叫他知道。贩运私货、私盐都是犯律的事,方才有这样的大利,爷若是自己去办,免不了叫人抓着把柄。你想想,后来连大当家成了太子爷的门下,若是爷有这样的把柄在他手里,还能不投到太子爷门下去么?我到底只是个内宅****,便算是十四爷的门下,也不容易参合到这些事里头去。他们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都盯着爷呢。”
奶奶点了点头,“奶奶说得是,话说回来,中间虽是隔了快六七年,奴婢平日里看连大当家也不是那样专诚报恩的人,但若论奶奶为连大当家出的力,连大当家这样回报奶奶也不算什么。”
比儿慢慢道:“奴婢在京城里听大爷说过。当初连大当家虽是江苏帮主的亲信,但到底年岁不大,辈份不高,资历威信都及不上和江苏帮主一辈的二帮主。但自此得了皇上青眼、又将五副简图献出,漕河上下帮众都得了好处,声名从此大振,彻底压住了江苏二帮主。奶奶想想,这些怕是拿着上百万的金子都没处买的。至于上回迎驾的事儿竟都不算什么了。何况现下也不是叫连大当家白给银子给奶奶。奶奶二十一处牙行里收的货、京城牙行里出的货是大爷寻来的赚钱路子,连大当家便是想寻也寻不着。若不是奶奶不敢多运私盐,单论二万两的本钱,连大当家自己的收益怕是都及不上奶奶的。”
齐粟娘叹了口气,“总是承了他的情,我上回去开口时原还想着会不会加些条件,费些口舌,没料到竟是一口应了。”想了想,“银子也该送来了。另外,这几日若是连大河来寻你说消息——”齐粟娘方要开口说说那白老五的事儿,突地想起方才比儿与翁白的情形,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罢了——”
比儿迷惑道:“奶奶,连大管事有什么消息——”
“这几日事情一件接一件,我心烦意乱,也没心思和你细说。”齐粟娘看着比儿,,“以后再告诉你。”
两人一路说着,走到了北院花房,花房里空无一人,摆满了盆花,高几上摆放着水盆,桌上一列列漆盘专放新剪下来的切花,现下大半俱是空了。
齐粟娘一眼看到大方案中间一盘五朵绿牡丹花,两朵碗口大的,三朵杯口大的,俱是娇艳欲滴。齐粟娘捡起一朵尤带露珠的大绿花儿,正要说话,却听得比儿微噫了一声,“奶奶,是连大管事。”
齐粟娘转头看去,果然见得连大河站在院门口向比儿招手,比儿轻声道:“奴婢去看看。”
齐粟娘见得连大河带着比儿转到院外丁香树林里去说话,只得在花房里等待。她见得手中花儿娇嫩可爱,不禁走到高几水盆边,借水簪花。只是那水中微带花泥,不甚分明,齐粟娘插得有些手酸,
连震云悄悄走入花房,站在齐粟娘身后。他忍着去接她手中的花儿,为她簪花的念头,一直等到她将绿牡丹花在发髻上插好,在水中看了又看,满意笑了出来,方唤道:“夫人。”
齐粟娘惊了一大跳,猛然转过身来,险些撞翻了高几水盆。连震云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了水盆,看着齐粟娘歉然道:“震云冒失,让夫人受惊了。”
齐粟娘见得是连震云,惊魂稍定,想着方才的傻样被人看见,红着脸走开几步,施礼道:“大当家。”
连震云盯着这****粉面上泛起的淡淡红晕,慢慢走近,依旧站在她身前三步处,回礼道:“夫人。”
齐粟娘醒过神来,疑惑道:“大当家,方才大河来寻比儿……”
“大河寻比儿说私货银子事儿。十七万两银子也要点点数。”连震云微微一笑,“如今漕上得利不及当初,没有十倍之利,只能赚个七八倍了。”
齐粟娘听得有十七万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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