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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河山皆华夏-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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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陷阵营的步兵方阵开始推进后,右翼的第二骑兵营骑兵也开始拉宽战线,往浙江提标的左翼移动。田雄不得不派出本部的骑兵上去防御,防止湖广镇骑兵突袭侧翼。
“田提督,你部能否挡住这支湖广镇的伪明军?”一个略显生硬的汉语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话的是正黄旗蒙古的甲喇章京刚阿林,虽任职为蒙古甲喇章京,却是地道的正黄旗满洲人。这次被谭泰派到田雄身边,名为协助,实为监军。
听到满人主子问话,田雄不敢怠慢,斟酌片刻后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刚阿林大人的话,湖广镇虽作战凶悍、胜过寻常的伪明军,但战法说来也并不神秘。两军交战时,他们一般是先用守势,列成不动如山的厚实军阵,再用火炮打击我军战阵密集处,迫使我军主动向其军阵发起进攻。等到我军攻到半路,他们又会用各种火器,如火炮、神机箭等次第射击,扰乱我军战阵。当我军队形渐乱、进入其阵前百步以内之后,他们的火铳、虎蹲炮等又会再来几轮齐射。其时弹如雨下,我军将士往往还未冲到阵前就已经伤亡惨重、士气大跌,他们再以甲兵出阵反击,往往都能如愿得逞。但此次并非是我军主动上前去攻,只要坚守汛地,不为所动,就不会着了他们的道。再加之我军也携带有大量火器,打到他们身上他们同样得死,所以按照大将军的吩咐坚守到我军右翼撤出应该不难。”
刚阿林点点头:“那就好。不管难不难,都要守住了。眼下虎头山那边已经打乱了,我军右翼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抽身。要是这边先守不住,军法可无情!”
田雄赶紧应诺保证。
而在另一旁,率军前来增援浙江提标的山东绿营登莱镇副将杨继佐也是一脸讨好地说道:“刚阿林大人请放心,这次湖广镇的步卒主动来战,一时半会儿他们的火炮定然跟不上步卒的脚步,等他们的火炮叫前面的步卒军阵给挡住了,我军再用火炮痛击之,定能收获奇效。况且,他们的火铳兵一般都是在七八十步以外停下齐射,这个距离上我军的鸟铳也能打到他们,虽是难以击败他们,稳守却是无虞。”
刚阿林再次点了点头,他之前也见识过湖广镇的战法,所以也并不认为对面的湖广镇明军敢靠得太近,应该会在七八十步以外停下。如果仅仅只是远距离火器对射的话,浙江提标和登莱镇的这些绿营兵应当也不会那么容易败退,更何况后面还有正黄旗的人马作为后盾,只要能坚持到右翼主力撤回到虎头山以北,形势就会迎来转机。
三人说话间,对面的湖广镇阵线已经推进到两百步外。浙江提标阵前的火炮不时地发出轰鸣,实心炮弹落在湖广镇阵线附近溅起漫天飞舞的尘土,有几处阵线上甚至还绽放出大团的血雨,还能看到似乎有破碎的残肢被抛上天空。
田雄和杨继佐刚要大笑,对面的湖广镇阵列中也传来一阵巨响,几颗炮弹呼啸而来。两人吓得脑袋一缩,到了嘴边的笑声也立刻全咽了下去。
刚阿林看着对面的军阵,神情再度严峻起来。
。。。。。。
两名清军塘马从西路的虎头山方向来到中军,一名正黄旗的牛录章京听完了他们的汇报,走到征南大将军认旗下对谭泰道:“大将军,军令已传至右翼,何洛会固山正在抓紧收拢人马。”
谭泰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相信只要能右翼能及时收回,己方的战线就能维持住,对湖广镇就依然能保持一个不败的局面。在这个前提下,哪怕遭受一些损失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想到这儿,谭泰朝东边望去。那里的炮声一直没停,远处湖广镇的阵线正依稀朝这边推进,挡在中间地带的只有浙江提标的兵马和登莱镇的部分步卒,共约五千步骑。除此之外,就是他身边的正黄旗兵马和登莱镇剩余的步卒,约四千人,这也是目前他手头能动用的全部兵力了。能否挡住湖广镇后阵生力军的这轮反击,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正在这时,中路徐岗村的方向的炮声突然变得更猛烈了起来,谭泰立刻转过头去看。没过多久便又有几名塘马跑过来,报告了中军的牛录章京,牛录章京听完赶紧又来到谭泰面前禀报:“大将军,湖广镇朝徐岗村增派了一支炮兵,携带了不少大红夷炮。对面的炮火一加强,直隶绿营有些吃不住了,三个总兵都请求大将军发兵增援。”
谭泰怒喝道:“告诉他们,我这儿没有援兵可派!要是守不住,他们就都死在那儿吧!”
牛录章京唯唯诺诺地退下,去向塘马交代去了。
仗打到现在,谭泰感觉形势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超出他事先的预想。他在中路徐岗村一线部署了直隶绿营的近八千步卒,此外还有两千多骑兵部署在徐岗村的两翼,而对面的湖广镇仅两个步营八千多人,除了少量哨骑几乎没有骑兵。他本以来凭借着中路这些兵力,不说守住中路,就是把明军全部赶出徐岗村一线也不会太难。没想到现在直隶绿营的几个总兵却反过头向他求援,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怎能让他不怒火中烧。
但发了一通火之后,谭泰心里却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惊慌。要是中路也守不住,那后果可真就不堪设想。但是手头的这四千人是他目前唯一能动用的兵力,左翼的局势也没有稳定住,当然不能再随意动用这些兵力去增援。
这时,他想起何洛会在右翼动用了不少兵力攻打虎头村,不知现在是否能抽调一部分过来前去支援中路。想到这里,他举起千里镜朝虎头村方向看去,却发现一支增援的湖广镇步卒经由虎头山东侧的山路出现在了虎头村附近,把虎头村一带的富余兵力都吸引了过去。
谭泰有些无力地放下了千里镜,想了片刻后叫来不远处的牛录章京:“让山西绿营平阳镇的马兵从虎头村左翼调往右翼,接替正黄旗马甲的位置。正黄旗的马甲全部下马,进入徐岗村加强防守。告诉塔克瞻,务必把中路守稳了。另外,派人去告诉何洛会,叫他不要再费时把全部兵马都收拢了,先立即带回所有旗兵。那些绿营兵就先不管了,让他们断后。两刻种之内之后,我要看到他的大纛转回到虎头山以北。快去!”
牛录章京领命后立即去安排塘马。
谭泰刚吩咐完,东边便传来一阵火铳齐射声。他转头望去,只见浙江提标的军阵和对面的湖广镇军阵之间腾起阵阵白烟,双方步卒的对射也开始了。
。。。。。。
随着陷阵营步卒方阵的前进,中间的炮弹通道逐渐被挡住,两翼火炮射击的方向也逐渐偏离中间往对面清军的两翼集中。清军军阵的正面受到炮弹的威胁减小了,但前方陷阵营的阵线却越来越接近。
在齐整的己方主阵前,陷阵营的散兵线已经走到了清军阵线前百步以内。散兵线上的火铳兵了举起手里的燧发枪,两轮齐射后开始自由射击。主阵依然没有开火,仍以一种可怕的平静姿态不断前进。
清军前排的鸟铳手偶尔有人被击中,倒在阵前嚎叫不止,引得队列中一阵骚动。间隔尚远,湖广镇的燧发枪也没有多少准头,对清军心理上的震慑要远远大于实际的杀伤。
田雄在后阵看得分明,湖广镇的这种散兵战术他之前也见识过,对此感到十分头疼。好在湖广镇主阵的推进速度也不慢,很快便进入了鸟铳的射程。
一声号角在清军阵中响起,前排的绿营鸟铳手纷纷举起手里的鸟铳,对准了对面行进中的湖广镇人墙。面对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铳管,湖广镇的阵线似乎并不为所动,依然按照之前的节奏和速度坚定地前进着。那种可怕的镇静倒是看得清军的鸟铳手们心里一阵阵发麻,握着鸟铳的手心里不断冒汗,等待开火命令前的那段时间也变得格外难熬。
终于,又一声号角响起,清军官佐们大吼着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刹那间,雨点般的爆响震天动地,清军阵线上腾起无数白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对射
当对面清军阵中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丁烈虎心头猛地一紧。随后就在那一瞬间,对面的阵线上无数朵耀眼的火光闪动连成一片,大团的白烟腾起。他下意识地便要闭眼,上下眼皮尚未完全闭合,震耳欲聋的爆响便如密集的雨点般铺洒过来,带着死亡气息的声浪和气浪剧烈地冲撞在他的脸上和胸膛上,让他在那一刻几乎陷入了窒息。
前方传来的阵阵惨叫让丁烈虎猛然恢复了清醒,他又是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甚至不用细看都知道己方阵线的前排肯定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这种强大的压迫感几乎是之前任何一战中都没有过的。
前进中的陷阵营三个千总队,第二、第三千总队以横阵展开,丁烈虎所在的第一千总队在第二、第三千总队中间靠后的位置以纵阵推进,三个千总队大致呈丁字形。因此,第二、三千总队展开的宽大正面承受了清军的大部分火力,第一千总队虽然是以纵阵前进,但丁烈虎所在的局却是处在排头位置,和并行的另外一个局也展开了一个不算窄的正面,丁烈虎前面只有三排士兵,通过这三排人墙的间隙便可以看到对面白烟缭绕的清军阵线。
刚才清军鸟铳手的那一轮齐射,把丁烈虎前方第一排的士兵也打倒了两个,第二排立即有人上前补上,整个前排阵线依然保持着满员。
薄薄的三排人墙并不足以抵挡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已经习惯了漠视一切的丁烈虎也不禁悬起了一颗心。埋藏在心底的巨大仇恨可以让他在面对面厮杀的时候忘却生死,却还是不能让他在冒着敌人火铳前进的路上完全保持漠然。
旁边也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周围的战友门都在承受着同样的压力。这时候,丁烈虎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家人们的模样,咬了咬牙,把手里的兵器握得更紧。
。。。。。。
浙江提督认旗下,田雄和刚阿林的表情逐渐由轻松变得凝重。在另一旁,杨继佐脸上得意的笑容甚至还僵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显得有些怪异。
刚才那一轮齐射,他们在后阵都看得清清楚楚。湖广镇阵线上的士兵被打倒了一大片,原本齐整的阵线瞬间就出现了不少缺口。他们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一阵轻松,要是一直这么打下去,恐怕先崩溃的反而是对面的湖广镇。
但紧接着他们便轻松不起来了。湖广镇的阵线在遭受了一轮齐射之后,后排的人很快便上来补齐了前排的缺口。整条阵线始终在坚定不移地前进,并且一直没有开火还击,就好像刚才遭受过的那一轮打击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这种镇静和漠视让田雄等人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紧张感。
“已经过了七十步,他们为何还不还击?”刚阿林不顾炮弹的威胁,踩在马镫上站直了身子,望了对面的军阵一会儿,低头对田雄问道。
田雄思索着答道:“照这么看,他们应当是要走到我军阵前五十步才会停下,然后与我军对射。这样就能让火铳打得更准。”
“刚阿林大人不必担心。真到了五十步,他们的火铳能打得更准,我军的火铳又如何不能打得更准?”杨继佐从刚才那种尴尬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信心十足地说道,“更何况在那之前,我军的火铳至少能多打两三轮,他们说不定还没到地方就已经阵形大乱了。”
刚阿林点点头,继续抬头观察。几人对话间,湖广镇的军阵已经推进到六十步,绿营的鸟铳手进行了第二轮齐射。
这一轮齐射后的情况和第一轮齐射差不多,依稀可看见湖广镇阵线第一排不断有人倒下,但立即又被后面的人补上。整个军阵的推进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给刚阿林的感觉就是绿营鸟铳手的齐射仿佛从来没有起过作用一样。但听田雄和杨继佐所说,湖广镇的阵线应该很快就会停下,近距离的还击肯定会让前排的绿营鸟铳手遭受沉重打击,但湖广镇的损失恐怕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刚阿林估计等会儿双方的对射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便对田雄道:“田提督,让后面的甲兵也早些做好准备,防备对面的湖广镇重甲死兵突然冲上来。”
。。。。。。。
又一阵暴雨般的铳响,烟雾缭绕的清军阵线上发出了第三轮齐射,但威力上已经远远不如第一轮齐射。绿营鸟铳手采用的也是三段击的操典,但并不是十分熟练,前排鸟铳手射击完退后装弹的时候往往都会在队列中引起一些混乱,从而使得射击变得零散,队列转换的时间也变得更长。
伴随着铳响,湖广镇阵线上不断有士兵倒下,现在整条阵线已经接近到清军阵前五十步,停止的军号还没有传来。
为了防止自己的心神被搅乱,丁烈虎把眼睛半眯了起来,不去细看对面清军阵线的情况,只是听着鼓点、跟着整个队列的节奏前进。
突然,几颗流弹拖着呼啸打过来,紧接着队列最右边便是一声惨叫。丁烈虎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即一阵强烈的悲戚感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腔。那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整天动辄骂娘却一直把他当亲兄弟看待的陈瞎子终于还是先走一步了。
“行军途中,不得随意张望!”陈瞎子原来的位置上响起了江一斗带着哽咽的低吼。
丁烈虎脸上滚过两行泪水,朦胧的视线中,他仿佛看见了陈瞎子离去的背影,在远走之前又过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张动的嘴巴似乎在说:小子,好好干!别给老子丢人……
……
齐整的阵线后,厚实的军阵汹涌向前。陷阵营的军阵推一直推进到了清军阵前四十步外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主阵也一直没有开火还击,只是前进、前进、再前进,不管前排倒下多少人,都好像只是被毛毛雨洒在头顶,前进的步伐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这种可怕的镇静和忽视一切的漠然态度反而给对面的清军造成了巨大恐慌。
前几排的绿营鸟铳手队列已经开始混乱,喊声和铳响混成一片,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白烟。嘈杂而恐慌的氛围中,军官的命令传达也受到了影响,一时难以再组织起新的一轮齐射。
到了三十步,停止前进的军号仍未吹响,陷阵营的阵线依然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昂然推进。此时清军阵线上的射击已经变得混乱,但随着双方距离的缩短,这些混乱的射击也变得很有威胁,越靠近清军阵线,陷阵营的伤亡人数越多。
听到前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崔守成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肌肉也在不时地抽搐。他转过头问身边的作战参谋:“还有多远?”
“眼下距离敌阵大约三十步,距离十五步还有片刻。”
崔守成点点头。快了,只要后面的雷霆一击能够打垮对面的清军,之前将士们的鲜血也就没有白流。
在崔守成的参将认旗的北侧,金声桓瞪大眼睛看着前进中的陷阵营军阵,嘴张开了好半天都忘了合上。
……
浙江提督认旗下,田雄、刚阿林和杨继佐渐渐地看得目瞪口呆。
而在更远处,正黄旗固山额真龙纛和征南大将军认旗下,谭泰同样是满脸的震惊。他还没有等到右翼的何洛会把兵力收回到虎头山北,湖广镇便发起了这样的进攻。看着那一层层坚定而冷漠地向前推进的军阵,谭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侧过头对身边的牛录章京怒喝道:“再派人去催!让何洛会手脚快点!先带着各旗的马甲撤回来!”
……
距离越来越近,一阵北风吹来,把两军之间弥漫的烟雾吹散不少,让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清晰。丁烈虎走在队列中,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面清军阵线上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一声长音的停止军号终于响起,阵中的步鼓也快速地连敲几响。军官们的口令声一层层地吼下来,先听到的士兵们也大声地重复,海潮般的声浪直冲云霄。一阵阵闷雷般的整齐踏步声过后,之前的步声、鼓声、军号声都消失不见,数千人的军阵安静地停在了清军阵前,距离大概在十五步到十八步之间。
由极动到极静,场景的变化让阵线上的绿营兵们都看呆了。明军就在十几步外,甚至鼻子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几乎是触手可及。
还没等绿营兵们反应过来该怎么办,陷阵营阵中的口令声再次响成一片。
“预备!”军官们吼出了命令。
“预备!”士兵们大声重复。
“举铳!”
“举铳!”
军阵前排的燧发枪一齐放平,密密麻麻的枪管如同一片茂密的森林。
清军的阵线终于开始直面陷阵营的枪口,惊慌的叫喊声陆续响起,整条阵线有如洪水冲击下即将崩溃的河堤。
丁烈虎属于杀手旗,没有装备燧发枪,但也握紧了自己的兵器死死地盯着前方。这一刻,他屏住了呼吸。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陷阵
战场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崔守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攥着缰绳的手心开始冒出一层层细汗。田雄、刚阿林、杨继佐以及更远处的谭泰等人也都被那一片燧发枪森林所吸引,忘记了手里的动作,也来不及去思考更多的事情,唯一能做的便是屏气凝神,被动地等待着结果的揭晓。
“射击!”
“射击!”
。。。。。。
一声军号响起,军官们的吼声一层层传递下来,直冲士兵们的耳鼓。
陷阵营的阵线上瞬间绽放出无数朵红白相间的耀眼火花,伴随着暴雨般的轰鸣,一道道白色烟墙迅速向两翼蔓延,转眼间又混合在一起,长长的阵线上仿佛腾起了一条蜿蜒起伏的白龙。
狂风暴雨般的声浪、气浪急速地掠过半空,即便是清军后阵的马匹也纷纷惊慌跳跃,发出悲怆的嘶鸣。无数颗子弹拖着尖啸撞入惊慌失措的清军阵列,狂暴地撕裂着他们身上的铠甲。噗噗的闷响连绵不绝,带出一团团飘飞的血雾。面对十五步的抵近射击,即便是铁甲也无法阻挡,反而造成弹头的变形翻滚,进入躯体后将里面的创伤面积扩大数倍,把肌肉内脏都搅得一团糟,让中弹者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顺着阵线的走向,转眼间便倒下了成片的清兵,就像是地里被收割的庄稼。这些直面枪口的清兵被打中躯干或四肢,一个个内脏破碎、四肢断裂、肠穿肚烂,在地上挣扎着、爬行着、嚎叫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一排排惨不忍睹的死伤者躯体在生动地诠释着战争的残酷。
当初浙江提督标营为了增强火力而排成的密集射击队形此时让他们遭受了更为密集的报复,对面的陷阵营火铳兵几乎只要伸出枪管便一打一个准。整条阵线上,直接面对陷阵营齐射的清军大概有近千人,在第一轮惊天动地的齐射中便有超过五百人倒下,如此近的距离让他们躲无可躲。
仅仅一轮狂风暴雨般的齐射,本就开始惊慌失措的清军阵列瞬间便到了崩溃的边缘。而陷阵营也没有留给他们哪怕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射击!”
“射击!”
。。。。。。
第一轮齐射的回音还没有完全散去,第二轮齐射便紧跟着到来。
雷霆般的轰鸣瞬间便覆盖了清军阵中的惊呼惨叫。原本已被洪水冲得崩溃在即的河堤面对新的一轮洪峰再也无法承受,随着第一名清兵扔下武器向后逃窜,引发的连锁反应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逃命的人群逐渐成为了主流,崩溃的形势终于不可逆转。
丁烈虎站在队列中紧握着自己的苗刀,之前的所有紧张都已消失不见。看着对面无数惊慌逃窜的背影,此时他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回荡,仿佛自己就是当年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赵子龙。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战场,左右侧前方的第二、三千总队阵中相继齐声爆发出冲锋的口号,森林般的长矛被放平,以矛阵向溃败中的清军发起了突击。
紧接着,第一千总队的阵列中,冲锋的命令也次第传来。
“冲锋!”
“冲锋!”
。。。。。。
“杀!”成千的战兵齐声大喊着向前涌出,红色的纵阵变成了无数红色的小点,通过着第二、三千总队中间的间隙,撞入清军混乱的阵线。
震天的喊杀声中,一排排锋利闪亮的兵刃对着溃败中的清军一轮轮砍刺,酣畅淋漓地收割着廉价的人命。精神崩溃的浙江提标和登莱镇绿营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地狼狈逃窜。
“杀!”丁烈虎双手握着苗刀砍下一个清兵的脑袋,对方脖腔里飚出的鲜血洒了他一脸,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陷阵营在十五步的距离上仅仅两轮齐射便给对面的清军造成了致命性的打击。四千多浙江提标和登莱镇的步卒和炮手在付出近千的伤亡后全线崩溃,潮水般的逃命人群往中军方向狂奔而去。原本在步卒左翼列阵的浙江提标骑兵在第二骑兵营的冲击下很快也溃不成军,一些慌不择路地清军骑兵甚至还一头撞入了逃窜中的步卒人群,把逃生之路搅得乱七八糟。汹涌的陷阵营阵线随即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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