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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惊鸿-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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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泪眼顿收,小心捧起珠花看了又看,惊疑不定,颤声道:“这雪莲珠花……这雪莲珠花怎会在前辈身上?”
萧影想到当日宿婉情在太湖舟中身亡,临去之时,将这枚雪莲珠花跌落在甲板之上,而后自己将之收藏在身。又想到自己与白若雪相识,大半也因这枚珠花而起。此刻听白若雪问起,不由心里一窘,口不择言道:“是一位朋友身上之物,他已故世……”
他随口搪塞,岂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眼泪立时又在白若雪眼眶里打起转来,悲声急切道:“你说谁故世了,他是不是叫萧影,他怎么死的,他在哪儿?”
萧影闻言全身一震,竟至未曾想到,她还对自己念念不忘,仍这般在意自己的生死。以前因莫溪言与之有婚约之故,自己从未敢往歪处想;而那时她对自己虽有示好,却也从未吐露心迹。心想:“今日当着莫溪言之面,她竟然真情流露。从言语神色间看来,她对我早就情愫暗投。不不,我不能害了她与莫溪言之间的这段金玉良缘!”
双手原待搀她同身而起,这时缩了回来,起身背过身道:“不错,那人正是萧影。他临死之时,托我将这枚雪莲珠花,转交给一个叫做宿婉情之人。”
白若雪流泪怔怔地道:“宿婉情……宿婉情……原来他心里一直只有她……他……他后来终于找到了她,而后……而后……”伏地大恸,不能言语。
萧影猜想,她该是要说“他后来终于找到了她,而后又分开了,这枚珠花留在他身上,这才在临死之时,托人再行转交给宿姑娘”。
且说那次前往辽国烧毁粮仓,萧影、白若雪、莫溪言身陷重围,萧影拼死救出白莫二人,而后昏死道旁。
白若雪、莫溪言胯下的坐骑没了缰绳,屁股上又被萧影插中一箭,登时没命价风一般狂奔,直将他二人带出数十里地,莫溪言方才将之控制住。
二人怕遇上追兵,当下弃马徒步,径往密林小道间穿行绕回,将与萧影分开一带地方翻寻个遍,未见踪迹。又去辽军大营打探,也无消息,料知萧影必已遇难,只得怏怏西归。
白若雪当时便已情绪反常,先是杳无萧影消息,哭得死去活来,后来西归的路上,几天不言不语。
莫溪言自也不傻,早就心里雪亮:“师妹她变心了!”可明知这样,还是放她不下,亦不敢将此事摊明来说,只怕这一说破了嘴,白若雪性情火辣,从此再也不来理睬自己。再说,萧影已死,她最多伤心难过一阵子,自己与之有婚约,其终归还是会回心转意,嫁为己妻。
莫溪言将白若雪与萧影雪地上的一翻情景,尽数看在眼里,不由醋意大炽:“没想到她数月下来,仍是对萧影念念不忘,明知他已死,仍不肯死心,我……”心上似是给人捅了一刀,锥痛难当。
白若雪幽幽叹了口气,拭净泪迹,将珠花揣入怀中,起身缓步走到崔赫躺身的地方,用手推了两下,未见他稍动。心想他人已死,眼下师门危在旦夕,待与群魔大战天山后,若得不死,再来掩埋他的尸首。同门师兄妹十余载,对方一朝身死,她心下自是十分难过。
当下拉了凌梦莎的手,快步上山,亦不再求恳萧影上山帮忙,一副直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莫溪言对她情根深种,心想自己宁可舍去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她周全。此番天山危境,俨似刀山火海,更是舍她不下,自后追了上去。
萧影心道:“若雪如此待我,此情恐我今生无以为报。如今她师门大难,总得尽心竭力,拯救天山派于水火。”当即飘然上峰,反将白若雪等三人抛在后面。
行不两个时辰,来到几座矮峰之巅,眼前豁然湖光荡漾,数座峰巅环抱着一湖碧玉,方圆不计几里,皑皑白雪掩映下,这儿更显旖旎绮丽,只感天堂犹有不如!庭宇连亘,不知几十上百间,静立湖中央。四周山光湖色,一派寂静,毫无刀戈乱象。
萧影料想峰间碧湖,必就是天池,当下藏身道旁,静待白若雪、莫溪言和凌梦莎远远行来。待到近前,见白若雪眼望碧湖轻舒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暗忖:“天山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于此四面楚歌,她必定心里忧虑已极。”
只见白若雪微微转目,朝莫溪言道:“你不必跟进去。你爹爹既是要对我天山派不利,咱们之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到时我不会对你留情面!”说完与凌梦莎双双翩然下坡。
莫溪言一声不吭,仍自跟了下去。看样子他是铁了心,为了白若雪,不惜与父亲刀兵相见。
萧影跟着他们来到天池之畔,踏着一座长长的木桥而过,来到坐落于天池中央的连亘楼宇前。这一幢幢小楼均由木材造就,甚为精巧别致,顶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木屋前一块空地亦由木板铺就,甚为宽广,可供数百人聚会。
萧影心想,大敌当前,这儿却是寂无人影。天山派乃声威隆重的武林大派,该当戒备森严,门禁威武才是,竟是这般雅静,连个守卫的门人都无处寻觅,莫非他们俱已撤走?
他被人认做吕洞宾,一路上山,只得俨然自持,走路时尽可能不与白若雪等人合流,话亦不便多说一句,生怕露出破绽。这时悄立广场东张西望,蓦见木楼顶上灰影翻动,一人手持拂尘飞身而来,颇为矫健灵动。
将近萧影身前,那人喝声道:“哪来的贼子,贫道这可得罪了!”拂尘飞来,已及萧影面门。
来者是个道姑。
萧影见她衣着服饰灰白相间,与白若雪、凌梦莎身着样式大同小异,料来便是天山派门人,可不能伤了她。当即斜身闪过一招。
还在山下之时,他便听说天山派尚有“明月清风”四位前辈高人,来者约莫五十岁上下,想来不与白若雪平辈,必是“明月清风”中的一位。
道姑怒颜之下,掩饰不住有几分悲戚之色,拂尘连抖,又向萧影攻进数招,均给他施于巧妙手法,轻描淡写让过。
数招一过,道姑自知不敌,飘开数丈,叹气道:“罢了罢了,贫道无能,无以守住天山这块洁净圣地。白师兄,师妹对你不住,今日贼子欺辱上门,竟至一败涂地,祖师爷百年基业,想是要毁在我手中了。我这便同来地下,向祖师爷和白师兄赔罪……”说着竟将拂尘一挥,回击向自己头部,势道奇猛,划空有声。
萧影听她话声苍凉,料知她将自己认成了敌人,初初交手,便知武功远不及自己,心灰意冷,登时起了自戮谢罪之心。还在她拂尘一挥而出之时,他身形快如闪电,飞掠过去,右手五指顺着拂尘回撩之势一拈,手腕翻处,立将拂尘夺在手中。
道姑只觉身前人影一晃,右臂震麻,这柄使了几十年的兵刃,便给对方轻而易举夺过,其身手之利落,内功之高深,简直匪夷所思。不由惊道:“阁下何人,擅闯天池清幽之地,是何道理?”
萧影答道:“不需忧心,晚……我此来并无恶意!”差点又将“晚辈”说出了口。怕露了马脚,再也不敢多所言语。
此时,白若雪自楼宇间奔了出来,喊道:“师叔,原来您在这儿啊。找不见你,可急死我啦。”
瞧着白若雪奔近,道姑一脸惊忧道:“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回去!”萧影是敌是友,此刻尚未知晓,她只恐白若雪生得美貌,若眼前之人是个好色之徒,自己武功万万敌他不过,她不免受其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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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回 天界垂怜降吕祖
说话间,白若雪已来到二人身前,道:“师叔,你与吕真人以前相识,是不是?”
道姑道:“什么吕真人铁真人?师叔没见过!”
白若雪望向萧影道:“这位便是吕真人,师叔你不识?”
道姑道:“哪个吕真人?我不识。”
白若雪道:“吕洞宾吕真人啊,师叔没听说过么?”
道姑双眉一竖,眼光倏地瞧向萧影,便似见到不可思议的物事一般,瞠目结舌,讶异半晌方道:“您果真……果真是人称‘仙道’的纯阳子吕真人?”
萧影此前以吕洞宾自居,可全然出自旁人之口,他自己却未置一辞,只是将之默认而已。这时听道姑问起,倒不知如何作答,不由慌了神,面红耳赤起来。好在他大半个脸给银须皓发遮去,旁人于他的窘态,便瞧得不甚明了。
道姑见他伫立不答,只道他世外高人,甚是清高,不屑以俗名称道。更何况吕洞宾被传为仙人,另有仙名也说不准,这个“真人”称谓,只怕不足以对他敬重。再一想:“我虽未亲眼见过吕洞宾,可当今江湖,以他莫测高深的武功,外形又这般飘飘若仙,不是吕洞宾,更还会有谁?西门九千一脸棕皮,哪似此人这般童颜白嫩;凤北麟身形矮胖粗豪像头猪,何似他这般道骨仙风;幽情妖姬是个女的,更不用说;余下的‘神僧’怀空,乃是个光头和尚,与之相貌也是天差地远。当世‘仙道’‘神僧’‘毒龙’‘血魔’‘妖姬’之中,不论武功外形,唯有吕洞宾与之神似。除此五人,武功如此登峰造极者,世间只怕再也没有。”当下信以为真,更无怀疑。
以辈分相论,道姑尚且矮了吕洞宾一辈,她当即上前两步,便要躬身拜将下去。萧影哪受得起前辈高人如此大礼,早自暗下戒备,一见对方眉头舒开,喜色上脸,料定必有这着。驱身而前,双手掌心托住她双肘,暗运内劲,叫她下跪不能。
道姑只道他在考较自己武功,忙道:“惭愧之至,小道武功平平,让吕真人见笑了!”
白若雪先前便知晓,这位“吕洞宾”神人一般,却待人平和,不喜旁人跪他拜他,当即道:“师叔,若雪给他磕头,他还磕还了我呢。吕真人不喜客套,您就不用拜他啦。吕真人,这位是咱们天山派的掌门师叔,师叔她老人家道号上虚下月。”
萧影一听,这道姑果然是天山派“明月清风”四位前辈中的“虚月”,反而不由自主地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虚月惭愧无地,面色窘然,心道:“这位吕真人行事果然不同凡响,全然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相邀入殿,分宾主坐定,门人奉上清茶,白若雪站在下首相陪。
虚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吕真人鸾驾天山,天山合派上下,原该叩首迎迓。可眼下天山已成是非之地,可要怠慢贵客了,乞请原宥则个!”
萧影原不怎么会讲客套话,只说了句:“仙姑言重了……”再就无言对答。
虚月觉着这位“吕真人”神情言语,无不怪怪的。但想到他既是仙人,一举一动不流世俗,那也不足为奇。此番他突然现身天山,该不会是上天眷顾,怜我天山危难,是以派他前来相助?当下试探着道:“不知吕真人此番而来,有何要事?”
萧影犹豫道:“这个嘛……噢噢,天机不可泄漏也!对对对,就是这样!”神色略显慌张。
虚月本就是道教中人,对修道成仙一说,自是信之不疑。当听到萧影说“天机不可泄漏也”,更显得他高深莫测,心里认定他便是上天派来,拯救天山派的得道仙人吕洞宾。
她早自度量过,以对方的武功,单枪匹马挑了整个天山派,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瞧他眼光澄澈正派,行动并无不轨,绝非敌方派来的奸细坏人。这时既是将他认作仙人,天下之事,仙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天山派这等大事,便也可敞开来说。
她正要开口,白若雪道:“师叔,咱们决不能避下山去,做那缩头乌……乌……纵容那些坏人!”
虚月知她虽为女流,外表娇滴滴,看似柔弱,实则颇得男儿本色,很有乃父之风。她爱天山犹如性命,若不勤加劝说一番,只怕她死也不肯下山避祸。
当下她道:“心洁自爱天山雪,休与群贼论长短!师叔现下已派人查实,此番贼势滔滔,声势体大,仅凭我天山派,势单力薄,岂能与之相抗?他们借同门或好友在天山脚下被害之故,名为讨伐,实则逼良为恶,迫使我天山派为其效命,图谋中原。唉,我天山派僻处边疆,向来与世无争,那帮贼人所看中者,必是我派弟子众多,门庭广大,中原庙堂之上,师出天山派的门徒,权重之人亦且有之,这才不惜血本而来。此番若不主动避让,只怕天山不日便将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呐!”
萧影见虚月云鬓高结,皮肉白皙,轻袍缓带,一番言语说得慷慨激昂,却仍不失淡然之风,大有道家与世无争、避世闲居的悠闲之态。
他想:“大敌压境,虚月前辈主张避而远之,以免血流成河,有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实乃天山之福。为防师门灭顶之灾,逃避或许不失为一着解决冲突的法门。可世事多舛,有些事情避无可避,该挺身面对的,还得面对。如若此番汹汹而来的,是名正言顺的正义之士,大可避之。可听说敌方蓄势而来,居心不良,此时此刻,天山派该当挺身而出,匡扶正义才是!”
白若雪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说道:“师叔,咱们天山派百年基业,得来不易,岂能拱手让出。我爹爹半生心血,都为门派操心操劳。他老人家每日谆谆告诫弟子等人,头可断,血可流,天山派是祖宗心血,寸土必争。此次满门逃之夭夭,丢了天山派门宇不说,日后外人谈论起来,咱们天山派的颜面,该往哪儿搁?弟子们在外,又如何抬头做人?”
虚月听了白若雪一番话,却也不无道理,不由怦然心动。但踌躇半晌,还是决然道:“此事我意已决,无须再议!此前师叔已命门下所有弟子收拾细软,午时一到,分批撤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这便准备准备,尽快撤离。有吕真人在旁相助,咱们天山派出得天山,一路之上当可化险为夷,避过此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留得性命,日后定能重振天山派!”
一时之间,两人各执一词,争执难下。
便在这时,有弟子来报:“禀报掌门人,据派出的探子回报,今儿一大早,便有敌人分批大至,在天山脚下形成围拢之势,扬言待千人武力齐备,明日一早,便要大举攻山。”
虚月惊道:“敌方果有千人之众?”
那弟子回道:“派出的探子俱已查实,此次参与围攻天山派之人,大多是占山为王的黑道妖魔,正派中也有部分人参与。”说到这里,他拿出一笺书函,将各山各派参与攻山人名,一一念诵。虽上面记录的名单只有八百余人,可这等事情,凑热闹趁火打劫者大有人在,凑足千人之众,那也是料中之事。
虚月问那弟子道:“可有查实,此次来敌的幕后主使,到底何人?”
那弟子回道:“尚未查实。可统率这次犯山的贼首,与咱们天山派大有干连……”
虚月急切道:“谁?”
那弟子面色戚然,恨声道:“便是害死白掌门的卢焯义!”
未等虚月说话,白若雪早自沉不住气,心情激荡,话声坚决道:“卢焯义,来得好!师叔,若雪如不诛杀此贼,此生决不踏下天山半步!”
虚月沉吟片时,突然拍案而起,话声异常激荡道:“白师兄,你我情同兄妹,每日思及师兄你死得冤屈,做妹子的却未能替你报仇,内心便愧疚万分。做妹子的当年一介流浪孤儿,蒙你好心将我带回天山,力请师父收容门墙,妹子方得今日清闲安稳。如今大仇犯上门来,此等恩情,若不思图报,避敌而逃,我虚月枉自为人!”说着已是泪眼婆娑。
白若雪听完,一眼惊喜的泪花,扑近前去,与虚月相拥而泣,激动得话声颤抖道:“师叔,你当真不再离山,决意与那些坏蛋拼杀到底?”
虚月收住泪水,一脸慈爱地道:“好孩子,自你爹去后,我便视你为自己的孩子一般,万事顺你心意。可此事牵涉咱们天山派一门几百号人的性命,之前我为他们着想,便由不得你使小性子。但眼下贼首是卢焯义,情况自便不同。你爹的大仇,乃我天山派举门大恨,此番便算拼了我这身老骨头,誓要杀得卢焯义有来无回!”
白若雪泪光莹然,拼命点头。
还在太原之时,萧影几乎命丧卢焯义之手。听说他此番率众攻打天山派,他心下也暗生恨意,但得机会,非铲除此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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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回 青灯古寺天山老
虚月说完,又问那弟子道:“雪山派可有动静?”
那弟子回道:“莫问天那老儿行事滴水不漏,派去的人没打探到一丝一毫消息,不知他们何时到来。”
虚月吩咐道:“速去通传,命门人弟子留守天山,严以待命!还有,即行派人前往托木尔峰,请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师伯师叔来此,一同商议抗敌大计!”
那弟子领命起身,退后三步,转身急行而去。
这时大殿门口气喘吁吁进来一人,见到白若雪,面色大喜,说道:“师妹,原来你在这儿。这许多楼宇,叫我好找!”
白若雪斜他一眼,说道:“你我既已成仇,跟来作甚?”
来人却是莫溪言。他苦笑着道:“师妹,这事大有蹊跷,我爹定是被逼无奈,这才答应同来犯山。我留在这里,等爹爹到来,我自会劝他放下成见,不与你们为敌。”
白若雪道:“你爱留不留,干我甚么事!”
虚月道:“若雪,按说莫掌门也是一代宗师,断然不会先有婚约,再闹出这等逼婚的荒唐事情来,只怕这当中,当真另有隐情。莫师侄性情直率明朗,实是难得的大好男儿。待中间原委水落石出,你俩还需及早践行信约完婚,也给你死去的爹爹地下有个交代。”
莫溪言闻言喜不自胜,心想:“有天山派虚月掌门这几句话,我与若雪的婚事,必然得谐!”哪知白若雪后面的一句话,便似在他欣喜若狂之时,给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但听白若雪道:“师叔,若雪只想古佛青灯,孤老天山,不愿嫁人!”
莫溪言闻言全身冷气彻骨,冰在当场,瞧着白若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虚月也是愕然相顾,继而似责斥又似爱怜地道:“你这孩子,尽是胡闹,终身大事,岂同儿戏!你可知道,你这句话的代价有多大?叫你枯守天山十年,只怕你便要为这句话悔断肠子。唉,说将下来,你师叔我,也是被这句话害苦一生。当年我一时气盛,便向师父许下诺言,终生不论姻缘,到得后悔,为时已晚。本来咱们修道之人,不比佛门弟子,男欢女爱,倒也不必忌讳,成婚生子,那也并非不可。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要自毁诺言,谈何容易。”
白若雪仍坚执道:“师叔,若雪心意已决,要一生陪着您老人家,从此不再下山!”
虚月原想她小孩子脾性,随口将这话说着玩玩,这时见她毫无作态,当不是一句玩笑话,皱眉道:“你上次回山,便整日愁眉不展。你与莫师侄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跟师叔说,师叔替你做主。”
白若雪低下头去,戚然不语。
虚月道:“这儿并无外人,吕真人乃世外高人,凡俗之事见得惯了,他岂会见笑于你!”
莫溪言眉头微锁,一脸焦急之状,想要说什么,终未出口,只将双目凝视着白若雪。半晌方听白若雪道:“是我不想嫁人,没什么因由。”
虚月沉吟道:“内中情由,师叔也有所耳闻。今日大敌当前,儿女私情暂且搁置一边。你方才之话,师叔权当孩子话,童言无忌,可当不得真。”
岂知白若雪还是坚决说道:“不,师叔,我是说认真的!”
虚月张着嘴,向白若雪瞧了又瞧,半晌方道:“你当真下定决心?”
白若雪点了点头。
虚月叹了一口气,悠然道:“唉,当年你爹之所以许下婚约,一半也是因我说合之故。多年前,咱们天山派与雪山派本是姻亲,你们这一代的大弟子,你可知道是谁?”
白若雪惑道:“不是崔赫崔师兄么?”崔赫已死之事,白若雪此前已向虚月禀明,两人俱是同感悲痛,此刻重提,不免又是一番感伤。
却听虚月道:“不是你崔师兄。她是师叔我收的一名女弟子,美貌且不说,为人恬静贤惠,最贴人心,我视之为亲生女儿一般。”
白若雪惊讶道:“那么……那么大师姐她叫什么名儿?现下去了哪儿?”
虚月凄然叹道:“她的名字叫铁燕,十余年音讯全无,只怕……”
萧影听闻她的大弟子叫铁燕,不由一惊而起,立马便要将当日山洞中秦岭与铁燕的旧事相告。可一想,此铁燕或非彼铁燕,再说那件事情说了出来,定然引起轩然大波,从此天山派与雪山派,便真成了仇家。当下隐忍不说。
只听虚月续道:“姻缘天定,后来她识得雪山派大弟子秦岭,两情娟好,我意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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