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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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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残肢屠戮之夜(1)

    从曲水亭街忠义胡同到大明湖北门再到北极庙,大约只有一公里路程,步行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我一路小跑,很快就追上了大哥和雷子。

    “石头,你咋来了?”大哥的脸阴沉沉的。

    “摘槐花。”我笑嘻嘻地回答。

    “回去。”大哥冷冰冰地说。

    他从没对我如此严厉过,当着雷子,我脸上有点挂不住:“我摘我的槐花,又不耽误你们的事儿。”

    “我们的事儿?你懂什么?”大哥站住,右手抄在怀里。

    “你们不就是去泡妞钓马子?”我反问。

    大哥摇头:“不是。”

    那时,我们已经站在大明湖北门东边的拐角,再向前去五十步,就能趁着夜色翻过湖边的铁栅栏,进入景区。

    出门之前,我偷听了大哥和雷子的对话,知道他们约了人到北极庙碰头。

    “回去吧石头,听你哥的话。”雷子帮腔。

    我向北门那边看了看,抽了抽鼻子,闻着大明湖里飘出来的槐花香。

    “回去,现在就向后转,回去。”大哥的声音更冷了。

    我犹豫了一下,大哥踏上一步,按住我的肩头,重重一推。

    猝不及防之下,我被推了个趔趄。

    “回去就回去!”我的脸红了,倒退一步,低吼了一嗓子。

    “走吧。”大哥回头,吩咐雷子。

    雷子紧跟着大哥的脚步,一分钟后,两人一起翻过一人半高的铁栅栏,消失在树丛后。

    春天的夜,总是让年轻人躁动不安。

    我没听大哥的话,而是循着他们去的方向翻过铁栅栏,穿过树丛,奔向湖畔的老槐树。

    从小,我就爱吃槐花煎饼子,还没上学就学会了拎着钩杆去摘槐花,顿顿吃都吃不够。

    到了槐树下,我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三下五除二就上了树,然后从裤袋里抽出一个小尼龙袋子,一边摘槐花一边往袋子里塞。

    夜色中的大明湖并不静谧,风卷细浪,轻拍湖安,发出阵阵“呱哒、呱哒”的低吟声。

    西面不远处的船坞码头旁,停靠着十几条老木船,船体随着波浪摇晃碰撞着,也不时发出沉闷的“卟卟”声。

    大明湖、千佛山、趵突泉是济南的三宝,也是老济南人的骄傲。像我这样土生土长的济南人,把这三个地方当成自己家的后花园,翻进翻出,从来都不理会要不要交门票钱。

    身在槐树上,周遭全都是槐花香,我觉得自己都快被那些香气薰醉了——直到空气中忽然多出来一份淡淡的血腥气。

    我直起身子,仔细分辨,血腥气正是从西面飘过来的。

    “啊——呃”有人突然在夜色里惨叫,吓得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那叫声只维持了两秒,就骤然被切断了,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

    再过两个月我才满十三岁,但我却看过很多次大哥跟别人在街头火拼。我从不害怕打架流血,因为每一次战斗都以大哥击溃对方收场。

    大哥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军刺,除了有限的几次外,他都用不到它,敌人就已经跪地服输了。

    “难道大哥今晚是约了人打架?”我这么一想,心情立刻爽利了许多。

    我喜欢看大哥打架,觉得他那时候就像港台影视片里的古惑仔一样又酷又帅。

    “有好戏看了!”我拎着袋子从树上下来,一溜小跑到了北极庙东边的树丛阴影里。

    我站定了,侧着耳朵听,高台上的庙里的确有不寻常的动静。

    “打架就打架呗,不叫我来看。”我偷偷嘀咕,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上去观战。

    “说不说?”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北极庙里传出来。

    那男人操着一种语调怪异的普通话,像是外国人在说中国话,发音个个都对,但音调离谱。

    “说,还是不说?那东西对你们没用,拿出来给我,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很多的钱……”那声音还在继续。

    我向上看,庙门口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人杀猪一样地叫。

    我愣怔了一下,猛地醒悟,那是雷子的声音。

    “你当然不知道。”那声音说,“我问的是他。”

    我浑身的血突然往天灵盖上涌,雷子是跟大哥在一起的,那个“他”指的一定是大哥。

    “大哥有危险!”我一下子想明白了。

    只隔了五秒钟,我立刻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那就是回去叫人。

    大哥教过我,遇到危险,最聪明的决定是回去叫人,绝对不能硬碰硬地瞎逞能。

    我退出树丛,矮着身子向东跑,很快就到了北水门那里。

    北水门是大明湖向北去的一条水道,水中央设着水闸,拉起水闸,小船就能从这里直达小清河。

    夏天的时候,我曾经跟着大哥在水道里泅泳过,对里面的水深、水温记忆犹新。

    所以,到了水门边,我下意识地向里面看了一眼。

    没想到,此刻有一条小船正停在阴影里,船上还坐着两个人。

    我看到他们,他们也看到了我。

    “小孩,站住。”两人迅速起身,一步就跨到路上来。

    我一早就知道,大明湖里晚上有值班员巡逻,专逮那些翻墙进来钓鱼的。

    平时,我们都尽量躲着值班员,可今晚我看到他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叔,我哥在北极庙跟人打架,快救救他们吧!”我没停步,直接撞到其中一个人怀里。

    “打架?谁跟谁打架?”那人身上满是烟味,熏得我想吐。

    “我哥,还有我邻居雷子哥,就在那庙里。”我回头一指。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他们打架了?”那人蹲下,抓着我的胳膊,盯着我的脸问。

    “我没看见,我是偷着跟来摘槐花的,刚刚听见雷子哥惨叫来着……叔,你快救救他们吧,他们不是来钓鱼的,我们只是进来玩,从没钓过鱼,不信你闻闻,我们身上一点鱼腥味都没有……”我辩解了两句,抓着对方的袖子,想拖着他们往西走。

    “你还有别的伙伴吗?”另一个人问。

    “没有了,就是我自己。”我赶紧回答。

    “走,去看看。”另一个人答应了。

    回北极庙的路上,我一直拖着那个人的袖子,恨不得一步就赶到庙里去。

    在我看来,值班员的身份相当于派出所警察,两个大人一到,肯定能救下大哥和雷子。

    “叔,你们有枪吗?”到了庙门口的台阶前,我问。

    “你猜呢?”那个人笑嘻嘻地反问。

    我手快,在他腰间一拍,掌心感触到了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铁器,立刻就定下心来。

    “这孩子,鬼机灵!”另一个人讪笑着。

    “我们有枪,放心吧。”那个人点着头说。

    我拖着他快步上了台阶,大步进了殿门,鼻子里闻到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大哥!”我叫了一声,“我带人救你来了!”

    我进这个殿好多次,但晚上来却是第一次。

    大殿角落的地上点着半截蜡烛,仅能照亮一步直径的地面。

    我定了定神,发现左手边的柱子上绑着两个人,正是大哥和雷子。两人嘴里全塞着东西,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叔,救救我哥吧。”我回头看着那个人。

    “好,没问题。”那个人回答。

    “他是谁?”我最早听到的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大殿另一边传来。

    我转头看,暗影中矗立着一个高瘦的男人。

    他正握着杯子喝水,两只眼睛在暗处灼灼放光。

    “不知道,他说这两个人是他的哥哥。”那个人回答。

    “是吗?”男人一步跨过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向他。

    “叔……救救我哥……”我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挣扎着叫。

    “别叫,也别动。”那个人从腰间拔出枪来,但枪口却不是向着那男人,而是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我不敢动,因为那应该是一把真枪,会要人命的。

    “小孩,你也姓夏?你叫什么?”男人蹲下来,直盯着我的眼。

    “我叫夏天石。”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到了这个时候,我仍然以为这是普通的打架事件,不会出现更可怕的后果。

    “夏天成、夏天石……夏天石、夏天成……”男人来回念叨了两遍,慢慢地握住了我的右手。

    “呜呜、呜呜——”大哥挣扎了两下,试图吐掉嘴里塞着的东西,但却没能如愿。

    “夏天成,浑然天成……夏天石,补天之石……真是两个好名字,真是两个好名字啊……”男人笑着,把我的手掌摊平。

    他并没有低头看我的掌心,而是用左手的大拇指指肚从我掌心里缓缓地扫了过去。

    “别动,小子。”抵住我太阳穴的枪口又使劲顶了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跟我来的两人跟眼前这男人是一伙的,我等于是刚离狼窝,又入虎口。

    “别紧张,夏家的人……定力深,不会紧张……”那男人抿着嘴角笑,笑容里带着七分邪气,三分诡异。

    他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双手拇指都摁在我掌心里。

    “小孩,你不是在骗我吧?”他淡淡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姓夏?你真的姓夏?”他的两根拇指在我掌心里缓慢地旋转着,左手拇指逆时针,右手拇指顺时针,一边转一边发力,疼得我整条胳膊都麻飕飕的。

第2章 残肢屠戮之夜(2)

    “我真的姓夏。”我用力点了点头。

    稍后,他放开了我的手掌,向上仰起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着什么人发问:“他也姓夏,他也姓夏……你们信吗?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使劲甩了甩右臂,又忙不迭地抬起左手,揉着右掌掌心。

    大殿顶上的青瓦“嗒嗒嗒”响了三声,有三人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殿门口。

    “你们不信?”那男人转过头,对着那三人问。

    那三人全都戴着口罩,大半张脸都被黑口罩遮住。

    “你信,我们就信。”其中一人回答。

    “你不信,我们也不信。”另一人回答。

    “信与不信,都在于你。你是相术之王,我们信你。”第三人回答。

    那男人仰面向上,沉思了几秒钟,再次开口:“那么,你们呢?不说话,不表态,算是什么意思?”

    我也抬头向上看,却只看见暗影中纵横交错的屋梁。

    蜡烛的光散漫地向上投射,那些屋梁上的雕花都变得模糊而诡异,像是鬼魅留下的符篆。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喉咙里仿佛干得裂了口,剩下的唯一感觉就是火辣辣的疼。

    “说话啊?”那男人催促着。

    殿门口风声一响,连续有十几人从天而降,但只是列在那三人后面,全都沉默不响。

    “他知道?”戴口罩的人问。

    “我判断,夏天成知道。”那男人转向大哥,抬了抬下巴。

    “要他说。”戴口罩的人说。

    “他不肯说,骨头硬得很。”那男人说。

    “我试试。”戴口罩的人说。

    我眼前一花,那第一个开口的戴口罩的人已经到了大哥面前。

    大哥的双手被反绑在柱子后面,但他猛地一声大喝,那绳子就“嘣”的一声挣断了。他的右手探入怀中,掏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军刺,反手便刺入了面前那人的身体。

    济南五大区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知道大哥这把军刺,历下、历城、市中、天桥、槐荫地面上几个最有名的道上大哥见到军刺,都会给几分面子,这也曾是最令我自豪的事,因为我是夏天成的弟弟。

    我曾无数次看着大哥用擦枪油和软毛巾擦这把军刺,并且期盼着有一天能像他那样,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军刺,也像大哥那样,每次临阵对敌,都能豪气万丈地说——“来将通名,我夏某军刺之下,不杀无名之鬼!”

    这一次,不知怎的,那军刺转眼间就到了那人手上。

    大哥手脚不停,右脚插在对方双腿之间,右手掏对方左腋下,使出济南跤术里的“反手别子”。

    济南是旧中国四大跤场之一,我家邻居沙老拳头是正宗的济南跤术传人,所以大哥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沙家的看家手段。

    “嚓”的一声,那人倒转军刺,贴着大哥的脖颈一抹,一股血箭便激射出来,飙出八尺远。

    “别费事了,小毛孩子。”拿枪指着我的头的人笑起来。

    那人的双腿一夹一扭,大哥的右腿膝盖部位就“喀嚓”一声折了。

    “神相水镜,给我,你就没事。”戴口罩的人说。

    他在挥手间伤了大哥的脖颈,又扭折了大哥的一条腿,后退一步,轻弹着那把沾血的军刺,的确丝毫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听到“神相水镜”四个字,殿门口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之前确实连一个字都没听过,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大哥勉强站定,鲜血沿着他的胸口淌下来,湿了半身衣裳。

    “夏家,只有你知道。”戴口罩的人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哥摇头。

    我看着他脖子上倒翻开的伤口,浑身都麻木僵硬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家的秘密,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你不知道,可能吗?”戴口罩的人甩了甩军刺,雪刃上的血珠全都落地。

    “我不知道……”大哥惨笑起来。

    戴口罩的人脚下一勾,大哥仰面倒下。

    “夏家祖传无敌相术,擅长以人体纹路脉络窥见命运天机,这一次,我沿着你的纹路一刀刀斩下去,一直斩到你开口为止……”戴口罩的人喃喃低语着,慢慢地下蹲,用右腿膝盖压住了大哥的右臂手肘。

    除了我,所有人都木然看着,不发一声。

    “叔,求求你,放了我大哥。”我毫无底气地向面前的男人提出了要求。

    这时候,我总要做点什么,来挽救大哥的命。

    男人的声音变得更低更柔了:“只要他把东西拿出来,我就放了他,也放了你。”

    “叔,我真不知道啊,我家就在大明湖南岸上,你可以去我家搜,搜出来拿走就行。求求你放了我大哥,求你了叔!”我低声下气地求他。

    男人摇头:“那是个秘密,只有你大哥知道。”

    戴口罩的人将手里的军刺对准了大哥的掌心,突然发力,狠狠地刺下去。

    利刃穿掌,必定痛极,但大哥竟然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川字纹,第一刀,先断了你的山河气脉。忍吧,看你能忍到第几刀?”戴口罩的人像猫头鹰一般桀桀怪笑起来。

    “咕咕喵、咕咕喵、咕咕咕咕喵……”窗外,两只猫头鹰突然夜啼起来,把我从记忆的深渊里唤醒并拉起。

    我一跃而起,看看监控器有规律跳跃着的心跳曲线,再看看整洁的病房,才清醒过来,明白刚刚又是半梦半忆,重温着大哥遇害那一晚的事。

    时间过得真快,十年一转眼过去,大哥惨死的事已经成了无头公案。

    只有我记得它,也只有我,在心里刻下了“为大哥报仇”五个字。如果这件事不了,我到死都不会闭眼。

    夏家仅存的还有两人,除了我,就是躺在对面病床上的爷爷。

    床头的病员牌上写着爷爷的名字,他的名讳是上九下襄两个字。

    早在大哥遇害前,爷爷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整天浑浑噩噩,连生活琐事都不能自理,离不了别人照顾。

    我走到病床前,一瓶葡萄糖注射液还剩个底,又该换瓶了。

    本来,我只需按下床头呼唤按钮就行,护士站那边会有人拿新的药瓶过来换上。不过,我现在想出去透透气,就轻轻地开门走出去。

    市立医院的新病房楼极是宽敞,走廊顶灯光线柔和,营造出静谧安宁的医疗环境。

    这是距离我家最近的医院,平均每年都要送爷爷过来就诊三四次,要么打消炎药,要么打保健药。如果没有市民医疗保险能够报销一部分费用的话,单是爷爷的住院费用就能让我债台高筑了。

    我走到护士站,告诉值班的小护士换瓶。

    小护士姓李,戴着大眼镜,笑眯眯的,脾气极好。

    “唐医生,我去给一床换药瓶。”她向护士站后面的医生值班室叫。

    值班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孩子飘然走出来。

    “唐医生,我去换药瓶,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李护士说。

    那女孩子点点头,等李护士拿着药瓶离开后,向着我微笑:“是夏老先生的家属对吧?”

    我点头:“是,病人是我爷爷,我是夏天石。”

    女孩子向自己胸口垂着的工作牌一指:“唐晚。”

    这是一个非常清丽的女孩子,五官如画,身材纤细,黑发扎成了一尺长的马尾垂在背后,看上去既干净又干练。

    “值班挺辛苦的吧?我看到这个楼层好几个病人需要通宵输液。”我说。

    唐晚一笑:“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病人和陪护的家属。像你们,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在这里守着。”

    我有点惭愧:“我还好,没上班,自己开着小店,时间还算自由。”

    唐晚笑着点头:“那真不错。”

    刚聊了几句,桌子上的通话器响了,是李护士的声音:“唐医生,一床病人的情况有些小变化,请过来看一下可以吗?”

    我吃了一惊,马上转身,准备回病房去。

    唐晚动作极快,几步就出了护士站,跟我并肩赶往病房。

    李护士已经打开了病房里的顶灯,正在用电子血压计给爷爷检测血压。

    “血压和心跳波动有点大,压差也超过正常范围——”唐晚向监控屏上扫了一眼,随即从口袋里取出听诊器。

    “刚才我进来,病人坐起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李护士小声说。

    我有点吃惊,因为爷爷这次入院后身体极为虚弱,在没有别人搀扶的情况下,自己几乎无法起身,只能无力地平躺着。这些症状,医生的查房记录上都有详细记录。

    “是吗?”唐晚并未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只是淡然回应。

    “好吓人的,窗外什么都没有。我叫他,他也不答应,坐了一阵,一下子又躺下了,血压和心跳都一下子升到二百多,监控器都红灯报警了。”李护士回答。

    我走到窗前去看,这是在医院的五楼,窗外只有几棵老白杨树的树头。老树的新叶旧枝在夜色中茁壮成长着,昭示着泉城的春天已经到来。

    “的确没东西。”我回头告诉唐晚和李护士。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病人一直盯着窗外。刚才还有夜猫子在拼命地叫,吓死我了,可吓死我了……”李护士拍打着胸口,苍白的脸色稍有缓和。

第3章 残肢屠戮之夜(3)

    济南人老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夜猫子不是什么吉祥物,听见它们叫,也的确让人毛骨悚然。

    “好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值班吧。”唐晚吩咐。

    李护士把药瓶塞在唐晚手里,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没事。”唐晚向我笑了笑,把药瓶放在床头桌上,先给爷爷听诊。

    监控器上的各项数据正在趋于正常,血压为高压一百四、低压七十五,心跳频率也变为每分钟七十次。

    “放心吧,没事。”唐晚收回听诊器,熟练地换上药瓶。

    整个过程中,爷爷一直昏睡,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甚至怀疑,李护士刚刚是看花了眼,爷爷根本不可能自己坐起来。

    唐晚看出了我的疑虑,轻声解释:“夏老先生患的是老年人常见病,这种病的发病原因、发病表现多种多样,所以任何情况都会出现,不要轻易怀疑别人,更不能轻易否定别人看到的,你说呢?”

    我点点头:“谢谢,我只是……我只是没法理解刚刚李护士见到的,毕竟我之前从未经历过。”

    唐晚把椅子搬过来,在病床前坐下,然后双手握住了爷爷的右掌,由指尖到掌心,慢慢按摩着。

    我赶紧过去,不好意思地说:“唐医生,怎么能这样劳烦你呢?”

    唐晚微笑着摇头:“我是医生,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长期卧床的病人需要这种频繁的肢体按摩,这也是医院治疗工作的一部分。”

    我站在她身边,闻到了她头发上传出的飘柔洗发水清香,顿时心旷神愉。

    那时,唐晚已经把爷爷的手掌完全摊平。

    “这种川字形的手纹很少见,对吧?”她问。

    爷爷掌心里的三条主要纹路呈现出清晰的“川”字形,上达手指指缝,下到手掌掌缘,每条纹路既深又宽,的确是非常少见。

    “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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