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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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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与眉毛都极细长,尤其是青黛色的双眉,斜插入鬓,细瘦如刀。

    “在下张全中,江湖同道送号‘江北第一神算子’。”他向我抱拳,双眼微微眯着,眼中精光低调掩藏。

    “在下夏天石。”我也抱拳。

    “这三位——”他向暗影中的矫健人物一指,“历城府三英,沙英山、陈英平、薛英贵。”

    那三个人同时向我抱拳,然后双手垂下,按在腰间的双枪枪柄上。

    “我计算过,后日正午,是解决问题的‘大坎’。过了坎,大家就活得风生水起;过不了坎,这支队伍就全军覆没了。”他说。

    我点点头:“所以,你效仿诸葛孔明的五丈原禳星之术?”

    禳星之术是一剂猛药,用得好起死回生,用不好国破家亡。

    我并不怀疑张全中对于“禳星”这种奇术的掌控程度,只怕他在情况万分危急时“逆天道而行”,那么非但不能给本城带来福祉,反而会加速厄运来临。

    张全中点头:“是啊,我是想效仿古人,但……但上天并不给我机会,这把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扑灭了。”

    “那么,先生,现在怎么办?如果你选择后撤,那么这城市就真的没救了。”我说。

    张全中的脸突然涨红,应该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他是术士,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可能在劣势中死守,而有可能另辟蹊径,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是后撤,而是战略性撤退,暂避锋芒。”他说。

    “撤到哪里去?历城、华山甚至再往北,一直到鬼子不愿踏足的农村去?”我问。

    济南虽大,一退再退的话,也很快就没有退路了。

    “我说过,如果你掌权,你会怎么办?”张全中问。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迎着困难上,集中优势力量,全歼日本奇术师,在精神层面上获得绝对优势,然后帮助中**队打赢这场仗。”

    这就是我现在想的,即使无法再回到现代社会去,也要尽我所能,为济南的解放而奋斗。

    “啪、啪、啪”三声,张全中为我鼓掌,另外三人也鼓起掌来。

    “请继续说。”他说。

    在开口之前,我纵向回顾了中国抗日史。如果没有无休止的内斗,而是大胆联手,协同作战,那么日寇的胜算就越来越少了。

第379章 江北第一神算子(1)

    “张先生,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我们先占住‘地利’,然后万众一心求‘人和’,最终等待‘天时’。如果天时、地利、人和三条都占住了,何愁赢不了这场战争?”我说。

    明了历史的人都知道,八年抗战靠的是“耐力”二字,直到将日寇国内的资源耗尽,其战斗力也就拖垮了。

    两军战场上,中**队拼死抵抗,后方游击队以“麻雀战、运动战”袭扰,炸掉敌人的兵工厂、铁路、补给站,使得敌人疲于应付,无法安定下来。这种前后夹击之下,才艰难赢得了战争。

    悲观的人看不到希望,或者以卵击石求死,或者望风遁逃而走,剩下的都是坚定的爱国者、爱家者。

    张全中点头:“你说得很好,如果济南的乡勇、团练都有你这样的决心,日寇的末日就不远了。”

    这一次,暗影中的三人都默默地垂下了头。

    大敌当前,如果都像他们一样毫无锐气,那就不必奢谈反击了。

    “我们借一步谈?”张全中问。

    我点点头,小心地避开地面上高低起伏的沙丘、沙垄,走向他身边。

    “所有人小心戒备,等我们回来。”张全中大声吩咐。

    我们两个绕过铁公塑像,由一条幽暗的长廊进入了东边跨院。院子中间耸立着一块玲珑剔透的奇石,高有五六米,其最高点已经超过了北屋的屋脊。

    院中寂静无人,地上胡乱摆放着几十堆青石,最高的超过两米,最低的则只及我的膝盖。

    满月已经升起,高挂东天,垂照大地。

    此刻的济南,没有闪烁的霓虹灯,也没有头尾相接的车水马龙,一切都原始而纯朴、低调而凄清。

    文艺作品中经常宣扬“回到过去美好年代”的论调,但一味返璞归真,却不一定是好事,毕竟我们人类是不停发展的,唯有发展才是积极向上、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向东望着,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能看到修葺一新的大明湖新景区,也能看到宽阔的明湖东路,还有拔地而起的东门小商品城。当然,海晏门、花园路一带也早就高楼林立、繁荣昌盛了。

    前辈热血浇灌出了胜利之花,才有了二十一世纪欣欣向荣的新济南。每一个有幸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年轻人,都应该为此而感到自豪。

    “到这里来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能镇定自若地面对一切。我计算了很久,世上没有救世主,但却有些横空出世的奇才,能够在大厦将倾之际,以一己之力扭转败局。我希望是你,但又不希望……不希望是你。唉,患得患失之间,真是令人惴惴不安哪!”张全中幽幽长叹。

    我将纷乱的思绪收回,凝视院中的巨石。

    此地是大明湖,不该有太湖石。而且,济南人多以泰山石镇宅,只有公园景区里才有供游客欣赏的高大奇石。

    “这石头很难得——”我闭上眼,让它在我脑中形成一个完整的形象。它上面的孔洞太多,粗略估算超过百个,而且没有一个是对穿直通的,个个都是曲折蛇行,见头不见尾。

    在奇术师看来,这种多孔巨石最容易藏下凶猛毒虫,而且会对院落的风水造成微妙复杂的影响。

    “对,我费了很大劲,把它从南方运来。万事开头难,我把它当成了我所有奇术的药引子,所以就算再费事,也必须要做。”张全中笑起来。

    “药引子”这个词在很多奇术领域只是虚指,并非真“药”,也非真“引子”。

    我没有睁眼,继续用潜意识去探索那些石堆的用意。

    石堆即石阵,石阵即战阵。所以我很快意识到,张全中在这东跨院中布置的是一个凶猛异常的口袋阵。凡是进院进阵者,都将性命堪忧。

    “你要对付谁?”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

    “神算子”之名起源于周王伐纣时期,周王麾下大军师姜尚姜子牙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所以诸神、诸仙以“神算子”称之,极言他的预料之准。自姜子牙之后,能够称得上“神算子”的,张良、诸葛孔明、徐茂功、徐达等几个人而已。如今,江湖同道将张全中尊为“江北第一神算子”,可见他的计算能力也是天下独步。

    “还有谁?日本人。”张全中傲然回答。

    “怎么对付?”我问。

    “明日正午,满汉楼刘、关、张三大厨一起过来,就在北屋之内,开三席,宴请驻军首脑。那是一场鸿门宴,宴会进行到最*,敌酋就要人头落地。我最大的顾虑就是一个女人,如果能将她托付给你,我也就再也无牵无挂了。”他说。

    满汉楼是解放前的济南饮食业界百年老店之一,食材都来自东北大小兴安岭,而其主厨则是宫内御膳房嫡传。翻阅济南百年风物志就能看到“满汉楼”之名,其位置是在洪家楼大教堂一带,主厨的确是刘、关、张三位,手艺不相上下,而各自擅长的菜色又是互为补充,是相当难得的三位一体的超级大厨。

    “我能做什么?”我静静地看着张全中。

    他是“神算子”,已经料定一切,或许此刻我应该老老实实地听他的吩咐,鼎力支持他的“鸿门宴”计划。

    “刺杀敌酋”非长治久安之策,但这种刺杀却能有效地震慑敌寇,并且削弱敌寇的指挥能力。就算敌寇从别处重新调长官过来接手,也得有相当长的适应时间,无法对百姓展开新一轮的盘剥。

    况且,中国有那么多人,就算十个拼一个、一百个拼一个,也早就把鬼子拼死了。

    “带她走。”张全中说。

    起初,他的声音淡定而成熟,但一提到这女人,他的表情就变了,如同春风解冻后的二月黄河。由此可见,他说到的是自己挚爱的女人,那种爱发自肺腑,无法遮掩。

    “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从何处来,怎么带她走?你把这种重任交给我,岂非强人所难?”我问。

    我是误入梅花公馆之人,梦醒了,幻觉消失,我也就消失了,根本担不起张全中的重托。

    “除了你,别人谁收留她,都是一窝横死。你说,我敢托付给别人吗?唯有你,我计算到大结局是‘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不是好结局,但却是几百种结局里最好的了。你要知道,为了等这样一个结局,我已经把鸿门宴的时间拖后了三十次,从去年秋天一直拖到现在。因为我的迟疑不决,导致敌寇连续对长清一带实施了七次大扫荡,至少有十五个村子共计两百多无辜者丧命。我不能再拖了,天怒人怨,山湖震怒,对我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答应我吧,我也走投无路了。”他说。

    “这不是答应不答应的事,我是怕害了她,辜负了你的重托——”

    我还没说完,张全中已经向我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我会死,但她不能死,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哽咽着说。

    堂堂“江北第一神算子”此刻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倒流,跌落在他脚边。

    这种情况下,我无法拒绝,只能沉声答应:“好,张先生,我答应你,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此人的安全。”

    乱世之中,一个人连自保都很难,如果再承诺去保护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实在是件让人头大的事。

    “多谢。”张全中连鞠三次躬,才如释重负般直起身来。

    他的脸上满是泪痕,却又带着孩子般的快乐笑容。

    我心里有些忐忑,真正的奇术师出手之时都是心如止水的,越沉静,越能发挥奇术的力量。奇术本来就是精神领域内的较量,思想越专注,胜面就越大。

    从张全中的表现看,他的心已经软了也乱了,又怎么能全力以赴地投身于“鸿门宴”?

    “走,我带你去见小官。”他说。

    我们沿着侧面的长廊向北,然后折上了北屋前的抄手游廊,由正门进屋。

    一进去,我就闻见了芬芳动人的墨香。

    北屋正中横放着一张巨大书案,至少有四米长、两米宽,乌沉沉的,应该是铁木、百年核桃楸之类的上等材料。

    书案后面立着一个人,右手握着毛笔,左手捏着一卷古书,正在俯瞰一幅刚刚写就的小楷书法作品。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子,梳着那个年代特有的中分女学生头,头发垂落至腮边,看上去清秀而利落。

    “小官,有客人到。”张全中喜滋滋地叫。

    女孩子抬头,看着张全中,眼中含笑。

    我看清了她的脸,当即一怔,竟然觉得那张脸有七分面善。

    “小官,这位先生姓夏,名天石,是我的好朋友。他过几日要远行,正好带你离开济南。”张全中急匆匆地介绍。

    女孩子向我瞟了一眼,轻轻摇头:“不,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走。我所关爱的人皆在这座末日危城之中,即便我活着离开,也不会心安。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如果真的要在鸿门宴上刀斧相见,那你就放手去做。嫁夫从夫,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那么也就要遵从你的道德思想,视侵略军为贼寇。我静官小舞从小就饱读诗书,又岂是分不清是非善恶的人呢?侵略军两年来犯下滔天罪行,实在已经非人而是禽兽,杀了他们,也是做善事。你一定放心,我绝不拖你的后腿。”

    从这段话中,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是“静官小舞”,这应该是个日本女孩的名字。那么说,张全中爱上的竟然是个日本人,而且还跟她有了孩子。

    “两难——巨大的两难!”我为张全中做的事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全民抗战的年代,他去喜欢这个日本女孩,无异于与举国百姓为敌。

第380章 江北第一神算子(2)

    “小官,你听我说,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先离开,我才能倾尽全力一战。你放心,夏先生是个好人,一定能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慢慢抚养长大。我们此生的遇见,是上天注定的结果,更是命运的恩赐,谁也不能违背上天的意愿,不是吗?这一次,你必须答应我,跟夏先生走!”张全中苦口婆心地说。

    他走上去,握住静官小舞的双手,四目对视之间,两人脸上全都挂着情意绵绵的微笑,全然忘却了我的存在。

    我无声地长叹,感慨张全中给我出了一道无法解答的难题。

    “带她走?去哪儿?总不能带她逃出幻象,进入二十一世纪吧?那根本不成立。幻象捉摸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那时候我怎么面对自己的允诺?你张全中是‘神算子’,难道算不到这种结果吗?”我两侧的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实在是没有把握完成这样的事。

    “你必须走,为了孩子。”张全中说。

    “如果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那又何必生他?如果你决意赴死,为国捐躯,那我又岂能苟活于人世间?”静官小舞接着说。

    在战乱年代,那种“两难”无处不在。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那么在烽烟四起之时,报国与爱情也是相互冲突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张全中突然仰面长叹。

    昔日西楚霸王被困垓下,正是因为无法拔慧剑斩情丝,才导致天下和美人两者尽失,给世人留下了这抱憾千古的诗句。

    “张先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一战如果算计得当,一定能全身而退,带着你的女人离开。”我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若真舍不得静官小舞,那么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对策。

    张全中脸色微变,放开手,直视着我。

    “事在人为,不是吗?”我继续说。

    “再好的计划也必须有人去执行,此时此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外面的人很多,但每一个都不该死,都是跟着我刀山火海闯荡过来的兄弟——这计划的核心就是玉石俱焚,我逃了,对得起他们吗?”他皱着眉说。

    静官小舞插话:“没错,如果你那样做,我也会瞧不起你,我们都将落得天下骂名。”

    我不由得被两人深深感动了,生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把名节、骨气看得极重,生命、生死反而不在乎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为难的呢?大刀阔斧地干就是了!”我大笑。

    有些事既然无法两全,那就选择一条道走到黑好了。就像亚历山大大帝挥剑劈开绳结那样,我要怎样就怎样,不管世人如何评判。

    “大开杀戒吧,这就是最好的安排。”静官小舞完全赞同我的观点。

    “如果你……如果你……”张全中说不下去。

    静官小舞微微一笑:“如果我死了,你死了,那就十八年后又是两条好汉,照样锄强扶弱,做顶天立地的好人。”

    这女子真不简单,明明已经面临生死绝境,却依旧笑得灿烂,毫不惶恐。

    “好。”张全中伸出双手,左手握着静官小舞的右手,右手握着我的左手,将我们三人连为一体。

    “我张全中在此以列祖列宗之荣耀发誓,必将铲除敌酋,为死难的济南百姓报仇雪恨。如能幸运生还,必千恩万谢祖宗荫蔽之恩。另,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与小官无论生死,都将双宿双栖,永世结为夫妻。此誓言由夏天石先生为证,如有违背,天地人神共诛之。”他大声发誓,浑身都因为心情激动而颤抖起来。

    我希望他们两人有个好结果,但希望归希望,其实根本没有人能在“鸿门宴”这种死局中安然无恙地脱身远遁。

    设计此局时,所有人就抱定了“必杀、必死”的决心。唯有如此,此局的威力才能彻底爆发出来。

    所以,“鸿门宴”又被称为“敢死局”,大凶大恶之局,就算有九命猫入局,也将四分五裂而亡。

    我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静官小舞,她的表情始终淡定从容。

    “官大娘?”我从她脸上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味道,与为曲水亭街百姓操碎了心的官大娘有几分神似。可是,转念又想,静官小舞所处的年代与二十一世纪相距太远,两人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

    “我,静官小舞,关西密宗静官一族门下,日本国籍。我本应效忠天皇,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而战,但亲眼目睹军队暴行,对‘东亚共荣’产生了极度怀疑。后又参与给军中化学部队收尾工作,了解了更多惨无人道的真相。故,我自动脱离军籍、国籍,愿为华人抗暴而战。一人之生死无足挂齿,世界之大和平才是吾辈真正的追求。此战之后,如果能击杀军中首脑,平息两国战乱,是我之幸。为了这一目标,我必定竭尽全力去做。虽死,不怨天尤人,吾所愿也。”静官小舞也学着张全中的样子,对天盟誓。

    “到你了。”张全中说。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我淡然回应:“我夏天石愿竭尽全力维护济南一城百姓安危,免遭日寇毒手,更愿奉献此生,为中华民族之崛起而鞠躬尽瘁。我,生是济南人,死是济南鬼,绝不临阵退缩,绝不战场脱逃,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这不仅仅是一个二战时期的济南人的誓言,更是今时今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一个济南年轻人的铁血承诺。

    如果每一个人都有这种雄心壮志,何愁济南不富、大国不强?

    “好,这一次,我们就放手去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张全中说。

    前门一阵风来,书案上的宣纸瑟瑟乱抖。

    “小官,你去沏茶,沏最好的茶招待夏先生。”张全中吩咐。

    静官小舞答应一声,走向客厅右侧的小门。

    待她出去,张全中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平伸到书案上方,先将十指缓缓张开,然后快如闪电般在空中一抓,接着放在鼻端无声地嗅着。

    “捕风捉影之术”亦是奇术中的偏门,与“天眼通、天耳通”近似。

    大自然永远是“活着”的,唯有与之气息相通,才能遥感未来,通晓阴阳。

    “大、凶、兆!”张全中脸色大变,如丧考妣。

    古往今来,风总是无声无臭、无私无畏的,它究竟带来什么样的讯息,那就要看捕风者的修为高低了。

    站在这里,大明湖水拍打石岸的噼啪声清晰可闻,似乎在告诉我,此地并非静土,一切皆存变化,而全城百姓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奔走哭号,朝不保夕。

    “斩首——唯有对敌酋发动斩首行动,才能打破笼罩在这座城池上空的极度恐惧。”我默默地想。

    在上世纪末期、本世纪初期,美国曾对沙漠小国进行过雷霆霹雳一般的高效精准打击,其战争代号即是“斩首行动”。超级大国的军事专家们早就窥破了天道与人性,与其在*的袭扰中战战兢兢而活,不如大刀阔斧出击,将一切恐怖行动扼杀于萌芽状态。事实证明,美国人做对了,在导弹重击、空袭轰炸、坦克扫荡、陆军巷战的四象限联合攻击下,沙漠小国的叫嚣者已经鸟兽星散,销声匿迹,再也不敢站出来作跳梁小丑状了。

    此刻,我们也面临同样的困境,若不强行出击,只能坐以待毙。

    “你能感受到吗?大凶兆,大凶兆……”张全中喃喃低语。

    我点头:“能。”

    战火焚城,处处皆凶,只要是个有头脑、有见识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带头抗争者九成九要死,不愿做亡国奴者九成九要先于国家而亡。

    “那么……我们还要走下去吗?一步步走向黄泉之路?”张全中不看我,但每一句话问的都是我。

    “你说呢?不自由,毋宁死!我们这些人的死如果能唤醒全城百姓的斗志,那我们就死得其所——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不知不觉中,我引用了伟人的话来鼓舞张全中的斗志。

    伟人一生,光照山河。他说过的很多话都变成了几代人奋勇向前的警句格言,时时背诵,足以提升我们的战斗士气。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张全中低声咀嚼着这八个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低声朗诵鉴湖女侠秋瑾前辈的断头诗。

    既然张全中曾经以“力拔山兮气盖世”自嘲,那么我就用“西楚霸王不肯渡江见江东父老”来点醒他。

    很多时候,国人尊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的就是一个大丈夫的“气节”。

    日寇呼啸南下时,如果山东守将敢赌上几千士兵的命,就能死死据守黄河天堑,把太阳旗斩落于滚滚浊流之中,送鬼子回老家。

    结果,守将不肯玉碎,弃城南逃,最终落得“瓦都不全”,吃了南京政府“赏赐”的子弹。早知要死,死于两军阵前也好,还能名垂千古,为韩氏一族光大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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