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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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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定力够深的啊?”王煜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提防对方烟末里下毒,所以吸入鼻腔后,运气控制,使烟末停留在鼻梁末端,并未继续深入。
“王老师,我不过是江湖小人物,谈不上定力不定力。吸了你的好烟,无以为报,而且非常惭愧,我正是给张先生做说客来的。”我压低嗓音,节省力气,小心控制着鼻腔内的气流,不让烟末浮动。
“说,救日本人我能有什么好处?”王煜大刺刺地问。
“没有好处,但却能成全一段好姻缘。”我回答。
“有好处——”连城璧插言,“王老师,我班门弄斧一下,你是制作鼻烟的行间,不知道在造烟时会不会用到黄土高原上独有的黄金薄荷脑?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帮了夏先生、张先生,我会将十年内黄土高原所产的薄荷脑独家供应给你,不让其他鼻烟制造商有弯道超车的可能。明清两代时,黄金薄荷脑都是专供皇家造办处的,老百姓连见都见不着。”
王煜眼中放光:“真的?”
连城璧点头:“君子无戏言,但你先得帮夏先生解了燃眉之急。”
在我看来,连城璧与王煜所谈的是一种利益交换,跟江湖人的道德、情怀、担当无关。
同理,张全中与静官小舞的命运逃亡也是一己之私,跟国家利益、中华民族无关。如果所有奇术师都像他一样,那我们的堂堂中原大国就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了。
“你同意了?”连城璧问。
王煜呵呵一笑:“同意?笑话!我怎么可能因为薄荷脑就出卖自己的根本原则?”
在他们两人对话时,我一直在思索王煜的弱点软肋。
他向我打听过官大娘,迄今为止,那就是他露出的唯一软肋。
我伸出手,在矮桌上敲了三下,低声报了官大娘的名字:“官幼笙。”
王煜故作不理不睬,但眉尖飒飒颤抖,掩抑不住心事。
“官幼笙生命里的最后几天都跟我在一起,甚至她去世后,我仍然送了她一程。你想知道她的事,问我就对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在这之前,请帮帮张先生。他和静官小舞不容易,现在已经为山九仞,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功亏一篑吧?”我淡淡地说。
王煜摇头:“小兄弟,你刚刚算是提醒了我。我不但不肯救那三个浸泡在水缸里的日本人,对于这个静官小舞,更是绝对不治。我是有原则的人,否则也无法在济南城内安身立命。”
我知道,只有图穷匕见之时,大家各自袒露内心,才可能精诚团结。
“王老师,你刚刚给我的鼻烟内藏玄机,现在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配合,怎么样?”我直截了当地说。
王煜眯着眼斜睨着我:“真的?”
我举手按住左边鼻孔,单以右鼻孔之力猛烈一吸,控制在鼻腔内的鼻烟立刻吸入五脏六腑之中。
“嗵、嗵、嗵”,我忽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不要怕,是我。”王煜的声音顺风传来。
我不动声色,右手始终按在矮桌上。
“我要去找官幼笙的资料,必须借重于你。你不愧是年青一代中的超级高手,不管我用什么办法下套,都没能将你彻底笼络住。现在,只能兵戎相见、暴力相邀了。”他说。
我端端正正坐着,不动火气、波澜不惊地回应:“我心底无私、天地大宽,不管你想看什么,我都可以提供。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请你出手救人。”
只有救了那三名富士山来客,才能进一步营救静官小舞。这个过程是层层递进的关系,所以王煜的合作态度至关重要。
“救日本人?门儿都没有。”王煜的态度仍然强硬。
“如果我告诉你,连官幼笙身体里也带着一半日本人的血统,你是否就能改变主意?”我冷静地说。
“哈哈,不能,不可能!”王煜摇头。
我闭上眼,用潜意识跟踪已经进入呼吸系统的烟末。那些烟末极细,并且有着一种特殊的浸润之力,已经在我的鼻腔、上颚尽头的交汇点上一分为二,一条线上攻脑干,一条线下沉通向心肺之间。
脑和心是人类贮存记忆的两大关键点,王煜借助鼻烟的力量突入我的记忆核心,就是想察看我的真实经历。
官大娘就存在于我的经历之中,我看到多少,王煜就能看到多少。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不设防的城市,四门大开,畅通无阻。为了达成说客的使命,我甘愿将自己置于高处不胜寒的险境。
回忆官大娘的同时,过去曲水亭街点点滴滴的生活旧貌再次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
曲水亭街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管,但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去河中提水洗衣。当然,老邻居们还是保留着传统的搓板、棒槌洗衣方式,不肯用洗衣粉,以免污染河水。
按照济南城老规矩,早晨至中午,只能提桶打水,绝对不可以直接把手脚浸入河中,更不能涮拖把、洗抹布。也就是说,整条河一上午是保持绝对干净的,无论上游下游,必须遵守这个规矩。到了中午以后,这段“净河”时间结束,大家就可以自由用水了。
济南城民风淳朴,各种民间自发的“规矩”极多。外地人初到此地,破了规矩,马上就会激起众怒,轻则挨骂,重则遭打。
我喜欢曲水亭街,也喜欢济南祖辈里留下的这些规矩。之所以挺身而出对抗外地来的奇术师,就是想极力维护这些规矩,让济南城老百姓以及子孙后代都能享受这一方上天恩赐的好水土。
毫无意外,官大娘也是这样的人,不求盛名,不逐暴利,一心为曲水亭街百姓奔忙,殚精竭虑,直至鞠躬尽瘁。
我希望王煜能看懂官大娘的苦心,那样的话,他的内心也能受到触动,扭转自己错误的观念。
“啊——”王煜突然大叫一声,翻身一跃,远离矮桌。
“活死人墓……富士山下,活死人墓……原来,一切复杂变化都跟活死人墓有关?”王煜顾不得起身,单手撑地,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你看到了什么?”连城璧厉声喝问。
王煜没有在意连城璧的口气,仍旧保持着单膝半跪的姿势,抬头仰视着我。
我不知道他探索到了什么,只是冷静地端坐着,等待他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王煜额头上冒出汗来。
我不问缘由,直击结果:“现在,你答应救他们了吗?”
王煜举起双手,用力揩着额头上的汗珠,仍然沉吟不决。
“只有救了他们,大家才有机会一路前行,去合作完成更多事。王老师,未来是通天坦途还是断头死路,这一刻全都掌握在你手里了。”连城璧旁敲侧击。
“如果……如果是跟活死人墓有关的事,中原奇术师每一人都责无旁贷。”王煜颤声回应,“可是,官幼笙怎么会跟活死人墓有关?就算她有一半血统来自日本,也未必跟活死人墓有关啊?二十年前濯缨泉见她,她从来没提及此事,是刻意隐瞒吗?还是根本不愿接纳我?来自活死人墓的高手一定肩负着撼天动地的伟大使命,她死了,那使命交托给了谁?在济南城中,除我之外,还有谁值得她信任?还有谁,还有谁……”
我心里突然一亮,试着将官大娘生前、死后那个时间段里发生的事串连起来。她死于辘轳把街老屋,临死之前,燕王府的人就在左近,跟她的死有不明不白的关系。她死后,遗体送至殡仪馆,立刻就在唐晚授意下转移至镜室,对她展开新一轮的深层研究。这个过程中,蜀中唐门、神医、镜室专家、苗疆蛊术高手、51地区专家都曾露面,或多或少地都跟官大娘沾边。
那时,我以为官大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镜室对她的分析是看唐晚、神医的面子,等于是做个顺水人情。
现在看来,这种判断大错特错了。
假如官大娘与日本活死人墓有关,那么她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将是奇术宗派关注的焦点。
第431章 富士山下,活死人墓(2)
“救活静官小舞,去问张全中。”我简明扼要地给王煜指出一条路来。
王煜犹豫了几分钟,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两颊忽而如醉酒般酡红,忽而如畏寒般煞白,显然脑海中有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激烈博弈。
“算了。”我猛地站起来。
“好,算了就算了。”连城璧附和我。
“就算静官小舞死了,我们至少还保住了张全中,至少能从他口中了解整个过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对济南奇术界的生态环境影响巨大,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王老师,你走吧,我们不麻烦你了。”我以退为进,拒王煜于千里之外。
连城璧向围观者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热闹好瞧了。”
那些人倒也十分听话,缓缓后退二十步,然后迅速扭身,散入昏蒙夜色之中。
“我们进去复命吧。”我招呼连城璧。
连城璧仰面长叹:“怪不得外国人说我们中国人,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变一条虫。明明精诚团结就能各取所需,谁知道有人冥顽不灵,就是不愿合作,等到错过良机的时候,那就好好后悔去吧。”
我没再耽搁,大步走进院门,身后的连城璧随即关门。
张全中仍然坐在屋顶,双腿盘旋交叠,采取了印度瑜伽术中的“跌落式”,等于是半边身子斜靠在瓦垄上。他应该能听到大门响,却并不俯视,而是斜向上看,望着绿地最高楼的方向。
说服不了王煜,张全中的计划就全都搁浅了,无法向下进行。
我知道,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失去呼吸越久,救活的希望就越渺茫,因为“脑死亡、脑假死”都是有时间界定的,超过某个时间段,大脑皮层就生物性溶化解体,失去活人的基本生理表征。
连城璧想开口说话,被我用手势制止。
我希望刚刚的“逼宫”之举能刺痛王煜,让他痛定思痛后追进来,当场请缨,展开营救。不过,我连五成把握都没有。
连城璧捡起一根树枝,在我脚边迅速书写。
我低头看,她写的是“王煜已动心”五个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刚才的辩论中,我和王煜都是当局者,而连城璧则是旁观者。
“为何动心?”我也捡起一根树枝,在旁边写。
“淑女、君子。”连城璧只写了两个词,代表的自然是《诗经》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著名句子。
我微微皱眉,官大娘在曲水亭街老邻居眼里、口里只是一个走无常者,普通人不敢娶她,就算娶了她,也只怕会被阴气反噬,折损阳寿。于是,她就成了老街上最特殊的一个中性角色,非男非女,非正常人,非君子亦非淑女。
“当真?”我又写了两个字。
连城璧点点头,接着写:“真情无法伪装。”
我也点头,如果王煜真的挚爱官大娘,则他一定会救静官小舞。他有原则,但那种原则只对外人生效,对自己人则可以变通。
连城璧后退一步,耳朵贴到大门上,谛听外面的动静。
我横走三步,在一个低矮的石墩上坐下。
一切都在未知之中,我虽然拼命捕捉机会,但始终连半数胜机都没有。这种疲于追赶的沮丧感令人很不舒服,恨不得索性甩开双手,放弃一切,回到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没压力也没期许的过去。
生命如同逆水行舟,时时刻刻不进则退。相反,如果能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人就会过得轻松快活,毫无压力——我一想到这些,忽然有芒刺在背之感,不由自主地霍地一下跳起来,仿佛有十几把锥子突然从石凳里刺上来一样。
“该死,该死,我在想什么呢?”我又气又恼,无法原谅自己瞬间的情绪崩溃。我肩上担负着满满的责任,怎么能说倒下就倒下?更何况,大哥的仇还没报,还没将所有黑衣人一一斩首,我有什么脸面追求无压力、享受、放松的生活?
我暗暗发誓:“夏天石,只要你还活着,哪怕只能活最后一分钟一秒钟了,也得发誓把为大哥报仇的大事继续下去。否则,你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孬种!”
“嘘,好了,来了。”连城璧轻轻嘘了一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大门。
“笃——”大门只响了一声,连城璧就双手一拉,将大门霍地敞开。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王煜,他手里拎着那个装鼻烟的挎包,腰背佝偻,眼中含泪,一副颓唐萎靡的样子。
“我去救人。”他看都不看我和连城璧,侧着身子从我们身边经过,径直走向北屋。
“我跟进去看着?”连城璧请示。
我摇摇头:“没事,他说救人,就会全力施救,监视不监视都一样。”
院子里暂时恢复了平静,一切危机全都被掩盖起来,我和连城璧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让紧绷着的心弦稍微松一下。
“你最终还是说服了王老师,佩服,佩服。”连城璧悄声说。
“世界上没有一种道理能说服别人,除非是他自己意识到必须改变。”我摇摇头,不敢贪天之功。
“富士山下,活死人墓……据我所知,那是日本皇室永久册封的一块皇家禁地,只供具有纯正皇室血统的人使用,普通游客只能抵达活死人墓外围三十公里警戒线之处,再向前走,格杀勿论。天石,我有些纳闷,王老师怎么会从你身上看到活死人墓的讯息?”连城璧问。
这件事的根由要追溯至官大娘身上,我对她知之甚少,于是真正能解答连城璧问题的,就只剩张全中。
我向屋顶望,侧卧瓦垄的张全中已经变成一具凝立不动的雕塑。
“富士山下、活死人墓”这句话大概是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前后传至中国的,并且是由一群在日本吃了大亏的英国远征军口中传出。查阅鸦片战争中的广州地方志就能找到,那支远征军的大头目叫戴马思,后来投靠到鸦片战争代表人物义律手下,成为攻击中国海防的急先锋。
地方志记载,戴马思早年是海盗出身,一次袭击日本商船时获知了日本皇室活死人墓的讯息,知道那里埋藏着数千年来积累的黄金宝藏。于是,他贪念大动,纠集了超过三百米爪牙,以日本商船上的俘虏为向导,绕行东南亚向北,由台湾岛外围直插日本。
戴马思看多了海盗征服非洲、印度等地的传奇故事,以为只要大船靠岸、火铳乱射,就能征服太平洋一侧的弹丸小国,却没想到忍者的反击相当犀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扔下超过一百名同伴尸体后,才抵达活死人墓。
从抵达到逃离这段情节没人知道,但从义律的个人自传中可知,当时戴马思来投,只是孤身一人,其余所有海盗喽啰已经全军覆没。
从这些断断续续的故事可以推断,活死人墓里一定埋伏着相当可怕的防守力量,侵略者冒然闯入,生还已是无望,遑论夺宝而逃。
十九世纪后期直至二十世纪中页,世界各地兴起了环绕地球夺宝热潮,应该有很多冒险家觊觎过活死人墓宝藏,但最终结局却是,禁地仍然是禁地,没有一个活人能够提供该处的详情。那些抵达过、进入过、探索过的人,全都变成了无名尸骸。
“不要觊觎那里,秦王会想大肆扩张的话,在中原、西北、西南有的是用武之地,根本不必千里迢迢跨海送死。”我严肃地说。
日本人很可怕,只要看看他们在二战后的工业经济发展史,就知道大和民族是拥有“核爆炸力量”的至强群体。要想挑战这样一个种族,等同于在戈壁上单枪匹马挑战一群豺狗,得做好玉石俱焚、死无全尸的准备。
连城璧一笑:“天石,你多虑了。秦王会的宗旨是建设一个和谐稳定、与时俱进的江湖新秩序,而不是一味地逞强斗狠。我咀嚼‘活死人墓’的话题,是想提醒你,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不要陷入‘农夫与蛇’的悲剧。”
我不禁长叹:“谢谢提醒,我有分寸。”
在张全中、静官小舞这件事上,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平安送走他们,不留遗憾,不余恨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就我个人而言,这两人就像划过我头顶夜空的两颗流星,交会之时,互道珍重,交会之后,不再重遇。送他们离去之后,我仍然要走自己的江湖之路,仍然要面对重重难题。
济南是我家,我甘愿为了守护家园而枕戈待旦,与济南城这山、泉、湖、河共存亡。
“你太紧张了,放松些。另外,我是你的朋友,不是敌人。天石,相信我,即使有一天大家不得不在两军阵前对敌,我宁愿放弃秦王会,也不会放弃你……这样的朋友。”连城璧握着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说。
我向连城璧报以微笑,轻轻点头。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当年楚霸王项羽正是无法正确对待战争、敌人、女人、部下之间的关系,才招致垓下之败。
我比不过项羽,但前人之错一定要成为后人之辙,认真加以借鉴。否则的话,乌江之水滔滔不绝,足以卷得走千万英雄的残躯。
“哧”的一声,喷灌器又开始工作,水柱高飞,与屋檐平齐。
“好,王煜果然守信。”连城璧面露喜色。
我们此刻处于下风头,片刻之间,我就闻到了水雾之中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情况有些不对!”我低叫了一声。
连城璧反应更快,立刻取出手机,打开了位于机器背面的聚光电筒,一道雪亮的光柱射向喷灌器的喷嘴。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喷嘴向上喷出的不是无色的水,而是淡红色的血水。
“他杀了他们?天,他杀了他们!”连城璧一边叫一边掩住嘴。
有血水必定有死人,屋内能够杀人的只有王煜。毫无疑问,他正在动手杀人。
“不要慌,我进去看。”我沉声吩咐,单手按住连城璧的肩膀。
“好,好。”连城璧马上关掉了电筒。
“他这样做,一定有足够的理由。我相信,一个能六代单传、术业有成的家族不会出现不讲道理、一意孤行的糊涂蛋。记住,我进去之后,无论里面出现什么动静,都不要慌。如果我有意外,你就火速撤离,别再管张全中、静官小舞的事,听懂了吗?”我一边思索,一边吩咐连城璧。
我跟王煜虽然只是初识,但我相信他是一个有见识、有底限的人,不会毫无原则地大开杀戒。
“你——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好好地出来!”连城璧变色,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
我轻轻笑了笑,缓缓地推开她的手,转身走向屋门。
第432章 富士山下,活死人墓(3)
门虚掩着,我只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轻若狸猫。
屋里没开灯,正房只放着冰棺,自然没有动静。我侧耳听听,放着三口瓦缸的东屋一直有水声潺潺响着。
我缓步向前走,右手触到冰棺后,立刻贴着冰棺的西侧前行。
冰棺沉重坚固,一旦发生战斗,它就是一道最佳的防守屏障。
我一直没有出声,而是要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再作进一步行动。
向前五步之后,我将近走到冰棺的头部,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东西。那应该是一个人的手臂,准确说,是一个人的手肘、肘弯。按常理说,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躺在冰棺里的人将左臂抬起来搭在冰棺侧壁上——可是,躺在冰棺里的是静官小舞,一个已经死亡超过四十八小时的“人”。
死人是不会动的,更不会把手臂伸出来。
我屏住呼吸,右手食指、中指并列如剑,准确地按住了那条手臂的肘弯凹处。那是人体重要脉络通行之地,只要是活人,就一定有脉络跳动之声。
五秒之内,我做出了最正确也最可怕的判断,那是一条死人的手臂,没有一点脉络跳动的迹象。
刹那间,我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但没有一个是合情合理的。
“她活了?她曾经活了,然后又死了?她半死半活?她正在复活?她的身体正在产生异变?谁动了她的遗体……”
我无法解释任何一个问题,手指仍然压在那只手臂的肘弯处,迟迟不能挪开。
嗒的一声,东屋里有人擦着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打火机熄灭,香烟上的火头一亮一灭,像是对我的嘲弄。
我收回手,顺势站直身子,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屋内也有血腥气,而且比院中更为浓烈。
“还是忍不住进来看?放心,我说过救人,就一定会救人。古人季布一诺,重逾千金,我老王虽然比不过季布,但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全力以赴。济南爷们儿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无信不立……你应该知道,我救人就是为了官幼笙。她死了,我以前觉得,欠她的永远都还不了了,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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