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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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了。

　　　　人家都说，在没有成为父母之前，很难真正体会做父母的心。

　　　　牧洛笛现在倒是十分理解老妈内心满满的自责和悲痛，毕竟她也曾弄丢过自己的孩子。这种明明可以避免却失去了至亲至爱的感觉，真的让人太难受了。

　　　　她料想，老妈心里肯定觉得自己当初如果不让她来英国，而是把她放在身边看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正如那时，她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不把缘儿交给君儿这么个小孩看，而是自己带在身边，就不会让他被人带走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人在感情作用之下最常用的思维方式。一旦发生了难以接受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当初怎样怎样，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可事实上呢？如果当初做的不是这个选择，当真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吗？

　　　　这个问题，牧洛笛早在从自我封闭中走出来时，就想通了。即便做出自己认为当时最好的选择，结果也未必就会改变。

　　　　即便穿越存在，历史也是无法被改变的。这个观点指的并不是历史中的任何事件都不可能被改变，而是指历史的大趋势，历史中的重要节点以及历史的最终事实。

　　　　人的选择可以有千万种，要达到一个目的，从来就不是只有一种办法。所以产生一个结果，必然是存在变量和不变量的。哪怕是科学实验，也不会都是不变量的，当然也不可能都是变量。

　　　　就像她即便那时亲自带着缘儿，难道就能确保那些人带不走缘儿了吗？那些人可以干脆一点连带她和嫂子、君儿都迷昏了，也可以换其他的方式。只要他们要达到带走缘儿的目的，那缘儿永远都存在被他们带走的可能。

　　　　而老妈如果不让她去英国，她或许真的不会在百慕大遇上海难。但她这爱冒险的性子加上幽必须要执行自己的计划，她人在哪里，他肯定都有自己的办法让她消失得合理。结果她还是一样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然，如果一个人真的理智到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分析，那就真的可以用冷血无情来形容了。

　　　　牧洛笛和牧妈妈显然都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不过，牧洛笛已经经历过那一切的心绪起伏了，所以当冷静下来之后，才会想到这些。

　　　　无法避免的事情，只能靠自己熬过去。她体会过，所以更心疼此时的老妈。毫无疑问，这同样会对她内心的天平产生影响。

　　　　不过，当了母亲的人看到母亲的时候，其实更容易想到自己的孩子。因为有感同身受的体会，牧洛笛难免想到了牧惜缘，这个自从出生以来，命途就十分坎坷的孩子。

　　　　一个心理正常的人，知道了缘儿的这么坎坷，都会生出几分同情来，更别提做母亲的牧洛笛了，当真是恨不得把人给捧在手心上来疼爱。

　　　　现在说要抛下缘儿回到现代，那些过往积压的歉疚感一下子都被激发了出来，于是被老妈的不放弃所动摇的天平，一下子又往另一边倾斜了很多。

　　　　更糟糕的是，这种由缘儿而勃发的歉疚感，很快就把顾尘清也给带出来了。要知道，她虽然自己觉得让缘儿受了那么多苦很抱歉，但他们之间到底是血亲。而顾尘清不同，他们原本是无亲无故的两个人，但为了她，他却可以付出一切。

　　　　虽然两人相处时，牧洛笛也不会特意去计较亏欠不亏欠的问题，但那并不是因为她对顾尘清没有歉疚感，恰恰相反，是因为亏欠太多，反而计较不清了。而且她都决心一生相伴了，也就不需要去计较这问题了。

　　　　现在因为突然有了选择，反倒让她不得不去计较这个问题了。如果不能心安，无论选择那边这辈子都不会快乐。显然，对那边的父子俩，她是不可能心安了。

　　　　这种时候，她反倒有些理解为什么很多女人在结婚生子之后，心里会偏向于丈夫和孩子，而非娘家人了。这并不是说，她们对娘家人的情感有所淡薄了。

　　　　只不过，将来要陪你度过接下去的人生的，是你的丈夫；最让你挂心的，是你的孩子。这对于比较感性的女人而言，会偏向于这边也并不奇怪。

　　　　牧洛笛虽然经历了不普通的人生，但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所以在内心纠结地陪着美男子看着老妈特意拷贝的视频两天之后，牧洛笛还是像大多数人一样，做出了同样的抉择。

　　　　在做出选择的那一瞬，她的心里很轻松。因为她发现这件事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毕竟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并非人死如灯灭，反倒有点像是出嫁。不同的只是，这个出嫁，是不能再回娘家，也不能再见娘家人的。

　　　　如果以生离死别来看待这件事，说实话，不管对谁都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换成出嫁这种想法之后，从心理上大家都好接受。既然不管选择哪边，都自私，那为什么不选对大家伤害最小的那条路走呢？

　　　　下定了决心的牧洛笛此时看着视频中的自己，立刻生出了一个想法……她能吹熄火，说不定也能影响电波。这样的话，那她可以通过这些留存的视频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刻意在美男子面前挡了挡视线，果然见美男子眉头一蹙，转头问道：“老妈，你就不能换个视频吗？这视频都花了。”

　　　　“说什么胡话，这视频不是好好的吗？”牧妈妈倒是一脸不解，她还打算拿这个曾经逗得牧洛笛本人都哈哈大笑的地方跟床上的牧洛笛说一说呢！

　　　　“不对呀，我没听到声音，而且这都雪花”牧洛冰下意识就要反驳，好在人机灵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无奈问道，“丑丫头，你敢不敢爬起来跟我对质？”

　　　　这话，当然是对灵魂体的牧洛笛说的，但在老妈面前到底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好拐个弯来提醒她别皮。

　　　　他这两天也算是看透了，这丫头要么是另有打算了，要么就是真的没法回到身体里了，否则不可能还保持着灵魂体的状态，看着老妈抹眼泪。如此，他问不问为何回来都没什么意义了。

　　　　对此，他早就有决定了，如果丑丫头确实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做出了其他的选择，他是可以转告给老妈的。但如果她真的只是再也回不到身体里，那就算了，让老妈这样悲伤一段时间，事情也就过去了。

　　　　倒是牧洛笛一瞧有作用，心里虽奇怪着是不是幽在背地里动了手脚，但还是积极地动起了身体。如此，在牧妈妈眼里流畅无比的视频，到了牧洛冰这里就是断断续续的了。

　　　　一开始，牧洛冰还当她这是跟他皮一下，好玩而已。可看着看着，他反而从这断断续续的接收过程中领会到了她这是要跟他说什么呢！

　　　　于是，牧洛冰当机立断，边转身出门边说道：“老妈，我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还要去办点事，晚上不过来了。”

　　　　话落，也不等牧妈妈回话，人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牧洛笛立刻默契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于是，两人就窝在了家里玩了一天视频版的“奇活偶消”。为了避免错漏信息，牧洛冰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笔记本，把她断断续续留下的那些话，甚至只是一个词都一一记下。

　　　　如此零零碎碎的，牧洛笛总算把自己在那边大概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传达了一遍。这还多亏了牧妈妈给他们拍的视频够多。

　　　　震惊于所听闻的事实，牧洛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那你希望我把你的事情告诉老妈、格格和安家吗？”

　　　　他确实想过，也许丑丫头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挺幸福的，但他当时以为的另一个世界是譬如天堂或西天极乐世界之类的存在。而且，他也知道那里面自我安慰的成分很大。

　　　　没想到，丑丫头还当真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而且是一个听上去现实存在的世界，而且还发生了那么多事，不仅有了想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对象，而且还未婚生子这么带劲。

　　　　可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他就是跟别人说了，大概也会被他们理解成失去亲爱的双胞胎妹妹而神智失常了。果然，牧洛笛也是这个意思。

　　　　她需要的，不是向每个亲人、朋友都告别一次，而是要确认他们即便失去了她，也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且找到新的希望和寄托。

　　　　而这个希望和寄托，无疑要靠美男子来实现了。

　　　　一来，美男子相信心电感应这种带有神奇色彩的事情，对什么玄幻的事情接受力也比较好，跟她之间又有默契，比较好沟通。

　　　　二来，美男子是牧家唯一的男子汉了，不管她嫁的地方是安家还是顾家，他都会是那个陪伴老妈更长更久的人，所以现在也只有他适合承担让老妈早日走出悲伤的责任。

　　　　三来，齐格格和她是至亲闺蜜，又一心喜欢着美男子，她还是很希望把这两人凑成对的。如今齐格格因为她的事情肯定特别自责，这正是促进两人感情的好时机。

　　　　把老妈和齐格格都托付到了美男子手里，她还是十分放心的。虽说这个哥哥在她面前是各种不靠谱，但关键的时候也从没有掉过链子。

　　　　此时此刻，若说唯一顾及不到的，那就只有安易哥哥了。但就像上官逸一样，如果真存在执念这种东西，那么就强力打破好了。

　　　　不过安易哥哥那么好的人，一定能遇到更好的女孩子，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牧洛笛也只能这样为安易祈祷了。就连老妈和美男子都没能把她的心从顾家父子俩身上拉回来，她更不可能会因为安易改变主意的。

　　　　或许，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人是不得不亏欠的，也总有一些遗憾是无法避免的。

　　　　这才是幽所说的，有些选择是没有退路的，必须做好取舍。既然她已经要定了顾尘清和缘儿，那也只能把这个世界的人都舍下了。

第149章　4　…一年相守终得果（）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但牧洛笛却没有立刻行动。毕竟，在这个世界能待的时间就只剩那么几天了，就算别人听不见看不到，但她还是想一一做告别。

　　　　前两日还觉得顾尘清和缘儿要用一年时间来等一个答案太可怜了，而这边只要七天就能换来结果至少不那么煎熬。

　　　　可当她下定决心之后，却又觉得能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虽然那边等一年确实难受，但他们接下来还有一辈子。这边就只有那么几天而已了，往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牧洛笛终究还是选择了等到第七天再离开。

　　　　随后一家三口，两人一魂，日日在医院里守在一处。期间，齐格格来过一次，哭得眼睛通红，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牧洛笛眼瞧着美男子追上去安慰了她，也是十分欣慰。

　　　　这几日，牧洛笛跟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毕竟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如今要说什么不舍，反倒是让彼此都更加难受。

　　　　牧洛冰也没有过问她何时离开，只是在第六天时按照她的想法，特意剪辑了几个完整视频，凑出了她相对老妈、齐格格还有安易说的话。

　　　　如此，又耗费了一天的时间，直到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响起，两人才想起这一天都没去医院，未免老妈担心，立马收拾了东西，赶往医院。

　　　　等他们赶到医院时，牧洛笛的病房里多了几个陌生人，正在她身上连接着各种检测的医疗设备，显然是安易所说的专家来了。

　　　　只可惜倒腾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摇摇头，感叹案例新奇，终究没什么可行的办法。

　　　　听到这样的判决，牧洛笛忍不住先看了看老妈的神色，又侧头去瞧安易的表情。也不知是已经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是有其他的想法，老妈倒是挺平静的，只是带了几分悲伤。

　　　　倒是安易的脸色难看极了，倒不是气愤，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习惯迁怒的人，否则牧洛冰说了牧洛笛是生不如死这种话，他也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压下心头火了。

　　　　此时他就像是一个碎了的玻璃瓶一般，那是近乎崩溃的样子。

　　　　不用牧洛笛提醒，牧洛冰也意识到最好是在她彻底断气之前，让安易看一看那剪辑的录像。否则，他真的再度崩溃的话，很有可能就拉不回来了。

　　　　于是，牧洛冰耐着性子把人给请出了病房。牧洛笛没有跟上去，只是安静地陪着老妈。

　　　　果然，等病房里的人都撤了个干净，牧洛笛就看见老妈趴在床边上哭了起来。可见，老妈那时并不是真的很平静，只是知道自己还必须坚强。

　　　　牧洛笛知道，只要美男子还在，老妈心里头就永远都有牵挂。如此，总有一天，老妈会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的。

　　　　“丫头，你曾玩笑似的说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要死，一定要把自己的骨灰撒进海里。老妈没什么能再为你做的了，至少这个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的。”牧妈妈心头难受，虽然掉着眼泪，嘴上却呢喃道。

　　　　闻言，牧洛笛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虽然只是灵魂体，并不存在什么实体的眼泪，但她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地哭了。因为床上的她双眸紧闭，眼角却落下了泪来。

　　　　这样好的老妈，牧洛笛真希望来生还能做她的女儿。到那时，她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妈。

　　　　牧洛冰只是出门把东西交给安易，很快就回到了房间，听到老妈的话也忍不住狠狠地心酸了一把。他看着床上明明没有意识却在掉眼泪的牧洛笛，忽然意识到到时候了。

　　　　这个预感和那时他在家门口送她离开时很像。已经经历过的一次，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感觉。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声：“丑丫头，再见！”

　　　　此时此刻，没能说出口的那声再见，总算是能说出口了。

　　　　牧洛笛闻声望去，明明在掉眼泪眼泪，却又扬起了嘴角，轻声回应道：“再见，我最亲爱的家人。”话落，铃响，整整七下。

　　　　被牧洛冰这么一喊，牧妈妈立马抬起了头，只听见心跳仪嘀地一声，再转眸望去时，上面显示的只剩一条太过平静的线。

　　　　“老妈，你放心，小洛就算在另一个世界，也一样会幸福的。我们俩要好好的，这样她才能走得安心。”牧洛冰走上前，揽过牧妈妈的肩，沉声安慰道。

　　　　牧妈妈闻言，闭上了眸子靠进他的怀里，却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呀，还有他们那个不负责任早早离开的老爸陪她呢，不幸福又怎么行呢？

　　　　总有一天，大家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要再见面的。反正她已经熬了那么多年，为了儿子，她还不急着去见面，姑且，让他们父女俩多等待些日子吧！

　　　　若是牧洛笛此时还没离开，定然要惊讶的，为了美男子的那句小洛，也为了老妈愈挫愈勇的努力。她还担心老妈会不会伤心过度，而老妈却已经坚强地再度站了起来，就像多年前一样。

　　　　不管遇到怎样的不幸，生活，从来就没有击垮过这个女人。

　　　　只可惜，在锁魂铃响过七声之后，牧洛笛就再度回到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而且这一回，是彻彻底底地黑暗，连光都没有了。

　　　　这边的牧洛笛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那边的顾尘清过得也不轻松。

　　　　诚然，夜鹊的医术高明，换血之后，除了牧洛笛暂时成了植物人外，顾惜缘倒是恢复得很好。在床上躺了半月，醒来后人就活蹦乱跳的了。

　　　　可他与顾尘清这个当爹的，实在不算亲近。在西界的时候看似亲近，但那是被乡渺所逼迫的，那时他身体受虐，对人都抱着戒心，所以很难亲近谁。后来都是牧洛笛对他真心实意地好，才渐渐打开了他的心扉，让他依赖起她来了。

　　　　如今他刚从换血的昏迷中醒来，就不见平常总守在床边的牧洛笛，第一反应就是找人。顾尘清倒也没拦着，而是直接就带着儿子进了牧洛笛躺着的房间。

　　　　夜鹊倒是想劝一劝，只可惜嘴还没张开呢，顾尘清冰冷的视线就飘过来了。他立刻就噤了声。要知道，自打换血过后，少主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总是冻着一层寒冰，今日见缘儿醒了，才稍稍松动了些。

　　　　但也仅仅只是松动，依然还是冰冷得厉害。否则，哪有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孩子去看半死不活的娘亲的，多少也要考虑一下孩子的承受能力不是？这孩子那么依赖小洛，弄不好会怎么伤心呢！

　　　　缘儿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到底经历过换血这样的大事，身子骨总归要弱一些的。日后当然可以靠习武来强身健体，但眼下不是才刚醒来吗？可少主这个当爹的，就是那么酷，直接把人给提溜过去了。

　　　　果然如夜鹊所料，缘儿原本看见牧洛笛躺在床上十分开心地就跑过去了，可接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接着他一握她的手，只觉冰冷异常，立刻知道她出事了，当即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不准哭。你娘她还没有死！她是为了你才会躺在这里的，你是男子汉，就乖乖和我一起等着你娘醒来。”顾尘清冷酷又坚定地说道，语气并不重，但却不容置疑。

　　　　虽然不算亲近，但缘儿哪里听过顾尘清这样跟他说话？哪怕那时在马车上阻止他吵醒牧牧娘亲的时候，也没给人这么强的压迫感。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惜缘对他这样的态度反倒十分受用。

　　　　牧洛笛虽然宠爱他，也管教他，但总归是管得宽松些。毕竟连十七那岁数牧洛笛都觉得还是需要疼爱的孩子，可以松泛些。更别提缘儿还那么小了，自然更希望他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了。

　　　　可顾惜缘虽然偶尔叫顾尘清爹爹，但心里头并没有觉得这个不算亲近的男人算得上是爹爹。直到此时此刻，被他如此严厉地指正，反倒有几分当爹的模样了。

　　　　于是，他嘴是撇了，眼泪却没掉出来，可他也不敢问牧牧娘亲为什么会因为他变成这样，只好糯糯地问道：“爹爹，娘亲要这样躺多久？”

　　　　这个问题直戳顾尘清的心窝。他走到床边坐下，眸光在望向床上的女人时，瞬间柔和了起来，喃喃道：“是呀，要躺多久呢？”

　　　　像是在问床上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爹爹，我想陪着娘亲一起睡好吗？”缘儿见他回答不上，也没有追问，只是话锋一转，望着他已经柔和的脸色，征求意见道。

　　　　面对儿子一脸的期待，顾尘清终究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我对你太过严厉的话，你娘醒过来，定要埋怨我的。你想哭就哭吧”

　　　　其实，真正想哭的那个人是他才对。只他实在不敢哭，生怕这一哭，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爹爹，你陪我和娘亲一起睡吧！”缘儿那是多好的眼力见，一瞧顾尘清那副神色憔悴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好好休息过，于是劝道，“娘亲要是醒来，看到爹爹这个样子，也会心疼的。”

　　　　听到这里，顾尘清终于忍不住抱紧了缘儿，心里感慨，他的洛儿给他生了多么好的一个儿子啊，可为什么老天爷就偏要给他们一家人安排那么多的波折呢？

　　　　都说好事多磨，可究竟要磨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他也只能不断期盼，不断祈求了。

　　　　如此盼望着盼望着，半年时间转眼即逝。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醒，不吃不喝身体冰凉却也没有彻底断气。因为她而情感升温的父子俩看似平静，日复一日地过着正常的日子。

　　　　顾尘清没有再喝过酒，除了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基本都是在房间陪着她。缘儿也乖乖地看书识字，每天向她汇报学习的进度，虽然她听不到。

　　　　这期间，夜鹊回了江南一趟。回来时，却多带了三个人。不是流萤，而是十四和阿来以及他们的孩子。

　　　　见到他们一家三口时，顾尘清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知道十四的心里还是十分关心洛儿的，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否则，那个半路夭折的学堂，那个曾一度支撑了洛儿生活的绣坊，如今可能都不存在了。

　　　　可十四把它们保留下来了，如今还在认真地打典着，就像是继承了她的念想一般。而阿来对此也没有提出过什么异议，因为她知道，要让一个人放下，最好的办法绝不是强行压制。

　　　　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十四只觉憋得慌，只好问道：“你认为她还能醒来吗？”

　　　　想念是有一个过渡期的，他早就放弃了他和阿笛之间的感情，随着把心思放在妻子和孩子身上，倒是心态平和了不少，甚至渐渐地连想念她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

　　　　他一直觉得追上顾尘清那是她所愿，可看着她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又难免觉得心痛。可心痛又如何呢？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洛儿一定会醒的。她知道，缘儿和我都在等着她。”顾尘清面对十四倒是坚定不少，答起话来也自信多了。或许，他到底还是有些嫉妒十四曾经被她喜欢过吧。

　　　　对此，已经从夜鹊那里知道了所有的十四只能苦笑，转头看了看顾惜缘，淡声问道：“这就是缘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缘儿，叫义父。”顾尘清把缘儿往前推了一把，认真叮嘱道。不管他对十四是不是有所嫉妒，但十四对缘儿的好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当得起缘儿一声义父。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