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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妈妈系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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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着自己,全都成了一个模样。

    成了一个孩子想要的标准好爸爸。

    '梦境二:孩子至上世界。

    解脱条件:当父母心中得到彻底地醒悟时、并体会了孩子当时受到的痛苦时予以解脱。

    梦境内容:根据孩子在父母那受到的痛苦程度予以相应、更强的梦境强度。

    持续时间:五十年(直到符合解脱条件为止。)'

    天亮了。

    向念祖惊醒过来,满脸冷汗,他大喘气着触摸着身边的东西,似哭非哭。

    梦结束了吗?他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瘫软在窗上,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汗水以及夹杂着的几滴泪水,忽地侧过头的他看到了床边的一张全家福。

    那是在向东六岁的时候拍的。

    他和妻子一左一右,向东坐在正中间,手里拿着玩具水枪,正对着镜头处笔画着,剃了个板寸,看起来分外虎头虎脑的,圆圆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他是不是,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儿子这么开心、纯粹地笑过了?

    在西山学院里,儿子也像是这样,痛苦地挣扎过吗?躺在床上的他陷入了无限地沉思。

儿子他是电竞之王(六)() 
县城医院里的每间病房都不算太大;而506病房的四张病床上都睡着从西山学院解救出来的孩子;旁边有他们的舍友或是在学院里头较好的朋友;整齐地坐在那陪着床;在大巴末班车带来了一车行色匆匆的家长后;病房里头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曾年这几天来精神一直也都挺紧张的;再加上好几个晚上休息都不太好;此时他的脸色已经看起来有几分蜡黄、难看,如果不能好好地休息一番,恐怕下一秒就要倒了。

    虽然马丁宁也想留着陪堂弟床;但是此刻病房里的人已经挺多,护士特意来劝过,叫他们别留下这么多人;否则会影响病人的休息、医疗质量。

    经过了几番商量;他们艰难地决定了,今晚由马向国和向东守在马华床前照顾;单静秋特地带着向东下楼买了两张折叠床;省得这两人晚上不能好好休息;总不能到时候好了一个;又病倒两个。

    向东悄悄地把母亲拉了过来;刚刚马华的家人一来;他就看到曾年哥的眼神,不住地往马向国他们身后打量着,在听马丁宁说道;他们搭乘的是从h城来的最后一班车后;刚刚还带着些期盼光芒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当然,没一会曾年哥又灿烂地笑了起来,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曾年是这些孩子中表现得最好的一个,如果单从外观上看,他除了同样很是瘦弱意外,和这些从西山学院里被解救出来的孩子精神状态很是不同,要知道那些个从学院里出来的孩子,时不时就出着神,自言自语着,若是有人来,下意识一哆嗦的样子,一看就不太对劲。而曾年虽然有些精神恍惚,但是看起来还在正常范围。

    可向东知道,曾年哥其实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曾经一同被关在那些小小的宿舍里,甚至能听到每一分钟彼此的呼吸,他更能体会到曾年哥的心里不是像表面上流露出来的镇定自若。

    其实他也是难过、害怕的,也和他们一样慢慢地变了个人,只是他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掩饰自己,强装坚强。

    向东偷偷地在外头和妈妈说,要妈妈帮着安慰一下曾年哥。他现在有些下意识地依赖母亲,也很是相信妈妈能帮上忙。

    当然,单静秋肯定是一口应下,只要是儿子提出的,她就没有拒绝的,更何况这要求也是一份好心。

    夜色渐晚,单静秋带着曾年和马丁宁一起往县城里的旅馆那去,她事先已经电话预约好了三个单间,作为长辈,这时候正是她照顾小辈的时候,自然这些大头都是她来安排。

    她远远地带着曾年走在马丁宁的身后,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县城由于这两天的抓捕活动,连往日里的小摊小贩都少了很多,在这个时间段,似乎城市都陷入了睡眠,只是这样静静地走着心也渐渐地变得宁静起来。

    曾年忍不住,不停地往旁边打量着,单阿姨是舍友向东的妈妈,他听向东说了,单阿姨听说西山学院里对孩子不好,怎么想觉得心里不对劲,就瞒着他爸爸赶来了这里,把他接走。

    曾年在西山学院里也算是一个小前辈,除了那些被改造好的毕业生,他见过能提前走的基本上都是因为得了病、急需要治疗,甚至是没了的,才能从这离开,否则哪怕是家长探视的时候,孩子再怎么哭诉,也不会把孩子往家里头带。

    因为家长们在老师的劝诱下,认准了孩子们为了能跑出去变着法的撒谎,都只是装可怜罢了,就哪怕真有些伤,也是改造必然的结果,情有可原。

    而向东正是这其中唯一的一个——因为家里担心他在这吃了苦头,就把他提前接走的。而且向东和他们最不一样的一点是,他可是和父母提了要去打电子竞技,被定了网瘾往里头送的,这样还能出去,更是难得。

    “单阿姨”他说的话有些卡壳,“您您为什么会想着把向东接出去呢?”

    虽然曾年说的话挺小声,但单静秋也听到了耳朵里,她知道对方心里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解释了起来。

    “一开始送东东进来,我也是自己心里没有想明白,以为这些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同意了,可是我哪里知道知道这学院里头,是这样的,我心里纠结,听着人说这里过得不好,我看懂东东的照片,看他瘦了这么大一圈,实在是忍不了,按照东东爸爸的话,就是我慈母多败儿,看见儿子吃点苦头就不得劲,所以无论他爸爸怎么阻止,我还是背着他来学校接了东东。”

    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爱意和关怀让曾年忍不住羡慕。

    “阿姨,在你们心里什么样才是坏孩子呢?”曾年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似乎和心里黑暗的自己越来越靠近,即将要融为一体,他眼神有些游移,“坏孩子就要送来西山学院改造吗?”

    来了。

    单静秋是看过那些从西山学院里被解救出来的孩子眼神的,他们眼神深处混在在一起的那些复杂情绪,里头有恐惧、有痛苦、有恨意、有绝望大多都已经没了希望,像是被吞噬的月亮,渐渐地失去了光。

    在很多时候即使在肉体得到解救时,灵魂依旧无法获得解脱。

    这些孩子正是如此,可能在很多人眼中,这下已经将孩子们从那深渊里拉了出来,却不知道他们此刻正脚踏在悬崖边,要是往后轻轻退上一步、或是一仰便会彻底跌落谷底。

    而这时候,究竟是向孩子们伸出手,还是推他们一把,将会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这也是单静秋为何用黑客d的马甲要求政府准备认对孩子们进行心理干预。

    因为她知道,这些孩子曾经、现在都在拼了命地向外呼喊着——

    “救救我。”

    “阿年。”单静秋亲昵地叫着,身体依旧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距离,因为她知道从西山学院那些残暴的教官们手底下出来的孩子,多少有些畏惧身体接触,适当的距离反而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你看地上的影子。”她往下头指着。

    曾年愣愣地看着单静秋指着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影子很长?”

    她笑了:“阿姨不知道自己这个比喻会不会恰当,我觉得孩子就像是影子,你看明明都是从我们俩身上照射出来的,可是和灯靠近、和灯拉远了白天、黑夜,影子好像总是不一样的,而不是和我们身体长得一模一样。”

    他点了点头,但是没明白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部分的父母,他们都希望孩子和他们想的一模一样,却从来不知道就像是人的影子一样,孩子是会变的、也几乎没有和想象中一模一样的时候。他们的想象大多有个壳子,就像这时候站在这里的我们,绕着我们画张图,父母便对照着这张图去要求影子要套进去,不能变大了、也不能变小了,但是可能吗?”

    “说到这阿姨想举个例子,就像是阿姨我,小时候呢生在农村,阿姨我的爸妈呢,两个全是农村文盲,地里找食的农民出身,家里还生了好几个,阿姨作为小女儿就读到了小学毕业,因为初中离得远,要带午餐,家里供不起,我就早早回去帮工,像阿姨识字都是后来用手机,一点一点学的,以前几乎和文盲差不多了。那时候呢,我们结婚也没有自主的,都是父母看好了,然后给我们选一个合适的,相亲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要我们去过礼、准备结婚了。”单静秋也往前看着,她温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声声入耳。

    “听到了这里,你肯定会有些觉得阿姨的爸爸和妈妈就像是现在电视里出现的那种,拿女儿换彩礼,不肯对女儿好的坏爸妈吧?甚至是连个书不肯供孩子读。”

    曾年抓了抓头,有些被戳破心思的害羞:“没有啦,阿姨。”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其实阿姨的爸爸和妈妈是很疼我的,这你可能想不到吧,在我们村子里,他们能看到的世界里头,有的人辛辛苦苦读了个高中毕业,花了好几个钱,也读不来大学,而那时候小学、初中毕业,就有的地方能找个临时的工作,就能开始给自己攒点钱了,他们也从来不知道外头还有很大的世界,其实在向东他爸爸带我出来之前,我也没有想过原来外面是这样的”

    “那么再讲到向东,其实在这次之前,起码在阿姨心里头,阿姨是认为向东说要去打什么电子竞技,根本是胡来的,对于我来说,我就觉得这些东西离我太远了,东东他就跟好好读书,以后读个研究生、博士,毕业出来跟着他爸爸,这不是很好嘛?可是一直到这次之后,我把东东送走了,我天天在家里翻来覆去的想着,我用手机去搜索,我发现的确有这样一种东西,网上粉丝还不少呢!那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也像我爸妈一样,因为自己的眼光不够、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绑住了孩子呢?”

    “阿姨说到这里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每个孩子都应当要有最基本的做人、要善良,只要能保持真诚的心、对人好,对自己好,阿姨想就是一个好孩子了。可让阿年你困惑的那种好孩子、坏孩子,其实就是爸爸妈妈们用自己的标准,为孩子画出的一个圈,在这个圈子里就是好的,出了圈子就是坏的。”

    “阿姨想和你说,世界上没有天生会做父母的人,尤其是阿姨们这一辈,可能你们不能理解,我们以前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每家好几个孩子,生活困苦,哪有什么教育?所谓的放羊,就是指的我们,每天把孩子丢出去撒欢跑,吃饭点就回来吃饭,若是要管,哪有什么讲道理的功夫?父母上工回来已经累得不行,也就是拿棍子抽一抽、粗话土话轮着来。那时候阿姨想读书,他们只觉得我犯傻、胡思乱想,让我回家是他们觉得对我来说,最实在、最靠谱的”她说着说着也有些感慨。

    “你会怪吗?”他忍不住问,即使知道有些冒昧。

    “会啊,阿姨会怪。”她低着头笑了,看起来却有些伤感,“所以你知道这段日子来最让阿姨伤感的是什么吗??”

    “什么?”曾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单阿姨。

    单静秋说得沉重:“一直到那天,看着向东,阿姨发现,从小阿姨便这么被爸妈要求着,难过的过了过来,结果等自己大了,做妈妈了却也成为了这样的坏爸妈,我打小就特别想念书,听了爸妈话之后偶尔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怨他们可面对向东的梦想,我不也一模一样吗?”

    “到现在,你问阿姨支不支持东东去打什么电子竞技,其实我心里还是做不了这个决定,毕竟什么游戏网络的离阿姨太远了,但是要是回到当年,阿姨是多希望爸爸和妈妈问我一句,你想念下去吗?你为什么要念下去?当然,那时候没有,可我不应该是那个什么都不了解,就对东东说不的妈妈”

    “我说这么多,不知道阿年你能明白阿姨的意思吗?做爸妈是没有人教的,最可怕的是像阿姨我这样,从来没有被爸妈尊重过,到了最后,却也从来不尊重我们的孩子”

    曾年哑口无言,他恍惚了好一会,说的话有些飘忽:“可是,可是也许不是不尊重呢?如果做得不符合爸妈的要求就被认为是错误的,认为应该改呢?”

    单静秋是听向东说过曾年的故事的,她知道这孩子就是因为上了高中成绩下降,被家里人疑心是早恋才被送到了西山学院的。

    她停住了脚步,面向着曾年,一字一句地说着:“阿年,那不是你的错就像阿姨说的,爸爸和妈妈按照心里的想法为阿年画了一个圈,有一天发现你从圈子里出来之后,他们便觉得你错了,其实你从来没有错,没有人问过你为什么从圈子里出来、也没有人问过你想不想要这个圈子”

    她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异常的郑重:“父母是在后头鼓励着孩子往前走,而不是在背后逼着他走,你没有错你也绝对不是应该被改造的,不管是你还是东东,或是你的同学们,大多数的你们都只是少了一个正确的引导和理解而绝对不是什么改造!”

    曾年突然笑着哭了:“可我不改,我就是错了的啊。”

    单静秋轻轻地握住了男孩的手,没有靠得很近,只是这么罩住,试图给一些安定的感觉,她紧盯着男孩的眼:“如果有一天孩子错了,那么父母也会陪着孩子一起改,绝对不会把他们抛弃,就像父母总有一天会老、会病,我们也会生病的,到那一天,你们也不会抛弃我们的。”

    “阿姨相信,父母之间的关系是彼此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在你们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们扶着你们学步,等你们大了年轻气壮了,开始放手看着你们前行,待到我们老了,你们也会牵着我们的手,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说得认真:“阿年,阿姨只希望你能往远处看,眼前你所感受到的痛苦,阿姨看了也觉得很心疼,但是你要知道,人生的道路还有很长很长,如果你和阿姨一样,有共同的想法,阿姨也希望你在未来不要像阿姨一样,犯了错才知道后悔,知道痛苦。”

    “就像阿姨对向东一样,阿姨也想对阿年你说,是爸爸妈妈们错了,不是你们错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眼前这半大孩子的头,已经长得挺高还需要她轻轻踮脚才能拍到。

    曾年低下了头,慢慢地蹲在了地上,然后嚎啕大哭,想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被封锁在心里的疼痛和挣扎哭光,想把自己内心的那些徘徊不安,对父母的纠结怨恨也一并哭个干净。

    看着那蹲在地上哭得厉害的男孩,单静秋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她静静地站在男孩身边,希望今夜过去,这个在向东嘴里像是个大哥哥一样的“成熟”男孩,能真的长大,又不受到太多的伤害。

    只希望他们的父母,能看一看,究竟这孩子有多好、有多优秀。

    马丁宁早在刚刚两人停住脚步的时候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等待着,她静静地看着那男孩从质问、疑惑到此刻痛哭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

    如果二伯父能像是单阿姨一样,学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抱抱堂弟,慢慢地陪着堂弟直到那巨大的伤口愈合,就好了。

    路边的路灯洒下成片温暖的光,三个影子被拉得很长,远远地看似乎连在了一起。

    马向东满额头都是豆大的汗水,他惊恐地睁大了眼从睡梦中惊醒,他正躺在儿子马华睡的病房里病床间的过道上,一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正躺在对面昏迷着的儿子,他大口喘着气,却又努力压制住有些大的呼吸动静,生怕吵醒了还在睡的其他孩子。

    他往另一头一看,天色此时还未全亮,窗外的天如同被蒙上了雾气的蓝色,显得有些阴郁,正如同他此刻阴霾的心情一般。

    像是他这一辈的人,都很少做梦,只要一闭眼就是直接到了天亮,可昨天晚上他做的那个噩梦,让他到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昨天晚上,他成了小男孩小贝的机器人爸爸,男孩小贝个性异常的偏执,动不动就发脾气,而马向国也很是倔脾气,他非要和小贝对着干,他自己都数不清他听着那“世上只有好爸妈”的诡异歌声被分解了多少次,到现在啊,他还能想起那被一点点溶解干净的痛苦。

    人还要为五斗米折腰呢,更何况是在那无穷无尽的梦境里头!马向国最后还是选择了和这破梦境妥协,毕竟谁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马向国再倔,这梦境明显不肯放过他他要和谁倔去。

    他选择了做男孩“小贝”的好爸爸,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单单要应付小贝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就够马向国吃了,更别说他还得到父亲学校里上学,他自打经商后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读过书,背诵这些有的没的,难得不得了。

    可这小贝不断为他选择了一堆高难度的课程,还要求他一定要考第一名,这要是不考第一名,他就能冲他破口大骂,可马向国就不是读书的料,怎么考怎么不好,小贝倒也只是骂骂,没有真为难他。

    到了那天,他生日,小贝居然破天荒地好,还给他买了生日蛋糕,说要好好地为爸爸过个生日,这让有些吃软不吃硬的马向国不好意思了起来,可这饭还没开始吃,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的马向国一看,外面正是父母改造工厂的人,那时他很是奇怪,这父母改造工厂的人竟然没有把他制住,他们可是可以直接让机器人们僵化、失去移动能力的,可却任凭他往后跑。

    既然能动,马向国肯定是要挣扎地,但是对方动作很快,抓住了他,他紧紧地伸出手抓住了门,努力不被带走,同时试图和小贝解释着,糊弄他先把自己留下,可是那小男孩竟笑着走了过来,一边说着:“爸爸,祝你生日快乐。”一边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在门口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上车。

    直到被拖上车,远远地看着屋子的时候,马向国记忆深处中,那个自己的身影竟然和小贝合成了一个,那时他不就是这样,在儿子生日那天把他这么送走的吗?那时,他把儿子的手掰开的时候,他的心又是如何的呢?

    在父母改造工厂的日子,是马向国人生遇到过最可怕的日子,这儿的教官几乎不把他当个人看,和一同进来的其他机器人相比,他尤为被恶劣对待,只要一句话不对,便是戒尺、脚踹、手打轮番上演,至于什么小黑屋、电击治疗,基本上也是三天两头,怎么逃也逃不过。

    被关在那逼仄的小黑屋里,他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响起那时候侄女马丁宁播放给他看的视频视频里,儿子被那教官的腿用尽全力地踹翻在地,被穿着皮鞋的那双腿用力地在身上碾压,镜头里只能看到那瘦弱的身体在被碾压时吃痛的抽动着,手指僵直又蜷缩、不断反复着。

    只是回想,他都胃肠下意识翻涌,绞痛了起来,却敌不过心里的痛。

    当时,他自以为对儿子的好,竟然是这样的吗?儿子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怨他这么想着想着,他越发的绝望了起来,那一次又一次的电击就像没有个头,每次电到支撑不住,甚至想从头再来过的他,只是想着马华的名字,咬着牙苦苦支撑了下来。

    他还有时间,他还能试着挽救、试着补偿,他不能在这里就这么轻易地倒下,反反复复地告诉着自己,便也这样一天撑过了一天。

    一直到小贝老死之前,马向国已经算不清他被送去改造了几次,每次的理由是什么了他只是反反复复地咬着牙,挺过一次又一次的改造。

    比身体和精神更疲惫痛苦的,是他的心,只要想到马华躺在那的样子是拜他自己所赐,他便恨不得自己再多痛苦一些,他怨恨自己为什么永远这么高高在上,从不去关心儿子,尤其是在每一次痛苦,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当初和儿子的点滴

    明明他是听儿子说过的,儿子说他在学校过得一点也不开心,和同学也处不好、老师也处不好。

    他是怎么说的?他依旧记得他摔了筷子,对儿子愤怒地吼着:“人家同学、老师那么多人好好地要欺负你干嘛,你自己反省反省,肯定是你让人家不开心了!”

    他从来没有一次,站在儿子那边过,给儿子的永远都是质疑、批评、辱骂。

    可脱去那些他最在意的成绩外壳,儿子不是一向孝顺父母、爷爷奶奶,和表姐们也相处得很好,放假时还去做义工,哪怕他说出在难听的话,儿子也没有顶过嘴

    可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是好的,他只是觉得,儿子没用心学习、不认真、不上进,便能抹杀了他所有的好

    马向国痛彻心扉。

    他从折叠床爬了起来,屋子里的其他人尚还在梦乡,病床头摆放着老式样的热水壶,里面装着昨晚马向国才打来的热水,他在一次性水杯里用矿泉水和开水兑好,小心翼翼地比好比例,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拿起棉签一点一点地抹在儿子有些干裂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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