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拿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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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厅走去。院落中停了十来个轿子，银色的，红色的，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

　　“楚兄，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若馨姑娘的喜酒呢？”凤颜有意大声说道，眼光瞥向那走在最后的幻儿，见她一脸的淡然，而楚文昊也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有丝无趣的把目光转到了幻儿身边那怒目相向的女子。有些微愣，这女子的神态，有些眼熟。

　　“菱儿姐姐，你看那人，不光是个庸俗之辈，还是个坏胚子。”雪云继续把那大眼睁得圆圆的，瞪着凤颜，好像只要这么瞪着，也能把他杀死。

　　“好啦，那些人有够无聊，难道你还去应着他们不成。”幻儿无所谓的答道，不可否认，心，还是痛的，可这种痛有什么意义，她会把她付出的爱，全数收回。

　　思量间，已到了侧厅，几人停住了步子，幻儿抬眼望去，也不禁愣住，几位绝色佳人，各具千秋，坐在厅堂之中，难不成就是昨日他所挑的女子。

　　幻儿看了眼楚文昊那沉下的神色，不由的觉得好笑，他这是做什么，老太君大寿之际，再选几个小妾，数喜临门，那自己这时是不是要上前去对她道声恭喜，如若她没记错，夫君取妾不是要知会正妻一声，他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不顾他阴沉沉的脸色，走到他的身前，瞄过那挎着他的纤纤玉手，突然觉得自己曾爱上这么一个男人还真是有眼无珠，“夫君，你艳福非浅呀！就不知这么多的美人，你是否消受得起！”

　　“菱儿，你这是做什么？”周围数人投来的目光让他有些尴尬：“别胡闹！”他顿了一下，又软了声音：“晚些我会向你解释。”

　　“菱儿妹妹，整个江城都知道你妒妇的名号。”若馨扑哧一笑，看向幻儿：“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件平常的事儿，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她柔美的声音中带着暗讽，那双水水的大眼中满是恨意，会装，我比你更会装，幻儿扬起甜甜的笑容，还百般轻热的拉下她放在楚文昊臂弯的玉手：“若馨姑娘，我杜思菱就是妒妇那又怎样！你若是不生气只能说明你爱的不够深，还有——”她突然转了语气，冷冷的道“这是我和我夫君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你……”若馨俏脸涨得通红，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望着她的神色却明显的凶戾起来。

　　“妹妹——”杜士林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一年多没见，她这个妹妹的变化还不是普通的大。

　　“菱儿！”楚文昊轻唤了声，阻止了她下面要说的话，心中却有了丝喜悦，她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在她的心里还占有一席之地。

　　“我说你心爱之人，你心疼了是不是？”幻儿满脸的怒气瞬间成了一脸的淡然，平静如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她从袖中掏出一纸卷，低垂下头，不再看他：“自古有言，无子当归宁，菱儿嫁给夫君一年之多，竟无有一子。对此不仅没愧疚之心，平日里还不懂礼数，经常和夫君吵嘴，这善妒的罪名更是满城皆知，古之人所说的七书之条菱儿已犯下数条还不知错，也怪不得不招夫君喜欢。现今菱儿自知性子难改，和夫君这情意更似那东流之水，滚滚逝去，不能回头，菱儿知道夫君心善，不会开口休妻。便自行开口，讨份休书，从此我们二人解怨释结，各不相扰，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幻儿话语一完，周遭一片寂然，众人都成了雕塑，静在当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甚至有几人张大了嘴，半天也没有合上。

　　“嫂子，你别和楚兄开这种玩笑。”凤颜见楚文昊刹白的脸色，站起身走了过来，率先打破了安静，“我和楚兄相交甚深，他心里可只有嫂子你一个。”

　　“凤公子刚才不是还嚷着要喝某人的喜酒吗，我这一被休，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你不是该最开心才是？”幻儿望都不望他一眼，直盯着楚文昊闪躲的眼神，淡淡的嘲讽道。

　　“呵，呵！”没想到刚才的一句戏言却打了自己的嘴巴，他干笑两声，突然弱弱的再次开口：“嫂子，算我凤颜说错话了，可有件事我必须澄清，在下是姓金，名凤颜！”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幻儿愣了下，忍住想要爆笑的冲动，动了动那僵着的唇角，左想右想，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神情来才合适，最终面无表情的道：“原来你是姓金呀，和你挺配，名副其实！”

　　一听此言，有几人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第四十六章：成全

　　“嫂子，你可真会开玩笑！”金凤颜抽了抽嘴角，灰灰的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挪着步子走到罗尘身边坐下，悄声道：“我一向最讨厌‘之乎者也’这一套，但这一次还真服了古人的一句话。”

　　难得能见风颜吃瘪，一向冷漠的罗尘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挑眉道：“喔？”

　　“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金凤颜一本正经的道。

　　数人轻笑。

　　“说这话的一定是个男子。”幻儿状似无意的道，又惹得几人轻笑，她用余光瞟了众人一眼，除了那睿亲王爷一脸的玩味，安致远一脸的紧张，其它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看来他们真是把自己当成妒妇，把这自己的举动也当成是逼迫夫君不娶小妾，而演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

　　“夫君，请过目。”她再次把那纸卷置到楚文昊的面前，恭敬的道。

　　楚文昊伸手接了过来，却看也没看就揣到了怀里，他深遂的目光直盯着那微垂着脑袋的幻儿，哑着声音贴在她耳边道：“菱儿，我——不会答应的。”

　　“夫君可记得此物？”幻儿抬起头，毫不退缩的迎向他的目光，略一沉思，纤纤玉手执起一玉佩，上好的羊脂玉，色泽浓郁，柔和，清晰的雕刻着一字——“楚”。

　　楚文昊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幻儿声调扬了起来，像是说给众人听的：“你许过我一个要求的，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最主要的就是要言而有信，”幻儿加重了语气，放缓了速度，一字一字的道：“是不是呀，夫君？”

　　周围众人嬉笑声渐消，再次的鸦雀无声。

　　“小妹，不要胡闹，让人看了笑话。”杜士林本来也气那楚文昊在厅堂眼中只有那还没过门的若馨姑娘，视小妹如无物，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任菱儿闹腾，可是，现在那楚文昊面如土灰，小妹却是一脸的认真，情形有些不对。

　　“哥哥，请你不要过问，这是我的私事！”幻儿转身向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那不容反驳的气势让杜士林怔在当场，这一向温顺的小妹发起火来，还真是骇人，一脸淡然，却让人不敢不从。

　　“你就真的这么想离开我？”楚文昊低沉的声音更哑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忧郁的色彩，浓得像那化不开的蜜糖，让幻儿有了片刻的失神，她咬了咬嘴唇，黑白分明的大眼蒙上了一层雾气，逃避似的垂下了头，声音微微颤抖却异常的坚定：“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离开你，不惜一切代价。”

　　楚文昊踉跄了一步，整个心瞬间被撕得粉碎，钻心的痛，一波又一波的袭向胸口，他用手紧紧的按住，好半天，才抖着手从她手中拿起那块玉：“好吧，我成全你。”声音微不可闻，幻儿别过脸去，不想去看他那痛苦的表情！她就是想不明白，事情都到这个份上，还有这个必要做戏给她看吗。他就不怕他的若馨会吃醋，会误会他吗，噢，对了，差点忘了，在他心里那若馨姑娘不光是容貌上佳，品行优良，还是个支持男子三妻四妾的贤良淑德的女子，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吃醋。

　　他执起毛笔，取出放入怀中的纸卷，摊开，看也没看，书上了自己的大名，继而把笔随手一扔，掉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倏的停步，眼光绕过众人，看向那在桌边收拾纸张的幻儿！她依旧是一脸淡然，没有喜悦，也没有留恋，好似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还真是无情。

　　若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幻儿一番，她还真没见过会自己讨要休书的女子，还真是个思想怪异的人，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为了杀她而露出了马脚。

　　那停在门前的身影又向前走去，在太阳的照射下，只有那被拉长的黑色的影子跟在身后，更显孤独，若馨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瞪了幻儿一眼，迈着步子，追了过去。

　　真正拿到了休书，没有想像中的喜悦，倒有些失魂落魄，幻儿只觉得心是沉沉的，手也沉沉的，步子更是沉沉的，就连手中的那张纸也是沉沉的，重若万钧。

　　“菱儿姐姐，你要到哪儿去？”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安雪云挡在了她的面前，她真得不能置信，直到现在她还没缓过劲来，明明两人都很爱对方，怎么会是这个结局。

　　“离开这儿！”声音飘渺，像不是自己发出的，立刻引来了数道关切的目光，幻儿强忍着那莫名的感觉，努力的冲着众人摆出一个笑脸“大家尽兴，小女子先行告退！”殊不知这笑却比哭更难看。

　　幻儿转过身，迈过门槛，像个游魂般的继续前行，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她连头也没转，用劲全部力气大声道：“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幻儿只顾走着，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她不停的骂着自己没出息，却还是止不住那心底的难过，突然一阵风吹过，手里的纸吹落在地，幻儿忙着去捡，却被一人抢先拾到了手里，她缓缓的抬起眸子，眼前的人居然是——老太君。

　　“菱儿呀，你这是何苦呢？你和文昊两个孩子明明爱着对方，却走到这步田地——哎，都怨奶奶呀。”老太君满脸的痛惜和自责。

　　“怎么能怪到你老人家身上——只是这爱情是不能强求的，你也就别再劝慰我了！”幻儿伸手去拿那在老太君手中的纸卷，却被她避了过去！她不解的道：“奶奶，你老人家这是在做什么？”

　　“菱儿！”老太君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低喃了一句：“这样也好！”接着目光定定的凝视着幻儿，郑重其事的道：“就冲着你还叫儿愿叫这一声奶奶，你一定要相信奶奶的话，文昊这孩子心里只有你一人，这么做只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娶妻纳妾也有迫不得已！这理由还真是牵强，她万般无奈的拖长了声音：“奶奶——”

　　“就这么说了，这休书奶奶我先替你收着！两年，就两年！文昊要是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你就来讨了去，”老太君略带深意的道，说边把那纸卷折了起来，纳入怀中。

　　“若是这两年中菱儿爱上了其它的人呢！”幻儿好笑的提出质疑。

　　“那只能怪文昊没有福气！”老太君语气又黯淡了下来，脸也本了起来：“今日还是奶奶的寿辰，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奶奶，就别在惹奶奶不高兴了。”

　　“奶奶——”

　　“别说了，不论你怎么想，在奶奶心里，楚家的孙媳妇就你一个。”老太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快步的往回走去。

　　幻儿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深叹了一口气，这老太君还真是执着，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这事有这么多的鉴证人，有没有那张纸还不是一样，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明日，这事定会在江城传的沸沸扬扬，不消一日，定是人人皆知。

　　第四十七章：谣言满天飞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多种版本的谣言以排山倒海，无坚不摧之势席卷了整个江城，直传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还不肯罢休。

　　短短不到一日的时间，楚家少夫人被休之事就成了全城大街小巷最热门的话题，被休的原因在传言中几乎都是把责任怪到杜思菱身上，有的说是她善妒，终遭厌恶，有的说是她身有恶疾，不能生子，自知无颜面对楚家，便讨了休书；更有的传言说是她在外面有相好之人，被楚少爷发现，气得当场就把她赶出了恩泽府。

　　更让人惊讶不已的是，每一个版本还都被说得活灵活现，像是那说话之人亲眼看到似的。不知哪个说法可以为信，但有一点却是无庸质疑，楚文昊楚家大少爷再度成为江城众女的倾心对象，那空着的楚家少夫人之位，恍如一明火，引得一群群飞蛾争相扑去。

　　来福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内，一个丫头装扮的女子，耷拉着脑袋，站在一个一身粉衣白纱蒙面的女子跟前，一声不吭。

　　“杏儿，你刚才惹那等事非做什么，还嫌谣言不够多吗？”幻儿举起手臂，白皙的纤纤玉手露出袖口，揉向眉心。这小丫头，平时还觉得她胆子满小的，今天那一眨眼的功夫不见，居然就发现她当街和人对骂，对方还是个胖得可以抵她两个的有名的恶霸胡三。

　　杏儿嘟起了嘴，说出的话还带着丝火药味：“小姐，你都不问问杏儿是为什么，若真是普通的事也就算了。”说着，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消失不见，大大的机灵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嘴巴也扁了起来：“是因为那个胡三他说小姐。。说小姐你是红杏出墙，才被楚少爷赶出楚家的！杏儿实在是气不过，才——”后面的声音已隐隐听不清楚。

　　不用看，也知道这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又要发挥她的专长，幻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这么维护自己，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做事情总要先掂量下自己的实力，刚才要不是自己听到声音及时赶到接下了那恶霸的一掌，这小丫头的脸非得肿上几天。当下狠了心肠，冷冷的道：“小姐我知道你是在维护我，可是你这么一闹，不光没有什么用，明日里定会有新的谣言出世：楚家弃妇不堪被人羞辱，万福街头气打恶霸胡三，诸如此类，还不知会把小姐我给说成个什么样子。”

　　幻儿取下罩在脸上的白色纱布，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其实出了什么样的谣言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别干涉了她的生活，像现在这样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或者就是蒙着个纱布，这种日子，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幸好，赵富贵人在前两天来了江城，不如就商量一下把江城的产业一举全迁至涵阳。

　　“小姐，杏儿知错了，请小姐责罚。”一阵抽泣声打断了幻儿的思路，她蹙起了眉，看着泪流满面的杏儿，在心中猛翻白眼，这丫头还真是好本事，说哭就哭，像打雷下雨一般的迅速。

　　幻儿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拉到了身边的椅子坐下，声音也柔了下来：“杏儿，不要怪小姐我说你，刚才若是我不在，或者说那胡三是个真真有本事的人，你惹了这事，该如何收场？被打了一巴掌事小，要是因这被那臭男子欺侮了去，那不就亏大了？好了，别哭了，这么爱哭看将来谁会娶你。”

　　“小姐——”杏儿抬起水眸，泪水刹然间止住，两颊红得像涂了厚厚的胭脂。幻儿见她满面的泪痕，从袖中掏出一手绢儿，轻轻帮她擦拭起来，杏儿刚止住的眼泪又要落下，自行接过帕子，边擦边含糊不清的道：“那小姐你就任他们胡言乱语？”

　　“记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走自己的路，让狗们说去吧。”幻儿轻笑道：“它们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当人看待，难不成被狗咬了一口，你还跑去咬回来不成。”

　　杏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小姐，你可真逗！”

　　“小姐刚才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个胡三摔到地上爬不起来！”杏儿不可思议的看向幻儿娇弱的身子，笑弯的眼睛又忽然睁得圆圆的，里面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只是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呀，怎么杏儿都不知道？”

　　“呃——”正得意中的幻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怔了片刻，寒下了脸，淡淡的道：“是那个负心汉交的。”说完，还偷瞄了一下杏儿，果然，杏儿一听她这么说，嘴巴闭得紧紧的，满脸的懊恼之色，她轻轻的舒了口气，看来以后要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就拿那个负心汉当挡箭牌好了。

　　“呃，杏儿，你去把那赵掌柜请上来一下。”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幻儿生怕她再提一些关于楚文昊的事，连忙开口！

　　“是，小姐。”杏儿犹豫了半响，终是闭了嘴，起身离去。

　　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幻儿趴在桌上，目光投向那窗外的绿柳，一道黑影飞过，她的眼光不自觉的追了过去，在那碧蓝色的天空中，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排着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着。

　　“嫂子，你让我好找呀。”幻儿侧脸望去，入眼一片金灿灿，又是那个凤颜，不，是金凤颜。

　　“金公子找我有事？”幻儿不悦的拧起秀眉，那金凤颜脸上的笑让她看了有些碍眼：“金公子难道忘了？我已不再是楚家的媳妇，你这声嫂子好像不大合适，莫不是你金大公子，身为商家之后，压力过重，未老先衰，以致昨儿发生的事，今个儿就会忘记。”

　　“咳——”金凤颜的笑僵在了脸上，干咳了两声：“嫂。。。杜姑娘您好毒的嘴，我金凤颜今年‘年方’十八！未老先衰，未免太早了点。”说完半晌，见幻儿自顾自坐在桌前品起茶来，也不招呼自己，就像没他这个人。他又干笑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红布包裹之物，放在桌上，像见到了猫儿的老鼠般，又迅速退到了门前：“这是楚兄让我交与你的，我的任务已完成，就先告辞。”

　　幻儿刚回过神来，金凤颜已跑得不见人影！瞄了眼桌上那红布，分明是自己包着玉簪的那块，里面的东西不言而喻，此刻他把这玉簪托人送来，又有什么意思。

　　眼不见心不烦，幻儿随手把它拿了起来，走到窗前，犹豫了一会，狠下了心，对准窗外一无人之处，扬起了双手。

　　第四十八章：约定

　　眼前光线一暗，幻儿顾不得扔掉手中的东西，本能的旋身就要去捉那人的手臂。

　　“你猜猜我是谁？”双眼被人蒙住，那故作沙哑的声音带着丝娇蛮，不是那安大小姐还能是谁，幻儿提起的心倏地一下回到了原位。触到对方手臂的力道也轻了下来！心中喑叹：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那次在温香坊被人从身后袭击，她明显的对站在身后的人起了本能的反应。

　　“你——阁下身上有股香气，声色如女子般娇柔，又来无影，去无踪。”幻儿颤着声开口，连身子也抖了起来：“阁下莫不是就是那。。。号称江湖中第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送绰号玉面郎君的采花淫贼安雪——”

　　“菱儿姐姐！”安雪云红了面颊，双手下移捂住幻儿的嘴巴。

　　幻儿转过头，脸上尽是憋不住的笑意，这使得安雪云更加的羞恼，没想到自己吓唬人却被人耍了。“我不理你了！”嘴上说着，却掩下了眸子，抚着红红的双颊躲在了她的身后。

　　幻儿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三个人，满脸惊诧的杜士林，一脸笑意的安致远，还有那去而复返金凤颜，此刻他正一脸紧张的盯着她手中的簪子。

　　想必刚才那楼下对面巷子中那一片的金光就是他金凤颜，没想到他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人倒是怪细心，还能想到自己会去丢簪，既然扔也没扔掉那就好好的收着吧。这玉看上去也是个好货色，等哪天没钱了还能拿来应急。

　　看到幻儿纤纤玉手，转了一转，状似无意的把那玉簪收了起来，金凤颜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又露出那自以为能迷尽天下人的笑容，斜斜的倚到了那两人身后的门框之上，懒懒的别开目光，向一楼的厅中望去。

　　杜士林好不容易从幻儿惊人的语句中回过神来，扬起了亲切的笑，走到幻儿身边，又抚上了她的头：“小妹，你不要难过，跟哥哥回京都，哥哥身为朝廷二品官员，怎么也能再给你觅一个好夫君的。”

　　“回京都？”幻儿闻言一怔，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走这一条路，再说，那是杜思菱从小长大的地方，真个儿回去了，一个闪失，不就露出了马脚。一个人就算失忆了，还能在吃穿住用各方面的生活习性都改变吗？就算是能瞎掰过去，那还不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里！换汤不换药吗。

　　“哥哥，我不想回去。”幻儿脸色颇为难看，拉下那杜士林还放在她头上的大手，眼睛闪烁了两下，垂下了头。

　　“小妹，那事已过去近两年了，你真正还放在心里。”杜士林抿紧了薄唇，声音显出了一丝焦虑，“其实——”他突然顿住，环顾了一下四周之人，欲言又止，脸孔板了起来，口气也瞬间生硬：“小妹，你都被楚家休了，还想到哪儿去？回京都是必然之事，你愿意回也得回，不愿意也得回去，这事，由不得你作主！”说着，就要伸出手去。

　　安致远不禁蹙眉，一个侧身挡在了杜士林的身前，虽说这是他杜家的家务事，不过，他就是不能见有人凶她，即使那人是她的哥哥。

　　杜士林神色复杂的看着安致远好一会才开口说话：“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决不允许有人逼迫菱儿做她不喜欢做的事。”还是那般温柔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