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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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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疼,我忍,生理现象造就的泪算什么?我怒,很快笑了起来,一只眼哭,一只眼笑,奇观难得,愤愤道:“哈斯!你在做甚?”

“作甚?”哈斯又笑了:“公主是瞎了还是傻了?哈斯在打公主。”她回答,故意把“公主”二字咬得很重。

我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阴晴不定,隐隐的恐惧感比先前多了几分:“我平时待你不薄,为何……”

还未说完,她又是一个耳光下来,速度没有刚才那么快,想来毒起效,她已经渐渐使不上真力了。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不争气地没闪过,一下子被扇得头晕眼花,间歇耳鸣。她看你着我的窘相,恨恨地说:“你以为如此,梁王所为我就能忘?”

这又是牵扯到哪儿跟哪儿了?她已露出狐狸尾巴,不,不止,已经露初狐狸吃人的獠牙,我也不再顾及,从后背拿出满是碎玻璃的血手,一边忍着疼用左手拈走手里的血玻璃,一边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嘶……既然不忘,又要如何呢?”

“不忘,所以……”她没觉得我的血手有什么好惊奇的,只是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仓促地坐到我脚旁的床榻上:“所以公主莫怪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毫不忌讳地缩了缩脚,蹩手蹩脚地寻了块绢子将流血的右手草草包扎起:“嗯,我不怪你。”

“是么……”她的意识开始恍惚,眉目间早没有了先前的狠劲:“奇皇后说,你不死成不了大事……”

嗯?我一惊,敢情这“软魂煞”还包含着前三段毒的功效?不然哈斯怎么不打自招了?我止了手中的动作,楞楞地直对哈斯涣散的目光:“大事?什么大事?你怎么和她……”

“顺水推舟,而已。”

第一次给人下毒,第一次,置他人于死地,说实话,不怕是不可能的。我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的丫头,现在嘴唇张合却不再出声,眼睛用力凸着,表现出将死之人的惊恐,突然有些后怕。现在浑身彻底不冷了,手掌的伤许是因为“仙丹”的缘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我速速穿好衣裤,绕开哈斯往外走。

有的时候,当你不要命了,你就活下来了。只奈何中毒这样的事情,此一时彼一时而已。那半死不活的现在是你,一个时辰前是我……哎,我最后看了一眼斜躺着的哈斯,心里惴惴不安着,这么长时间了,我都被逼得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了,怎么也没个人来问问,来帮帮……

外面静得要死,我打开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倒摔了一跤。我爬起来揉了揉膝盖,转身一看,地上死死躺着的……居然,是吉子!我颤巍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我轻轻推搡叫了他几声,丝毫没有叫醒的迹象。我大骇,站起身走了几步,却见人横横竖竖躺了一地……哈斯果然精明,对我下手之前,早已经把所有人的摆平了!只不过,也许是顾及平日情谊,她只是将他们打昏,并没有要他们的命。

她唯一想要的,只是,我的命!

我怕怕地下了楼梯,极尽全力搜索着熟悉的身影。塔娜横在站赤门旁的过道,她红扑扑的脸只有微微的颜色,眼睛闭得太紧。“塔娜!塔娜……”我伏在她身旁,用力地摇晃喊着,泪水啪啪地滴在地板上。

“咚……”楼上我房间的位置怎么突然有了声响?难道哈斯醒了?我陡然一震,脚空前瘫软,连忙止了哭声,用力咬住嘴唇。没有点灯,她会不会看不见我?弃塔娜而去,我爬到离自己最近的桌柜下躲了起来……说我懦弱也好,说我无能也罢!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不敢抬头,摒住呼吸,像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走!”不是哈斯,也不是夜,是个……男子。

话音间,我被一把拉出,陷入一个陌生的怀抱,然后狂奔,无所顾忌;然后上了马,短短一段疾驰。“走”,他说了,就这么做了。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字,但我听得出,他不会是要杀我的人,他是在救我。所以,我自始自终没有过问,更没有挣扎,如此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

奔驰的马背上,时间终于有了空隙。今日的月光不刺眼,却亮如白昼。我大着胆子抬头看,那银色的半张面具遮住了他的眼和鼻,他执着地看着前路,眼珠澄澈淡然,素净的脸没有半点表情。

“你……是谁?”我的心一直砰砰跳得厉害,睁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问得有些迟疑。

他闻声,却不答,只是垂下眼看了看我。

“你认识我?”

他看着前方,嘴角突然扬起漂亮的弧度,柔和的笑容里恍惚透出一点脆弱的细光。

“为什么救我?”我不依不饶,作势直起脊背,从他怀里逃出。

“你累了。”

他腾出一只拉着缰绳的手,轻轻从我头顶滑过,从刘海而下,又到了口鼻,一阵栀子花香浓得紧。眼前忽然一黑,我有点晕,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是迷药,肯定是迷药!我用手扇着鼻子周围的空气,不免皱了眉:“别给我下药,‘仙丹’我可还有一颗。”

“吁!”他提高缰绳,喝住了马,自己跳下马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好好地看着他。他接过我胡乱绑着绢子的右手,轻轻拆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淡黄色的粉末,轻轻撒上……然后,又轻轻包好。整个动作,轻柔得全无刚才狂奔疾驰的凛冽。

“白药吗?”这粉末我过去见过的。

“嗯。”他点头。我看到,男子的眼睛里,有一股妖娆的雾气,他的浑身,仿佛被湿润的夜雾笼罩。

“混账!”如风一般,猛的一下,他脸一侧,我随之闻道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

“夜!”我脱口而出,惊喜之余却见,夜的一拳已经把男子的嘴角打出了血。男子不动,任夜出拳也没有还手,站在马旁一动不动。我正想解释,夜二话不说,把我拉上了砒霜的马背,绕小路而走。陌生的男子就这么被我们甩到身后,我居然没来得及对他说一句谢谢。

从黑色的马下来,我就这么又上了杏仁色的砒霜马,同样的狂奔,多了亡命天涯的感觉。刚才的男子好像不是害我的,夜怎么?还有,我杀人了,慢性杀人……那,站赤的烂摊子该怎么办?我正想告诉夜先前发生的一切,手心却黏黏的一阵温热。奇了怪了,才上好的药,而且……我也不疼啊……莫非……“夜!你受伤了?!”看着手掌上被染红的绢子,我突然有了泰山压顶的感觉:“夜,你也出事了……是不是?”

第四十三章 改头换面

至正十八年(1358)二月,毛贵兵至河北南皮魏家庄,杀河南行省右丞董抟霄。又连克清(今河北青县)、沧(今河北沧州东南)二州,据长芦镇。三月,克蓟州(今天津蓟县),至郭州枣林、柳林(均在今北京市境内),元枢密副使达国珍战死。毛贵兵进逼大都,“京师人心大骇,在廷之臣,或劝乘舆北巡以避之,或劝迁都关陕,众议纷纷”。十八年五月,刘福通克汴梁,并定为国都,虎视眈眈于元大都朝廷,实现了使“宋”政权名副其实的宿愿。

大都京师在这一年如此连连受创,自然混乱不堪,朝廷上下一度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对于梁王之女阿盖公主于桑植站赤遭遇火灾一案,时过半年有余,也不见鄯阐有什么大的动静。此事,流传着官方和坊间两个版本,官方中又分高阶公告和低阶私下两种说法:大都方面消息封锁得不错,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当作押不芦花已经顺利抵达云南,搞笑的是梁王也做出一副女儿已经在家的姿态,并未就此生事。以奇皇后为代表的大都老大哥派,早已无事般把一切都打点好,灭口的事情没少做。小元兵和婢奴等对此不幸公主有所耳闻、甚至有一面之缘的群众,皆义愤填膺地痛斥此乃红巾军乱党所为。坊间传闻更是纷杂离奇,有说“起死回生仙草”被焚烧后黑炭脱落成了仙子;有说红巾军中有人钦羡我的美貌,悄悄将我换走;有说我早已经被江湖的高人救得……看来人民的想象力果真不能小视。

当然这些已经是后话,夜面无表情地和说起以上言论的时候,我和师傅几次笑喷得满桌都是米饭,又一起指着对方目中含泪的窘样吐舌头。

用“软魂煞”把哈斯毒死的那天对我来说肯定是终身难忘,虽然之后师傅老是安慰我说那种关键时刻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但不可抹灭那个月夜对我人生的重大改变——从那天起,押不芦花公主阿盖已经悄悄死在茫茫火海之中,奇皇后不会再针对我找茬发难,大都和云南两边势力都会相安无事,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孟恩、丫头、甚至梁王……不会再有人为我而死。也是从那天起,我跟这夜躲到她师傅那儿,与白胡子老头一拍即合相见恨晚,顺利从忘年交升级为二号徒弟,以现代“饶濒”的名字,在鄯阐西山华亭寺开始了我宅而不腐的新生活!

说起旧生活结束的那段经历,真是把所有勇气和突发性意志发挥到极致。我扮演了杀人(给哈斯下毒中之毒)、救人(把最后一颗雪参玉蟾丸塞到重伤的夜嘴里)、大变活人(顺利将塔娜、成达、吉子等人昏睡的身体移到山洞隐蔽好)与纵火犯(为了毁灭痕迹制造假象而一把火烧了桑植站赤)的形象,成功将夜阻挡不及的,由公鸭嗓朴不花公公亲自率领的南下杀我的若干人等一举骗倒,并眼见他们开心而归。如此惊心动魄如此狗血如此冲动,怪不得师傅在华亭寺后院听过之后,把圆圆的脑袋摇得若拨浪鼓般叹道:“女人啊女人……”

初到的时候我畏首畏尾得不像自己,就这么尾随在血迹斑斑的夜身后,一路由碧峣精舍向南斜登上径。上华亭山,修竹蔽天,松荫夹道,在茫茫林海当中,一座饰以丹青的楼亭掩映在松柏林间。想到夜平时这么少话冷漠,其师一定严肃清高到了极点。然而一般遗世独立之人,都不齿于与皇室之人有牵连,我不由得站住,窃生生地问道:“你师傅……真会留我?”

夜的嘴唇白到透明:“但愿。” 

“披寻得古寺,小坐收众清”,清彻的钟声在山间迥荡。我看着周遭的一切,幽静得让人灵魂喜悦——夜,原来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华亭寺虽然坐落在半山当中,但地势平坦,茂林修竹,翠竹苍松,曲径通幽,极为雅致,在寺院的大门外,还挂有这样的一副对联。“绕树千章,松苍竹翠;出门一笑,海阔天空。” 

我正纳闷该来个怎样的开场白,能让夜的师傅对我有个好印象,能顺利让自己被收留。谁知才跨进院门几步,一个白色的影子就从天上飞下倒立在我们前面的青石板上:“臭徒弟,忘记为师最爱的是什么了吗!干净,是干净!快快……赶快洗马去,脏死了!”

我顺着倒立的目光看去,倦怠的砒霜半个背都染着夜的血迹,夜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夜拜见师傅。”

倒立的白胡子被吹得一翘一翘的:“哼,血臭死了!臭马!臭徒弟!”

自己徒弟伤成这样还……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师傅!?我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走过猛的一弯腰,怒目直视那没良心的老和尚:“你怎么当人师傅的?你还是不是个师傅!夜姐姐都受这么重的伤,背上,手臂上全是,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都是为了我而受的,差一点就死了!你居然还骂她!”我越说越激动,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寄人篱下,连忙缓和口气:“你……真要骂人的话,骂我好了……”

他才不看我,闭着眼睛哼了一下:“我就想骂人,不骂……这大中午的没事情做!”

晕,敢情这老和尚说话没有逻辑的,我看着夜气若游丝的样子,似乎没多大力气和无理的师傅贫嘴了,连忙推搡一下倒立的老顽童:“中午,您该睡午觉了。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曰,孔子说的对。”

“不!马臭死了!”他的白色眉毛像拧了一个结。

我无语,只是继续弯腰用力瞪着,他倔着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凄惨,慢慢地停止倒立坐了起来,委屈地吸着鼻子:“不洗算了,我洗就我洗。”说罢自顾牵起马往后山走了,嘴里不停嘟哝着:“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好像我之前的顾虑都是多余,师傅就是那么一个看似玩乐人生飘飘若仙的老人,根本没在意寺院里是不是多了一个莫名奇妙的女子,我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夜的性格会如此极端,那完全都是忍出来的。我不一样,您深沉我会进一步深沉,您要疯闹我也可以跟着您疯闹,反正在现代又不是没哄过爷爷奶奶开心!我在华亭寺“避难”的计划就以哄师傅开心拉开帷幕,因为聊及机动模型和植物移栽话题使得交流跨越手到擒来,之后当我念及没有武功被鄙视一事而要求,于月底顺利拜师,开始了古代另类求学之路。

四月,再无“夜姐姐”这一称呼,过渡为“师姐”。 

四月底,师傅召来我们,曰:“夜,是一个孤独的名字。念在有了饶师妹之后,徒儿将不再孤独,命以后将带姓‘木’。”夜,哦不,世界在满头黑线下正式开始被别扭地称为“木夜”。

在六月初七我的生日那天,师傅给我举行了小而隆重的“及笄礼”,并正式教我独门的功夫与技艺。华亭寺后院的松树下,十五岁的我再次喜极而泣!

第四十四章

当我像一个井底的青蛙一样,在华亭寺依靠着竹菊仰望天空的时候,才认识到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我宅了,我被宅了!

以防官方有人暗中查探,师傅和夜一致做出“我不得下山”的决定,鉴于华亭寺香火不错,最近还有上升的趋势,他们还剥夺了我出后院门的权利,防止外客泄密。独自被宅在寺庙里,没有任何娱乐设置的外部因素,生生抹杀了我一颗娱乐的“童”心。若舞罢了依旧是舞,歌住了依然是歌,过去的人生罢了,我自是寻找材料写生素描,老本行一直是我最放不下的兴趣。

   当然我常会怀念起,来到元代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宠物——那匹可爱任性的马儿。萨仁一身白毛在战乱时期很抢眼,额头的闪电纹又引人注目,生怕查探的人以此顺藤摸瓜,刚出桑植我们就得分离。况且蛊毒未解,夜和杨渊海备足鱼腥草后,早早就把它暂送到四川寄养小荣的人家。经历过这么多劫难,小东西也算死里逃生了,也许它的锋头早已被磨尽,虽然想念,但我更希望它可以顺利安然地活下来。

   宅是无奈的,被宅是郁闷的,然而这怎么也比被身份所限,做莫名其妙的事,说言不由衷的话强。没有人心心念念地想要我死亡,这种感觉释然而轻松。在时间的夹缝中,只有春路盎然。

   “乖徒弟,又发呆呢?”师傅依然摇头晃脑,洁白的衣服一尘不染。

我想开口答,揉揉眼睛,却先打了一个哈欠:“噢……不发呆还能做甚?”偷偷瞥了一眼师傅脖子上大粒大粒的佛珠。接着怪腔怪气道:“出家人不大诳语哈?说好及笄后会教人家什么的,现在呢!”

师傅撅嘴很无辜:“不是已经传授过呼吸吐纳法了么?” 他突然眼睛流转得波光闪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功夫也是如此嘛,想当年……”

   “想当年什么?”我才不吃老小孩这套,气势陡然上升:“我只知道师傅您,用“口呼气,然后鼻吸气;吸气,然后鼻呼气;鼻呼鼻吸”这三个简单得婴儿都会的东西忽悠了我将近两个月!”

“非也非也。这个基础的学不好,其他的也不行,世界上是没有一蹴而就的功夫的。”说完他装模作样地开始引导我,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吐故纳新,去除后天浊气,调匀五脏精气,补养后天之气,达到积精累气的效果。”

荒谬啊荒谬,我又不是没见过街头大厦上巨幅广告上的“武术、散打、跆拳道速成班”,人家那练出来还不是有模有样。我心里犯着嘀咕,动作上还是无言地“呼吸”着。师傅的口诀还记着呢,哼,嘟哝,我往死里嘟哝:“我呼啊,我吸……关键脊椎要正直,开眼闭眼无所谓……我呼啊,我吸……”

   师傅显然没发觉我的语气夹带抱怨和反抗,笑眯眯地把胡子捋了一遍又一遍:“有没有会觉得身体变成皮囊?有没有精气充盈周身的强烈感觉?”

   我使劲呼吸,说话拖长音:“有……不止气囊,都热水袋囊了……”

   “妙哉!”师傅开心地拍掌,颔首道:“孺子可教也!”

我立即停止呼吸吐纳法,兴冲冲地问:“哈,可教啥?绝世武功还是易容术?”

他伸长脑袋往夜的房间方向看了看,又弯腰捶了锤自己的背:“咳……师傅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所以学功夫嘛,”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似乎怕被人听到似的:“找你师姐去……”

得得,就您还上蹿下跳的主呢!又装吧,还怕谁揭穿你不成……我面无表情,就此打断:“师姐下山去了。”

白胡子上方的眼睛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易容术啊?你这资质实在……”

什么?居然藐视专业人才?我抬着眉头,咬牙切齿兼摩拳擦掌道:“徒弟的艺术修养不错,哼哼,美术功底更是好啊……”

   老头着实吓了一跳,点头犹如鸡啄米:“英雄所见略同!”

   除此之外,我还附带用各种各样的故事为吸引,而没有条件不交换故事结局的手段,混到了不少过去学不到的东西。师傅愁得眉毛摊成了内八字,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最终妥协,亲手教我以易容术——之初级技艺。说是如此,提及却欲言又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是师傅正二八经收得徒弟!尽管这样,师傅还是不想让夜知道。我思前想后,还是点了头:“那我们就背着师姐学吧!”

所谓的初级技艺就是无法易容成和自身迥然不同的样子,仅能对原有面貌最小弧度的变化,其效果类似现代的“整容”和“微整”。夜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忙得不亦乐乎,每个月下山上山出行远游的日子多了去了,我没有拉着她问,她当然不会主动答。这也刚好合乎我的愿望,夜不在身边师傅教得更无所顾及,我也学得更自在。

就这样,我从被宅到心甘情愿地宅。宅而不腐,于我来说应该是一种最积极的生活状态吧!我竭尽全力让自己的世界变得充实些,当学习开始忙碌,忙得我心里焦头烂额,之前的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我所有的,只是一种漠然,直至无视很多东西的存在。

刻意不再过问和想念关于我的“故人”和“故事”,爱猷识理达腊的大婚和梁王在罗藏山扎营练兵与我和关?

走过,路过,看过,听过,多少感慨在心里。现在,还剩多少遗憾在心底?

昆明温暖而美丽,我还是习惯地称鄯阐为昆明。至正十九年,我在云南昆明西山的华亭寺过了第一个春节,我们吃自己亲手做的素席,胜过人世间一切美味。居住了将近一年,不知道我的身上会不会有像夜一样的淡淡典雅的檀香味。春天到来,山上的杜鹃就开了,漫山遍野,色彩斑斓,把整个西山装扮得秀丽多姿。到了夏秋之季,郁绿的山坡,清幽的深壑,清冽的溪泉,闲逸的雾霭,空朦的山雨,清逸凉爽,西山依然是一派繁花似锦,灿灿金光的景象。四季变迁着,一年下来,师傅却依旧贪玩到近乎癫狂,夜依旧忙碌到走破了一双又一双布鞋。

   任心情无约,任花开花落。那么,人为什么不似西山美景一般交替呢?悄悄为自己过完“十六”岁生日,我窃窃想:该是时候下山吧!

   做这样的决定,天时地利与人和,三项缺一不可。我刻意挑了中秋前,世人忙碌之时段,赶在师傅拉肚子和夜出行未归的大好时机,特意从寺院厨房旁的矮墙入手。月黑风高,我用粗浅的易容术成功将自己的面貌布置得平庸非常,又梳了个大众的发髻,穿上老土的米黄色和尚领外裳,偷偷翻墙下了山。

   有了山峦溪涧,有了烟云雾霭,有了绿树繁花,有了飞禽走兽,有了虫蚁蚂脑……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袭来,我灵动得满身都是生机与活力。飞禽们婉转流畅的欢唱,合着小虫们隐匿在草丛中那啾啁的呢喃,我把这一切当作大自然对我重获自由的恭贺。转身对着山林间的华亭寺吐了吐舌头:不要太想念我,又不是永远离开,我还舍不得,还会回来……

即使面貌改变得连自己都不太认得出,我还是因为师傅过去无心的一句话有了避讳,绕道而行。去年初冬时分,西山龙门悬崖下有了土木工程的动作,师傅说,梁王是将凌虚阁改为自己的避暑台罢了。

   我心里不免一阵恶骂,万恶的古代,万恶的重男轻女!自己的女儿无故莫名死在回家的路上,做父亲的明哲保身就这么隐忍不说,还有心思在冬天就建好夏天避暑消遣的地带。东瞰滇池水,南眺挂榜山,举首罗汉崖,北望罗汉山……好一个会享受的梁王,好一个无情的爹!若为这样,那原本的押不芦花,请你也不要怪我不替你尽孝道了。依我看来,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想着想着,已经隐约看到了昆明城璀璨的灯火。看来厨房那净心小和尚的小毛驴脚力还不错,不过老是偷用他人的东西也不好,难不成我也要备至一匹?

   昆明城北通大都、南连南海,如此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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