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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凤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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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对太子讲,生怕一下子讲出来,太子会接受不了。

    心里为难着,面上就有些不太自然,她放开手,微微转过身,不再看向太子,掩饰着强笑道:“这,母后怎么知道?知道你要回来,母后光顾着高兴了,哪儿还有空闲再去管旁人?”

    太子见皇后的神色有些奇怪,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低头看向皇后,紧紧问道:“您不知?宫中人都知道儿子回来了,初辰会不知道吗?既如此,儿子现在就去九阳宫寻她,亲自告诉她这个消息!”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去。

    皇后急了,立时便伸长手,一把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太子臂间有些吃痛,便回过头来看向皇后,见她面露焦急与哀求之色,更是怀疑起来,盯着皇后的双眼,声音之中不觉带了几丝急躁,

    “怎么了?母后,您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初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您说呀!”

    眼见得太子的神情愈发的焦躁起来,皇后心中突然掠过几丝愤怒,伤心,还有难过,说不清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只如一盆冷水,哗啦啦的浇在她一颗滚烫的心上,那冰凉的温度,让她的心立时便慢慢冷了下来。

    她似乎觉得眼前的儿子有些陌生了,她视之如命如根的儿子,在这三个月的分别里,她日日祈求上天保佑他的平安康健,夜夜思念他是否安好顺利。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没想到他心里眼里只想着旁人,丝毫没有问问他的母亲这三个月是如何过来的,没有问过一句他的母亲在这三个月里是否安好

    皇后不自觉的放开了紧抓住太子的手,冷下了脸,目光看向了别处,

    “告诉你也无妨,就算现在本宫不告诉你,你很快也会知道的,那杨初辰,她死了!”

    “死了?你说什么?她死了?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你骗我的!母后,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

    太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的声调也由一开始的喃喃低语变成滔天的咆哮。

    皇后猛的一下转过身,目光凌厉的看向他,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对他讲道:“是的,死了便是死了!她死了,杨初辰死了,死于前两日九阳宫的大火之中!此事,后宫众人尽皆知晓!“

    太子仍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呆愣了片刻,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的盯着皇后,

    “九阳宫的大火?是您吗?是您做的吗?您最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吗?您不喜欢她,不愿意儿子娶她,所以,您杀了她,对不对?对不对?”

    “放肆!”

    皇后气极了,她没想到,太子果真这般的猜测。

    一边的画眉眼见得不好,忙上前道:“殿下,您误会皇后娘娘了,那夜九阳宫突然走水,宫中人都看见了”

    “滚!”

    太子扭过头,冲着画眉大喝一声,那满脸的愤怒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画眉没说完的半截话,一下子梗在喉间,却也不敢再吐出来,只缩着肩退了下去。

    皇后捏紧了手,只觉自己周身开始轻微的发抖,她此刻只恨不得扇太子一耳光,可是,她下不去手,那毕竟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啊!

    连妈妈此时已悄步返回宫中,她站在太子身边,不为人察觉的向皇后微微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皇后看见了,也明白连妈妈的意思。

    不可以与太子意气相争!不能让太子在盛怒之下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可以因此毁坏太子的名声!

    皇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滚的怒气,放缓了声音道:“母后承认,母后确实是不喜欢那杨初辰,但是,既然应了你们,便不会再做此阴险之事。她之死,确是与母后无关,九阳宫意外失火,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大概,也是她自己命浅福薄吧你不信母后,也没关系,你可以去问你父皇,是他亲派的官员查察此次的火灾祥情,结论便是如此。母后没那番本事,能联合你父皇一道骗你,你总不至于,连你父皇的话也不信吧?”

    听得皇后这番话,太子眼都不眨的盯着皇后看了许久,慢慢的,眼底的猜疑才渐渐消下去。

    他知道,皇后既如此说了,那便真的不是她做的了。

    浓浓的哀伤自太子周身逸了出来,他呆愣了许久,方才失魂落魄的踉跄着转过身,向殿外走去,微微佝偻的背影写满了伤心。

    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入皇后耳中,她抖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母后,您不知道,儿子有多爱初辰她,便是儿子的命”

第64章 重阳节() 
太极宫。

    马江明端着一摞子宫人送来的新呈上来的奏折,踩着碎步向御书房而去。

    行至书房门口,守门的宫人向他微微躬身行礼,他直起腰身,一手端着奏折,一手抬起,正了正衣冠,又瞟了两眼一边低头行礼的宫人,面有得意之色。

    他是这太极宫品位最高的宫人,也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宫人,甚至可以说,是这整个后宫里最有权势的宫人。

    虽然说出来也只是一个宫人,但是普通的嫔妃大臣见到他,还要点头哈腰的向他问好,或者有时候还会刻意的来讨好他。

    就算是个宫人,又如何?他一样能将那些看不起下人的人,踩在脚底下!

    想到此处,他不禁露出几丝微笑,正要推开书房的门,却不想,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差点与他撞上。

    这人一出来,立时便轻手轻脚的关上书房的门,甫一转身,就看到了伫在门口的马江明,呆了一下,便忙低声向他行礼。

    因着在皇上的御书房门前,马江明不好喝骂。他阴沉着脸定晴一看,这不是平日里在内殿负责给皇上更衣换装的宫人,禄才吗?

    他不动声色的低声却又语带压迫的问道:“禄才,我说,你小子不是负责在圣上寝宫收拾衣物的吗?怎的跑到这儿来了?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御书房,是你这等闲杂宫人能来的地儿吗?”

    禄才不过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一笑起来,只让人觉得憨厚老实。

    他听得马江明训斥之言,忙哈着腰,陪着笑道:“是是是是是是,马掌事教训得是。”

    马江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再多说什么,多年御前伺候的经验,让他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皇上特旨召禄才过来,再借禄才一百个胆,他也不敢随意踏入这御书房半步。

    马江明将手里的奏折随意理了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圣上召你小子来这御书房做什么呀?”

    禄才一愣,仍然是那一脸憨厚的笑容,

    “回马掌事,过两日圣上要登山拜天,知晓奴才老家就在天皇山根脚底下,今日不知怎的,一时兴趣来了,便召来奴才闲问了几句,也就是奴才老家的一些当地人情罢了真是没想到啊,圣上居然如此体恤民间的普通百姓,日日忧心老百姓过的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甚至连农作收成都一一问到”

    “行了行了”

    马江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却就禄才这番话早就转了七八个弯。

    说来也是,后日便是重阳节了,大顺朝历年来,在这一日都有身插茱萸,携带家人亲朋一同登高山之习俗,取个消病去灾,保身体康健的好彩头。

    而皇家年年在此时,都会前往天皇山登山拜天,因天皇山便在京都外不远处,往年都是皇上与皇后,带着得宠的嫔妃,皇子公主,及一众大臣,一同前往。

    如此说来,禄才也并未敢对他撒谎。

    马江明心里想了个明白,面上却仍是一片严肃,

    “圣上问你这些,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好好做事儿,别成天想着偷懒投机,赶紧滚下去。”

    “是是是,奴才告退。”

    禄才连连应着,仍是那一脸憨厚的笑容,半退着下去了。

    马江明翻着吊白眼冲禄才的背影啐了一口,而后又直了直背,脸上重新满布微笑,微躬着身子推门进去了。

    御书房内安安静静,龙涎香的味道在室内缓缓流动。

    皇上拈着一支朱笔,单手扶额,坐于书案后。

    马江明轻步上前,又轻轻的将手中奏折放下,低声道:“圣上,这是底下刚刚送上来的折子。”

    “唔,放那儿吧。”

    皇上随便瞟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马江明又等了一会儿,见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四处悄眼打量着,眼瞅着杯中的茶已不新鲜了,便端起茶杯,准备出去换盏新的。

    这才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传来皇上的声音,

    “去,传朕的旨意,后日重阳节,还同往年一样的制式阵仪,后日早间日出前出发,着众人下去先行准备着。”

    “是”

    马江明得了旨,躬身行礼,正要再返身,突然又听得皇上说了两句,

    “对了,太子才从边境回来,还没休养好,令他在宫中好生休息,后明日就不必随朕前去了。嫔妃之中,除了皇后,淑妃,丽妃,其他人也不必去了,大战才罢,一切从简,以免劳民伤财。”

    “是,圣上思虑周到。”

    马江明奉承着,又等了一会儿,见皇上不再抬头,这才踏着步子出去了。

    九阳宫。

    昔日古朴大气的宫殿,此时已是焦黑一片,宫人虽已及时将残塬废墟清理开来,却仍然掩饰不了那被火烧过的痕迹,此时在瑟瑟秋风中,只觉一片萧条。

    太子如同失了三魂七魄一般,呆呆的行走在废墟之中,有些凉意的秋风微微的吹动着他下垂的衣袖,拂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断壁残烬。

    满全遵着太子的吩咐,远远的在残墟之外候着,一脸担忧的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眺望着自家主子。

    走着走着,太子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在边境三个月,他无时无刻不想赶紧回到皇宫之中,不为宫内锦衣玉食的享受,只为了早日能看到心爱的人。

    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他几乎一刻钟都没有耽搁,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本以为马上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了,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天人永隔的消息。

    微有些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一圈一圈的,飘落了下来。

    太子微微仰起头,似乎看到了初辰。

    一袭轻纱素衣,发丝飞舞,在飘落的叶间浅笑盈盈。

    初辰

    初辰

    太子喃喃的唤着,终于,他闭上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一向情深,奈何缘浅!

    九月初九,重阳节。

    大顺朝一向有在这一天身插茱萸登高山的习俗。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阵阵秋风相伴,一大队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京都外的天皇山行去。

    太子对于皇上让他在宫中休养,不必参加今日祭祖拜天典礼一事并无任何异议。

    事实上,他整个人如今还处于难以自拔的悲伤与难过之中,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心情去想别的事情。

    皇后知道皇上这个旨意时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猜忌皇上到底是何意思,反而还在心底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她深知以太子现在的状态,也并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场合,恐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又不知要生出怎样的谣言来。当下便对前来通报的宫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也未多想。

    马江明随驾出发,今日的典礼,他陪同皇上已参加了二十几次,早已将行程安排,还有各种规制烂熟于心。

    出宫门前,他同往常一样,随意瞟了一眼队伍,并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可是当他正要转身时,眼角余光却瞟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前两日才刚刚见过。

    禄才!

    仍然是那一脸憨厚的笑容,规规矩矩的站在皇上的龙辇之后,马江明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下,心中有些奇怪。

    待队伍出发后,他借了个机走到禄才身边,装着咳了一声。

    一直低首老老实实跟在车辇后的禄才听到声音立时便抬起了头,见马江明在他身边,惊了一下,下一瞬间又是那副憨厚的模样。

    马江明在宫里日久成精,他最不喜看别人这副样子,在他看来,一脸憨厚,要么,此人便是极会伪装,内心里精明至极,要么,此人便是真的憨厚,说直接一点,便是傻。

    在他看来,禄才大概就是真的傻,否则也不至于进宫这么多年,靠着一张白净脸庞,被选入皇上寝宫负责内务,到现在,还是负责内务,半点长进都没有,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圣上吩咐你一同前往的?”马江明装着不经意的问道。

    “回马掌事,确是圣上吩咐奴才跟着的。”禄才忙不迭的低声回答。

    马江明有些嫌弃的瞟了他一眼,又问道:“你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呢?今儿是什么日子,知道吗?圣上是要前往天皇山祭祖拜天,你小子居然也能跟着一起去?”

    “可不是嘛马掌事,奴才也自觉惶恐呢,”禄才憨厚的脸庞看上去也是一脸的不解,“圣上对奴才说,这次祭祖拜天典礼后,想走访一下民情,去奴才老家所在的村子看一看,让奴才陪着给引个路,您老说,圣上既是吩咐了奴才,奴才又哪敢不听不从啊?”

    马江明心里知道是这个道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啐了他一口,抬起手,翘起小拇指指了他一下,

    “不管怎么说,圣上让你此次同行,那便是泼天的隆恩,你小子,一路小心伺候着,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可别给我捅出什么篓子了,否则,回宫后,小心我饶不了你!”

    “是是是,奴才记下了,请马掌事放心!”禄才拼命的点着头。

    马江明见他那一脸恭敬样,面露得意之色,自鼻间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满意的快步离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第65章 九日黄花酒() 
按照往年的规矩,皇上携皇后,皇子,公主,及一众大臣,登天皇山顶后,即行祭祖拜天之礼,待礼毕,便可回宫,而后,于宝华殿举行宴会,同庆佳节。

    今年的重阳节与往年不太一样,因着边境刚结束连年的大战,皇上体恤百姓生活疾苦,特下令减了不少礼制,以节省开支,除了必要的护卫军队,随行人员也是较往年减了不少。

    往年的重阳节,大抵都是行完礼,祭完祖,拜完天地,将这一套行程走完便回宫了。

    今年,皇上突生的意思,想要去往天皇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村落走访一圈,又说是怕惊扰了百姓,便也没带上几人,就只带上了禄才引路,三队贴身暗卫守护,连一向不离身的马江明都未带上,只吩咐他与队伍在小镇外等候。

    一大队人便那么立在小镇外,无声的静默着,等候皇上归来。

    在这期间,皇后只是一开始时掀开车帘向马江明询问了皇上的去处,得知皇上是去走访民情后,便放下车帘,再无动静。

    丽妃一向是个安静性子,从上了车辇后便一直坐在车内,连伸头探一眼都不曾。

    倒是淑妃,是个坐不住,又等不住的性子,遣着花雨连着几次的去询问马江明,皇上到底何时才会回来。

    马江明只跟花雨陪着笑,苦着脸跟她讲道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这么等着。

    到得最后,连花雨都来来回回的跑的好生心烦,见仍然是得不到答案后,便只甩他几个白眼,一脸不耐烦的回车辇上去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马江明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踮着脚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伸酸了,方才看到皇上的车辇从小镇内缓缓行出。

    马江明立时满脸笑容,也顾不得撩上衣服下摆,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

    正要上前伺候着,却见马车车窗上的窗帘微微掀开了一道缝,露出皇上一边侧脸,那脸上却是与之前明显有着区别,竟有着说不出的一种光采,仿佛终于得到了某种朝思暮想的物件儿,心底无与言说的欣喜都满满的溢到了脸上。

    “马江明,吩咐队伍,即刻回宫。”

    “是。”

    马江明还未来得及寻思别的,听到皇上吩咐,立时低首应了一声,而后赶紧走到队伍前头去吩咐开路的军队即刻起程了。

    中间他悄悄的回了一下头,看到禄才仍是那副俯首垂目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跟在皇上轿辇的后面。

    酉时刚过,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已进了皇宫,行至将要举行宴席的宝华殿。

    皇上却有些不同以往,他自己下了轿辇后,松开了搀扶他行下轿辇的马江明,转头看向马车,微微笑了一笑,而后便唤过马车后一直跟随的禄才,低声吩咐了几句,马江明低着头,只拼命的竖起耳朵,却也没听到皇上对禄才说的什么。

    而后禄才便躬身退了下去,居然带着车辇向太极宫方向行去。

    马江明将这反常的举动看在了眼里,立时心底打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当车辇经过他的身边时,他大着胆子向车辇看了一眼,恰巧此时来了一阵秋风,将车帘微微吹起一角,只见轿辇之中露出一片淡粉轻纱。

    那轻纱,淡而不俗的粉色,质地细腻上乘,一看便知是妙龄女子的裙角。

    因皇上在侧,马江明不敢再多看,心里却是立马胡乱的猜测了起来。

    出宫的时候,轿辇之中除了皇上,并无多的旁人,更别提女子了。因着祖宗规矩,祭拜天地祖宗乃是神圣之事,出发前帝后皆要沐浴更衣,分乘车辇而去,连皇后都没有资格在此时,与皇上同乘一辇。

    那么,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从何而来?

    马江明正想着,已是随着皇上一脚踏入了殿门,众人皆已等候在座了。

    此时正值金秋,又是重阳节,宝华殿内摆放了不少菊花应景。

    九日黄花酒,登高会昔闻。

    各式各样的菊花,红的似火,紫的似霞,白的如晶莹珍珠,黄的似点点金星,一团团,一簇簇,拔蕊怒放,或秀丽淡雅,或鲜艳夺目,看着煞是令人喜爱。

    因是佳节团圆,因而后宫众人尽皆到场,连前几日因着九阳宫失火心情不佳的太后,也都一并到席。

    皇上面带微笑的向太后恭敬行过礼后,撩衣坐于台上,便亲昵的侧过身子,低声的询问太后这几日身体如何。

    太后今日穿着一件暗青梭绣百菊银纹褂衫,下着同色裙,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髻,只插了两支镶宝的扭凤银钗,除了手指间不停转动的一串佛珠,周身别无其它饰物。

    听着皇上的询问,太后面露慈笑。

    她母子二人一向感情极深,皇上又是个孝顺的,此时见皇上一来便如此询问,太后知道皇上是真心关心于她,便点点头,告诉他这几日身体一切都挺好。

    皇上低声道:“儿子知道母后,一向是个重佛守礼的,九阳宫意外失火,儿子心中也是极为不安,因此,今日祭祖拜天,儿子特地向苍天叩求,保我大顺朝国泰民安,母后放心,明日朕便让工匠建造修砌,很快,便能为母后在这宫中修建起来一座新的佛堂。”

    太后闻言,转动着手中已被磨的光滑圆润的檀木佛珠,轻微叹了一口气,

    “算了,一切皆是造化。烧了,便自是有它烧的道理缘由所在,你的孝顺,本宫知道,也看得见,只是,这宫殿既已烧了,就不要再破费国库了,朝廷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边疆这几年连年战乱,老百姓还受着苦呢,一座宫殿而已,不必再重新建造了。”

    皇上闻言,不置可否,

    “母后放心,只是建造一座宫殿罢了,儿子孝顺母后,那自然也是应该的,建造宫殿的银两,儿子可以从别处省出来,这个便不劳母后操心了,儿子只希望母后能够在宫中安安心心的颐养天年。”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欣慰的笑了笑,满脸慈爱道:“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也并不一定非要建造一处华丽的宫殿来供奉。如今,大战刚止,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别顾及母后了,把钱啊,都用在刀刃上吧。”

    皇上听了,只微微一笑,并不再与太后坚持争执了。

    正在此时,一边的皇后侧身过来,低声询问皇上是否开席,皇上收起笑容,问了一下时辰,对着皇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得了皇上的意,皇后向身后招招手,对着画眉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鱼列成队的宫娥便进入殿中,轻轻巧巧的穿梭于席间,各色美味佳肴上桌,丝丝竹乐之声响起,舞女翩翩,众人在席间低笑浅谈,一派祥和。

    淑妃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唤过花雨上前,令其为自己斟了一杯菊花酒,看了一眼台上精神兴头正好的太后,以及放松的斜倚于椅榻上一脸微笑的皇上,还有如同以往一样端端正正的坐着,保持一派威严的皇后,唇边扯出一抹好看的笑。

    她今日穿着拖地的玫红色百鹤望仙裙,一只只白鹤在裙上或飞舞或收翅,鲜亮的玫红色衬得她精心妆扮过的面庞愈发的红润,比之真实年龄简直年轻上不少。

    花雨将她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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