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知道。”魏东亭一手挽她起来,望着她一泓秋水般的眼睛,固执地摇头道,“你自小儿知道我,我能斗得过他们!”鉴梅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英武男子,抖抖索索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说道:“你瞧瞧这个。”
魏东亭接过来,走至灯前打开细看,只见云片状雪白如霜,忙问道:“是上好的冰片么?”鉴梅答道:“用来毒你们君臣的药物。为了弄到它,我几乎送了命。”
魏东亭越发惊疑,强按鉴梅坐下,一定要她讲述事情的原委。
原来有一天夜晚鳌府闹鬼,便是鉴梅做的手脚,她曾偷听了鳌拜与班布尔善的密谈。晚上便借用假面具扮作鬼像,吓昏了彩屏,将鳌拜骗出鹤寿堂,悄悄儿偷了一点毒药。在忙乱中,夫人没有仔细查点人数,倒没有疑心到她。
听了鉴梅这一番叙说,魏东亭不由赞道:“你的心真比我灵巧一万倍!”
“什么时候儿了,还说这些?”她泪眼瞧着魏东亭,满是期望和恐惧,“你要快走,不然,滔天大祸,就要临头了。”
“你不用操心我,今生没缘分,我们等来世!可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
“谁?”
“当今皇上啊!”
“皇上皇上!”鉴梅突然发怒道,“你就知道皇上!他待我们百姓有什么好?那年你走后,妈就死了,爹拉扯着我,靠种皇庄上那十几亩地过活,不想地又被镶黄旗圈了去!”说至此鉴梅拭了一把泪,接着道,“没了地,庄主可还照样来收租银,说是镶黄旗没圈前,地里已经下了种,种子钱总要收回来。你和魏阿姆早已去了。我们举目无亲,谁来照应?那年腊月,大雪天爹去讨饭,就再没回来”
鉴梅说至此,已是泣不成声。魏东亭想起当年两家为邻和睦亲切的情景,不觉也淌下泪来。
“后来只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人,怎么办?”鉴梅接着道,“我只好扮了男装进京寻你,差点冻死在怀柔。还是史大爷救下了我,收我为义女,跟着他一道走江湖学艺,这里的苦恼你哪里知道!”
魏东亭听了,沉默良久方说道:“梅妹,你的心思我明白了,这些年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心里当然难过,觉得对不起你一家。不过我想,我们这些人都盼着有个好皇上,能过上安生日子就成。前明皇上倒是汉人,却把你一家逼到关外。现在逼你的总不是当今皇上吧,那圈地的正是皇上的对头鳌拜,你知道吗?你是聪明人,这点是非总得想明白。以前我们两家好时,我们就已经入了旗籍。你并没有嫌弃我,我也没有想着是旗军的小头领了,就欺压良民。这你都是知道的。你细想想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这回轮到鉴梅不言语了。
“当今皇上年纪虽少,却很清明聪睿。我着实舍不得离开他。别说是我,就像史老伯现在也是一心向着皇上啊!”
“唉,你们这些男人啊!”鉴梅已经心服,嘴里却还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信他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啊!”
“这倒说的有几分道理。”魏东亭笑道,“不过我也不傻,那时,我就不能学范蠡载西施泛舟于五湖吗?”
鉴梅听至此,忍不住破涕为笑,红着脸用指头戳了一下魏东亭脑门道:“你呀,你就是我前世修下的冤孽!你要我做什么事,说吧”
在永兴寺外官道上,鳌拜坐在大轿里仍有点心神不宁。因为这一举动事关重大,万一泄露了机密,就有杀身之祸。
为此事,昨天他和班布尔善一直商议到后半夜。经多方调查,康熙在索府读书是无疑的。于是他们作出决定要立即动手——搜查索额图学士府。这比起在迷魂阵一样的皇宫里劫杀康熙要稳妥得多,一旦得手,事后还可以将弑君的罪名推给索额图。
为万无一失起见,今晨一早,班布尔善在从神武门到索府的一段路上沿途撒了眼线。方才来人回报:“跟往常一样,宫里出来的两乘小轿已进了索府后侧门。”鳌拜这才放心地打轿前来。
大轿来到索府前轻轻落下,鳌拜一哈腰跨了出来。
门上戈什哈赵逢春见是鳌拜,一个千儿扎下去说道:“中堂大人,小的赵逢春恭请中堂金安!”
“回禀你家老爷,说二等公、侍卫大臣鳌拜,奉旨前来,要见你家大人。”
“扎——”一听说“奉旨”,赵逢春忙双膝跪下叩了个头,然后,起身飞也似地进后堂报告去了。
第23章 搜索府只见一池水 游荒圃偶得数首诗()
不多时,但听得雷鸣也似的三声炮响,接着鼓乐钟磬之声大作,随着中门哗然大启,索额图着一件九蟒五爪绣金袍,外罩簇新的锦鸡补服,起花珊瑚顶子后面拖着一根双眼孔雀翎,满面端庄肃穆的神色迎了出来。
鳌拜矫诏造访索府,原想静悄悄地把事办了。谁料索额图人未出来,就又放炮又奏乐,引了众乡邻前来围观。他心里恨得直咬牙,却还不得不笑呵呵地恭维道:“索公,鳌某也不是外人,何必这样呢!”
索额图恭敬地将腰一哈让道:“中堂大人奉诏而来,便是天使驾到,当该如此,请!”说罢二人携手而入。待他们入内,讷谟将手一摆,手下御林军忽地一声散开,将索府围了个密不透风。老百姓不知索府出了什么事,瞧热闹的更多了。
鳌拜满面笑容随着索额图入府登堂,待坐定后,仍不见鳌拜宣旨,索额图便欠身问道:“中堂大人,有何圣谕,就请宣明,学生好遵旨承办。”
本来就没有什么圣旨,他一口一个“圣谕”、“遵旨”,再厚的脸皮也有点吃不消。鳌拜便微微有点心慌,笑道:“兹因刑部天牢昨夜走了两名钦犯,守牢的受了一千两黄金的贿赂,已拿住正法了,但正犯尚未落网。皇上命我在百官家中查看,别处已派有关官员前去了。惟有尊府非比寻常,深恐下人造次,惊扰了宝眷。特亲来主持。”
“这是圣上的洪恩,中堂大人的情分。”索额图忙赔笑道:“既如此,便请派人查看。”
鳌拜见他十分镇定,反倒起了疑心:难道走风了,老三不在府内?细察索额图神气,镇定中又带着几分惶恐。又想,再不然就是仗着老三在府,等着我搜出来,给我个下不来台?想到此,他狞笑一声道:“恕放肆了!”
接着便喊了一声“来人!”
讷谟、歪虎等早就等着这一声儿,趁势带着一队人拥了进来,黑鸦鸦站了一院子。鳌拜出来吩咐:“讷谟到内院,歪虎去花园,随便张张,不许放肆。如若惊扰了内眷,你们可当心!”二人连连应声退下。
鳌拜和索额图二人自在厅上吃茶。不一时便从后院,传来内眷们的哭喊惊叫声,鳌拜只装没听见,扭头瞧索额图时,但见他心平气和,若无其事,暗自佩服他的涵养。忽然一个亲兵跌跌撞撞跑来禀道:“打打起来了!”
“谁?”鳌拜一惊站了起来,与索额图一起向后花园走来。原来,是歪虎和魏东亭在花园前面交上了手,鳌拜忙上前喝止道:“歪虎不得无礼!”魏东亭也就势将剑还鞘,对鳌拜一个长揖道:“标下魏东亭前来领罪!”
鳌拜笑着对魏东亭说道:“虎臣,他是一个浑人,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又转脸向歪虎丢了个眼色,说道:“还不下去,干你自己的事儿!”歪虎自然会意悻悻地走开。鳌拜又对魏东亭笑道:“今儿倒真凑巧,你也在这儿!”他以为康熙一定藏在后花园里。
魏东亭淡淡地回道:“听说索大人园中有块假山石极好,皇上叫我来瞧瞧。”
“哦?”鳌拜立时站起身来对索额图道:“咱们反正是坐着,何不同到花园中看看。”索额图起身笑道:“一定奉陪。虎臣,你也陪中堂一齐前去如何?”魏东亭笑道:“理当遵命。”
三人行至花园月门前,见歪虎带着人正在园里搜索。鳌拜走过来问道:“见到可疑之人么?”歪虎道:“还没有。我想再调些人来细细查看一下?”说着便狠狠地盯了魏东亭一眼。
“那就不必了,”鳌拜道,“我与索大人、魏大人一起查看便了。”
入园处,迎面有一座假山落在池中。一色儿汉白玉石栏杆弯弯曲曲通向池中压水亭,亭的对岸上,有三间茅屋。鳌拜留心那假山,便到池边来,但见水波粼粼,几尾金鱼悠闲地浮上浮下,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只是那座假山显得十分触目——它是一整块天然的姜黄石。下中部有桌子大小的石面被磨得光润如镜,上刻“菱”二字。第二字已因年代久远看不清字迹。鳌拜这时哪有心思去研究这怪石的来历,指着那三间茅屋说:“那里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啊!”
三人沿着曲桥绕过假山穿过凉亭来至茅屋前。听到房内有人在说话,并不时传来“叭叭”声。鳌拜情绪顿时紧张起来,口里却故作文雅:“临水傍竹,茅舍木窗,一洗富贵之气,真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处!”一边说一边快步跨进房内,不禁愣怔在那里。
哪里有什么康熙!只是一个三十余岁的黑汉子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后生正专心致志地对弈。
索额图见鳌拜一脸懊丧失望的神色,心里暗暗好笑,忙道:“敏泰,快来见过鳌老世伯!”又转身对鳌拜介绍道,“这位是舍侄索敏泰,这位是太医院胡先生,常来这里下棋。胡先生棋艺高超,京师还无人能超过他。听说鳌公也极精此道,何妨对弈一局?”胡宫山也忙拱手谦逊道:“请大人赐教!”便一揖拜了下去。鳌拜伸手时,但觉一股劲风扑衣,知道此人身负武功,忙运力去托时,哪里挡得住。胡宫山已泰然自若地长揖到地,然后便大咧咧地坐下。鳌拜心中不禁大惊,这索额图府里竟养着这样一个人!
鳌拜此时已知扑空,心里乱如牛毛,又见胡宫山身怀绝技,更是不想纠缠,连索额图他们说些什么也未听清,只呆笑着点头道:“啊啊——哪里,老夫也只略通大棋(象棋),于此围棋,其实皮毛得很。——还是虎臣来吧!”
正说间,讷谟和歪虎二人从外头进来,鳌拜一看他们脸色便知事情不谐,忙道:“你们不必说了。——索大人,今日实在得罪得很了,容鳌拜改日请罪吧!”便吩咐讷谟道,“撤去警戒,再到别家看看。”索额图却假意要挽留,鳌拜连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袍袖一挥说:“告辞!”索额图依旧放炮送他出来。
明珠邀着伍次友逛了半天风氏园。这是奉命的“差使”,——若鳌拜不来搜府,逛完后便仍回索府,若来搜,再另作安排。——明珠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致。但伍次友却似乎对这座颓园特别有兴味,在残壁断垣、丛莽荆棘中穿来穿去。明珠不禁奇怪地问:“大哥,对这儿我怎么也瞧不出个好处,您怎么看个不够?”
“兄弟你哪知道。”伍次友得意地说道,“愈是这等颓败之地,愈有胜迹可寻,愈能发人深思。你来瞧!”说着用手擦去墙上一片浮土,上面隐隐有些字迹。明珠把鞋脱下,用鞋底子使劲抹擦了几下。看时,却是两首诗,一首写道:
人道冬夜寒,我道冬夜好。
绣被暖如春,不愁天不晓。
伍次友失望地摇摇头道:“不是佳作。”再接着看第二首时,却是一首六言诗:
露湿萤飞楼空,月昏子规噤声。
何处红妆倚栏,侧闻玄夜凄风。
明珠笑道:“这诗倒也罢了,怎的读来浑身的不自在。”伍次友面色一沉道:“那有什么奇怪,诗中有鬼气。”明珠便不言语。
眼见天色晌午,明珠盘算着搜府的事,怕就要挨过去了。但魏东亭不来,再迟也是不能回去的。明珠见伍次友在这破屋颓墙中又寻出诗来,不禁也游兴大发,专在乱墙残垣中寻章觅句。果然他也发现了一首,惊喜若狂地呼道:“大哥,你瞧这里也有一首!”
伍次友兴致勃勃赶来看时,明珠已将字迹上浮土拭去,二人一字一句辨认时,却是一首七言绝句:
新绿初长残红稀,美人清泪沾罗衣。
蝴蝶不管春归否,只向黄花深处飞。
伍次友看了沉思道:“详此诗意,决非一首,将这泥土挖掉,一定还会有诗。”
明珠半信半疑地撅了一根干树枝,撬开泥土看时,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来被泥土糊住的地方,果真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他敬佩地瞧了一眼伍次友。伍次友却在低头细细辨认那些字迹,口里微吟道:
六朝燕子年年来,朱雀桥边花不开。
未须惆怅问王谢,刘郎一去可曾回?
伍次友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就如胡笳十八拍。这里共是五首——这算是第二拍了。”接着又吟道:
废地荒园芳草多,少年踏青时行歌。
樵楼鼓动人去后,回风袅袅吹女萝!
明珠摇头道:“颓丧!”伍次友道:“鬼气渐炽。”便又读第四首:
土花漠漠满颓垣,中有桃叶桃根魂。
夜深踏遍阶下月,可怜罗袜终无痕。
伍次友吟那第五首是:
清明处处鸣黄鹂,春风不上古柳枝。
惟应隔墙英风石,记汝曾挂黄金丝。
读完,他拍了拍手上的土,低头踱步。
明珠见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笑问道:“大哥,这诗是个女子作的?”伍次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诗格调低沉,感情凄婉,字迹苍劲,断非纤纤女子所书。我意当为前明故老来游旧地,不外追思往昔,缅怀旧主,弹斥趋势之流。——我家老太爷见了这诗,必是喜欢的。”明珠笑道:“天道盈虚轮回,岂非人力可为?这些遗老不能顺应天时,也实是可笑。”
伍次友正色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其情可悯,其志可宥,咱们与他们相比,反而增添汗颜。”
明珠原本想安慰伍次友一番,反引出伍次友的牢骚来,忙用话岔开道:“天已大晌午了,咱们寻个去处歇息吃饭吧!”伍次友也觉对明珠言重了些儿,歉疚地笑道:“好,依你!只是哪里去好呢?”
“出来时我和虎臣约好了,”明珠笑道,“柱儿在白云观外又开了个店,不如还是扰他去!”
“山沽?”伍次友摇头道,“前几天和婉娘方扰过,他小本经营的,咱们有事没事总去,怕不太好——路也远了些儿。”明珠不等他说完,一边扯了伍次友便向外走,一边笑道:“这有何妨?柱儿那里管保没得说的。昨儿见他,还抱怨‘二爷总也不来’呢,哪里一顿饭便吃穷了!”伍次友道:“由你,我却懒得乘车坐轿。”明珠也笑道:“这倒正合了小弟的意,咱们就安步当车吧!”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已过未牌时分才到白云观外山沽店前。柱儿一副跑堂的模样儿,毡帽短衣,水裙撩腰,肩搭白毛巾,早笑嘻嘻迎候在门口。明珠笑道:“我拉大哥,他怕扰了你,还不肯来呢!”
何桂柱呵呵笑着给伍次友打千儿请安道:“柱儿是伍家几辈子的奴才,慢说二爷家如今大富大贵。说句没遮拦的颠倒话,就是二爷有一天拉棍讨饭——那当然老天爷不许——照旧是您家里调教出来的奴才秧子,也不能瞧着不管!”说着便将他二人往屋里头让,“上回二爷来得仓促,没得好菜,吃两口羊肉去了。可巧今儿个有新进的下八珍:海参、龙须菜、大口蘑、川竹笋、赤鳞鱼、干贝、蛎黄、乌鱼蛋,一样儿不少,还有一对冻鱼翅——二爷好口福!”伍次友哈哈大笑道:“正所谓早不如巧!”一脚踏进门,笑声戛然而止。原来婉娘带着两个小丫头正候在里头,见伍次友进来,忙都立起身来。婉娘笑道:“先生,倒没想着你这会子才来!”
伍次友一向落拓大方,惟见到婉娘,不知怎的,便如芒刺在背,没个放手脚处。苏麻喇姑平素听康熙的意思,自己早晚也是伍次友的人,嘴里半句调侃话也说不得。二人各存一段心思,本来很近的感情,形迹上反倒生疏了。
明珠是专在这上头做功夫的,深知其中原委,见二人情热身疏,神近色远,连忙打圆场道:“真叫无巧不成书,婉娘姐姐也在此——这么一桌子细巧点心,怕不是给兄弟预备的?我与伍大哥正肚饿,倒先扰了!”说着便笑嘻嘻拈了一块宫制香雪糕送到口里,做个鬼脸儿喊道:“柱儿,就把海鲜上到这边桌上吧!”
那柱儿虽讨厌明珠这么吆五喝六、风毛乍翅地拿自己当奴才使,但事到临头,也只好连声答应着整治去了。
伍次友肚子里并不甚饥,只诧异今日怎么这么巧:为何都聚到何桂柱这方寸小店里来了?遂笑道:“要知道你们也来,今早一起出来岂不更好?这会儿后晌错了,咱们不回去,你老爷岂不着急?”
他哪里知道,他今天的一切行动都是别人彻夜不眠安排好了的过节儿?魏东亭不来,索府吉凶难定,也无法确定下一步的安排。苏麻喇姑见问,忽想到索府如今不知闹成什么样子,勉强笑道:“这儿也和家里一样,这家店主的本钱是从我家外头账上出的。”
伍次友颇感意外:柱儿在城里呆不住,出来的情由他是知道的。但是索额图收留自己又帮助何桂柱再办山沽店,便感到有些蹊跷。留住自己去教书,还可说得过去,又资助柱儿在外头继续开店,这份“义”可就超乎常情了。
正待相问,便听门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众人都凝神细听,那马长嘶一声停在了店外。明珠便笑道:“是小魏子来了。”伍次友就要出去迎接:“我去瞧瞧!”苏麻喇姑也道:“咱们一块儿去。”
“魏爷来了!”二人还没动身,便听柱儿高声喊道。魏东亭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笑道:“哪里都寻不着你们,却早就在这里乐着了!”柱儿随后端着四盆热腾腾的海鲜掀帘进来,一面安放菜肴,一面笑道:“入门不问荣枯事,但见容颜便得知!魏爷这一来,二爷和柱儿有缘分,以后怕就要在我这山沽店里好聚一阵子了。这地方儿偏僻,二爷最怕热闹,倒正对了二爷的脾胃!”
“就住这儿了?”伍次友目瞪口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敢情二爷还不知道?”何桂柱道,“今儿一大早,魏爷就来吩咐了,说是府里怕不大安宁,公子爷要换个地方儿念书,就选到小人这儿啦。”
“不安宁?”伍次友忙问,“怎么不安宁?”
“索府今日被鳌拜他们搜了!”苏麻喇姑见何桂柱词穷,便接口答道,“怕就是冲着先生来的。”
伍次友惊愣在那里,搜寻着各人目光。最后,又看看魏东亭,魏东亭沉重地点头叹道:“也真是吉人天相,今儿个你若不出来,怕这会儿已做了刀下之鬼了!”明珠便顿足道:“我的好表台,你倒是说个明白呀?”魏东亭端起桌上酒壶,就壶口儿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将鳌拜亲自前来搜府的细节一五一十说与众人。末了道:“谁能相信什么天牢走失犯人的鬼话,特意地搜看书房,还不是冲着先生来的?”
第24章 伍次友移居白云观 史鉴梅受拷后堂房()
听魏东亭讲说一遍,伍次友又惊又怒,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儿,酸甜苦辣咸俱全。良久,方冷笑道:“倒想不到我伍次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一篇文章倒博得鳌大人如此青睐!”说到激动处,将手指紧紧攥起,朝桌上猛地一击,“砰”的一声,满桌的汤菜都跳了起来。“我自去出首,该领什么样罪,一人当了!”
说着抽身便走,却被魏东亭一把扯住,苏麻喇姑急得叫道:“先生去不得!”伍次友挣两挣,哪里动弹得了?
见苏麻喇姑急得容颜大变,半含怒半含情,又被魏东亭扯定了不放,伍次友只好长叹一声,气咻咻坐下垂首不语。魏东亭笑道:“伍先生你发什么急!鳌拜他不是徒劳扑空一场吗?这棋正下到节骨眼上,又何必急躁呢?”
“我不出首,”伍次友叹道,“鳌拜终不肯甘休,将来出事,总会连累你们的!”说着抬头看了婉娘一眼。
苏麻喇姑心里一热,眼圈儿就红了,忍泪温语劝道:“先生上次给龙儿讲的留侯论,其中有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当时,我们听了也不甚介意——原以为是说给旁人听的,现在遇到事儿了,倒反想起来,又觉得是说给自己听的了。先生今若凭意气用事,何济于事?”魏东亭也道:“鳌拜搜府,明说是拿两个人,你干么要一人投案?倘若向你要另一人,你到何处去寻?”
“那个人是谁?”
“我们哪里晓得,你倒问得好!”苏麻喇姑笑道,“你且在这个地方儿安置下来,龙儿每日照常前来上学,待风平浪静之后再回城里,不也甚好?”
“也只好如此了。”伍次友懊丧地说道,“只是这个饭店,人来人往的;怎么好读书呢?”
“二爷也太瞧不起小的了。”何桂柱忙笑道,“二爷若在这里教书,我还开什么店?——你说这儿不好,请二爷挪步跟我去后头瞧瞧。”
伍次友半信半疑地跟着何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