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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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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必隆跪着接过卷子。这份卷子他久闻其名,对由此而引起的故事也是清清楚楚的。但是对这篇文章却一度无缘拜读。今日到手,他倒想仔细阅读一遍。一边看,一边感到惭愧,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将卷子再向下首传去时,便俯伏在地,叹息一声,高声道:“文章直陈时弊、论述乱政之根由的确是精辟得很!伍先生真不愧为国家栋梁之材!”
听到诸臣的一片赞扬声,康熙不免得意,竟起身在御座前一边踱步,一边笑着:“伍先生,记得悦朋店首次相聚,先生煮酒论功名,使朕得益匪浅,如今想起来仍觉得十分有趣。”
伍次友想到自己那次大谈功名的事,顿时汗流浃背,只是叩头,一声儿不吭。
“明珠,”康熙看时辰不早,便道,“伍先生不宜再住索额图府。你还陪伍先生回原先悦朋店候旨。诸卿可以跪安了。”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山呼,康熙退朝了。
第42章 康熙暗示减大刑 明珠巧语拆姻缘()
康熙方回养心殿,将朝珠、金龙褂除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之上。苏麻喇姑忙走上前来递了一条热毛巾,说道:“才交五月,天就热成这样。”说着又捧来一小碟子冰放在桌上。
“万岁爷要是能克化得了,就请用吧。”康熙一边擦汗,一边笑道:“瞧你这身打扮,是急着做新娘了罢?”苏麻喇姑红着脸娇嗔道:“万岁爷是天下之主,怎好拿奴才打趣哩!”说完,便脚不点地地去倒脸盆中的水。此时康熙真觉得天高地阔,几年来在朝政的挤轧之下,他虽也时有说笑,但他自己也知道,那都是政务的需要,现在鳌拜一旦被擒,数年来的积郁都泄掉了。
此时,康熙心中也并非没有令他担心的事,最使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平西王吴三桂。为了稳住吴三桂,不至于在擒鳌拜时横生枝节,康熙当时接受了伍次友的建议,晋升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为太子太保。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吴三桂拥有十几万重兵,虎踞云贵,开矿、煮盐、铸钱、制造兵器、囤积粮食、储藏军火,并向各省擅自选派官吏,这安的是什么心呢?还有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分别坐镇广东、福建,这两人也有图谋不轨的迹象。西北准葛尔的蠢动和东南台湾的骚扰,虽也可虑,但是目前还影响不了全局。这三王若联手作乱,实为心腹之患,他们一顿足便会天下震动想到这里,康熙心里一寒。他又忽然想起胡宫山的出走和翠姑的死。顿觉空悠悠的殿中阴森得令人可怕,便急坐起来收拢神思,恰在这时殿外传来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奴才给主子请安!”
“小魏子么?”康熙猛醒过来,不觉有些好笑:好好的太平天下,为什么要自烦自扰?魏东亭的到来,拉回了康熙愈来愈深的忧思,忙笑道:“还不快进来!”苏麻喇姑端茶进来,见魏东亭穿着黄马褂,一脸庄重严肃的气色,笑道:“也真像个大臣的模样了,不是主子调教,你能有今天?”一扭头见康熙有正经事要同他谈,便垂手退下,坐在东阁纱屉里去。
“见着伍先生了?”康熙问道,“你该和他细谈一番,暂委屈他在翰林院上行走。且不必急着到差,朕还有机密公事要他来办。再说一遍,这人朕是要大用的,但目下不成,一是怕众人不服,二是他的本性太傲——外头人怎么说?”
“伍先生我还没见到。”魏东亭忙道,“承万岁旨意,奴才回去便去看望他,告诉他皇上的圣意。外头人听到伍先生的事儿,都高兴得了不得,说伍先生有才有福,说万岁爷功德才力比天都高!三街六市都轰动了。”
“鳌拜呢?”康熙道,“人们对他怎么说?”
“人人皆曰可杀!”魏东亭一路上早想好了,应该先定下基调,作为立足之本,然后再慢慢进言。遂说道:“以此人之罪,实无可恕之理,只是奴才另有些想头,不知怎样讲才好。”
康熙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怀里的斋戒牌,一边说道:“但说无妨。”
“奴才斗胆进言,以为还是不杀为好!”
这一句话儿破口而出,不但魏东亭自己觉得突兀,在纱屉子里的苏麻喇姑也听得吓了一跳,忙又静心细听。
“唔?”康熙只把斋戒牌放下,起身兜了两圈,又坐下道,“你说下去!”
“鳌拜毕竟是有功之臣,虽犯不赦之罪,却是可杀可不杀之人,晓示天下圣上的仁慈之心——他现在已是废物,杀与不杀都是一样。”
“嗯。”
“鳌拜把持朝政数年,投靠他的人不少,现在不少人担心皇上会兴大狱。奴才以为不杀鳌拜,倒可令这些人疑虑自消。”
“嗯,好!”
“现在内未安外未靖,鳌拜故旧部属又遍布内外,杀了鳌拜如果生出不虞,那就不上算了!”魏东亭侃侃而言。
康熙听着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里是同意的:是啊,对鳌拜的处置,要考虑到下一步!他拍拍发烫的脑门,不置可否地道:“你叫他们先拟旨来,朕看过再说吧。”
话虽没明说,但康熙的脸就是一篇文章。魏东亭觉得一阵轻松,忙叩头道:“圣上躬断远虑,非臣下所及,奴才等先拟旨来,由圣上决裁。”说罢便欲起身退下。
“别忙,”康熙忙叫住他,“伍先生和苏麻喇姑的事你看应如何办?”躲在纱屉子后头的苏麻喇姑听他们议到这事,脸一红心头突突乱跳。她既怕人家瞧见自己在偷听,可又着实想听个明白,她终于一字不漏地听了下去。
听康熙问到这件事,魏东亭一笑回道:“主子圣明,奴才瞧着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是啊,朕也这样想。”康熙道,“伍先生虽略大几岁,可苏麻喇姑早就倾心于他。”
“那皇上就帮他们玉成其事!”
“你急什么?”康熙笑道,“满汉不通婚!知道么?”
魏东亭沉默良久,苏麻喇姑屏住了气,深恐自己的呼吸惊扰了他们的谈话。终于听到魏东亭说道:“奴才斗胆进言,情之所钟,无分满汉,实在不成,请主子给先生抬入旗籍!”
“抬了旗籍依旧不成。”康熙沉吟道,“这事儿还得斟酌。”
魏东亭素日与伍次友极相融洽,此时的焦急并不亚于苏麻喇姑,忙顿首道:“奴才愚鲁,不及圣虑周密。”
康熙突然哈哈大笑,说着转身向纱屉子里苏麻喇姑叫道:“婉娘,你出来吧!还不谢谢小魏子?”
苏麻喇姑只得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她身着一件淡绿色宫袍,汉装的发式未改,再加上酡颜如醉,恰似美玉生晕,更显得娇艳动人。她呐呐了半天,也不知嘴中说些什么,只朝着康熙和魏东亭福了两福,便捂着脸逃回西暖阁自己房里,伏在榻上竟自抽泣起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会审,鳌拜的案子终于定了谳。杰书、遏必隆两人明面上是全权审讯的钦差,其实事无巨细都要征询魏东亭和吴六一的意见。这一天康熙正在养心殿批阅杰书、遏必隆送来的为鳌拜定谳的奏章。鳌拜的罪状总共列了三十条,康熙逐条仔细读过,便知魏东亭已将他的意旨婉转转达了这二人。奏章的主旨是指责鳌拜的结党营私,欺下罔上,恣意妄为,擅自更改先帝成章,乱圈民地,而对谋逆弑君的大事,只简略地点了点。
奏章的最后结尾又有“鳌拜为勋旧大臣,正法与否,出自皇上圣裁”等语,这样便给鳌拜开了一线生路。康熙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才把奏章放下,叫道:“张万强!”听康熙传唤,张万强答应道:“奴才在!”
“弄点吃的来!”康熙头也不抬,援笔在手,抹了朱砂,他要亲自起草这份诏书。“不必传膳,弄点果子就成。”
“扎!”张万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捧来一只小银盘,上面盛着梨、鲜荔枝、桂圆和玫瑰金橘四样干鲜果子,紫红黄白十分好看。康熙瞧着好,便道:“且放着,你下去吧。”他沉思一会儿,写道:
鳌拜系勋旧大臣,受国厚恩,奉皇考遗诏,辅佐政务,理宜精白乃心,尽忠报国。不意鳌拜结党专权,紊乱国政,纷更成宪,罔上行私,凡用人行政,鳌拜皆欺藐朕躬,恣意妄为。文武官员,欲令尽出其门,内外要路,俱伊之奸党,班布尔善、穆里玛、塞本得、阿思哈、葛褚哈、讷谟、泰必图等结为党羽,凡事先于私家商定乃行;与伊交好者,多方引用,不合者即行排陷,种种奸恶,难以枚举!朕久已悉知,但以鳌拜身系大臣,受累朝宠眷甚厚,犹望其改恶从善,克保功名以全始终。乃近观其罪恶日多,上负皇考付托之重,暴虐肆行,致失天下之望!
这一段罪名下得很得体,几乎到了目中“无朕”的境地。对图谋弑君的事,只用“欺藐朕躬”一笔带过,主要说鳌拜的罪行在于上对不住列祖列宗及皇考,对下辜负了“天下之望”!写到这里,康熙觉得对遏必隆一笔不点,怕是说不过去的,便接着写道:
遏必隆知其恶而缄默不言,意在容身,亦负委任。朕以鳌拜罪状昭著,将其事款命诸王大臣公同究审,俱已得实,以其情罪重大,皆拟正法,本当依议处分,但念鳌拜效力多年,且皇考曾经倚任,朕不忍诛,姑从宽免死,着革职籍没,仍行拘禁。遏必隆无结党事,免其重罪,削去太师职衔及后加公爵。
下余的就好办了,康熙提了一口气,咬着牙写道:
班布尔善、穆里玛、阿思哈、葛褚哈、塞本得、泰必图、讷谟,或系部院大臣,或系左右侍卫,乃皆阿附权势,结党行私,表里为奸,擅作威福,罪在不赦,概令正法。其余皆系微末之人,一时苟图侥幸,朕不忍加诛戮,宽宥免死,从轻治罪。
康熙疾书至此,大大写了“钦此!”两个字。写完,又细读一遍,觉得文采虽不足,意思却至为明白,也就无心细改了,便拈起一枚荔枝来剥了,一边品着,一边思索。
伍次友仍住在悦朋店。“掌柜的”依旧是何桂柱。何桂柱此时已升任户部主事,正正经经的五品官。
只是这店已不再接纳客人,只住伍次友、明珠和穆子煦三人。巡防衙门每日派十二名校尉在这门口站班,俨然是个不伦不类的衙门了。一天明珠送走了朋友,笑嘻嘻地对伍次友说道:“大哥,这位黄老兄倒有雅趣,送了这么一件东西来。我想大哥对这物件必是很喜欢的。”说着便递过来一个轴卷。
伍次友接过来展开瞧时,却是一幅水墨画儿,上面盖得密密麻麻的朱砂印章。何桂柱拿手摸摸,大为扫兴,道:“我当什么稀罕物呢,哪里寻不出这么张破画儿来送礼呢!”
“此画价值在万金之上。”伍次友审视良久,眼睛突然放出光来,笑着对何桂柱说:“亏你每日说,‘陈子昂的马,宋徽宗的鹰,都是好话(画)儿!’这正是宋徽宗的鹰!”
众人都吃一惊,细看图章时,真有一方篆文,上头依稀有“道君”二字,其余漶漫不清。下头用墨笔缀上“崇宁四年御”半行细字却相当真切,后头缀书的名字就不详了。伍次友笑道:“你们看,这张纸上真是忠奸俱有:岳少保、秦桧、危素、王阳明、严嵩都收存过这张画儿!”明珠不大懂这些,看着黑乎乎的,并不出奇,便道:“先生既然喜欢,那就收下吧!”
伍次友展玩良久,将画慢慢卷起,笑道:“我可承受不起,也没钱来买这些东西。明珠兄弟何不送呈皇上?”
“姓黄的先头献皇上已讨了个没趣,说是‘玩物丧志’,我岂敢再送!”明珠答道,“大哥收起就是了。”
“我也是不敢收的。”伍次友摇手道,“受人家这么重的礼,我拿什么报答人家!”
明珠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门官进来道,“明大人,索大人回请您呢!并专请伍先生、魏大人和众位大人赏光小酌。”明珠便问:“大哥,咱们同去罢?”
“这是不能辞的。”伍次友只得笑道,“明兄弟先走一步,稍候片刻,我们一同去扰他!”
索额图备了酒,名是邀明珠,实际上真正是要与伍次友套交情。但他从熊赐履那里得知,伍次友奉了康熙密诏,正在起草极其机密的撤藩方略,不能随便与百官往来。正等的发急,见明珠兴冲冲走来,高兴地问:“都来了吧?”
“他们随后就到!”明珠熟不拘礼,向索额图一躬身便坐下了,“我先来打前站!”
“我说伍先生必不肯扫我的面子。”索额图高兴地道,“一大清早忙到这会儿,事情太多,朋友太多,乱哄哄的腻味人,只想寻伍先生这样清贵的人来聊聊。”言毕不无得意之色。
明珠忙问:“什么事就忙得这样?”
“有喜有忧啊!”索额图叹口气,先说忧,“今儿正逢拙荆断七。想想她仙逝那阵子,正是皇上诛除奸凶之时,哪里顾得上给她好好儿料理。今儿一早到崇福寺给她安置了水陆道场,总要尽一尽夫妻情分呐。”
明珠默谋一阵,忽然喜动于颜,又问道:“那么喜呢?”那索额图却不回答,嗫嚅一阵才道:“你还记得赫舍里吧?”
“那有什么记得不记得,这才几天不见——大人且别说,这喜事待我一猜!”明珠拧眉思索片刻,忽然大为兴奋,鼓掌笑道:“这喜比天还大!在下若猜不中,愿罚一大觥,若猜得中,愿浮一大白!”
索额图自然高兴,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大觥酒道:“反正足下已喝定了这杯酒,请吧!”
“恕我冒昧,明珠的眼力再不会错,必是贵侄女公子要选进宫了!”见索额图含笑点头,明珠取酒来一吸而尽,又道,“那就有当皇后的份儿!”
索额图按捺不住高兴,笑道:“这个却还难说,太皇太后今天一大早儿就降下懿旨传见——还有遏必隆的孙女儿——这会儿太夫人正给她梳妆,陪着一块儿进宫呢!”索额图说着,情不自禁自己也斟一杯饮了起来,又复叹息道,“亡妻若在,看到今日,该有多高兴!说来也惨,她一半是病,一半竟是惊吓死的”
“索大人,”明珠突然道,“我有办法叫您双喜临门!”见索额图面现诧异之色,便把他刚才默谋的事,对索额图说道:“您瞧瞧婉娘这人怎样?”
索额图一听话音便知其意,忙道:“你不必再说下去了,好是好,只是哪里能够!太皇太后把她指了皇上,我瞧着皇上的意思,要把苏麻喇姑指给伍先生呢!”
“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珠此时酒色上泛,兴致正高,将嘴微微一撇笑道:“伍、苏二人的心事我是知道的,皇上的意思我也是知道的,但满汉不通婚,国有明典,伍、苏二人终是鹊桥难架。大人是当今第一名臣,又是满籍,深得太皇太后器重。只需老封君入宫一语,焉有不允之理?”说到这里,明珠顿了一下,又说道:“伍先生必将受到重用,大丈夫何患无妻,怎会拘泥于此?”
“足下明见,此事容当再议!”明珠未曾说完,索额图已如梦初醒,却不好当面改口,便起身道:“他们就该来了,足下先应酬一下,我要他们再去整治一坛茅台来!”一边说,一边向后头寻太夫人去了。
第43章 婉娘削发入空门 康熙戏语惊儒生()
康熙半躺在御榻上养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苏麻喇姑昨夜坐值,这会儿怕已起身了,便吩咐人:“把这盘果子给苏麻喇姑送去。午膳朕到太皇太后那边去进餐。”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只见太皇太后扶着宫女满面笑容地进来,一边坐一边大声嚷道:“曼姐儿呢!叫她来!”
康熙忙笑着请安:“祖母今儿个高兴!正要过去请安,顺便饶一餐午膳,不想您就来了。”
“我来瞧瞧,两件喜事窝在心里,哪里还坐得住!”见苏麻喇姑笑嘻嘻地进来请安,太皇太后点头示意她起来,又道,“索家、遏家两个秀女方才同她们祖母都来了,我看了很喜欢。这两个孩子长得都俊秀,又很聪明,人品也极好。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如何,是不是见过了?性格儿、模样儿可都投缘?”
康熙瞧了一眼苏麻喇姑,见她正抿着嘴儿朝自己笑,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道:“祖母瞧着好,自然就是好的。”苏麻喇姑原是在太皇太后跟前说笑惯了,便在旁笑道:“万岁爷是十分满意的,两位皇贵妃像龙女似的,侍候老佛爷也是相称的!”
“你先别说嘴,”太皇太后满面慈祥地瞧着苏麻喇姑道,“这就要说到你了!”
“奴才左右是奴才,”苏麻喇姑笑道,“遏公爷孙女儿见得不多,索家赫舍里小姐我侍候得来。”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不是这个——论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打六岁上这么高就跟我,后来跟你主子,侍候了这些年,和一个公主也不差什么!若是指一个包衣家的人,似乎也太委屈了你;指一个虾(侍卫),又怕得熬炼几年才得出头;如今倒有个称心的——”说到这里便停住不语,细盯着苏麻喇姑。
康熙早听到话风有些不对,见苏麻喇姑也是满脸的不自在,便趁空儿抢先笑道:“祖母见地极是!婉娘的事我也替她想过,须得寻一个文才好的方般配得来。留神这几年,竟是伍先生就好!”
太皇太后起先还满面笑容地听,到后来竟自敛了笑容,缓缓道:“伍先生自也是好,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是汉人,咱们满人里头有多少女人,都拿去配了汉人,那还成什么体统?”苏麻喇姑听到这里,已知无望,横了心,呆呆地望着太皇太后不语。
“曼姑和别的人不同,下不为例也罢了。”康熙仍不甘心赔笑道,“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还不是做了额驸?”
“那不成,也不能这样比!”太皇太后道,“时候儿不一样,分寸也就不一样。——再说,我已答应了索额图母亲了。皇帝难道还叫我改口吗?”
康熙深恨自己没有早些把这件事禀知太皇太后,此时悔之莫及。方欲再说,只听苏麻喇姑“咕咚”一声跪了下去,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太皇太后道:“奴才自幼儿进宫服侍您老人家,从未违命,今日此事,奴才倒要斗胆驳回老佛爷了!”说着,两行热泪无声地簌簌而落。
“你起来!”太皇太后见她容颜惨淡,声音异常凄楚,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有话尽管讲么。——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奴才正要这样说。”苏麻喇姑泣道,“老佛爷和万岁爷待奴才实实恩重于山!奴才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回报的?什么伍先生,什么索大人,奴才通统不!情愿回去服侍老佛爷一辈子!”
“你这蹄子要作死了!”太皇太后断喝一声。养心殿内外人等见她发怒,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半晌,又听太皇太后叹道:“傻孩子,女人哪有个不嫁人的!难道做姑子不成?”
一语提醒了苏麻喇姑,忙道:“就是做姑子也没什么不好!老佛爷最信仰我佛,曾发愿度剃一个出家人,奴才难道不合适?老佛爷常说一人得道,七祖升天!就是老佛爷百年之后做了菩萨,身边也得有一个龙女服侍么!”
“我也乏了,”太皇太后被堵得无言可对,半晌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回头皇帝叫人给她预备一下。这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了我是不依的!”说着竟起驾去了。
康熙默默地将祖母一直送出养心殿宫外,回来见院中人各各惊疑,不住朝里头窥视,没好气地说道:“都给我退下!”他心里很是懊丧。太皇太后带来赫舍里的信儿,本有一天喜气,可全被扫了个干净。
见苏麻喇姑不在正殿,康熙知道她心里不好过,一定躲起来了。他便独自在天井里散步,愈想愈是生气。在深悔自己的同时,又迁怒于索额图:伍先生和婉娘情意相投,这你也是知道的。你三四个小妾,续一个断弦就敢如此胡搅。朕就偏不能叫你如意!想到此,康熙厉声吩咐道:“来人!叫熊赐履递牌子,来看旨稿!”说着进了殿,自坐在几案旁生闷气。忽然又觉得口渴,端起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却早已凉了,气得拿起青玉杯子“当啷”一声掼得粉碎。
宫女们方收拾完,熊赐履已来到殿外,高声说道:“奴才熊赐履,恭见吾主万岁!”
“进来吧!”看着熊赐履俯伏告进,康熙忽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改换了一下姿势,身子微微一倾,神色庄重地说道:“你起来,坐到那边脚凳上。——这份诏旨朕已拟好。你瞧瞧,如无不妥,今日就叫杰书明发出去。”
熊赐履双手接过朱批谕旨,欠着身子坐了,慢慢细读。他也觉得文辞欠雅,不过平心而论,一个十五岁的人能写出这样诏书,也实在难得。赶忙说:“万岁圣学又大进了!这样处置,不但朝臣宾服,就是先帝爷在天之灵也是欢喜的!”
“朕无意听这些个。”康熙冷冷说道,“你再斟酌,可有什么添减的没有了?”
熊赐履沉吟片刻,说道:“若论处置这事,话也就说尽了,如能再加几句抚慰百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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