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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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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哪里啊,是她让我这么叫的。
燕子“哦”了一声,看了我几眼,说:“那还挺稀奇的。咱们这位二姐性格古怪的很,你可要当心点,别在她面前犯错了。”
我就说:“她看起来挺年轻的啊,就是这头发有些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燕子正色道:“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问东问西的,她要发起火来,谁都救不了你!”
我说不会吧,二婆婆看起来也挺和蔼的啊。至少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来看,她这人虽然说话冷淡了些,但脾气还算好的。
燕子冷笑一声,说:“挺和蔼?那是你没见过她发作!我就告诉你,在她面前最好少讲话,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我听燕子说得可怕,但心里头却总是有些不信。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就记住我的话,没事就离她远远的。”大约是怕吓着了我,燕子板着脸说完,又笑了笑,说,“张慧芳的衣服在换衣房,我带你去拿。”
从换衣房捧了衣服回来,又用清水把张慧芳的身体擦拭干净,换好衣服,重新上妆。一切就绪后,已经是午后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殡仪馆里这些人都是夜间活动的,所以白天基本也没人吃饭。我找到厨房,也没找到什么吃的。见有些面条,就加水白煮了一碗,将就着吃了。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完,就有点无聊。去了一趟殓房找瘦竹竿,原本想趁着现在有时间,把剩下的那具男尸也给拾掇了,不过去了一趟后,听瘦竹竿说,这尸体暂时先别动。
我只好又退出来。在这个殡仪馆里,大白天总是冷冷清清的。我只能在尸妆间门口大桑树下找了个位置,躺在那也跟着睡觉。心里不免想着,这生意也太差了点,照这么下去,工资科怎么发得出。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麻老大出来找了我一次,说我干的不错,以后没什么事可以自己随意走,想回家也可以。
我一看天色不早,也就不客气,进屋拿了包,跟二婆婆道了声别,就出了殡仪馆。路上正好买菜回家,吃饭的时候跟青子绘声绘色地讲了上班第一天的经历,不过那死女人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说:“下次这丝瓜少放点盐。”
我心里暗骂,你会烧,下次你来!
被她这么一搞,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闷头扒饭。
第七十一章 我们这儿的规矩()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按时地去殡仪馆上班,不过每次都是翻墙进去。听燕子说,咱们殡仪馆的大门只有在晚上才会开,因为只有晚上才有客人上门。我第一天上班的晚上,张慧芳的丈夫来了一次,对她妻子的仪容很是满意。当晚,张慧芳的尸体就被拉去炼人房火化了。
所谓的炼人房,也就是火化房,平时都是黑毛在负责打理。我就有些好奇地问燕子。说咱们这样一笔生意,能赚多少钱。
燕子比了四根手指头,说:“四万吧,这个比较麻烦,比平时的要高一些。”
我大吃了一惊,这么一笔生意居然要四万块钱!我当初跟三叔跑灵堂,那可是常年跟殡仪馆打交道的,熟知其中的价格。这四万块钱,不知能抵得上一般殡仪馆的多少单生意了!
“那平时的那些收多少?”
燕子想了想,说:“大概两三万吧。一般要是低于两万的,我们不接的。”
我吸了一口冷气,说这实在是太高了吧,这跟抢钱也没什么分别了。
燕子冷笑一声说:“他们花个两三万,四五万的。就能保得家宅平安,已经是很划算了。就你这几天见过的几具尸体,你觉得像长福那些馆子能摆得平?”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细细回想起来,这几天遇到的这些尸体还真都是藏着大问题的。不管是那个被剐首而死的男人。还是怀了蛇胎的张慧芳,就连那具心口扎铁锥的男尸,都不可能是正常的。
燕子看了我一眼,说:“我听老大说了,你这小鬼头的手艺很不错,连二姐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你还是出了个岔子。”
我听了一惊,把之前处理尸体的诸般细节回想了一遍,好像并没有什么漏洞。
燕子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把那张慧芳的肚子给缝上了?”
我说是啊,那女人的肚子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当然是得用针线缝合了。说到一半,突然心里就一动,“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那女人的肚子!”
这女人被他丈夫送来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但之后瘦竹竿把蛇胎取出后,我直接就把女人的肚子给缝合了。这样他丈夫来一看,不是马上就会发现不对劲么?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应该在缝合前用棉花或者棉布填充的。
燕子就说:“当时二姐是不是还亲自看过,却没有说什么?”
我一想。还真是,当时二婆婆明明是来看过的,却没当场指出。
“这不就是了,二姐之所以不指出,那是因为你填不填都一样。因为那张慧芳的丈夫其实早就知道他老婆肚子里的胎儿有问题,所以才送来我们这儿。”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一大半。原来这荣华殡仪馆之所以能存活下来,靠的是接一些特殊的生意。虽然单子比较少,但贵在精,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嘛。
这倒也挺好的,没生意的时候也乐得清闲,反正工资照拿。
这天早上,我刚从铁门翻进来,正要去尸妆间,就见燕子迎面走来,头发用粉红色头绳扎了,穿一条黑白两色的格子短裙,露出一条白皙丰腴的大腿,脚下是一双大红凉鞋。这燕子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不过这身打扮实在是嫩得可以,就跟街上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姐姐似的。
见了我就提了提裙子,说:“怎么样,姐这身衣服好看不?”
我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在咱殡仪馆里穿成这样,有点不太合适吧?”殡仪馆向来是生人与死人的边界线,讲究的是庄严肃穆,这穿得红红绿绿的实在不搭调。
燕子上来就敲了下我的脑袋,说:“我喜欢,我乐意!”
我捂着脑袋,心想女人是不是都是这德行,凡事就是我高兴我最大。不过燕子今天居然起这么早,倒让我有些意外,就说:“今天怎么没睡觉?”
燕子冲我抛了个媚眼:“怎么,想跟姐姐一起睡?明天早点来存房,不过今天可不行,老大他们都去了前厅,我们也得过去瞧瞧。”
我不由奇怪:“出什么事了?”
燕子冷了一张脸,冷笑道:“有人破坏了规矩,非得大白天的把尸体送上门来!”
我吃了一惊,听说我们这的客户都是由一些相熟的中间人牵线进来的,大家合作多年,都是知道规矩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跟着燕子,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前面的待客厅。这待客厅倒是比其他房舍要气派些,是个两层楼。我们沿着楼梯上到二楼,就见里头摆着沙发、茶几等东西,甚至柜子上还摆了个电视,只是非常老式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款,能不能用也不知道。
麻老大、黑毛、肌肉男还有瘦竹竿都已经在里头了。瘦竹竿反正还是老样子,长手长腿的,木愣愣地往那一杵,跟个竖在那的长竹竿似的,脸上也没半分表情。黑毛正跟两个人在讲话,声音还挺大的,看起来似乎起了些争执。肌肉男则是站在一边,嘴角带着憨实的笑容,没有说话。
麻老大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阴沉着脸。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矮胖,头上稀稀疏疏几根黄毛,小鼻子小眼,长相颇为滑稽,涎着一张脸,满脸堆笑,冲着麻老大又是点头又是讨好。
在这胖子旁边,还坐着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脸很白,嘴唇上两撇淡淡的胡须,表情却很是肃穆,板着脸端坐在那里,腰身挺得笔直,正闭目养神。
我一看,还觉得挺有趣,这人年纪不大,却拼命地绷着脸装老成。
再看和黑毛纠缠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个中年男人,脸色焦黄,额头上全是冷汗,看穿着像是挺富贵的。另一个则是个打扮颇为妖艳的女人,死命抓着黑毛的胳膊不放,大声哀求,就差跪下了。
见到我们进来,麻老大展了展眉头,露出一丝笑容,冲我点了点头。
我就小声问肌肉男,这屋里头都是些什么人。
肌肉男低声说:“喏,这两个是死者的家属,一个是父亲,另一个女的…;…;据说是那孩子的继母。”指了指正更黑毛纠缠的那两人。
我看了他们一眼,说:“哭得挺伤心的呀。看来这继母还不错。”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班里也有个女同学是跟着继母过的,日子过得叫那个凄惨。这样看起来,这女人还不错,哭得挺情真意切的。
肌肉男笑道:“哪里,这女人这么哭法,怕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她自己。”
我“咦”了一声,有些不明白。肌肉男说:“你要是觉得好奇,去看看孩子的尸体就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那孩子的尸体有古怪。这跟尸体有关的事,我当然是更加好奇了,一听就心痒痒,问他在哪里。肌肉男指了指东边角落里一个大铁盒子,说就在那里。
燕子大约是没睡够,一直在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对于看什么尸体却是没兴趣。我只好一个人过去,那铁盒子大约一米来长,半米来宽,盒身很厚,做的很结实。盒盖是开着的,往里头一看,只见一具男童的尸体躺在里头。
这男童估摸也就四五岁,脸色铁青,嘴唇发乌,尸体上已经起了黑点。乍一看,这尸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上前再仔细一瞧,就发觉了异常。
第七十二章 鬼牙()
我打开包,从里头取出一双缠尸手套戴上,捏住这男童的下巴,把他的嘴唇掰开。就见这男童唇间,两侧分别长出两颗锋锐的獠牙,看上去诡异非常。
人虽然也有犬牙,但绝不可能长成这样。这种牙齿,在我们这行叫做鬼牙,这是在人死后长出的牙齿。
一般能长出鬼牙的,就说明这具尸体是染上了煞气。有煞变之虞。煞变可就比寻常的尸变要可怕得多了。绝大多数尸变,都是由于尸体的纯阴之体无意中沾了一丝阳气,导致万阴从中一点阳的格局,促使尸体因阳生变,发生起尸。
起尸虽然挺吓人的,但只要应对得宜,危害并不如何剧烈。但是煞变就不同了,一旦发生煞变,往往就变成世人常说的厉鬼恶鬼,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男童如今已经长出了鬼牙。这就说明是煞气缠身,怪不得肌肉男说那女人之所以这么嚎啕大哭是为了自救,原来如此。只是这事也真古怪,好好的一个男童,怎么就沾上了煞气?
我正琢磨着。就听有人一声大喝:“你这小鬼干什么?谁叫你乱动的!”这声音又尖又响,倒是吓了我一跳。
一回头,只见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冲着我大叫。
“你这破小鬼,你乱动什么?哪里来的野孩子!”那女人咆哮着,大约是在黑毛那碰了钉子。干脆把火全部撒在了我身上。
他妈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我野孩子。骂人谁不会啊,农村里骂人的话那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可是学了好多,保管骂得她怀疑人生!正要发作,就听燕子冷笑了一声,说:“这是谁啊,好大的嗓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
那女人来的时候没见过燕子,也不知燕子是谁,也就不敢随意说话,讪讪了一下,把到嘴的话给吞了回去。燕子却不罢休了,朝那谢顶的胖子瞪了一眼:“狮子头,赶紧领着这婆娘给我滚出去!”
我听的一愣,心想这胖子肥肥胖胖,圆不溜秋的,哪里像只狮子了?正好肌肉男走了过来,我就问了一句。肌肉男笑说:“这狮子头不是狮子的头。而是我们平时吃的狮子头。”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指的肉丸子啊,瞧这胖子圆溜溜的脑袋,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不由得大乐。
听肌肉男说,这胖子其实是个中间人,专门介绍客户上我们这来的,也就是替两方牵个头,他拿个中介费。想来也是这边的常客,跟燕子也是挺熟的,深知她的脾气,听她一吼,顿时就白了脸,起来冲着她点头哈腰的,大叫姑奶奶息怒。
又跑过去朝那妖艳女人劈头盖脸一通奚落:“你还想不想活命了?你还想不想解决事情了?”直骂得那女人脸色煞白。
这胖子也算是个有眼力劲的,他大概是见到我进来的时候,麻老大朝我点头致意,训完那女人后,立即就屁颠屁颠跑到我面前,满脸堆笑说:“这位小兄弟瞧着眼生的很。不知道是…;…;”
肌肉男站在我旁边,拍了拍我肩膀,说:“这是我们家老七陆景。”
那胖子一听,当时就愣了一下,大约是完全没想到我一个小孩子居然会在这殡仪馆里任职,愣了几秒钟,才醒悟过来,更是笑得连眼睛都没了,上来抓住我手臂直摇:“幸会幸会,原来是陆兄弟,年轻有为,年轻有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又说:“以后陆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兄弟我姓施,你叫我狮子头就行。”
我听着就直有些想笑,好不容易甩开了他一双油腻腻的手,说:“我说狮子头哥,你也是咱们行里的老人了,怎么不懂规矩呢?咱们殡仪馆白天不接生意,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跟着三叔跑惯了灵堂的,知道像狮子头这种人,其实都是些社会上的老油子,我现在好歹也是殡仪馆里的一员,可不能让他给看轻了。就学着三叔说了一嘴。
那胖子连连点头,苦笑说:“这不是没办法么,事情实在是太急了。”
我心里琢磨着,这男童的尸体确实有古怪,难怪要心急火燎地送到这儿来。只是这尸体都已经长出鬼牙了,要是最后真煞变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这生意可不能轻易接过来。
只听麻老大冷冷地道:“规矩就是规矩,天塌下来也不能破,赶紧带着这些人出去!”
一听麻老大下了逐客令,那胖子脸色发白,不停擦着额头冷汗,回去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挥手说:“赶紧走吧,等晚上再来!”
那女人一急就滚倒在地上撒泼,又哭又喊,那胖子气得直咬牙,瞪了那男人一眼:“还不过来拉一把!”
那男人赶紧过来,拖住那女人,正要把人给抬出去,就听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这又是什么破规矩?”
我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那个一直板着脸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年轻人,这时候终于睁开了眼,一张小白脸蛋绷得紧紧的。
那胖子一听就急了,过去就想要阻止他再说话。那小白脸却是根本没理会他。扯着嗓子叫道:“姐,我就说你们别来,你们偏不信,这就是个骗钱的地方!不就是尸变么,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我一听,原来这小白脸还是这妖艳女人的弟弟,听他说什么尸变,似乎还是个内行的。不过是真内行还是假内行就不好说了,这男童都已经长出了鬼牙。可不止是尸变那么简单。
“庞贝,别胡说八道!”那富贵男人忙把那小白脸喝止了。狮子头也是满头是汗,拉了那小白脸就要往外走,“小祖宗啊,你可别乱说话了!”
一边朝麻老大直点头,说,“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我见他这么狼狈,就在旁插了一句:“你们事情是很紧急,但咱们殡仪馆的规矩不能坏。你们把尸体放在太阳底下,然后再摆一个落地铜钱,加上八盏命灯碗,应该能撑到晚上。”
那狮子头一听,感激地朝我连连点头。谁料那个叫庞贝的小白脸却是把头一昂,冷笑道:“什么落地铜钱命灯碗的。旁门左道,一个小毛孩子也来胡说八道!”
我听得来气,不过懒得跟他争辩,随他去好了。
狮子头大概也是有些火大,朝那富贵男人吼道:“还不来管管?他妈的,接了你们这单生意也算老子倒霉!”
富贵男人忙上前来,要拉他那小舅子出去。谁知这小白脸却是连姐夫的面子也不卖,挣开他的手,两只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环视了一周,傲然道:“你们这些骗子,知道我是谁吗?”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悄声跟旁边的肌肉男说。肌肉男憨厚地笑笑,没说什么。
我这声音说的低,不过那小白脸的耳朵却灵,居然让他给听到了。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桌子上是一块赤黑色的木牌,比手掌略窄,上头刻着雕刻着有些古怪的花纹。
“这是什么?”我扭头问肌肉男。一看,却吓了一跳,只见肌肉男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还没等我回过味来,就听“哗啦”一声巨响。
转头一看,就见原本趾高气扬的小白脸已经躺在地上,后脑勺上淌出一缕鲜血,昏迷不醒,屋子里满地的碎瓷片。燕子站在那里,手里头还抓着半个碎瓷瓶,双目中寒光闪烁,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饿狼。
第七十三章 道门符牌()
狮子头就站在她旁边,已经被吓得愣在了那里,嘴唇哆嗦着,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还别说他,刚才这一下,就连我都被吓着了。我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燕子,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妖艳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贝贝啊,贝贝啊,你怎么了呀!”
这女人叫得真是难听死了。吵得我头疼。
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黑毛硬生生把拿在手里的一个茶碗黑捏得碎了,大踏步上去,一把将那女人赶开,抓住那小白脸的头发,像拽一条死狗一样就把人给拽着朝外拖出去。
“谁叫你带道士进来的?”麻老大一只独眼盯着狮子头,一张脸黑得像要滴出墨来,“真当我们的规矩是摆设是不是?”
狮子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身子已经在发抖,颤声说:“我…;…;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肌肉男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拎住那对夫妻的脖子,大踏步出门,把人给丢了出去。冲狮子头吼道:“还不快滚!”
我被他这一声厉吼吓了一跳。平日里殡仪馆这么多人中,就数肌肉男最是面目和善,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但此时他的一张脸却冷得跟冰一样。目露凶光,简直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般。
狮子头话都说不囫囵了,去拉了装男童的铁盒子就跌跌撞撞地滚出了门。不过转眼间功夫,屋子里就只剩下麻殡仪馆的几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外头黑毛的喝骂声,狮子头等人像被赶牲口似的轰了出去。
我见到燕子还站在那里,胸口不停起伏,一只手上抓着半截瓷瓶的碎片,手掌被碎片割伤,鲜血蜿蜒淌下,忙上拉了拉燕子的胳膊,把瓷瓶碎片小心地从她手里拿出来,从包里取出一些止血的纱布,替她处理伤口。
我甚至还能感觉到燕子的身体在不停地发颤,显然情绪直到现在都还没平复。偷眼看了一眼麻老大,只见这老头子面沉如水,脸色阴郁得像天上的乌云,那只灰白色的盲眼,似乎都透出一丝诡异的赤红色来,手里头拿着那个小白脸落下的木牌子,不停地冷笑。
我一边给燕子裹伤。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事情很是有些怪异。刚才听肌肉男吼了一句,似乎认出那小白脸是个道士。我当然也是见过道士的,此前在南疆就撞见过一个,那个脸很臭的牛鼻子,穿一身道袍,头戴道巾,所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但这小白脸穿着便装,看起来就跟社会上那些个冷傲青年也没什么分别,肌肉男又是怎么看出他是个道士的?就算他是个道士吧,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尤其是燕子,平时看上去娇娇柔柔的,没想到一言不合,抡起瓷瓶就把人脑袋给暴了。
我正想得入神,听到“嘎嘣”一声,扭头一看,只见麻老大手里那块木牌子居然被他生生地给折成了两截,说道:“小七,送你四姐回去休息。”声音阴沉得厉害。
我“噢”了一声,点头应了。拉拉燕子手,轻声说:“燕子姐,咱们回去继续睡觉吧。”这时候,我也觉出了燕子有些不对劲,这事似乎是跟燕子有关。
燕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听到我说话。我发觉她的手抖得厉害,就用力握了握。
过了好久,燕子似乎才醒过神来,看了我一眼,转头朝外走去,失魂落魄的。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跟了上去。
一路上,燕子都好像是丢了魂似的,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迷茫,毫无神采。到了存房门口,我说:“燕子姐,你别气了,以后只要碰到道士,我见一个打一个!”
燕子也没有个反应,好久才冲我笑了笑,说:“你快回去吧,我进去睡一会儿。”说着就推门进去,返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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