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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手札-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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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徐浩大松一口气,我又一次震惊了,我悄悄拉过朋友,问他是不是发什么毛病了?瞎说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我们没有成功怎么办?他垂着眼不说话不理我,我急了,拍了他几下又问到底准备怎么做?难道就跟平时一样?他摇头道:“不是,蛊跟我们平时处理的上邪或者上身都不同,被下蛊的人若是想要去除蛊虫只有两个办法,其一,找到下蛊的人,让他撤掉。二,就是用更厉害的蛊,去给那个蛊主下蛊,蛊主一死,蛊就自动除了。”

    “你会下蛊?你要弄死蛊主?”

    “懂一点,不太熟。”他实话实说。

    “那你瞎说什么,你……”话到嘴边时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蹙眉紧紧逼视他:“你是在怀疑那个人?”

    “嗯。”说罢,他回到赵燕身边朝我招呼了一声,目使颐令:“你蹲在赵燕四周,用榔头敲水泥地。”我试了一下,“咚!”还挺响:“是不是这样?”

    他颔首称是:“你继续敲,别断,噪音可以干扰蛊。”就在此时,在我的魔音干扰下赵燕突然尖利地大叫起来,捂着肚子不断扭曲身子,看起来痛苦不堪,挣扎中□出来的部分肚皮上,甚至清晰可见尖指甲的划痕。徐浩和徐忠两人各立一边拉住她的臂膀,徐莲则捂着眼睛大呼可怕说要出去,可还不及她抬腿,朋友立即喊道:“别走,没关系的,这说明蛊虫在挣扎,很快就能成功了。”

    不知是我看走眼还是怎么的,徐莲脸色愈加惨白,整张脸像是从画上拓下来的,毫无血色。

    朋友抱着黑布袋悄无声息站在赵燕身后,在我敲了两分钟后,突然掀开黑布,狠狠捏了一把大公鸡,那公鸡吃痛扑扇着翅膀猛然尖叫起来,赵燕浑身蓦地一滞,整个人像是僵住了,瞪着眼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朋友随即拿起刀,手起刀落,公鸡头落地后,用血在赵燕脸上画着我看不懂的图案,然后他就开始念念叨叨,我从没听过,就像是某种咒语。

    很快,只听“噗!”的一声,赵燕霎时喷出一口血,这回我仔细观察了,那血里果然有白色的细丝,跟蛆虫一样还在动。

    众人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只听身后徐莲忽然嗷的一声惨叫,扭头就往外冲,朋友反应极快,跟着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把徐莲拽了回来,而她正满面惊恐,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突然扑向了徐浩!

第113章 称心(八)() 
这会儿我正站在徐浩附近;她面目狰狞朝这边冲过来;猛地将我一把推开。猝不及防下我后脚跟磕到桌角疼得直呲牙;待我再看情势,有点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实在是叫人看不懂了。

    ——徐莲半跪在地上抱着徐浩的腰,整个人就挂在他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徐浩衣服上了。徐浩的表情显然是被吓到了;只是不知道是错愕于当下的情势还是错愕于自己衣服上被抹得全是鼻涕;他惊恐地直往后退,下意识得想要拉开徐莲的手;想要将其推开,谁知几次下来都没成功。终于他放弃般停下动作,脸上的皱纹此刻也几乎挤成了震惊二字,他嘴唇开合数次,终才发话:“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回事儿啊到底?!”

    挂在他腰上的人不说话也不动,就知道一个劲儿地哭,尖利嘶哑的嗓音让人心生烦躁。在一旁旁观的我和徐忠皆是诧异非常,只有朋友一脸淡定,仿佛任何事他都已经了然于胸,他看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问徐莲是不是她给赵燕下的蛊。估计是看事情已经暴露,没什么好挣扎的了,她很快就承认了。

    那天她画地图给我们是故意画错的,因为她害怕我们到了那地方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鬼就会怀疑到蛊和她的身上。而晚上所谓的出去找我们,其实是她生怕夜长梦多,不能让我们有救赵燕的机会,想要赶紧弄死她,谁料自己莫名其妙上了邪。

    她这一和盘托出,我满脑萦绕的又是一个新问题:小姑子杀嫂子?为什么?大概是我年纪还小,清纯可人思想纯洁,脑袋里那根箭头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指,直到徐莲再开口说话,我才幡然醒悟过来,这一下醒悟真是让我语言能力退化到只剩下“我操”了。

    她哽咽着说,几乎每一句话都要吞半句回去:“大哥,我这年纪还没嫁人……你以为是为什么?!”见徐浩不答,她愈发歇斯底里:“这些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你以为是为什么啊!”

    不知是被她的气势震到了还是被口水喷到,徐浩往后退了两步,可徐莲仍紧紧相逼:“要没有赵燕,咱俩就能处了,不是吗?你小时候可是说过的啊!大了跟我结婚!”

    除开开始时那些震惊的情绪这会儿我已经觉得有些无趣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我很不爱看言情剧,特别是如此三观不正的言情剧,小时候受了琼瑶阿姨的荼毒到现在还未痊愈,眼前这情况是又他妈来伤害我了?一直默默站在墙角的徐忠这时估计是憋不住了,颤着声说了句:“可我们都是兄妹啊……”听他那调儿,我就知道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徐莲瞪了他一眼:“我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自己不也说了?你别说风凉话,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你介绍他们认识,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被按了这一桩莫须有的罪名后徐忠脸色一下难看了,看似刚准备要反驳回去,朋友却立即打断了他,他斜了徐莲一眼,朝赵燕扬了扬下巴,冷着脸沉着声道:“解蛊,我给你一次机会。”

    徐莲如同被吓到,神色顿时一敛,嘟哝了两句不愿意解,后来在众人的威逼利诱下,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解了赵燕身上的蛊。说来也神奇,这蛊一解,赵燕脸色立马就好转了,渐渐有了转醒的趋势,徐浩一看顿时喜形于色,关切地半跪在床前握住赵燕的手直唤她姓名。连带徐忠也过去嘘寒问暖,没有人在乎徐莲如何,更没人有心情去关心她的感受,就这样将其晾在一边,仿佛这个女人根本不存在。

    我偷眼瞧她,哭得通红的脸上满是疲惫和不善,我不住摇了摇头,众叛亲离也是她咎由自取,存了坏心就该做好得报的心理准备。我过去轻推了把徐浩,俯身问他准备怎么办。他想了一会儿告诉我,他不想追究徐莲。我耸耸肩表示随便他无所谓,其实他做出这个决定也算是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徐莲的出发点是因为爱他,虽然她的手段很卑劣,而且也有损到了我闪亮的三观。

    让徐浩跟赵燕刚讲了几句话,朋友便说赵燕还需要休息,催促其他人到外头去,说罢也不等我们,扭头毫不客气地将徐莲从地上提起来,拉着就往外去,我想但这小子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虽说对方是个阿姨大妈。

    到了大厅,朋友手一放,扭头瞧着我道:“这事儿还没完。”

    我明白他指什么,最早的一个谜团至今未解,我问他们:“徐老爹现在在哪个医院?”徐浩等人显然不明白我问这事的缘由,犹豫了半晌他才告诉我们就在省立医院,过去大概俩小时的车程。我问他们现在能不能过去,徐浩一瞧时间,当下是傍晚五点整:“去是能去,得找村里人帮个忙,开拖拉机把我们送到大路上坐车,这样一来,大致八点多能到医院。”

    “嗯,”朋友二话不说,举步就往外去,“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徐家兄弟听了略作收拾就率先跑出去找人帮忙了,我跟朋友则在门前等着,他方才那句话我觉得好像带有潜台词啊,趁这会儿没人注意我俩,我悄声问他什么叫不然就来不及了?他直接就告诉我徐老爹等不了了,我一愣,说:“你咋知道?这话你不能瞎说,让人儿女听到了还不把你活剥了。”

    他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你先前也听到徐忠做的那个梦了,那是托梦,而且徐浩徐忠都梦见过他。所谓鬼托九梦,顾名思义,鬼只能托梦给活人九次,这九次每一回都是在消耗其本身。”我感觉自己左额上青筋一跳,不确定地问:“徐老爹不是还没死吗?”

    朋友捏着下巴原地踱了两步,说确实没死,但是灵魂可能已经离开**了,给我们打电话的应该就是他。

    我心里一块巨石轰然炸了开来,里头一片清明:“这么说来,徐老爹是要我们来救儿媳妇咯?那徐家人接二连三地上邪又是怎么一回事?肯定不是那个老知青的问题,你不是跟我说,我们遇到那个老知青其实是个意外吗?”

    还不等他回答,徐忠老远就扯着嗓门喊上了,我们赶忙过去,这一话题就暂且搁置一旁,我也不着急问,等下到了医院估计也就水落石出了。

    可能是害怕我们一离开徐莲又会对赵燕不利,徐浩执意把她一同带去医院,故而这一路上连开拖拉机的老乡都嗅出了气氛之诡异,刚开始还想跟我们聊几句,不一会儿也闭上嘴一言不发了。

    而我就在这样又尴尬又怪异的气氛中度过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到了省立医院。

    走进病房第一眼看见徐老爹的时候我感觉心里一沉,鼻头隐隐发酸,我不认识眼前这位老人,只是此刻的情境和他此刻的模样似曾相识。他仰面躺着,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干裂的嘴半张着,露出的皮肤没有一点色彩,乍一看,仿佛是灰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又小,干瘪异常,如一具假人偶毫无意识地陷在那雪白的长方一块中。我爷爷离开前也是这样,那时我还小,站立着只能够到床沿,当时我从那个角度看他就觉得很陌生,我记忆里那个高大魁梧身材强健时常将我扛在肩上的爷爷好似换了一个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人是会老的,时间仿佛在打磨他们,每天每秒,不断不断打磨,最终让他们变成这样。

    朋友径直走过徐老爹的床位往里去,他看了一圈回来说正好里面两张床位都空着,我们也不需要换地方了,这会儿我已经注意到他手上端着的罗盘,明显是有灵异反应的,我心道莫非徐老爹真是人未死灵魂就先跑出来了?朋友将罗盘一收就叫徐家人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他要开始招魂了。

    徐忠一听蓦地急眼了:“什么招魂?!我爹还没死呢!”

    朋友没理他自顾自摆东西,我一看徐忠这阵势眼看就要跟他拼命了,便给他解释了两句,我说人没死灵魂也有可能会出窍,不然怎么给他托梦。小爷我苦口婆心了好一会儿,又说我们肯定不会害他爹害他徐家,否则也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来救赵燕了。听了我这话他才将信将疑地出去。

    我松了口气,回头时朋友已经准备好了,他搬了张小桌子放在徐老爹床边,桌子上有画着奇怪字符硬纸板、四个小铁锭以及一个酱油碟子。我记得这些东西,当时在戎老六家招那只长袍老鬼时他用的就是这些,他告诉我徐老爹还在阳世,而我们想做的也只是问话,所以无需用坟土招魂困魂。

    说完这句话他便噤声了,只见他抓着徐老爹的一根指头,放在小碟子上,由我点起了字符前的两支蜡烛后,他便开始喊魂。

    大约只有几秒,朋友突然说了声“来了。”我顿感周身一寒,整个房间都好像较之刚才凉了些,我下意识左右打量却什么也瞧不见。朋友啥反应没有,没多废话,直接就开始问话了。

    朋友问他是不是他给我们打的电话,躺在床上尚无意识的徐老爹手指所按着的那个小碟子先是左右颤了几下,接着准确无误地指向一个字符。朋友看了眼告诉我,确实是徐老爹打的电话没错。接着朋友又问他,打电话给我们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救赵燕,话音刚落,小碟子就迫不及待似地动了起来,又一次指向原先那个字符。我二人相视一眼,明白我们先前的猜想应该是没错了,就在朋友准备要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那个小碟子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唱首歌吧: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第114章 秤心(九)() 
这把我俩都惊到了,一般招魂问话这事;问的人不发话;鬼绝不该自己主动说话或是有其他任何动静。这个很好理解;一方面是鬼会忘记自己为人时的记忆;只靠本能活动,可以看作它们较之人更为木讷吧。另外就跟因果关系一样;有因才有果,有问才会有答。

    见此情境,朋友眉心骤然一紧,我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谁晓得他一动不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给我使了个眼色,看那意思好像是让我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看看徐老爹到底想做什么。小碟子在字符上飞快动着,朋友则继续敛眉目不转睛地盯着瞧。每当这种时刻我都会暗自感叹知识就是力量,然后回忆起学生时代,每回考试都悔青肠子,恨早点为啥不好好听课。我鼻孔里重重出了串气,算了,虽然那些字符我看不懂,但我还能观察朋友的反应。我看他一改往日面瘫本色表情越来越凝重,就知道徐老爹所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碟子在字符间翻飞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我俩默契地都没动,静默看着,确保它绝不会再移动后,才开始收东西。收拾时,朋友不禁意间轻叹了口气,我道:“怎么了?他说什么?”他望了我一眼,还不及开口,一声骇人又极响的吸气声从我身后遽然传来!我吓一跳,几乎本能地跳开,扭头再看,不对!躺在病床上的徐老爹整个人僵硬地向上弹起,双目圆瞪,那拉风机般残破可怖的呼吸声正是从他长大的嘴里发出!

    “妈的,不好!”我大喝一声,急忙冲到床边按下铃,朋友则迅速收拾东西,随后我俩就趁着医生护士进来时从墙角边上溜了出去。

    徐家兄弟见医生匆忙进屋又见我俩鬼祟出来,一下都涌了过来,把我俩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急切询问。我被他们问得有点烦了,就说我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呢,问个屁啊问,要问问另一个大师去。这一招叫借刀杀人,我把他们仨丢给朋友,他要说了,咱四个也正好一块儿听。

    我真是低估了朋友那卖关子的本事,面对徐家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他靠在墙上两手交错于胸前,任人说什么问什么,偏就一语不发,好小子,还闭目养神起来了。我有点急了,沉声道:“你小子是不是哑了?”

    他朝我啐了口,说等我哑了他都没哑。我说你没哑就回答人家的问题啊,藏着掖着又不能生出钱来。这会儿他终于睁开眼,目光冷冷扫视了站在他面前的所有人,他这反应叫我有些愣,被他那漆黑的眸子盯着总叫人看着心生不安,难道我刚才干了什么惹到他了?他看起来为何好像有点怒意?

    半晌,他复又垂下眼睑,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徐老爹的情况吗?等医生出来问医生啊。”他这明显是不愿说的意思,徐家人估计也隐约感觉到了他的不耐,只得悻悻然站到一边去,焦急等待医生出来。

    我看他们都走开了,便悄悄凑到朋友跟前问:“刚才徐老爹到底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子女?”

    他点头,我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他一扬眉轻笑了声,道:“有些话,从外人嘴里听没用。”

    “什么意思?”我疑惑,“现在这情况难道不是只有从我们嘴里听?还能叫徐老爹起来说完了再晕不成?诶,等等……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是能救他?”

    朋友对我翻了个白眼,却一反常态没有对我冷嘲热讽,反而长叹一口:“我要能救我还等现在?生死有命,由不得人去逆天改命,我也不是医生,无力去挽救一个垂死之人,我们是做什么的,叶宗你不能忘。”“啊?”他这一句“我们是做什么的,叶宗你不能忘”让我一头雾水,这上下文承接不起来啊,突然冒出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我满脸的疑惑也没能换来他对刚才的话哪怕一句的解释,他继续道:“我决定让徐老爹自己把他想说的话转达给他儿女,就是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了。”

    我听得背脊登时一凉,猛一个激灵打到天灵盖,这是又要拿我招魂的节奏啊……我沉默了,脑袋里回忆的全是当年在小杨家那恶心的感受,这么久了,记忆犹新。个人来说我心里是百般的不愿,但最终我还是同意了。且不说家人和外人说话的分量,就说能让将死的老父和子女能够联系上一回,也值得我再去恶心一回。

    朋友见我答应,抬手轻拍了下我的肩:“别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回是那老鬼要害你才会那样,其实没那么可怕。”我撇了撇嘴心道没那么可怕?你奶奶个腿儿的,好鬼坏鬼咱先不说,有个鬼来上我身我还不能怕了?

    他对我一脸的不满视而不见,兀自又叉着手开始闭目养神。没多会儿医生从里头出来,将徐家人叫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徐莲听着一下没把持住,漏气儿似的跌坐在走廊边的凳子上掩面而泣。

    “再进去看看吧。”那个年老的医生说了最后这句话便离开了。我与朋友对视一眼,医生这意思恐怕是徐老爹已经为时不多了。说实话我挺难受的,失去亲人的滋味我也尝过。我徐趋过去讲了几句安慰的话,但始终我都是个外人,要说自己感同身受也有点太过了,我只是比较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徐老爹的灵魂已经脱离**,**的消亡不过是迟早的事。当然这句话我没说,不然我就太欠揍了,我用了更委婉的表达方式,希望他们能好受一点。

    两个一米八的大汉在病房门前沉默不语,时间仿佛停滞此刻,忽然,徐浩猛吸了一鼻子,从我身侧走过去,作势要推门而入,我一把扳住他肩头,道:“别急,徐老爹刚才告诉我们,他有些话想要跟你们说,但是现在他没法开口,我们只能特殊的法子让他把话传达给你们,但这法子不能看,是行内的规矩,等我们办妥了,你们再进来看他。”

    他看着我,密布细纹的脸憋得通红,听完我的话便点点头退到一边。

    进屋时我顿时觉得周身一凉,我想徐老爹的灵魂此时恐怕正在屋内游荡,已经回不去**了。

    如此一想,又是一阵心酸,朋友拉开两张病床间的帘子,指了指徐老爹旁边的那张病床,我瞧了眼儿,二话不说脱了鞋就跳上去。跟从前用过的手段相同,他给我脖子后头垫了个枕头,又在我脚指甲盖上封了白蜡,最后喂了我一颗安眠药,接下去我就不省人事啥事儿都不知道了,这会儿把我卖到山沟里去给人生孩子我可能都不晓得。

    等我转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床沿边上,手上拿着一支笔,两条腿悬空,背绷得笔直,可能这个姿势保持很久了,我觉得后腰上酸疼得紧,浑身上下也都虚得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在没有我所担心恐惧的那股恶心感。朋友正坐在我对面,而我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纸,看这尿性这纸上的字肯定是我写的,但很明显不是我的笔迹。白纸上的黑字方方正正,带有笔锋,看上去孔武有力,相比之下我写的字就是狗爬,完全不能看。

    我仰头喝了一杯水,轻轻将纸张一角的褶皱揉平,这封信上洋洋洒洒大致写了几百个字,不多,我算是明白了,为啥他会“害”自己的子女,却又找到我们来救他媳妇,这看似矛盾的行为后面竟然还隐藏了这样一件事。待到看完,我又一次不知言何,沉吟良久,清清嗓子,只道了句:“古话说得好,当真字如其人。”

    朋友本定定地看着纸,闻言举目:“怪不得你的字那么丑。”

    “你奶奶个腿儿……”我骂了句便起身稳了稳脚,虽说看出去还有些天旋地转,但去开个门把徐家人放进来倒也没啥大问题。门一开,他们仨冷不丁从缝隙里一股脑儿都钻了进来,看样子是等得十分急切了。见徐老爹躺在床上毫无动静,徐莲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朋友将那张徐老爹亲手写下的纸递到徐浩面前:“你们父亲写给你们的。”

    他们没有问我们到底是如何让徐老爹写下这些字的,同时也没有作任何怀疑,因为那有力规矩的字体他们一定再熟悉不过,恐怕从他们开始学习写字时,床上的那个老人就开始用这个字体,一笔一划地教他们了吧。教他们从最简单的“一”写到做人的道理,可惜,“一”都记住了,做人的道理却没有刻进孩子的心里,亦或是曾经刻入过,却被时光磨浅利益熏染,最终消失了。

    他们在老人的床前站成一排,看着老人最后弥留之际假人之手写下的这封信。

    孩子们展信好:

    卧床至今已有数月之久,为父自知时日无多,这封信,算是为父最后一次与你们说话了。首先要对你们说一句抱歉,并非为父想要加害你们,而是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来告诉你们我想要说的话。徐浩徐忠你们自幼老实肯干,吾心甚慰,将徐家秤这块牌子交给你们,我就是走了,也能走得安心。

    可为什么我一躺到医院,你们就闹僵,对此我耿耿于怀日思夜想,某天夜里竟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家中,能看见你们的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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