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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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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娘看着她,只是笑了笑。海贸的利润比起其他自然是大得惊人。那些帐簿她也不是没看过,自然知道曲嫣然为什么这样感慨。只不过虽然利润大,却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海贸的利润并不大稳定,同样的货,交易的时间可能只差十天半月,有时候却会相差一倍或数倍的价格……
目光一瞬,李玉娘皱起眉,突然抬头吩咐曲嫣然把这一年的帐簿都拿过来让她过目。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李玉娘突然会想到要查帐,曲嫣然还是应了一声,转身往帐房里去了。
立在一旁的小红看着李玉娘微沉的面色,忍不住道:“娘子莫不是觉得商行的帐有问题?”一句话问出,她便知失言。虽然李玉娘有些事情并没有避着她们,可商行里的事情到底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该插嘴的。
李玉娘抬起头看着小红,虽没有答她,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小红不知她这会儿心里正暗暗想着:商行诸事都由许山一手打理,若她真与许山闹翻,手中怕是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呢!别说那些忠心许山的人不会留在商行里,就是他们敢留,她又怎么敢用呢?可恨从前她未曾为自己备下后路,现在竟连个忠心的手下都没有……
因小红突然出声,她便抬起头定定望着小红,突然便想道一个念头。其实,不是没有人可用的。虽然几个少女都不是经验老道之人,可真正做起事来也未必便不成了。
“小红,”她轻唤一声,还待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并不只是曲嫣然一人啊!皱了下眉,她扭过头去,看着第一个走进来的男人,笑道:“我不过是要随便看看罢了,何必劳烦古管事亲自过来呢?”
“娘子要看帐,小的自然应该过来侍候着的。”古管事恭声陪着笑,却道:“不知娘子是想要看总帐还是要看分帐呢?您也知道,帐目繁多,不易搬动,若是娘子想看分帐,我便命人抬过来就是……”
若是从前,李玉娘大概就会顺着古管事的意思笑着说声“不必劳烦”了,可这次李玉娘却是淡淡一笑,平声道:“那就麻烦古管事了,左右我最近也是没什么事,倒正好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了……不如,就派人直接把那些帐本送到我家中好了,顺便也让嫣然过去陪着我聊聊天好了……”说着话,也不给他分辨的机会,便笑着起身往外走去。
古管事怔了怔,突然一跺脚,招过候在外面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大声道:“没听到李娘子的话吗?还不快去帐房里把帐目整理好送到李娘子家里去,若是怠慢了有你们这群小子好看的……”
人已经走下楼梯,听到楼上的喝声,李玉娘似笑非笑地抿起唇来,眼底却有淡淡的嘲弄。这样夸张的姿态,却是做与谁看?静静地笑着,在蔡管事追下来解释说帐目太多,怕是要过得一两日才能整理完毕送过去时,她脸上的笑仍是未减分毫。
“帐目太多?古管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商行里的工作就是管理帐目吧?怎么这帐管来管去,竟连东主要看看帐都还要花上几天整理吗?若真是把帐做得那么乱了,我看你这管事也是可有可无了吧?”
李玉娘往日在商行中并不过问太多,每次来时也是客客气气的,少有如此冷嘲热讽的时候。古管事脸上一热,又臊又怒,可想想李玉娘的身份却还是得低下头来。在心里想了又想,他只觉那些帐也是精心做过的,就是不再检查也应该没有什么纰漏才是。便低着头陪笑道:“娘子莫恼,是小的糊涂了。不如这样,小的叫那些帐房先生赶紧着整理,明个一早就给娘子送过去可好?”
李玉娘笑吟吟地瞧着他,也不说话。古管事脸上便更红了几分,一咬牙沉声道:“下午,就下午,望娘子容小的几个时辰,下午一准就送到您府上。”
“那就麻烦古管事了。”李玉娘一笑,有意无意地道:“若是古管事总能保持这样的效率,我还真要同许大官人商量商量给你长长工钱了。”
低着头,古管事只是笑着客套,送走李玉娘,返回楼上帐房时,却是一脸愤然。连进门时都是没好气地一脚踹开了门。把站得离门近的曲嫣然吓了一跳。
曲嫣然已经在帐房里呆了半晌,可几个帐房先生却是不紧不慢地品茶也不搭理人,让她又是难堪又是生气。虽有心就这么走开,可李娘子吩咐下来的事儿却还没做到。心里一恼,她干脆发了狠:“几位先生,小女子虽是初来乍到没什么本事的,可这趟过来却是李娘子亲自吩咐的,就是再看轻我也断不该误了李娘子的差事啊!”
到底是在善堂里长大的,不晓得这样一番话说出来只会让几个帐房看她更不顺眼。果然,几个帐房抬眼扫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怪怪的笑,竟是没一人接她的话。偏偏就在这时候古管事一脚踢开门进了帐房。
大概是听到曲嫣然的话了,古管事冷笑一声,睨着她道:“知道小娘子是东主面前的红人,可咱们这些人虽然不受待见,可也是拿着工钱尽心尽力为东主办事的,小娘子切莫以为了咱们不做事让东主也误会了咱们才是。”
原本被踢门声吓到的曲嫣然脸上一红,一时只觉得鼻子都酸了起来。咬着唇,她还想分辨,古管事却扭过头去扬声道:“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呢?还不都快给我动起来,难道非得等着东家恼了轰你们出去不成?!”又回头假笑道:“小娘子,李娘子吩咐了要你去她府上陪她聊天的,想来你也是知道路怎么走的,还是快快去了免得误了事被骂的好。”
这一番话却是故意歪曲了李玉娘的本意,说得象是李玉娘现在就要曲嫣然过去一样。只是曲嫣然不明究竟,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却也只能黯然出了帐房。心里越想越恼,走了没几步,眼泪就掉了下来。又怕被人见着,扭身便先进了旁边的一间房,独自一人默默流泪。
古管事看着曲嫣然出了门,只当她是真的走了。便哼哼着坐在椅子上,自有识趣的过来为他斟茶,又笑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什么情形?我看那女人是要发疯了!查帐查帐,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有什么好查的?再说了,头年时不是都看过的吗?”喝了口茶,古管事又哼道:“我刚才已经叮嘱小三去许家回禀大官人了。这会儿你们赶紧着再把帐本翻上一翻,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的,也好赶紧重做。”
几个帐房便笑了起来,“那些帐,管事您老人家不都是细细看过的吗?别说根本就做得滴水不漏,就是有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呢?”
古管事啐了一声,也不领受他们的马屁,“我看你们是过年吃得油水大了,猪油蒙了心,竟真把那李娘子当成是普通的妇道人家好唬弄吗?也不想想,若她真是个普通女人,会是咱三杭商行的大东家?可别怪我没说在前头,若是这回被查出了什么,可不只我一个人倒霉,你们这些小子,也照样得卷铺盖走人……”虽然嘴上骂得狠,可到底是对自己指导着做的帐有信心。
在有人陪着笑说“有管事您照看着,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呢”时古管事哼了两声,沉声道:“做人做事,最紧要的是什么,是要跟对了人。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跟着哪个主子有油水,你们心里可是要有数,莫要等到事后再后悔……”
这话却是敲打众人了。几个帐房也不傻,自然是纷纷表着忠心,只差掏心掏肺地证明自己有多忠诚了。言词间,自然对明显不是他们心中好东家的李玉娘颇多恶言恶语。一众男人说得痛快,却不知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在曲嫣然耳中。
捂着嘴,曲嫣然瞪大的眼眸里早已没了泪。她躲进这间房里,原不过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上一场的。却不曾想竟听到了帐房里那些人的话。想想李玉娘之前吩咐她做的事,她要是再不明白三杭商事正在发生的事情,真就是白跟着谢老师学数术了。
垂下眼帘,她只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些紧张,可却竟隐隐有些兴奋。虽然还不能想明白之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在她心里却多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择主?更或者,在她还没有选择之前,其实早就注定了她所处的阵营。
捏了捏拳头,她又捂着胸口让心跳尽量平稳下来。一面把耳朵贴在木制的隔墙上想听到更多,一面又目光四转地打量着自己所进的房间。刚才并没有留心,这会细看,才知道自己竟是进了一间书房。这间书房,她还有些印象,应该就是许大官人的房间。
不同于李玉娘没有太多摆设的书房。这间书房里,有一面大大的书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册等物。另一面却是一个多宝格,放着不少曲嫣然没见过的东西。虽不知是不是古董,可看着却应该是很值钱的。
听着帐房里说的话已经都是些奉承拍马屁的话,曲嫣然也就没心思再听下去。有些好奇地悄声走到多宝格前,她打量着那架子上的东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目光落在一个锦盒上,她忍不住伸手掀开,虽然盒子里不过是一只雕工精致的玉如意,并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可因为这一个动作,她心里便多了些别的心思。
咬着嘴唇,曲嫣然犹豫了下,才象做贼一样走到书案前。虽然在善堂里跟着慧心师太学的都是善心善行,可这会儿她却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翻看的冲动。如果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李娘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咽了下口水,曲嫣然壮着胆子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可惜看来看去却都没有什么象是证据的东西。有些沮丧地往椅子上一靠,她的脚尖轻轻点着地面……
脚尖一顿,她又探出去点了点脚下,然后一猫腰钻到了桌子下面,屈起中指敲了敲桌下的地板。
空的!为这个发现而眉开眼笑。曲嫣然用指甲轻轻扣着地板,不过几秒钟,就已经轻松地把那块地板取了下来。这应该是和楼顶之间的一个小夹层。不大,不过刚刚能放下一个小锦盒而已。如果不是无意中发觉脚下竟有一块松动,一般人却是不好发现的。
取出锦盒里的几样小东西,曲嫣然细看了半晌后才认定这应该就是那种什么田黄石做的印章。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她却还是取了印泥印在纸上。压在印章下的那一叠钱交子,她却是没敢动,只是粗粗看过,知道每一张的面额都很大,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不过,这两样东西,却也应该算不上什么……
正在苦恼竟一无所获,她才发觉锦盒侧面还塞着一张薄薄的纸,许是因为赶时间,没有来得及放进锦盒中才这样塞在一旁的。抽出细看,却是一张契约。一张买卖库房的契约,买方是许山,卖方则是一个叫徐百胜的人。
曲嫣然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张契约很是眼熟。“徐百胜?”默念几声,她突然“啊”的一声想了起来。这样的契约,她之前曾在帐房见过一张,只不过那上面写的买方不是许山,而是三杭商行。不仅库房所在地一样,卖方的名字一样,就是日期也是一样的。“奇怪,怎么同一个库房竟要签两份合约呢?”
第二十四章 窥秘
第二十四章 窥秘
车身一震,缓缓停了下来。原本闭目沉思的李玉娘睁开眼,正好看到小红撩开帘子往外看去。压低声音和那车夫说了两句,小红回身对上李玉娘的目光,笑道:“不知是哪家送嫁妆的堵了路,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能过去。”
在大宋,女子出嫁所需嫁妆是历朝历代最多的。若是碰上大户人家嫁女,用十里红妆这个词来形容是一点儿都不夸张。所以李玉娘在听到是被送嫁妆的队伍拦住了去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倒是听到小红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嫁妆可是够多的了!我看光是田和房子就要让夫家笑掉牙了”时不禁莞尔。凑了过去往外看,果然见那裹着大红绸布的朱漆描花箱子上压着土坯与瓦片,没看到前面过去的车上是否也是压着这些代表田产与房产的坯、瓦片,可眼前这辆牛车上的几只箱子上却是每只箱子上都压了两块土坯或是瓦片。按习惯,这一块坯所代表的就是一倾地,一片瓦也即是一间房。照这样算这看不到头看不到尾的嫁妆委实价值不菲。
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李玉娘便笑了起来,“看来吴娘子为了女儿倒是舍得银子……”前些日子就有接到向家要嫁女的风声。没想到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已经送嫁妆了。那日在赏梅会上还见过那向家的小娘子,似乎是特意到赏梅会上露个脸以期能有门好亲事。没想到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真的要嫁了出去。
看李玉娘感慨,小红却是撇了撇嘴,笑嘻嘻地道:“这么匆忙就定下的亲事,怎么可能会是好亲事呢?说是京里哪个大官的儿子,我看啊,这人不是瘸腿瞎眼就是个糟老头子……”被李玉娘一瞪,小红吐了下舌头,却仍道:“要不是那么糟糕,那个什么云氏怎么不把自家女儿许出去……”
恍惚了下,李玉娘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眼往头顶的那片蓝天望去。
春日晴空,没有一片云,只有一片象海一样的蔚蓝……不知是哪家的孩童,放起一只美人头的纸茑,飞得极高,在蓝天上随风而舞……
半眯着眼,李玉娘牵起嘴角,那一抹笑容还未扩大便在目光掠过斜对面的酒楼时突然敛去。
只是一眼,却是极巧地瞥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许山?虽然那扇窗已经关上,再看不到那在窗边一闪而过的面容,可李玉娘却还是可以肯定刚才那关窗的男人正是许山。
有些奇怪地扫过那酒楼略显小气的欢门,李玉娘心中暗自纳闷。以许山现在事事都要讲究个排场的性子,这小小的酒楼委实不象是他会出现的地方。
目光停顿在酒楼门前的一辆马车上,李玉娘不由得皱起眉来。那辆华丽的马车虽然没有什么标志,可她却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属于朱家的马车。
突然间,她想起昨天王香萃曾在她耳边有意无意地说过朱子钰送了份厚礼的事情。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有些刻意地装作没听到。可现在看来,昨天的那份礼竟不是那么简单的礼尚往来了。
垂下眼帘想了想,李玉娘便附在小红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小红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是什么都没有问,点点头便下了车。
看着小红的背影,李玉娘唤了车夫把车子停在一旁,便拉了帘子只留下一条缝方便她不时往酒楼门口看上一眼。小红的办事能力她倒是放心,虽然有时候不太稳重,可这样打探消息却正是她的拿手好戏。可到底心里有些烦闷。拿不准朱子钰和许山两个人为什么搅到一起,可这让她有不好的感觉,有那么点象是两个大仇家聚在一起来对付她一样……
不,许山不算她的仇人,虽然有些纷争,却远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就是朱子钰,虽然她心里仍对他怀有骨肉分离之怨,却也不足以称之为仇人,毕竟多年来她与朱家一直都保持着疏远而淡漠的关系。就是想再进一步结仇都没有机会。
早在一年前她自觉身家富裕后,就曾尝试着从朱家带回可乐。只可惜朱子钰却是想见都不曾见她,竟是直接就嘱咐门房把她的拜贴丢了回来。不是当年那个初到贵境不懂太多规矩的人,她也知道想要回可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这一年来除了偶尔由萧青戎带她在夜里潜入偷着探望可乐外,她并未再尝试着去找朱子钰谈判。倒是在心底隐隐约约地存着个念头:什么时候朱家败了,她大概总能接回儿子了吧?
这样的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最起码照现在朱家的发展势头来看,她的愿望实现的阻力大了些。可就是这样想过,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朱子钰成为对手什么的,毕竟朱家虽然产业颇多,却是从没做过海贸的。而她,也不是那种会主动进攻败敌的人。可现在,朱子钰竟是和许山私下见面——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要进入海贸这一行呢?
太阳穴不停地刺痛,一跳一跳的。李玉娘抬手揉着,只觉得心情越发的烦躁。她悄悄揭开帘子,在看到小红的身影时,松了口气却又止不住低叹了一声。
在小红上车后,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追问,而是垂下眼帘看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反倒是小红,似乎是克制不住兴奋劲,一上来就笑道:“娘子,您简直就是神算子,那朱家大官人果然是和许大官人在同一间雅室的……”看着李玉娘只是垂着头没有吱声,小红的声音顿了下,有些拿不准自家娘子在想什么。
刚才出了三杭商行时,娘子还暗示以后可能派她也去商行做事的。虽然她不象曲嫣然一样能说出一大堆话,更不觉得什么理想之类的都有什么重要。可她很清楚,若是能去商行,她能拿到多少钱。若是真成了管事,光每年分的花红,她大概就要成个小富婆了。怀着那样的心思,她刚才在那酒楼里可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光是冒充朱家下人,说什么主母派来偷着打听大郎与什么会面之类的鬼话,就说了一大筐。她是自觉尽力了,可怎么娘子竟还是这样似乎并不满意的神情呢?
“娘子,我也想上去偷听来着,可是那掌柜的实在可恶,就是拿了我的钱也不肯让我上去。倒是那个博士,说起两位客官象是在谈生意的样子……”
“谈生意?”李玉娘低头一笑,却是苦涩无比。不问可知,她可不相信现在正在谈生意的两个人是在谈朱家与三杭商行之间的生意往来。
低叹了一声,李玉娘也不再说话,只是倦倦地倚在座位上闭上眼,看上去竟似要睡过去一般。
小红看了她一眼,又不好再说话,只能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嫣然……”突然唤了一声,她伸出手臂对着正要自旁边空隙中穿过人群的少女招了招手。
“小红姐,李娘子可在车上?”曲嫣然扬声唤了一声,脸上满是焦色。
“这妮子,不是才刚见过吗?就这么急火火地跑来……”回过头,见李玉娘已经睁开眼来,小红忙收了声,开了车门让曲嫣然上了车。
“李娘子,”曲嫣然压下心中激动,暗自*着揣在袖袋中的那张纸,却是扭头看着小红笑道:“小红姐姐还没有去蓝家吗?还想着你去时帮我问候蓉儿呢!”
小红闻言一怔,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虽脸上没有什么异色,却是抬头看向李玉娘。李玉娘心里暗叹一声,看着一脸紧张的曲嫣然道:“嫣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
曲嫣然脸上刷地一红,看看小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姐姐莫要恼我,实是我要说的事情太过紧要了。”看小红只是一笑,并不答她。曲嫣然暗恼自己刚才说话太过直接,只是这会儿却也不好再多说别的,只能压低了声音道:“有一件东西要予娘子看看的,”说着,便取了那张契约递给李玉娘。
李玉娘先还有些漫不经心,可看过两眼后脸色也不由得郑重起来。这张契约,她自然是熟悉,契约上所说的库房她也是亲自去看过。虽然敲定后并不是她亲自经手的,可那张买卖契约她却是过过目的。
“我无意中发现的,只觉得事有蹊跷,这才拿来给娘子看。”曲嫣然看着李玉娘脸上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就翘了起来。
“无意中?是在帐房里?”李玉娘盯着曲嫣然,淡淡一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张契约的,我才知到底有没有用处。”这样的契约,怎么可能会让曲嫣然无意中发现呢?李玉娘不用多想,也知道曲嫣然这个所谓的“无意”必然是有些不好说的地方。
曲嫣然咬着唇,虽然觉得不自在,却到底还是吞吞吐吐把发现契约的经过说了一遍。先还是有些要埋的,可被李玉娘再三追问,到底是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她这边说,那头小红盯着她,脸上便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曲嫣然又羞又恼,说完之后,已经把头垂得低低的。
并握在一起的手指绞在一起,李玉娘心口似烧了一把火。虽然早就想到商行里的人会倾向许山那一边,却没想到竟会这样的彻底。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众叛亲离了?
压着满腔的怒火,她低声吩咐小红:“先不回家了,去衙门。”
小红看着李玉娘的脸色,不敢多话,撩开帘子吩咐了一声后,转过目光。看曲嫣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忙伸手拉了她一下。虽然这死妮子刚才居然还一副要防着她的模样,可这会儿却不能让她惹得娘子怒起来连累了自己。
虽然看到小红的小动作,可李玉娘却无心思去说什么。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曲嫣然说的那些话。虽然经过了转述的话,或多或少是有些失真的,可就算曲嫣然真的有故意夸张过,想来那些人对她这个女东家的评价也并不高。
乍一听,她很是生气。可等马车到了衙门外停下来时,她已经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也不是没有责任的。说到底,她并没有象一个真正的东主一样去经营商行,又怎么能怪那些管事、帐房什么的都只认许山一个是老板呢?虽说是因为太过信任许山,可这样的错误却不是一个真正的生意人该犯的。说到底,她骨子里还不是一个生意人,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或许,这也算是上苍给她敲响的警钟吧?
虽然还不完全确定自己手中这张契约的真假,可李玉娘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她借由陆五从衙门主簿处查到那处库房房契上究竟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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