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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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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自生气,走进门来笑着还礼的朱子钰却也是有些奇怪。明明说是要和蓝记谈生意的,怎么竟只来了一个蓝小娘子?莫不是蓝记现在竟是由蓝小娘子接管了。心中虽有疑惑,可听蓝蓉说的那话,他便笑着点头,“是我来迟了,小娘子莫怪……”
不过两句话,可说的听的却都只道对方是主宾了。两人坐定,蓝蓉也不提心中疑惑,只是浅笑软语,不过几句话就让朱子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几声敲门声后,那女博士捧着炭炉进来,笑道:“小的把酒温上,侍候两位客官饮酒吧!”
蓝蓉皱了下眉,虽有些恼这博士惹人厌,可面上却仍是一派春风和睦。“这里不用你侍候,你自去忙。”说着,又转过头看着朱子钰笑道:“且让小女子为大官人斟满。”
朱子钰目光微闪,目光在桌上几样小菜一扫,嘴角便微微扬起,“小娘子有心了,竟还知道朱某的喜好。”
闻言一怔,蓝蓉暗在心中纳闷。莫非邀她前来的竟不是许山?垂眉浅笑,她故作羞怯地低下头去,却暗自琢磨。细想来,那伙计确实未曾明确说过是许山相约,而这朱子钰可不正是隆昌号的另一位大东家吗?
心念一转,她再抬起头来,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探究。虽然朱子钰和许山一样都掌着隆昌号的大权,可之前她说谈生意时都是寻的许山,还真从未和朱子钰说过几次话。只不知……
心中暗自猜疑,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甜美。瞥见朱子钰的肩头有一片水印,她便低声问道:“大官人来时可是淋了雨?”
被她提醒,朱子钰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许是在檐下滴上的……”声音一顿,他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帕,不觉抬眼看了看含羞带怯半低着头的蓝蓉。
“大官人用了还我便是,左右这里也没有……”声音渐低,蓝蓉说着话,头也似乎垂得更低。
朱子钰一笑,也未拒绝,接过手帕随手擦了擦肩上的湿处。垂目看着手帕角上绣着的一簇小蓝花,便笑了起来:“这是马兰花?一抹微蓝情动人,淡抹芳菲魂入画……”
蓝蓉面上一红,抬起头来飞快地瞥了一眼朱子钰,便又垂下头去,娇羞不胜地道:“小女子不过爱此花耐得风霜,受得马踏人欺命硬罢了……不知朱大官人还喜诗词……”
她这一赞,朱子钰便大笑起来,“我哪里喜欢什么诗词了?一个只爱看帐的生意人,不过是顺嘴胡诌几句罢了。倒是小娘子实在是特别,若是别个女子怕是更喜欢牡丹啊水仙什么的了……”说着话,手一伸,似要归还手帕。
蓝蓉垂着眼,伸手欲接,可不知是不敢抬头未看清还是心慌的缘故,手一错,却竟是碰到了朱子钰的手指。颊上飞红,她羞得要缩手,偏偏朱子钰却是手指微收,竟是捏了一下蓝蓉的手指,这才松开。蓝蓉立刻缩手,一副羞难自禁的模样。
眼角却又有意无意地瞥了过去,似强忍了羞意般指了指朱子钰的衣袖,“大官人小心了,莫要摔坏了东西了。”
朱子钰垂头一看,才知袖袋中垂落一缕流苏。微微一笑,手一带,已经把那块圆形的玉珮取了出来。
蓝蓉也算是看过许多好东西的人,只是粗眼一看,便知道那方玉佩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看玉质、做工,最多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以朱子钰的身份,这样的东西不该是他珍爱之物,怎么竟这样贴身收着呢?目光落在朱子钰腰间那块方玉佩上,她更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心里已认定这玉佩对朱子钰大概有不一样的意义。因此便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低问:“大官人手中这块玉佩应是心爱之物吧?”
“心爱之物?”朱子钰扬起眉,笑了下:“不过是很久以前收到的一件礼物罢了。也算不上是心爱之物,只是从前带上身上习惯了,便舍不得丢掉……”目光微闪,他的笑容中似乎有一丝似嘲弄又似伤感的味道。
蓝蓉抿起唇,也不追问,举起酒杯笑道:“小女子敬大官人一杯,希望这次我们蓝记能和隆昌号合作成功。”
朱子钰笑笑,却不承诺什么,举杯一饮而下。
一个笑言试探口风,一个温言对应却始终未做正面回应。可酒却是未少喝,不过片刻,那一壶花雕便尽了。
扶着额头,蓝蓉摇了摇头,低笑道:“莫不是喝得太急了,小女子似乎有些头晕……”
“小娘子酒量不佳……”朱子钰笑吟吟地看着枕着手臂似乎要倒在桌上的蓝蓉,眼神却已经开始有些暧昧。
这样一间雅室,一对男女轻言浅笑,怎么可能没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呢?
“女人,都太会做戏了……”他低声轻喃着,伸出手去,却不自觉地晃了下脑袋,眼前如花容颜似乎有些微的抹糊……
蓝记。蓝荆看看外面的雨雾,扭了下脖子抻着懒腰,在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伞,便要往外面停着的马车走去。只是脚刚迈出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驶来,看样子竟似往蓝记来的。
原还没打算停下脚步,可那马车靠过来,那跳下车辕的小厮大声喊了一声“蓝大官人”后。蓝荆便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去,只见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跳下车来,远远的看着他便笑着拱手为礼。
“许大官人?”有些惊讶,蓝荆忙请了许山进去,又笑问:“怎么只有许大官人一人?我家小妹不是同你一起吗?”
许山闻言一怔,惊讶地问道:“蓝小娘子在找我吗?真是不巧,我正好想同她说说生意上的事,竟是错过了。”
蓝荆皱眉,回身唤了老掌柜:“小娘子不是被隆昌号的人请去了吗?”
老掌柜闻声,立刻过来回话:“回大官人,是隆昌号的伙计来请,说是他们东家请小娘子过去谈生意,好象是定在雅楼的。”
许山“呀”地一声,脸上现出颇为怪异的神情。蓝荆却是急了:“许大官人,不是你请我家小妹又是何人?”
“大官人莫急,这隆昌号的东家可不只我一个,许是朱大官人相请呢!”许山淡淡笑着,可心里却有些不悦。朱子钰这算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一直由他负责的生意,却非要插上一脚。尤其是约蓝蓉……
皱眉,他拱了下手,笑道:“既是谈生意上的事,不如蓝大官人也一同去雅楼吧!咱们两家倒可以坐下来好好饮杯水酒。”
蓝荆沉默片刻,便点头应下。两人便一起坐了马车往西湖边上。
半梦半醒间,被小红轻轻碰了下,李玉娘人还未睁开眼,便听到沈三娘发颤的声音:“来了!”
没有凑过去看,李玉娘只是看向小红:“你确定计划已经成功了?”
小红点头一笑,“我做事,娘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玉娘一笑,未置可否。只轻轻拍了下沈三娘的肩头,便示意小红吩咐车夫离开。
看了一眼李玉娘,沈三娘便又掉过头去,自车窗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进雅楼,不禁低声一叹。
一走进雅楼,便立刻有长得可人的女博士过来笑着招呼。听到许山问起朱子钰来,那女博士便笑了。
不知是不是心中多疑,许山总觉得这女博士笑得有些怪异。只是这会儿却顾不得这些,待问明朱子钰的确是在三楼定了一间雅室后,许、蓝二人便拾阶而上。
刚到三楼楼梯口,便突听楼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二人神情一怔,目光一对,都露出惊震之色。虽然只是一声尖叫,可两人都听得分明,那分明就是蓝蓉的声音。
“小妹!”蓝荆惊叫一声,忙往楼上冲。许山虽慢了一步,可也立刻大步赶上,倒把引路的博士挤到后面。
才上三楼,便看到一间雅室的门敞开着,一个微胖的男人站在走廊上抻着脖子往走廊尽头瞅。
这男人,两人却是认识。这时候却不及招呼,只是他们不想招呼,杨东石却没想袖手旁观,竟就这么跟在他们身后嚷道:“呀,朱贤弟就在这间房中,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一听到杨东石说出“出事”二字 ,蓝荆顿时血冲头顶,大声一声“蓉儿!”,便合身撞在门上。
他原还当这门大概是被反锁上了的,可却没想到那门竟只是掩上,他这一用力竟直接扑进门去,跌在地上。摔得手臂发麻,他却也顾不得揉,人还未起身,已大叫着抬头看去。
只是这一眼,他便惊住。呆呆地看着正慌忙遮掩衣襟的妹妹,他只觉胸口似要被炸开一般,怒火难抑。目光一转,他狠狠瞪向正自座位上站起身来的男子,愤愤喝了一声:“朱子钰,你这个衣冠禽兽!”人便扑上去揪住朱子钰的衣襟,狠狠一拳打了过去。嘴里尤自喝骂:“你个禽兽,好不要脸……拉你去见官……”
“哥哥……”撕打间,却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竟是紧紧抱住他。原还要狠狠推开,却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家妹子。蓝荆只急得大叫着让蓝蓉让开。却不想蓝蓉竟是死拉着他不放,“哥哥,你快莫要胡闹了!见官?见官?你还要不要妹子做人了?”说着,已经泪如雨下。
被妹子哭得揪心,蓝荆才有些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在门口尤呆若木鸡的几人,又气又恨,忙推开妹子过去狠狠地推开已经一只脚迈进门来的许山,砰地一声关了开。回过身来,他还未说话,便听见门外那杨东石 “呀”的一声:“那不是蓝家的小娘子吗?呵,这朱贤弟可真是……”
脑子嗡的一声,他也顾不得别的,反手打开门先就对着门外几人大礼拜下:“杨叔父,求你好歹念在与家父有旧的份上,切莫声张。许大官人,算蓝荆求你……”
蓝荆又说了些什么,许山没有听见耳中。他抬起头,目光笔直地望进房中,看着那耸动着双肩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又看看抬手擦拭嘴角血迹的朱子钰。未曾说话,只转过身去默然离去。
“许大官人,”蓝荆唤了一声,见许山未曾回头,不禁急得跺了下脚。又恳切地望向杨东石。杨东石呵呵一笑,“小子莫急,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叔父,我又岂会害你妹子呢?只是这种事……呵,不好处理啊!你难道……算了算了,两边都与我有往来,我还能偏着哪边说话啊?”
听他说得话里有话,蓝荆忙伸手拉住杨东石,“还求叔父教我,小侄实在是乱了分寸。”
“这时候你可不能乱啊!”杨东石笑笑,突然附在他耳边低语:“这种事若要传出去,你家妹子还能嫁谁呀?你知道的了,若是朱贤弟他不肯认……”虽然话没再说下去,可是蓝荆却是明白了。也顾不得别的,他忙对着杨东石又是行个大礼:“还求叔父做主,为我家小妹讨个名份。”
“这……”杨东石略一沉吟,眼看着就要推辞。蓝荆忙又再行大礼,再三相求,杨东石这才肯了,笑吟吟地随着蓝荆往雅室中走了进去……
第三十五章 不用发誓
第三十五章 不用发誓
雨,已经停了。从花厅的窗子望出去,正对天边那一抹渐白的灰蓝。雨云渐散,天色渐亮。可压在心头的那一块乌云却是难以消除。
沈三娘搭在窗棂上的手指微微屈起,越发的用力。面色微沉,神色紧张,就连抱着她腿的许宝珠拉扯她的衣角都没有反应。仰头看着母亲,原本性格就内向的许宝珠抿着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正在逗弄摇篮中小女婴的李玉娘抬起头,唤了沈三娘两声,见她回过头,眼中仍有些茫然。只好摇了摇头,过去抱起许宝珠擦干了她脸上的眼泪,逗道:“我们妞妞怎么一个人呢?姐姐去哪里了?啊,她不陪你玩啊!没关系,玉姨一会儿陪你玩哦!”哄着孩子,她又拍了下沈三娘,“还不回神?你现在这模样叫人见了岂不起疑!”
沈三娘囁嚅良久,才低声道:“要是事情没能怎么办?”
被问得脸色发青,李玉娘掀起眉,恨声喝道:“你喊打喊杀那股气势到哪儿去了?这才多长时间,都问了几次了,连我都让你问得……”抿紧唇,她没好气地道:“要是事情没成,那蓝蓉真进了门,你自去打她就是……”
“玉娘……”嗔了一声,沈三娘想想,又紧张起来:“要是被人知道了是咱们……”
“谁会知道?”李玉娘一把抓住沈三娘的手,下意识地往门后望了望,这才低声道:“这件事,除了咱们几个人知道还有谁知道呢?朱子钰和许大哥这种情形下必是不会互相通气的。那去传话的小伙计是商行里管事派去的,管事也是‘朱家下人’传的话,那朱家下人少说也有几十人,他要去找哪个来问?就是雅楼里那女博士见着的也是蓝家的婢女,关咱们什么事?”
沈三娘尤自不放心,“那凤鸣班果然是今个一早就离了杭州?”
“我叫人盯着的,今天一早戏班就出了城,出是往北边去了,想必两三年之内不会再回杭州城。而且咱们找的那个也非那班中的红角儿,认识的人少得很,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的。”看着沈三娘,李玉娘握住她的手,声音平稳,神情镇定,一半是为了安慰沈三娘,一半却是要自己也坚定信心。
“你不用怕,这件事没有什么破绽,而且现在这会儿那起人也没那个心思去琢磨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妙的是,以那杨东石的个性,这种机会,他又岂会错过呢?”一想到特意找了杨东石会客的酒楼,李玉娘便觉得有些得意。想来,朱子钰这回总是要出些血儿了。
虽说这种事若传出去,吃亏的总是女子,可朱子钰这样杭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出了这样的丑闻,受注目程度可半点不比那些市井八卦逊色。
看着李玉娘看似镇定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的表情,沈三娘也松了口气。正要从李玉娘手中接过妞妞,门外已经急匆匆地跑进沐婆子。沈三娘正好瞥见,也顾不得去接妞妞,立刻便扭过头去看她。
跑得直喘粗气,可被沈三娘盯住,沐婆子也顾不得顺均了气,只大声回道:“娘子,大、大郎回来了!”
“回来了?”沈三娘心头一震,急道:“他人现在在哪儿?你瞧着他……可有什么不妥?”
沐婆子喘了口气,咽了咽口水,歪着脑袋在心里暗自盘算自己要怎么回话。不知娘子为什么要她在前院盯着,可既然这样吩咐了总是别有用意的吧!她要是回错了可不就……
瞥了一眼沐婆子,李玉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妈妈就不用想那么多了,你只管把看到的说来就是了。”
沐婆子尴尬地一笑,“回李娘子,您之前吩咐过不要靠得太近。小的也实在是没看清大郎是什么表情,不过远远地瞧着,可不象是心情好的样儿。一回来便进了书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呢!”
“是吗?看来他在书房在呆一阵子了。”李玉娘翘起嘴角,忍不住有些得意。这件事后,许山和朱子钰若还能那样合作无间,她就真服了他是有大丈夫气慨的男人。
咳了一声,她也不去看沈三娘略带忧色的面容,直接就挥手道:“沐妈妈,你去吩咐一声,就说我今晚上在这吃饭,叫厨房多做几样可口又清爽的小菜……”声音一顿,李玉娘抬眼对上沈三娘不太赞同的眼神,“怎么了?我也不算外人,想说什么还不让点啊?”
瞪了她一眼,沈三娘直接吩咐沐婆子退了出去。才伸手从李玉娘手中接过女儿,“今天我不留你吃饭,自己回去吃就是了。”
“不留我?”李玉娘瞥了一眼沈三娘,呶了下嘴,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夸张地拉着妞妞的手臂直摇,“妞妞啊!看你母亲多狠啊,居然不给玉姨吃饭,玉姨的心好痛……”
忽闪着大大的眼睛,许宝珠有些羞涩地笑着,倾近了身在李玉娘脸上一亲,颇似要用这一吻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被小女娃的举动逗乐了,李玉娘轻柔地回吻一下,笑道:“还是我们妞妞好,不象你母亲……”抬眼看到沈三娘瞪着她的眼神,她忙举起手,“我这就走,马上……你不用太想我的……”
说着话,人便嘻笑着出了门。在外面婆子相送下出了二门,才上马车,便听到小红的叫声。目光一闪,李玉娘招手唤了小红上车,却是示意她且静声。
待马车驶出许府很远,才平声问道:“事情怎么样?顺利吗?”刚才回来时小红半路下了车,虽然没有再回雅楼附近,却也离得不算太远。只不知却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猛点头,小红忍不住扑哧一笑,“小的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可听那些闲汉说,朱大官人离开雅楼时的模样可不那么好看……还有那个蓝蓉,听说哭得眼都肿了……”
没有接话,李玉娘只默默地听着小红唠叨的碎语,还不时夹杂着她那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声和评语。直到她声音渐息才道:“这几日多留意朱家和蓝家的动静,若是如预料中一样,不过三天,便会有消息了……”垂下头,她静默了片刻,忽地有些自嘲地笑了两声。
说不清心里那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可是,好象并没有感到多后悔似的。果然,她和那些贵妇们也没什么两样,考虑再三还不是只为自己……只不知三姐,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指尖一凉,沈三娘才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落在指尖上的那一滴水,又抬头看看偶尔会滴下一滴水的雨檐。静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来。正在她身后哄着孩子的奶娘,吓了一跳,也忙自绣凳上站了起来。有些惶恐地道:“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奶娘,沈三娘挥了下手,有些烦乱地道:“你自照顾孩子就是,不关你的事。”抬起头,看看闻声走进来的沐婆子,她低声问道:“大郎还在书房里吗?可用了晚饭?”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沐婆子侍候沈三娘也有三年了,自然敏感地察觉出主母今日有些不对。当下便比平日更规矩三分:“回娘子,大郎还在书房里没出来。倒是许全儿叫了酒菜送进去,想是大郎想在书房里用饭吧!”
皱起眉,沈三娘踱着脚步在房里踌躇片刻,这才象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脚出了门。沐婆子忙跟了出去,又冲着候在外面的几个婆子婢女招了招手。沈三娘却猛地回头喝住几人,“谁也不用跟着我,该干嘛就干嘛去!”
喝退下人,沈三娘一人大步出了二门,径直往前宅的书房走去。在书房外撞上留在外面等候吩咐的许全儿。沈三娘抬手喝止他的通报,直接撵了下去,这才走到门前。
抬起手来,在碰到门的刹那,却又有些犹豫。好象鼓起的勇气在这一段路上消耗一空般地又有些软弱起来。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沈三娘还未迈进门来,便闻到浓烈的酒味。闻着气味竟不是平时常饮的花雕而是曲酒。默默地走进房中,看着靠在椅子上,手中倒提酒壶的许山,沈三娘心中五味泛陈。
“烈酒伤身,何苦呢?”一声低喃,却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来来。
原来,她做妻子做得这样失败。自己的官人居然为着别个女子借酒浇愁!若是从前,她岂会料到竟会有这样一日呢?
仰起头,沈三娘舔了下唇,走过去看着半合着双目似乎睡去的许山。囁嚅着嘴唇,却是一抹苦笑。伸出手,她轻轻地摸着许山的面颊,忍不住一滴泪便自眼眶中滴落落在他的脸上。许山晃了下脑袋,却草间求活睁开眼,反是沈三娘慌忙抬手擦了擦眼睛。
静了片刻,又抓住早已空空的酒壶,半蹲下身去扳许山的手指。因许山抓得太紧,她用的力气便大了些。似乎是突然惊醒,许山的手一抬便抓住了沈三娘的手腕。
平静地望着许山缓缓睁开的眼,沈三娘淡淡唤了一声。盯着沈三娘,许山的眼神犹带醉意,似乎是有些不太确定一般唤道:“娘子?你怎么来了?居然也这么好兴致来陪为夫喝酒吗?”说着话,便晃了晃手中酒壶。“没酒了,”皱起眉,许山摇晃着起身,大叫:“许全儿,许全儿?你这个混帐东西,跑到哪儿去了?”
“官人,”隐忍着低唤出声,沈三娘扶着摇摇欲坠的许山,沉声道:“你喝多了,官人。许全儿我已经叫他歇着了,你不用再叫。”
“谁、谁喝多了?”许山抬眼看着沈三娘,忽然笑起来,“娘子,这前宅的事你也想管了吗?连我的小厮也赶?好,赶了也好,我再买新的就是……”
咬着唇,沈三娘咽下满腹怨气,仍是不曾撤手,“官人,回去歇着吧!你若是不想回后宅,我便扶你去隔壁寢室休息……”
“歇着!是啊,是该歇着了,天都快黑了……”许山转头看了看屋外,脸上的笑突然便有些怪。“娘子,天黑了哦……”
抬起手,他轻轻抚着沈三娘的头发,慢慢滑自她的脸颊,大拇指缓缓摩挲着。人也倾近了身体,脸颊俯近,滚热的唇,喷着发臭的酒气,在沈三娘的脸颊、脖颈上蹭着……
轻浅的吻、湿滑的舌滑过肌肤……
沈三娘嗅着那股子令人头晕的酒气,有一刹那儿,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感觉。那慢慢滑进衣裙中的微凉指尖,渐渐热了起来……
“娘子,你越来越丰腻了……”贴在耳边低语,许山吃吃地笑着。手臂猛地一下子扫过书案。上面摆放着的食盘便被扫了出去,盘子碗碟噼哩啪啦地掉了一地。
被这突发的响声惊得汗毛一竖。沈三娘还未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许山抱起来丢在桌上,一具火热的身躯立刻压了上来。吻变成吸吮、咬噬,在她的颈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的青紫。
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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