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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鬼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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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仙果护主,血虫之王遭到反噬,盖昶非但没有中蛊,反而因此冲破了虫悦设在他身上的禁制。
她看向远间的英年,那英年的眉眼早就烙印在她的心上,只是却怎么也瞧不够呢?便就这样,她看着他,连时光也困顿了许久。
樗李真人叹了口气,元神回归本体时,在桫椤树顶凌空站立,捋了捋早已没了的胡须,轻轻叹了口气,破天荒说起了大道理:“善似青松恶似花,青松冷淡不如花;有朝一日浓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人性本善,为善或是作恶,便只在一念之间。”
蛊雕便是虫悦生命里的“浓霜”,善恶一念,她终是行差踏错。
盖昶渐渐走下阶梯,落到虫悦眸子里的眼神,有些心疼惋惜,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又带着魔力,竟能将执念的虫悦说得法力尽失。
他说,“虫悦,莫要一错再错了。”
她手间的法术一霎化去,有些痴痴地靠近盖昶,“盖大哥,你怪我么?”我爱你,却将你囚禁这许久,其实爱是不是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目光倏然落在虫馨尸身依然勾起的唇角,“阿娘是高兴的。”长睫深敛,“这才是爱一个人应当有的样子罢。”低低呢喃,“缘是我错了。”
“你能明白就好。”
千万个叹息落在风中,一切尘往烟消云散去。
从此,那桫椤树下痴躺的人再不是虫馨,而是虫悦。虫馨躺在那里是为了等一个人,而虫悦躺在那里则是为了忏悔。
千帆过尽,一生所求,终是离了去,得不到。
本章完
第241章 不断不舍不离()
待璇玑天师将最后一位苗人童子的蛊虫驱尽,瑶山这一场劫数才算是告一段落。
瑶山的幸存者为表示感谢,特地设宴款待几人。璇玑天师乃是修行之人,自是不会凑这么个热闹,也不曾道别,早早地便已乘鹤归去。
说是设宴,其实就是宰几只羊办了个篝火晚会而已,以昱珩公子那般见惯大场面的,当真有些瞧不上这个“宴会”,况且,他如今本没有这样的情致。
可奈何,樗李真人硬生生要拉着几个徒儿赴宴。
白水河旁,一片火海漫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在人群合围中,在一片欢唱里,跳跃着,迸发着无尽的热情。
就连这幽暗一片夜色,也蓦地热闹起来。
苗人的好,就在于不管经历过多么惨痛的创伤,亦能重燃希望。
樗李真人便为了在苗人之中更加凸显威望,又化作了那一番老迈形态,毕竟璇玑天师就是个老头儿,堂堂蔓渠山可不能给青城山比了下去。
只是吧,樗李真人一副老骨头,还围着篝火转圈折腾,呃,有风险。
樗李真人玩得尽兴,便是昱珩公子同骁胜公子远远地立在一旁,一人一壶米酒,也还算是惬意。
骁胜公子以为昱珩公子闷了一晚不说话,定是心情郁闷,便接着酒劲儿,有些微醺地出声开解:“师弟呐,那苗女的事你也不必介怀,各人有各人的命。”说罢一手耷拉上昱珩公子的肩膀,举着酒壶原想碰个杯什么的,却为昱珩公子一个眼神有些瑟缩,只好悻悻作罢。
骁胜公子吃了鳖,仰首又闷了好几口酒下肚。结果,这下算是彻彻底底地醉了,躺在地上一顿子撒泼打滚。
昱珩公子未曾理会骁胜公子,携了酒壶远离,随了那白水河畔独坐的一抹孤影。
昱珩公子来到盖昶身侧,捡了稍干净的位置坐下,还望一江净水闲饮了一口,才清然开口,“盖昶,你何以闷闷不乐?”
昱珩公子同盖昶多年以前也算是有些过节,然则时过境迁,这些过节已无需挂在心上。
听昱珩公子开口,盖昶才发觉身侧多了个人,他愣了会子,决定避而不答,“我本不喜热闹。”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经他方才一番打听,才知道,西周已灭国,那个叫做淳襄的公主在一年以前已经身死,如今寻找袭夭墓的唯一线索也断了,他不知道,活着还能做什么。
隔了会子,便听“哎呀”一声哀嚎。
众人寻声望去,缘是樗李真人闪到腰了。此刻正佝着腰,对着白水河畔的人儿叫唤:“还不快来扶着为师。”
昱珩公子闻言,无奈一笑,“呵呵,真是瞎折腾。”
笑归笑,也还是过去扶了。
而盖昶的脸上也有笑容一闪而末。
墩薨山,杨妗洞窟
虫悦给杨妗的一条血虫,随着蛊雕之死顷刻湮灭。虫悦承诺为杨妗补益的精元便是由那一条血虫传递,如今血虫已死,杨妗的一番打算究竟是要落空了么?
杨妗端看妆镜中的容颜,便在一簇鬓发间寻间一根银丝,她将那一根银丝拔下,看了许久,她如今已有四十三岁了,也不知在哪一日她会老得连自己都识不得。
本章完
第242章 鄱阳湖:时空缝隙(一)()
关于鄱阳湖的传说,云牙在途经江州(今江西地界)时闲听了一则:
相传古时有一年青渔郎,姓胡名春,在鄱阳湖中网到一盒,内贮明珠一颗,便欣然回家。路中有一绿衣少女,啼哭悲切,问其故,说是丢失明珠,渔郎胡春当即奉还,少女拜谢而去。他日,渔郎打渔时忽逢狂风暴雨,刹时天昏地暗,正在危险之时,有绿衣少女手执明珠,为渔郎导航,转危为安。此少女是瑶池玉女,名叫大姑,因触犯天规,贬于鄱阳湖,独居碧波之间。两人由爱慕结成佳偶。城中纨绔子弟盛泰见大姑美貌似花,顿起歹念,但无法得手。另一方面,仙界得知大姑与胡春结为夫妇,逆犯天条,乃派遣天兵天将捉拿大姑,渔霸盛泰也趁机加害胡春。当大姑被劫持于空中时,见胡春被盛泰击伤,且欲置之死地。大姑无奈,即将所穿之鞋踢下,化作峭壁,将盛泰镇压于湖底。此鞋即成为山,名为大孤(姑)山。
传说便也只是为了体现一处的神秘性而存在,其真实性尚不可考究。云牙执掌仙庭这么些年,倒未曾听说过有一位仙人名叫大姑。
“鬼在水下叫”、“十船经过九船翻”倒确有其事。鄱阳湖早已“盛名”在外,即便是仙人,也不敢轻易从鄱阳湖上方飞过。
经过鄱阳湖的人,常常能听到从湖里传来的靡靡之音,湖上常年起大雾,便是那一座有名的大孤山,也难以看得清棱角。这便是“鬼在水下叫”的由来。
至于“十船经过九船翻”,那些尸沉湖底的船舶,却并寻不见船骸,这许多年,唯一能活着出入鄱阳湖的船夫,有且仅有一人。
听闻那人孤身一人,行为古怪,独住湖边,仅靠捕鱼为生。
云牙隐约觉得,人们口中那个古怪的渔夫,便是进入这鄱阳湖的关键。
云牙便在鄱阳湖畔,寻见了一处茅屋,不必多想,定是那古怪渔夫的住处。只因为,此处除了那处茅屋,别无人家。
那一处茅屋临水矗立,环堵萧然,草屋破旧,实难蔽风日。草屋外风干晾晒了好些鱼儿,这使得风中有阵阵鱼腥味传来。
只是原本应张网而晒的那一处,空空荡荡。想来渔夫并不在家中。
云牙自顾在渔夫家中等了半晌,云袖起落间,一套茶具凭空立现,云牙为自己添了一杯,正品茗中,便听得些靡靡之音入耳。
那乘风而来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腥味,如鸮啼鬼啸般,虽从鄱阳湖深处而来,倒有历历在耳的感觉,想来这便是传言中“鬼在水下叫”了。
大抵这样的声音,的的确确能吓退凡夫俗子。
于是云牙愈加断定,这鄱阳湖里定然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这样的秘密,连九重天上的仙人都不曾晓得。
天色渐晚,渔夫方归。
对于云牙这个不请自来的访客,渔夫并未表现得有多少意外。
他自顾自的收网,又里里外外忙活了许久,待他烹好一盅鱼汤摆上桌案将饮时,云牙才细细打量了这个渔夫——身材高大,面貌粗犷,颇为冷凝的脸颊中央,有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唇上蓄胡,发浓须密,此人手指纤长,若不是因着那些老茧和伤疤,云牙定然以为眼前这个渔夫生前定是一位书生。
对,生前,因为云牙早已看出,他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个活物。
第243章 鄱阳湖:时空缝隙(二)()
云牙对面尚还在吃五谷杂粮的这个渔夫,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待渔夫吃罢鱼汤,云牙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带我上鄱阳湖如何?”
渔夫收碗的动作一顿,他的嗓音颇为低沉,听不出情绪,“小民劝仙人还是莫要入湖。”
云牙闻言剑眉一挑,“若我执意入湖又如何?”
云牙此话说得轻浮,神色却是异常的认真。
渔夫对云牙的话不以为意,吁了口粗气,将蔽体的衣衫扒开,表情有些凝重,道:“执意入湖,便就是此般下场,你还要这样做吗?”
云牙仔细瞧了瞧渔夫身上细细麻麻、烙入骨骼的伤疤,全身皮肉,竟没有一处是完好!透过那些伤疤,云牙能够想见渔夫生前受过的那些皮开肉绽的苦楚,定是极度痛苦难熬的。即算是仙人,经历这些,恐怕也要去了半条命,更何况,这个渔夫生前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渔夫从云牙的眼神里找见了一丝黯然,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仙人,请回吧。”
“等等。”
渔夫为云牙的话脚下一顿,便又为云牙接下来的一句话,惊愕难已。
云牙言语恳切地说,“还请先生带在下入湖。”
云牙敬他一句“先生”,便是极为钦佩他曾经遭受的过去。
渔夫点了点头,说了四个字,“明日午时。”
云牙正为他的话感到不解,为何要等到明日,却听他补充道:“夜不入湖,这是规矩。”
说罢,那人径直入了内堂小屋。缘是半人半鬼,也是需要睡眠的罢。
翌日,虽已至正午时分,鄱阳湖上竟还是浓雾一片,不见天日。然而,令云牙感到奇怪的并不是鄱阳湖上永恒不退的浓雾,而是渔夫依然带了网上船。
本来,渔夫这一趟是为了专程带云牙入湖,云牙是仙人,作为回报为渔夫变出八辈子都吃不完的鱼,也是小事一桩,又何须带上渔网多此一举?
但云牙也不曾多问,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又何必横加干涉。
待渔夫张罗完毕,小船才终于驶出湖岸。
渔夫船划得极稳,云牙坐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便是在小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远时,雾色渐浓。
这般浓重得雾色,云牙活了数万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越到浓雾深处,便越发觉得周身一股凉意入骨,空气里弥漫着刺鼻得腥味。这使得云牙不禁摒息。
一盏茶,两盏茶也许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云牙并未曾留意。
云牙来此地之前,曾查阅过道法会元地薄,对鄱阳湖的地形早已了然于胸。便因为这雾色过于浓重,渔夫的行进路线又过于蹊跷,如今到底处在鄱阳湖的哪一处,云牙已猜不到。
却在这时,渔夫忽然停止划桨。
云牙有些疑惑地看向渔夫,“先生这是何故?”
渔夫淡淡解释,“仙人稍等,小民尚有任务要完成。”一边说,一边张开早已准备好的渔网,他动作极为娴熟地将渔网没入湖中,又将渔网两端以两个木桩固定在船尾,“即便小民不带仙人下水,张网这事小民还是得日日做上一回。”
云牙朝他点点头,又见他重新划桨。
渔夫在鄱阳湖多年,自然有其生存之道。有些事不必问,有些事不须说。
小船儿继续在雾中踽踽前行,风中才终于传来靡靡之音。
第244章 鄱阳湖:时空缝隙(三)()
鄱阳湖的地势奇特,像极了一枚葫芦的横切面,两头宽,中间窄,中间一处便是“葫芦腰”。此处湖水接天,波涛翻涌。
便是在小船行近葫芦腰时,渐渐有些颠簸。不时还能听得阵阵闷雷之声落在耳边。
渔夫的神情在此刻变得十分凝重,只见他动作一顿,又看了看云牙始终十分肯定的神情,长吁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决定继续划入“葫芦腰”。
这“葫芦腰”,渔夫也只进去过一次,便就是那一次把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
一进入“葫芦腰”,船身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一时间巨浪滔天,像是要硬生生地将这船翻转过来一般,云牙也是动用了仙力才勉强将这船儿稳住不翻。随即天边有无数道玄雷从浓雾间劈下,全是毫无章法地乱砸一通。
玄雷落下的地方,莫不是被砸出了深坑,便只剩下一片焦灼。
伴随着玄雷一同落下的还有“骤雨”,这雨并不是普通的大雨,从天空中落下的,是连骨头都可以轻易划破的利刃!
云牙虽贵为仙界首尊,却还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任他身形比闪电还快,但同时要挡下这么多攻击,却是十分困难。
“呲呲呲呲”
渔夫身上的血肉再次被划开,骤然而至的剧痛,使他几乎疼晕了过去。
云牙为渔夫分神间,有利刃落在他的仙身,虽然伤口很快便愈合了,但一伤将合又再添新伤。
云牙只好在自己和渔夫周身建起气盾罡罩,那些利刃落在上面,发出“叮叮当当”淋漓不尽的声响。
适时渔夫虚弱的声音传来,“仙人,那儿”,渔夫的指尖落在水天连接的一处巨大水柱。
随即云牙施法,令船舶朝那水柱疾行。
便在船舶尚未靠近时,被那水柱上的巨大湍流卷入。
一时间,天旋地转,无辨东西。
“喀喀喀”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木制的船身碎裂成渣,最后成沫,成沙找不到残骸!
幸而云牙及时将渔夫护佑,才免遭碎裂之噩。渔夫在这急速的旋转之中早已晕厥过去,好在云牙修为高深,在身体急速旋转时,仍是发现这水柱底端的一个漩涡。
云牙摒了一口气,骤然朝那漩涡俯冲而下,那速度极快,竟超越了光年。
光年之外,又是另一个天地。
云牙为晕厥的渔夫疗愈,待渔夫清醒时,方才看清了这番天地,渔夫知道这“葫芦腰”里有秘密,却不想这里竟藏着新天地。
这里红尘颠倒,东边有太阳,西边还有一个月亮。
这里也有街市,街市里游走的,可以是人,亦可以是鬼。这里的人,是现世里失踪多时的人;这里的鬼,是散落在鄱阳湖里的幽冥。这里的人可繁衍生息,这里的魂魄却不得轮回。这便是楼廷的规矩,鬼厉的规矩。
鬼厉是个极为睿智的人,她作为养尸人,不必到现世里寻找尸体,便就这一片街市,已足够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里还有一个别致的名字——楼廷。它是三界之外的存在,是属于时间和空间的平行世界,是时空里的缝隙。
鬼厉的藏身之所,妖神掘地三尺,也不会猜想得到,世上还有一个时空缝隙叫做楼廷。
第245章 鄱阳湖:时空缝隙(四)()
云牙的到访,到底是惊动了鬼厉。
楼廷之内遍布鬼厉的眼线,鬼厉有意将云牙引致她的住所。
云牙面前,是一座极为古朴的建筑,他在这建筑上感受到些许袭夭的气息,这个地方,袭夭来过。
这一幢建筑,暗沉得可怕,犹如腐烂尸体上流出黢黑冰凉的血,其上无窗无门,诡异得很。若不是得鬼厉引导,云牙也不会想到,建筑的唯一入口竟然在屋顶!
云牙本想让渔夫在外候着,只是没想到,渔夫竟然执意要跟随云牙进入这幢建筑。看来,他会同意进入“葫芦腰”,也并不全是为了云牙。
鬼厉在建筑的顶层,已久候多时。
鬼厉的眼神为渔夫的到来一惊,随即淡淡略过,眼神才终于定格在了云牙身上。
她飘然至云牙近前,嫣然浅笑,一只枯骨落在云牙将将愈合的伤痕处,“仙圣不愧是仙圣,只凭‘楼廷’两个字,就能找到这里。”
云牙为她残枯的手指感到一阵不痛快,以不痛不痒恰恰好的仙力将鬼厉的手指弹开,冷哼一声,即便是为了双生鬼姬,他也没办法给鬼厉好脸色,“本尊与你并不相熟,无需叙旧,倒不如开门见山吧。”
鬼厉收回手,回身落坐在一个极为舒服的位置,并示意云牙也坐下。
却得来云牙无情的回复,“不必了,本尊同你,并无甚话说,应是费不了多少功夫。”
鬼厉脾性也是极好,得了云牙得冷脸,却依然笑着应答,“仙圣来此,想必是为了吾的孙儿——袭夭吧。”啧啧两声后,继续道:“可惜了,吾那孙儿噬魂,此番还得仰仗吾的断发锦囊,莫不然,就该叫墩薨山那位给抓了去了,吾这个做奶奶的岂不是要伤心欲绝了。”话到末尾还佯装抹了抹泪。
云牙并不理会她长篇大论的苦肉计,直接开门见山:“说罢,你要怎样才肯给本尊断发锦囊?”
鬼厉轻笑,眼神倏然有些认真,“只怕吾要的,仙圣不肯轻易给。”
“只要不是伤人害命,本尊只要做得到,必然满足你。”
“哦?”鬼厉从座位上缓缓立起,眼神重新回到了渔夫身上,话锋转向别处,神色倏然有些冷凝,“那个人,吾要留下。”
过去种种仍是历历在目,一时间渔夫为鬼厉的话忽然十分害怕,竟不自觉朝云牙身后缩了缩。
云牙转眼看了看渔夫,此人总算是于他有恩,又怎能轻易交给鬼厉,便质问鬼厉:“你同他究竟有何过节?”蓦地想起他身上那些怕人的伤痕,“他如今已是半人半鬼供你驱使,即便是这样还不够么?”
鬼厉的笑靥顿时从脸上消散,一张脸顿时有些阴森恨恨,一指枯骨朝向渔夫:“仙圣可知他的本名?”
仙圣了然一笑,“盛泰。鄱阳湖的传说里,只有两个男子,一个胡春是实打实的渔夫,不会生得那般修长的手指,而另一个叫做盛泰的,相传死在了鄱阳湖。”倏尔眉头一蹙,只是鬼厉好似恨极了盛泰,传说里那位叫做大姑的仙子,云牙倒是真的不曾听闻过。
鬼厉为云牙的话一惊,随即笑得有些失落,“那么,仙圣是否猜得到,吾就是落入鄱阳湖去了半条命的大姑?”她背对着云牙,走出两步,只是那步子竟有些凄凉,“去了半条命,吾已是不仙不鬼,便是那道法会元仙薄亦将吾的名字抹去。”蓦地转身,凌厉的眼神落在盛泰那里,“吾本是瑶池玉女啊,却落得这副模样,怎能不恨?”
第246章 鄱阳湖:时空缝隙(五)()
瑶池玉女大姑,便是仙界中唯一位列仙君的女君。只是这个仙界唯一的女君竟令仙庭蒙羞,所以道法会元仙薄上才没有对她只言片语的记载。
便是因为鬼厉的这一重身份,双生鬼姬才会生得一副脊脉仙骨,才得以位列仙星。
鬼厉为自己难过了会儿,此刻戾陌才终于现身,他的脸容依旧是一半俊朗、一半老迈。他近前将鬼厉揽在怀中,隔了会儿,鬼厉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此刻的戾陌,那时的胡春,都是同一个人,即算改了样子,却还是同一副灵魂。
鬼厉这一生,便也只为了这么一副不改的灵魂,一个叫做戾陌的男子。
男子声音柔和地安慰怀里的人:“没事了,孤在这里,孤此生都陪着你。”语到末尾,声音倏然有些苍老。
鬼厉在他怀里抬首迎上他的眸子,忽然将他搂得更紧,语气里有些患得患失,“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鬼厉在戾陌的眼神里找寻了许久,才终于等到回应,“海枯石烂,誓言不毁。”话到末尾,戾陌顿觉不适,强忍了许久,终还是轻轻闷咳了数声。
鬼帝戾陌多次与冥君姜夔大战,导致伤重难愈,才会惹得这副模样。
鬼厉为头顶轻咳的声音忽然清醒,依依不舍脱离戾陌的怀抱,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夫君的容颜,探出手抚摸上他脸上一半的皱褶。
这现实残酷,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使她不得不清醒——她的夫君怕是难以陪伴她生生世世。
想到这里,鬼厉再次行至云牙近前,话锋一转,“只要仙圣答应吾的两个条件”,手心朝上,将一个断发锦囊化出,朝云牙跟前递了递,“这个锦囊里的精魂足够妖鬼子享用千年。”
云牙眉头一动,“但,本尊只能答应你一个条件。”云牙的语气凉凉,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仪。
云牙知道鬼厉的条件是什么,自戾陌现身以后,他便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云牙默了默,却对盛泰的事颇为坚持,“盛泰于本尊有恩,若是本尊将他留下,便就成了那万人唾骂、不仁不义的小人。所以唯有这一件事,本尊不能答应你。”
云牙的话刚刚说完,盛泰却在此刻出声,语调有些凄凉,又有些大义凛然,他对鬼厉道:“我不人不鬼这么些年,为你在鄱阳湖上散布靡靡之音,已是生不如死。你恨我如斯,倒不如,杀了我,岂不痛快?”
盛泰不是怕死,他是怕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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