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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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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到了“迎风楼”上,默默地坐了两个时辰。夜已深时,他独自步出庄外,却见那周修洛正坐在月下,口中念念有词,一付痴呆的样子。修流见了,心里一酸,便往后山走去。

那天晚上月亮如钩,山路扑朔迷离。但是修流凭着以前的印象,很快便来到了后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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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重回“悬念观”

 51 重回“玄念观”

到了山上,他回头一望,只见群山茫茫,都在半明半现的月色中。

他信步便往山深处走去,经过王绘筠那处墓地时,他想起了在金山寺时,雪江大师告诉他的悬念道长跟王绘筠的故事,只觉得人世中的恩怨,真是一言难尽。他走近墓地,扶摸着上面周献的题铭,想到墓里埋葬着的,正是悬念道长的旧情人,心下不觉感慨万千。

一个多时辰后,他来到当初练功的那个山洞前。这时,他想起了断桥跟黑旋风,放眼四周,觉得身影有些孤单了。

他来到了悬念观,只见观里漆黑一片。他在观前扣门三下,却不见有人回应,心想道:“悬念大师跟那小道士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只听得观门“呀”地一声开了,门后探出一个脑袋来,修流看得仔细了,便是当初见过的给悬念道长念书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七皇子朱一心。

那朱一心认出了修流,忙把他让进观里,掩上观门,在堂上点起蜡烛。修流问起悬念,朱一心道:“前些日子,道长又入深山云游去了,让我在这里看守道观,茶树,还有那些猴子。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他接着笑道:“道长云游去了,我倒清闲了下来。一个人处在这深山老林中,真是难得的惬意。”

修流笑问道:“你还要给道长念书吗?”

朱一心笑道:“我现在自己写书,然后念给道长听,道长说我这一年下来,终于有些长进了。”

修流笑道:“你都写些什么书?”

朱一心道:“已经写了两部了,都是写以前宫闱中耳闻目睹的那些杂事。一部叫《东宫探秘》,写的是天启年间皇宫间的一些琐事,包括‘三大疑案’什么的,都是小时候那些老宫女老太监告诉我的。一部是我自己编撰的,书名叫《念奴娇》,道长听了后,大加赞赏。”

修流心下感叹一番,问道:“殿下,你还记得当初送你入闽来的那个茶商叶思任吗?”

朱一心道:“当然记得,当初就是他不远千里送我到这里来的。没有他,我现在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修流道:“他现在就在山下我的家中。”

朱一心道:“我已经听道长说过,你爹爹因了我的事,已然命丧黄泉,我欠你们家的太多了。我何德何能,居然让这么多人为我去操心,丧身?!所以我现在已定下心来,决意遗世独立,跟悬念道长学点活法,也不枉了此生。你也不要当我是那个烦人的殿下了,这名号听起来让人伤神。修流兄弟,我觉得,你们该把我们朱家给忘了,因为连我父亲都上吊死了。这样我活下去,可能会更舒心一些!”

修流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朱兄,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们周家的人为什么要去为你朱家而死?!那是因为我们都需要一个人在那摆设着,大家敬重他,共同维持着各自的利益。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弘光皇帝已经走避芜湖去了,后事如何,不得而知。你如果不出来撑持这江南的残局,眼看着大好河山便要落入满州人之手了。”

朱一心听了,低头不语。

修流道:“叶先生他想跟你见上一面,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朱一心道:“既然叶先生要见我,我便不能不下山了。但倘是让我去做皇帝的事,便没有周旋的余地。我是好不容易才逃离宫廷的,自然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去,做自家不喜欢做的事。你看看我父皇,我能不寒心吗?!当年父皇曾经跟我说过,说他是生错了人家。他日夜操劳,寝食不安,肝火旺盛。尤其是到了在位的最后几年,脾气变得异常暴躁。我见过他吐过几次血,这样的皇帝,当起来有什么意思?!”

修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往细处一想,却不无道理。

52 风尘茫茫

 52 风尘茫茫

两人连夜下得山来。那朱一心走不惯山路,又是在夜间,走起路来跌跌爬爬的。到得周府时,那温眠早已在厢房中深睡了。周修洛却不知了去向。

叶思任却还呆在“迎风楼”上,对着一盏孤灯,慢慢翻着书。他见了修流道:“流儿,半夜三更的,你上哪儿去了?是去了陈家庄吗?”

修流便将朱一心带进屋来。朱一心见了叶思任,突然便跪倒在地。叶思任慌忙将他扶了起来,道:“原来是殿下来了!”

两人寒喧过之后,叶思任笑道:“殿下,这时该是你出山的时候了!当初让你呆在这深山野林中,便是指望好有个出头之日,请你来收拾这几万里的旧山河。”

朱一心茫然道:“叶先生,你不要称呼我殿下了!如今我已经是一介平民,安于平淡。我眼下在山中过的好好的,干嘛要出山去,再去过那种锁闭的日子?!”

叶思任听了这话,吃了一惊,道:“前些日子我带殿下到这里来,过着清苦的日子,也是迫不得已。殿下如今倘若不出山去,这半壁江山,如何收拾?”

朱一心冷笑道:“叶先生,想做皇帝的人多的是。象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满洲人,不就觊觎着我父皇座下的那张椅子吗?叶先生,我此时的心境,已经很懒散了。方才我已经跟修流说过这话。我们一家人落得如今的下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用血才换来的如今的清醒,难不成还要将我这条命也给搭进去?!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去当什么皇帝了,谁要当就让谁当去。我可以把玉玺交给他。”

叶思任听了朱一心说的这些话,心下有些震惊,也是一凉。他没想到这朱一心在出世的观念上,比他来得还要坚决。于是他叹口气道:“殿下,这事只怕由不得你。谁叫你是先皇的儿子,大明的贵胄呢!你不出来承当这中兴的重任,还有谁人来替代你?你还记得为你殉难的周修涵,周原则,还有节公等人吗?你切莫让天下人心寒!”

朱一心苦笑道:“叶先生,我自幼生长在宫中,只知道琴棋书画,于这治国之事,却是外行。这大明王朝,岂是我一人能扶得起来的?这事不必再说了。”

叶思任看了眼修流,长叹了口气。他觉得,当初倘如真的下得了手,杀掉朱一心,然后以修流掉包做七皇子,如今这事便好办多了。看来这朱一心还真是扶不起来的刘阿斗。于是他想到了那个正在福州的唐王朱聿键,心下凄然一笑。他看他那付儒雅的样子,也不会是什么能成大器者。那人一看便不是个能担承天下的人,却满脸的清高与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他隐约觉得,这半壁江山,就跟朱一心一样,已经扶不起来了。

看来明朝的气数,真的已尽了。

三人在楼上深谈着,过了丑时,却突然间听得屋外有人长笑一声。修流矍然拔剑而起,开门一看,只见昨日刚见过面的那老头黄道周正站在门外,面带微笑。黄道周道:“君子不强人所难。叶先生何必自讨没趣?”

叶思任冷笑道:“黄先生一路上相跟到此,连个招呼都不打,适才又在屋外窃听良久,黄先生此举,未免与你的平时作为大相径庭,太不光明正大了吧?!”

黄道周慢慢进得屋来,笑道:“黄某是适才才到周府的,并没有跟踪你们。不过,叶兄将殿下藏于这深山中达一年之久,不是更不光明正大了吗?!”

叶思任道:“这么说,黄先生果然已听到我们说的那些话了?”

黄道周道:“你们说的话,我听不听其实都无关紧要。但大明的皇统,却不能由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来承继的。想必对这点,叶兄心里比我还要清楚!”

叶思任看了一下朱一心道:“那么,黄先生对那朱聿键就真有把握了吗?须知在这种事上,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如今必须有个铁腕人物出来支撑局面,国祚才能中兴。唐王他是这种人吗?”

黄道周叹道:“其实,我也只是在勉为其力而已。这次若不是唐王诚意相邀,老夫倒是很想回闽南家乡,开坛讲学,何必出入于轻淡如烟的功名之间?那郑家父子在海上的势力,叶兄又不是不知。从长江口到闽海一带,除了‘松江帮’勉强可与之比肩之外,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对手。而闽中多山,与外面隔绝,要出战,只能靠水路。但愿我朝能假借郑家的势力,以图中兴。现下只要请七皇子让出玉玺来,唐王在福州登基之后,将之号令四方,则我大明帝国的恢复,便指日可待了。那时大家都是中兴功臣,凌烟阁上,自然少不了叶兄。这个叶兄但请放心。”

叶思任道:“叶某可没有上功劳簿的兴致,倒是很想与先生谈论文章考据。先生的朴学功底,当今没几人能望你项背的。”

黄道周捻须微笑道:“文章都是死的,学问却是活的。”

修流这时冷笑着对黄道周道:“周老先生,倘若朱兄真的让出了那玉玺,那他就性命难保了!”

53 假痴不癫

 53 假痴不癫

三人下得楼去,在府里找了一圈,却不见周修洛的踪影。那时月白风清,东方将欲破晓。三人来到后院,突然间听到竹林旁的茅厕里传来一阵低泣声。修流听了,便是他二哥周修洛。

修流敲了下茅厕的门,问道:“二哥,是你在里面吗?”只听得茅厕里传出一阵慌乱的声音。随后周修洛开门走了出来。他打了个咳嗽,问道:“干嘛都围着茅坑干什么?我正在解手呢!看你们昨晚忙了一夜,你们都醒了吗?”

修流心下正在疑惑,叶思任却笑道:“二哥真是大智若愚,倒是我们显得懵懂了!”修流看了眼叶思任,问周修洛道:“二哥,原来你没疯?!”周修洛道:“三弟,谁跟你说我疯了?我说过我疯了吗?”叶思任叹道:“二哥若不装疯,他的性命也就难保了。关山难越,又值天下大乱,二哥能从川中回到闽中,已是不易。如今在江湖上做人,须得先关照好自己了。不过,二哥这次是连我也给骗过了。”

周修洛道:“我在绵阳府治上,直干了九年。当初离开北京赴任时,修流还是个小孩,整天只知道骑射武艺。现在终于懂些事体了。”修流笑了一笑,心下里热乎。

周修洛道:“温老爷子,叶姑爷,三弟,咱们且到爹爹的楼上去说话。”四人来到“迎风楼”上坐下,周修洛问朱一心道:“殿下,悬念道长回来没有?”朱一心道:“估计这几天要回来了。”修流问道:“二哥一家在川中可安好?”

这时周修洛眼圈红了,他哽咽道:“我妻儿全被张献忠的部众杀死了。去年冬张献忠在四川称逆,我一家人全被杀死,只剩下我一人逃出川巴,辗转东下,后来又跋涉回到闽中,没想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父亲跟姨太太的棺榇摆在后堂中。我自思我为人子,为人父,却不忠不孝,不慈不悌,当时便想一头撞死。不过,后来还是忍着羞辱,活了过来。”

修流挂着泪道:“二哥为了能在家中为父母守灵,因此便装疯卖傻了?!真是苦了你了!只可惜爹爹不能再见上你一面了!”周修洛道:“三弟,我在回家的路上,什么苦没吃过?!我做过乞丐,吃过别人的残羹冷炙,在垃圾堆里捡过臭鱼头,熬到头来,不过就是想回到家来,见上老父一面而已!可是没想到,老父却已经走了。”

修流不觉又垂下泪来。叶思任与朱一心都低下头去。叶思任道:“二哥,那么岳父跟姨太太的棺榇现在哪里?”

周修洛道:“这事幸好还是悬念道长帮了大忙。他们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我想爹爹原先也是这样想的。”他看了眼朱一心,问道:“殿下,你是成祖的第几代孙?”朱一心愣了一下,道:“你问的是朱棣吗?好象是第十一代孙吧。”

周修洛冷笑道:“殿下,我们周家其实并没有欠你们朱家什么,但是两百多年下来,我们周家的性命,却都搭在了你们朱家身上。而你轻松的一句‘不想登基’的话,却把我们周家两百多年的心血,全都给断送了。我觉得我们周家冤了!”

修流与叶思任脸色都是一紧。朱一心吃惊道:“周先生,这话怎说?”周修洛道:“反正现在该来的人都来了,该走的人也都走了,我不妨带你们去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们便知道我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样的份量了!”

他带着众人来到后院,那里有一个大石臼,宽约八尺,少说也有两,三千斤重。修流跟叶思任看了,都有些不解。周修洛道:“这石臼放在我们家已有两百多年了,从来没有挪动过。一是因为等闲几条大汉无法搬得动它,二是因为我们祖上就曾立过规矩,除非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否则我们族中谁人都不能去动它。说起来,它该算是我们周家的陵墓了,也只有留守周家庄的子孙传人,才能葬在里面。”

修流道:“二哥,我却如何不知这个秘密?”修洛道:“这事只有咱们周家每一代的长子才知道其中的秘密的。当初大哥在北京,看看局势危急,便让个贴身人给我送来一封书信,我才知道了这事。”

叶思任道:“如此沉重的石臼,几个人如何挪得动?”

修洛道:“这里面有个机关,但是只有看守咱们这家的长辈一人知道,他在临终前,再将这机关的秘密告诉给下一个传人。去年大哥殉难时,不在爹爹身边,但是不知爹爹为何没将这秘密告诉三弟?!”

叶思任想到周修涵与修流的父子关系,心下暗自叹息一声。修流自然也猜到了其中几分缘故,想道:“难道爹爹早已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因此不愿将这秘密告知于我?”于是眼睛便有些湿润了。

周修洛道:“在这不甚起眼的石臼下面,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下面所藏的东西,足够做重建一个大明王朝的资用了!朱家如此器重我周家,我周家只好肝脑涂地了!”

修流与叶思任,朱一心三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三人心里都在想着,这周修洛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因为这事有点荒唐了。

54 让玺

 54 让 玺

叶思任听了这话,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觉得,此时的修流,比他想象的要成熟的多了。

不想朱一心却从怀里掏出一块印绶,重重敲放在桌上,说道:“这劳什子便是玉玺了,叶先生,周先生,还有这位黄先生,你们拿着便是!”

黄道周见了那用黄帛包裹着的玉玺,忍不住惊笑一下。他正要伸出双手去拿那玉玺,叶思任却一把按住他的手道:“黄先生请慢。先生知道这玉玺的份量吗?”

黄道周愣了一下。叶思任道:“我大明立国至今二百七十六年,黄先生请掂量一下,你跟郑家父子,还有唐王,真拿得起这颗玉玺吗?!”

黄道周听了这话,慢慢缩回了手。他对着玉玺凝想了良久,突然嗵地一声便朝朱一心跪了下来,随即泪流满面了。

朱一心吃了一惊,不知所措。黄道周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二话没说,喀嚓一下便将自己的左手拇指斩断下来,随即点了自己左臂上的几处穴道,而后脸色苍白地以右手执拿起还在淌血的左手拇指,异常盛重地递给了朱一心。叶思任跟修流都看得耸然动容了。

朱一心哪里敢去接?他大惊道:“黄先生,你把玉玺拿去便是,何必如此自残?!我从小就欣赏你的字画,你断了手指,今后如何写字作画?”

黄道周落泪道:“殿下,微臣可以没有自己的躯体,但是微臣却不能没有大明!我黄道周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区区微命,算得了什么?!文章字画,都是身外之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叶思任与修流见了,心下感慨万分。朱一心捧起玉玺,抖抖缩缩地交给了黄道周。

这时,楼下有一人慢慢走上楼来,慢条斯理地说道:“黄老兄,你这苦肉计演得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就凭这一招,你既可以换得玉玺到手,又在朱聿健面前立了一大功,表白了自己的忠心。此后就连郑家父子也不敢小瞧于你了!妙,妙哉!”

修流跟叶思任道:“原来我温师叔没睡着。”叶思任笑道:“这种时候,他要能睡着的话,这世上的人都可以睡上好觉了!方才我还以为在门外窃听的人是他老人家呢?”

温眠踱进屋来,拿起黄道周的那根断指,放在手中看了看,道:“早些年,我在江湖上自号‘血雨腥风’,但是做事还没有残酷疯狂到黄老兄你这种样子。黄兄,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这般做贱,你还能舍身去复国吗?实际上,在你的想法中,功名荣誉更甚于你的生命。只是可惜了这一只好手指!倘若你方才砍下来的是右手指,那么这天下就少了字画两绝了!你这是何苦?!”

黄道周笑道:“知我者,睡翁也!但是睡翁只说对了一半。大丈夫立世,难道不求功名,却去沉溺于酒色财气不成?!字画文章,只是修养与寄托而已,不过没有了国,这功名也就无从寄托了,因此黄某只想顶天立地,想做条汉子。黄某这辈子生是大明人,死也是大明鬼!”说着,他瞟了一眼叶思任。

修流道:“师叔,姐夫,朱兄,那么这玉玺还要给黄先生吗?”

叶思任笑道:“流儿,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他还有什么事干不成的?!更何况是黄先生。”

黄道周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叶兄这话说的爽快!咱们改日再作长谈。但愿那时国势已经有些起色,黄某当与叶兄大醉一场,然后做画写字,共抒平生本事。”

叶思任笑道:“叶某正好还有几个关于汉代郑玄的疏解要向先生请教。”

黄道周又朝朱一心跪拜了一下,便拿着玉玺走了。叶思任跟朱一心道:“朱兄弟,从此之后,你的生命便要打折扣了。你现在只是平民一个,黄先生是条硬汉子,虽说他不会对你存有异心,但却有很多人不把你当平民看待。你须记住了,自此之后,你不能离开‘悬念’道观一步。江湖不是你涉足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惨淡一笑道:“殿下,你以为你逃出了皇宫,这身心便清静了吗?!你命中宿定已经无处可逃了!便如叶某,冷眼看了这世道十几年,你放不下的东西,仍旧还是放不下。”

朱一心听了,心下打了个冷噤,道:“叶先生,修流兄弟,我该回山了。”叶思任道:“你还是等到悬念道长回来后再上山吧。倘若你再为人所劫持,这局势不知该如何收拾了!”

温眠在一旁冷冷道:“其实,这一趟我们本都是不该来的。看来我们都不是做大事的人。但凡成大业者,须得心狠手辣。老夫年轻时自号冷雨风,但也是心慈手软。如今本来已经复苏的一腔热血,却因为当事人的勘破红尘,又被冻结了。叶老弟,我明日去会过师兄之后,便回焦山去了。周家的人,死得真是不值得!”

修流听了这话,眼睛不禁又红了。温眠顾自下楼睡觉去了。朱一心默然无语。修流起身道:“姐夫,现在我该去找我爹娘的棺榇了。我二哥已经疯了,悬念道长又不在,父母的棺榇之着落,着实让人心下不安。”

叶思任想了想道:“我们现在就下楼去,看看二哥他在干什么?”

55 密室

 55 密 室

周修洛道:“这大石臼的下面,是个洞口,也就是机关所在。”

修流记得,他从北京回来的那几年,每年秋天的时候,庄客们都围着这个大石臼舂捣橄榄,而到了过年的时候,庄上男男女女们便围着这大石臼舂年糕。每当这时,他都要围在石臼边,看庄客们操作。那石捣子有上百斤重,庄客们站在长长的木杆的另一头,一踩一放地捣着臼子,那石臼子却纹丝不动。

他再看了一下那石臼,沉甸甸地撂在那里。看来也幸好有悬念道长的帮忙,不然只凭周修洛一人的气力,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如何能挪动得半分?。

周修洛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本来一齐下去看看原也无妨,只可惜悬念道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石臼也只有他老人家能挪得动得了!”

叶思任听了,跟修流道:“流儿,你去看看,不知温老爷子醒了没有?要是你我再加上温老爷子他,咱们三人可能就可以挪开这石臼了。”

修流马上便去喊了温眠来。温眠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起身来先放了两个响屁,抹了下脸,到了后院,看到众人正围着那石臼,脱口便问道:“你们想舂米还是怎么的?这种事也要叫我来?不是还有那些庄客吗?老夫已经有三天没正儿八经地睡过觉了。”周修洛笑道:“我们是想请老爷子帮个忙,把这个大石臼挪开。”

温眠打量一下他道:“周二公子,你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本来以为你是装疯,听你这话,怎么又觉得是真的疯了?这石臼下难道还埋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成?”

周修洛笑道:“老爷子,正是这话!”温眠看了下叶思任,见他正微笑着,于是说道:“好吧,咱们一起来试试看看。我倒想知道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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