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天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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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尘正捣鼓着，一阵酥香浓郁的烧鸡味飘来，难得的是一向贪吃的蛇妖公子竟然仍然翘着腿，闭着眼，无动于衷。
　　脚步声渐渐靠近，烧鸡的香气也越来越浓烈。
　　“公子，想什么呢？”
　　“你说咱们去哪好？”
　　“祁连山吧，听说风景美。”
　　“嗯，是不错。”
　　“要不就慧江，有好吃的鲈鱼。”
　　“嗯，也行。”陌尘闭着眼哼哼。
　　“又或者是月城，炒鸭腿肉是一绝。”
　　“嗯嗯，好好。”
　　“既然都好，那等荧惑守心过了，我们一起去吧。”
　　陌尘闻言腾地睁开眼，双脚放下，转头喊道：“我才不管！这等闲事……”他突然愣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不是小九，而是萧青言。
　　扯了扯嘴角，陌尘撇开头：“你不是要飞升，还赖在这做什么？”
　　萧青言扑哧一声笑了，再也没有高深莫测，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眸底闪过几丝促狭，故意叹息一声：“可以找到捷径登上极乐世界自然是好啊，不过虽然好我却觉得还是当个王爷，喝喝酒吃吃烧鸡来的快乐。”
　　陌尘似乎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醒过味来，直勾勾地瞪着萧青言。后者又是一笑，将烧鸡托盘放到桌上，看似不经意却无比认真地说道：“更何况，我说过要和你喝一辈子的酒，怎么能爽约呢？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蛇妖公子仍是直愣愣地盯着他，之下可让萧青言有点慌神。他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萧青言有点不安地瞧着陌尘。片刻，后者伸出小指冲萧青言勾了勾，靖王爷靠近了些，陌尘又勾了勾，靖王爷只得更靠近了些。
　　当他与陌尘凑得足够近的时候，他看见陌尘嘴角一扬，随后脖子一阵剧痛。
　　“哎呀！……陌，陌尘，我错了！松嘴啊……”





　　第六十四章　　王权禅位

　　听见动静的众人从门外一涌而入，就见萧青言被陌尘按到在地，衣襟凌乱，到处都是牙印，被咬得很凄惨。
　　小妖吃吃笑了，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显然是靖王爷做错事情。她凑过去，蹲下身子冲呲牙咧嘴的萧青言作鬼脸，可怜王爷想笑又痛，眉毛高耸又塌下，嘴角似扬非扬，整张脸极为扭曲。
　　“我，我错了……烧鸡好吃，烧鸡好吃……”萧青言极为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陌尘泄恨够了，也终于按耐不住饥肠辘辘，松开嘴吐了吐舌头：“真难吃。”
　　“谢谢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靖王爷发出由衷感言。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躺在地上就觉得浑身火辣辣地痛。抬手一看，大大小小的牙印，密密麻麻，还有几处已经见血。他脸色一变，忙起身问：“陌尘，你没事吧？”
　　叼着烧鸡腿的蛇妖公子嘟囔，小九在一旁同步解释给大家听：“公子说除了想咬死你外没啥事。”
　　“呃……我是说我毒还未驱干净，血说不定还不干净。”
　　陌尘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小九，接着埋头啃烧鸡。圣武神将再次讲解：“橘野大佬的毒对公子无效，王爷可以放心。”
　　萧青言点着头松了一口气，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袖子也撕裂了。有失仪态，他轻咳数声，召唤管家送来别套家居服。管家见自家主子虽然面色不济，但好歹人有精神了。而且有种隐隐的光晕透出来。他就不禁老泪纵横，抹着眼角嘀咕：“真是太好了！要是王爷您有什么闪失，奴才就没脸见去世的老王爷啦！”
　　陌尘正吃得欢畅，管家说什么他根本没听见，可一句“老王爷”还是嗖地钻进了耳朵。他猛地想起被自己抗回来的皇上。那会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醒了，会不会已经逃脱。他猛地起身，一口鸡胸肉卡在嗓子里，吞也吞不下，吐又吐不出，摇头晃尾甚是苦恼。
　　“怎么了？陌尘。”萧青言在老管家的服侍下换了外袍，一回头就看见陌尘鼓着腮帮子满脸苦大仇深。小妖托着酒杯瞪了他一眼：“废话！不会用眼睛看啊，当然是被鸡肉卡住了嘛。”
　　陌尘接过酒杯，也不管是果酒还是毒酒，一仰头顺下去。舒服地叹息一声后大叫一声：“皇上！”
　　萧青言神色有些紧张：“皇兄怎么了？”
　　“你皇兄被我扛过来了。”
　　“啊？”
　　“别啊了，快找找，可不能让那家伙跑了！”陌尘从椅子上跳下来，翻箱倒柜就要找皇上。皇上不见了可了不得。桦冥也皱着眉加入了寻找行列。染青在看见他们连茶壶盖都掀起来瞧一瞧的架势后，终于忍受不住掏出画卷，朗声道：“他在这里。”
　　说着画卷一展，将人从里面倒了出来。头上肿包为消的皇上在地上打了个滚，黄袍褶皱不堪，他瞄见萧青言，便顺势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青言啊青言啊，他们他们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害的朕好苦啊！”
　　萧青言俯视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上，弯下腰扶住他的双肩。陌尘心中暗叫不好，萧青言这家伙最心软，尤其是对自己哥哥。这般哭泣哀求，他必定相信他就是皇上。
　　“皇兄，对不住了。”萧青言满脸歉意地笑了笑。在皇上跟其他人有反应之前推翻在地。右手扣在他喉咙上，右腿屈膝压在肚腹上，使他难以挣扎。
　　“从我哥身上出来，青霁。”
　　“你，你看得出我？”假皇上掩不住地惊愕。倒惹得萧青言自嘲一笑：“莫说我能看见，便是看不出，你接连借用皇兄之身害我，怎能没有戒心？你也太小瞧我了，青霁。”
　　“哼哼哼，三哥果然厉害，就不知还能聪明到几时！”假皇上冷哼数声，蓦然间张口喷出一股绿光。
　　陌尘笑得清凉，玩弄着袖口完全不急不慌。他扬眉笑语：“我说你还是死了再次陷害的心吧，他现在可是准佛，你那点伎俩已经不够看啦。”他边说边笑得开心，尤其是假皇上眼珠子快脱眶而出的模样更是大快人心。假皇上脸色阴沉下来，眼底狠洌之色骤起，他阴冷冷地笑，盯着萧青言说：“三哥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我要复仇的对象可不止你。告诉你，我已经跟萧青轩的魂魄合二为一，若是硬要驱逐我，他也跟着一起垫背！啊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带着毁灭气息的狂笑震撼着萧青言，即便如此他也没松懈力道，将假皇上死死扣住。
　　陌尘不屑轻笑，挑起一边长眉：“我以为你要说什么，这好办，反正皇上是被妖邪控制，死也是种解脱。大不了江山易主，到时候我广诏天下，说萧青言是救世主，扶他上位不是更好？”
　　“你，你你说什么？！”假皇上没想到陌尘来这么一手，竟然惊到结巴。
　　“反正我是妖，天下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倒是我跟青言的交情，让他登上大宝之位玩玩对我更有益处，何乐而不为？”陌尘缓缓走近，俯下身子，俊脸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掌，指尖轻轻舞动，红光流转，八卦图腾若隐若现。
　　假皇上冷汗直流，偷眼观察一直不做声的萧青言。只见他略微思考，突然绽开清澈无瑕的微笑，整个人都透着淡淡柔光：“这也算是为了解救皇兄，早日超生。大政在皇侄成年之前就由我暂为摄政，相信皇兄也能去的安心。阿弥陀佛。”
　　这回轮到假皇上惊慌失措。他万万没想到一向重视皇兄感情的萧青言会如此大彻大悟，他大事未成，可不想毁在这里！
　　八卦阵已经越来越大，眼见着红光就要将他全部笼罩。假皇上一咬牙，脸色灰败，嗖地一缕黑影腾出躯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向天幕。小九与染青对视一眼，纵身飞出屋外，紧追其后。
　　萧青言将皇上抱到怀里，轻轻呼喊：“皇兄？皇兄？皇兄！”
　　接连呼喊都没有回应，萧青言有点心急，望向陌尘求助。后者探探他鼻息，摸摸经脉，表示还有气息，只是太过微弱，不知能不能缓过来。
　　“……青言……”
　　微弱的颤音流溢而出，昏迷的皇上虚弱地睁开眼，一把抓住萧青言的手，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青言……皇位就交给你……”





　　第六十五章　　封魔行动

　　“你在说什么！皇兄你要好好活下去，我对皇位没兴趣，我处理不来的，皇兄。”萧青言轻声安抚着自己的兄长，他将人抱到里面床榻上。虚弱地皇上再次陷入昏迷。
　　皇宫显然不能回去，那里还隐藏着敌人多少爪牙还很难说，已经没时间一一拔除。显然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要解决，就是荧惑守心的降临。赤星已经在无声无息中靠近，它遵照天地命数而接近着大火星宿群，就像久别的情侣，小心翼翼又亟不可待。
　　它的降临将带来无上的力量，势必将扰乱万物阴阳两界的平衡，而现在，心怀不轨的妖邪恶徒们则试图缩短它到来的时间。
　　鬼市因橘野大佬的失踪而混乱，群龙无首之际所有鬼魅们自然而然想要求助于南王，却赫然发现连南王也不见踪影。至于夜笛，因为时常游荡在上面世界，反倒没人质疑他的无影无踪。
　　就在西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深夜里有访客悄然到来。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西王宫殿里。
　　“我主叫我前来送信，为了安全着想，我主暂时避开，西王有任何事情都可通过我传达给我主。”神秘访客在西王书房里脱下黑色斗篷，露出小九沉静端正的脸。
　　西王仔细打量他，认出他就是在南王处见过的心腹。便放松了警惕。随即又紧张起来，上前一步询问：“南王目前可安全？”
　　“西王放心，我主很好，此次特遣我前来也是为了告知西王最重要的消息，我主将橘野大佬监禁，请西王前去共商大计。”小九一丝不苟又沉稳冷静的声音极有说服力。
　　西王面露喜色，声音也跟着上扬：“这是真的？”
　　“真的，请西王同我一起前往。”小九又躬了躬身，以示尊敬与邀请。西王喜不自胜，只要橘野大佬掌控在手，那整个鬼市就完全握在手中。他片刻犹豫也没有，跟随着小九离开宫殿。
　　“我主现在在凡间躲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蒙着黑斗篷的小九将西王带往靖王府，西王对凡间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全无怀疑兴高采烈地被小九引领着走进偏厅。
　　厅堂里昏冥不定，只有隐隐火烛散发昏黄光晕。让室内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雾霭。内里垂下一面轻纱，映照着模糊地人影。
　　西王躬身行礼，语气里已经掩饰不住兴奋：“恭喜大哥除去力敌！”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妖端着一杯酒进来，反手将门扉关好，轻轻扣上环锁。她莲步轻移，言笑晏晏地将酒杯递到西王眼前：“西王请喝一杯解解渴吧。”
　　“多谢。”西王接过来一口饮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激起一阵火热的绞痛。酒杯落地，他捂住腹部，咳出一口血，他惊慌骇然，蓦地转头望向青纱帐：“大哥你！……”
　　轻纱里传来一声淡笑，随后纱幔缓缓撩开，一抹瘦削却挺拔的身形出现在面前。
　　“我可不承受不起你叫一声大哥，你该叫我大佬。”
　　“你！你你……”西王瞪大了眼睛，一张口就呕出大片大片的鲜血。他半跪在地上，极为狼狈。
　　“你的大哥已经抛弃你了，西王，叛徒，等着属于你的审判吧！”橘野居高临下地勾起唇角，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以放心，放的不是我的毒。”
　　“只会吐很多血，损伤五脏，耗费全部精力，然后变成不会动弹的活木头~”小妖语气俏皮，背着手踩着舞蹈的姿势跳过来，冲西王绽放出迷人的笑容。西王恨不得咬死她，奈何浑身无力，心腹如刀绞剧痛难忍。
　　而此时在相距几十里外的废弃庙宇里，紫黑色八角阵法勾画在地上，妖道围拢在各个阵点上。臂搭红拂，眼冒红光。嘴里默念咒文，脚下的八角阵霎间腾起一道道紫色光柱。
　　就在光芒大盛的时候，一道红色光刃斜劈过来，将四名妖道的头颅齐齐砍落。残留的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陌尘从天而降，他手掌间红色光球雷光闪烁，旋转着隐隐的八卦图纹。
　　还活着的妖道立刻退开八角阵，紫黑光柱暗淡下来，最终泯灭。他们动作一致地挥舞着红拂尘，冲上来。陌尘一闪身，闪到一名妖道背后，手中红色光球直接轰穿了他的身躯。凛冽的光芒摧毁血肉，将其他冲上来的妖道一起撕裂。红拂尘袭来，直奔陌尘的面门，他拽着死尸往前一挡，随后旋身闪开，手中光刃乍现，手腕翻转，直刺进妖道后心。
　　血雾漫天，陌尘左躲右闪，避开被沾染一身。而仅存的妖道也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面容扭曲的更似恶鬼。他低吼一声，扑过去想要紧紧掐住陌尘的脖子。然而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迎面而来的八卦阵网住他全身，在红光闪耀中如灰尘碎裂，四处飞扬。
　　就在他与妖道斗法的时候，一抹细小的黑影迅速奔庙门外窜去。却砰地与白色画绢撞在一起，黑影跌落在地。原来是只瘦骨伶仃的大头黑鬼，他狰狞尖叫着挥舞如钢钩的手爪。
　　挡住他去路的染青双手一展，画卷萦绕身侧，他持笔轻笑：“贪欲魔，封。”大头黑鬼绝望地挣扎要逃，然而笔锋轻转之间它已经化作一道白光，一抹墨迹烙印在画卷上。
　　染青收回卷轴，抬头望向陌尘。后者也刚刚结束战斗，舔了舔溅到唇角的血迹，然后愁眉苦脸地吐了吐口水：“真难吃。”
　　“都是腐朽味，当然不好吃。下一个地点。”
　　“谷王庙。”
　　守在门口的夜笛兴趣缺缺地凑过来：“直接将那名册毁了不就好了，何必跑来一个个摧毁？”
　　“老头，毁坏名册只能杀死这些妖道，但启动完毕的阵法可停止不了。”陌尘伸伸腰，活动活动手腕，碧瞳泛起一丝激昂的战意：“来吧，让我摧毁你们的阴谋！”





　　第六十六章　　誓约渡劫

　　谷王庙
　　香火繁盛的谷王庙供奉着可以为百姓带来丰收的谷神。对于百姓来说，与其膜拜飘渺不定的神明，不如祈求谷神多赐予些食粮度过一年又一年来的实际。
　　但是随着道教的盛行，伏羲大神玄武大帝的塑像开始在庙堂里得到极高的尊崇。而像谷神这些名不经传的小神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神坛上立着端坐的谷神雕像，青年男子摸样，面容端俊，发束垂穗玉冠，一身五谷丰登，喜鹊登梅图案的玄色长袍，玉带青履，手中捧着一只装满粮食麦穗的大碗。
　　曾经鲜艳的漆料已经斑驳，案头前还残留着几根灰败的香烛。到处都是蛛网与灰尘。陈旧的门扉在晚风中吱呀作响，霞光倾泻一地，缕缕余光在蛛丝上闪耀。
　　谷神细不可闻地叹息，他多么希望还有信徒来看望他一下，哪怕只是路过。然而只有蜈蚣跟潮虫听他唠叨。即便如此他仍然尽自己最大能力保佑着人们粮食丰收，只要听见人们为庆贺丰收而燃放的阵阵爆竹响动，他就觉得那也是为自己而放的。他就可以戳着墙角笑一晚上。
　　有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闯进来，谷神心中一喜，他忙忙坐正，尽量让自己显得光鲜耀人。然而进来的人却让他大失所望，那是一群道士。他又是叹息一声，决定继续睡觉。他刚刚合上眼就突然感觉一股寒流袭来，逼迫着他从神坛上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灰尘纷扬，呛得谷神连连咳嗽，抬头望见道士将他团团围住，一甩红拂尘对准他，嘴里念念有词。
　　“喂！你们要做什么？！”谷神不解而愤怒。被道士们夺取香火也就算了，如今还遭此待遇真是不甘。
　　头顶阵阵光芒耀若烈阳，密密麻麻将谷神死死拘押在包围圈中。他由不解愤怒变得恐慌不安，寒冷侵蚀他的身体，而心底却源源不断地涌起炙热的火焰。这些火焰在他渐渐冰冷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痛苦地挠着地面，手指折断，地面烙下深深刻痕。
　　夜夜孤独，夜夜悲苦，夜夜不甘，夜夜怨恨都随着火焰流转而沸腾。他仰头长啸，幽绿火焰喷薄而出。
　　妖道们齐齐最后一步，双手结印，变幻咒文。
　　阵中的谷神已经面无全非，他生出丑陋的角，冰霜的皮肤干裂，流淌出脓水。幽绿的火焰随着他粗重痛苦的呼吸而喷吐。妖道们的咒文化成条条光链束缚住他手脚，脖颈。那些火焰便随之攀附在光链上，成为妖道们启动阵法的能源。
　　地面几道幽绿色细线迅速连接，勾画。就在最后一段要连接完毕的时候，数点冷光霎间截断了幽绿细线。阵法急促地闪烁光芒，妖道们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粗黑的影子迅猛地甩过来，直接将东北角的妖道劈成肉泥。
　　闪耀着寒光的青鳞大蟒蛇从庙门口游进来，抽回粗壮的尾巴，使劲甩脱黏在鳞片上的血肉。青蟒不满地嘟囔：“回去要洗澡，回去要洗澡，回去要洗澡……”
　　“你已经唠叨一路了，陌尘。”染青站在他身后，手一扬，笔锋斜挑，勾画出巨大画阵，繁复的图纹随着流光迅速蔓延。陌尘切了一声，一张嘴咬住画阵，撕裂一角，咀嚼几下突然张嘴喷火。金红火焰呼啸着将扑过来的妖道吞噬。陌尘咧着嘴，吐出信子回头瞪染青：“是辣的，是辣的，是辣的~！”
　　“我刚收了一只偷吃辣椒的火妖。”染青挑高眉头。
　　陌尘只顾着吐残存的火星，懒得理他。
　　失去困束的谷神仰起头，他的怨火被破坏掉的阵法打回来，幽绿的火焰在几近透明的身体里流窜，脓水不断喷涌，他低哑的声音嘶嘶作响，扭曲狰狞的脸刻满痛苦与悲怨：“恨呀，恨呀……”
　　夜笛抽了抽鼻子：“这是个倒霉孩子，被选来当神柱。”
　　谷神听见细微的说话声，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眼睛全白。他尖利的爪子摸索着，嘴里喷吐着火焰，它们飞溅在地上，墙壁上，腐蚀出漆黑的液体。放任他不管的话，很快就会转化成瘟神。到时候一带别说寸草不生，就是人畜也难以存活。
　　他什么也没想，只想要发泄心中的火焰，那些将他内脏焚烧让他痛苦不堪的火焰。
　　夜笛拔出腰间的笛子，放在唇，一抹亮丽清雅的音色飞跃而出。悠扬的音律拂过废旧的谷王庙，一路花香鸟语艳丽缤纷。
　　谷神凝神静听，最初只有轻微的声响弥漫，好似黑夜里一缕光亮，温暖清新。他想要抓住，于是不停地寻觅。他渐渐平静下来，喷吐的火焰稀疏，眼中的白色褪去，模糊的望见门外那一抹流光霞色。
　　风中有紫藤花香，仿佛还有爆竹惊天霹雳地声响。孩童欢乐地奔跑而过。
　　啊……好开心啊。谷神呢喃着，冰裂的皮肤慢慢平复，丑陋的犄角缩了回去。身体里无处宣泄的炙热与冰寒被和风细雨化解。他黑发凌乱，垂在苍白的脸侧，猛然间，他瞪大了眼瞳。
　　一杆漆黑的利剑刺穿他的身躯，血雾弥漫。被烧毁半边的妖道挣扎着将剑刺进谷神后背。借此榨取谷神最后的力量来反击。
　　陌尘眯起眼睛，他原本见情势毫无悬念，已准备转身离开。他吐出信子，碧瞳精光闪过，贴着地面霎间滑到妖道面前，血盆大口一张，咔嚓咬断他的腰。惨叫声被陌尘吞噬掉，连血带肉。他虽然从不吃垃圾，但今次破例将妖道吃的干干净净。
　　染青很奇（炫书…提供下载…fsktxt）怪，而得到的回答就是“我要这些欺负弱小的糟粕成为我的便便然后全部排泄出去。”
　　瘫在地上的谷神已经奄奄一息，他隐藏在黑发里的眼睛渐渐黯淡，只有唇边一点迷蒙恍然的笑意。陌尘望望染青，又望望夜笛，这次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陌尘缓缓游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谷神盘旋在自己身体上。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已经失神的谷神瘫软在陌尘身上，发丝垂落，只有微微地呓语飘散：“为什么……”最后一丝生命的火星在他眸里泯灭。
　　陌尘的碧瞳里弥漫起水雾，他低头轻轻蹭了蹭谷神，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会让荧惑守心发生，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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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突然冒出谷神来，写着写着自己就控制不住，好难过……以后有机会会给你幸福的。现在就权当久违的休眠吧……




　　第六十七章　　峰回路转

　　“你这卑鄙小人！不过是一只垂死的鸟，还不快准备好棺材等死！”王爷府的柴房里，被俘的西王大声斥骂。这也难怪，他手脚被捆绑在一起，然后吊在屋顶上，就像乡下祭祀会上串在烤架上的猪。
　　这都归功于陌尘的建议。他真是恨死陌尘了，即便生吞活剥也难消心头只恨。阡几次想要冲进去撕裂他的嘴，结果都被橘野阻止。
　　“他叫累了自然会停止，倒是我要你从鬼市带回来的古籍……”
　　“大佬，全在这里……”
　　谈话声远去，被吊在房梁上当烤乳猪的西王怒不可遏，奈何喉咙已经喊哑，嘴角能淌出血来。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住口的咒骂，怨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柴房里堆积着各种杂物，到处散发着呛人的腐朽臭气。闻久了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