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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尸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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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状。

    木屋内,大伯跳上了棺材板,拿一截长长的桃木钉,钉在棺材上。我依稀看见棺材上升起了一缕黑烟,黑烟的形状在慢慢变化着,像是一张婴儿的脸。大伯下来的时候,那婴儿脸被棺材里伸出来的许多挂钩给挂住,不断地往里面回拖。婴儿脸在棺材上不停地扭动,凄惨地叫喊着。

    看到这里,大伯忽然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我看到他脸色凶狠,满身煞气。只望了一瞬间,他又重新低下头,去钉长钉。

    大伯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那张婴儿脸给逼退回了棺材里。另外的人就继续往上浇着滚油,棺材里的尖啸声又传了出来。大伯继续把长长的桃木钉往棺材上钉去。他拿锤子的手很稳,敲在长钉上绑绑地响着,滚烫的热油顺着棺材缝流到棺材里去,棺材里的叫声渐渐小了下去,像老鼠的吱吱声。

    我似乎看到了许许多多的钉子钉在一个小婴儿的身上,那婴儿浑身被油烫得起了泡,皮肉渐破,油就钻到了他的骨头里去销蚀。

    我把耳朵紧紧捂住,流泪流了出来。

    过了老半天,门打开了,大伯领头,扛着棺材缓缓走了出来。那棺材里头还有敲打的声音,可能“哥哥”还没“死透”。

    我们悄悄跟着这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荒草地里,心里酸楚,眼泪不自觉又掉了下来。白老板察觉到了我在哭,停下来:“要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你跟我走。”

    “……”我将眼泪抹去,“谁说我一定要救他了,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他本来就死了,现在只不过被大伯钉住永不超生而已,关我什么事啊!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

    “嗯。”

    走了约一刻钟,那口棺材终于被置低了些,却并没有挨地面。棺材里的敲打声还在继续,我听得心也跟着一紧一紧的。四周静静地,只有棺材的敲击声传出,令黑夜阴森诡异。

    大伯在棺材盖上敲了三下,然后道:“火命,丑时,葬。”

    棺材里有人小声说话,随风飘进我的耳朵里:“妹妹。”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一热,冲了出去,挡在棺材和那个深坑前面,“你们放开他!”

    “有人来了!快跑!”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不曾想大伯突然将棺材一放,喊上自己的同伴,一起转身跑走了,我望着他们几个人的背影,总觉得跑在中间的大伯怪异得很,简直身轻如燕,脚不点地,快飞起来似的。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白老板:“他们怎么这么听话都走了呀?”

    白老板摇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商量对策,看怎么样能把这个棺材打开。

    “咯咯咯……咯咯……”

    诡异的幼儿笑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跟在奶奶客厅的笑声一模一样,仅接着,棺材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里面敲得砰砰响。我后退了一大步,躲到了白老板身后。

    “嘻嘻……嘻嘻嘻嘻……”

    棺材盖子猛地被掀翻,一道一米来高的黑影从里面跳了出来,嘻嘻直笑。

    白老板此次没有用剑,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铜钱,同时抛向了黑影,可是,仅换来笑声消散,同时而来的,是迅速向我们飞奔的黑影。

    此时我清清楚楚看到了黑影的长相。

    它的头是一个三岁大的男婴,眼耳口鼻皆有,身子却是一团肉乎乎,分辩不清楚肚子、屁股和脚。就好像是屠宰场杀好的牛羊猪运到菜市场来摆放着卖,头完整的搁在案上,身体却被剁成了千百块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这并不是纸胎鬼该有的模样!

    要说这也是如同纸样胎儿被另一个胎儿吸收掉的胎儿的话,那么它应该是已经被发育过比较完整的畸胎瘤。

    它近在咫尺,手臂细长,指尖的指甲尖锐又锋利。并不攻击白老板,只是把我狠狠盯着,那几乎可以称之为爪子的手径直向我抓来,一下在我的手背上落了三个爪印,火辣辣地疼。

    速度非常迅猛,完全没有给我们防备的时间。

    我转身就逃,刚走了两步,脖子又着了它的道,留了三道口子,伤口同样都不深,只是疼得很。同时,白老板的铜钱似乎也已经划破了它的皮肤,因为我感觉有一股腥臭溅到我的脸上。

    那腥臭像是下水道腐烂了数日的肉,令人作呕。

    “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亲人呀?”我豁出去什么也不管了,与黑影面对面,“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死了对你们到底有多少好处?哥!你是我亲哥呀!为什么连死了十五年的你也要来害我!”

    白老板呵斥:“胡闹!不要命了。它已经不认识你了,快跑!”他横在我与“哥哥”的面前,“他当年根本没有死,被你奶奶以尸油泡养大了,你快跑,我并无把握能治得住它。”白老板朝“哥哥”飞出了一枚铜钱,分明是古铜色的钱,却杀出一道银光,然后白老板的右手探向腰迹,咻地抽出一把长剑。

    “哥哥”后退一两米,与我们对峙。

    “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由远及近,“哥哥”一下子蹿到了我的面前,简直就比眨眼还快,白老板的铜钱和长剑同时划了过来,一股浅粉色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身上。

    “哥哥”的身子是一团肉坨,他的头发与身体几乎一样长,其中一缕落在地上,而他的头上有一块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秃点。在他的身后,还拖着一条像猴子那般的细长的尾巴。

    白老板朝我跑来,然而他的迅速虽快,却快不过“哥哥”,“哥哥”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我被撞得头昏眼花,仰面倒在了地上,“哥哥”坐在了我的肚子上,爪子拼命地撕扯我的衣服,似乎是想要钻到我的肚子里去。

    “快趴下,千万莫要让它碰到你的肚子。”

    白老板在不远处喊道。

第14章:得了一只小狐狸() 
我用力一推,把“哥哥”推得歪了一歪。

    “白老板?哥哥?”

    四周又恢复了静悄悄,我站起身子,四处寻找白老板和“哥哥”的身影。

    在棺材边上,白老板半跪着,上身的衣物已经被撕扯得成了布条,皮肤上一道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往外渗血。我忙蹲到他身侧,他呼吸粗重,似是很累了。

    “你怎么样了?”我问。

    他摆了摆手:“把五谷丢进棺材里,快。”

    我站了起来,看向棺材,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也没有任何声响,想来“哥哥”已经被白老板治住了,于是忙将红布袋拿了出来,把五谷撒到了棺材里。一阵又酸又臭的味道传了出来,我俯身干呕起来。

    半晌后,白老板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背包旁,把一个大瓶子拿了出来,打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淋到棺材边上。

    是冷火!

    我双手握住冷火瓶子:“白老板,我哥哥要魂飞魄散了么?”

    “除非……”

    “我跟你走!求你救救他……也许你说得对,无论他怎样对我,我硬不起心肠来害死他。”

    “嗯。”白老板将冷火倒光,再从包里拿出香,点燃一根,烧了一叠冥钱,将棺材上长长的桃木钉子徒手取了出来。

    我愣在原地。

    这钉子我是亲眼看着大伯用大铁捶钉到棺材板上去的,白老板居然能空手将它拔出来!好厉害的功夫!

    待桃木钉全部取了出来之后,白老板破了中指,滴了一滴血到棺材里,“轰”地一声,火苗蹿了起来,比我人还高。

    我愣愣地看着他做这些事,心里五味陈杂。

    等火光渐熄,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白老板从背包里拿了件干净衣裳换上,收拾好行装,往回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一语不发。

    半路上,他突然回道:“不开心?”

    我摇头:“没有啊,只是觉得人有时候挺奇怪的,明明觉得跟他没什么感情,却希望他能安好。”白老板笑了笑,“人性本善。现如今许多人做的事看似冷漠,实则也是形势所逼。存一方善念,感一地良意,将来无论身处何地,你只要记住,莫忘初心。”

    “嗯,我记住了。”我捏住他的衣角,“你要带我去哪里?”

    白老板摇头:“此事再等等罢,不必急于一时。”

    “你不带我走了?”我心里一喜,“太好了!谢谢你!大家都说天下老板一般黑,我觉得你好白!不……你是红的,像国旗红色那样艳。”

    “不知所云。”

    “嘿嘿嘿嘿……人家高兴嘛。”

    “方才是谁一脸凄苦?”

    “那是我怕‘哥哥’魂飞魄散,人家急着嘛。现在‘哥哥’安心地轮回转世去了,我也不用跟你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岂不是皆大欢喜么?”我转念一想,此时回去或许还要经过奶奶家,我必须要让奶奶吃点苦头才行,于是我对白老板道,“你能不能教我一点奇招,比如,能叫人身上发痒,一到医院就好了,可是一回家就痒,痒一个礼拜就好了。”

    白老板愣了愣,笑了:“有。”

    我静静站着,等着他的方法,他却把背后打开,把睡得正香的小白狐狸提了出来,往我一递,我顺势搂在怀里。小白狐狸被人扰了清梦,嘤嘤嘤不满地叫唤几声,在我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你这是把它送给我?”我非但不怎么害怕小白狐狸,反而觉得它十分可人,真是奇了怪了。

    “小九胆大,你胆小,正配。”

    “你取笑我!”我爱不释手地抚摸小九光滑的软毛。

    “不敢。”

    说着话,很快回了弃村。我一手抱着小九,一手捏紧白老板的衣角,来到了奶奶家大门前。门是虚掩着的,还没等我们敲门,大伯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我们,跟见了鬼似地,大叫着转身跑了。身轻如燕,跟鬼似的。

    等再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好几个壮实汉子,仔细辩认,不难发现,他们就是在沔阳荒地抬棺材的那几个人。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其中一人道。

    又有人问:“你们是人是鬼?”

    同行的人回答:“鸡都叫了三遍了,是鬼早就逃跑了吧。”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鬼怕鸡叫,还怕太阳,瞧这天气,马上就出太阳了。”

    我暗自笑了。

    怕鸡叫和怕阳光的魂鬼,只是一般的游魂,这种游魂多半在阴雨天或夜里出没,而真正有重大冤屈的魂鬼,是不畏惧这些东西的,它们会把想害的人害死为止。——除非遇到道行高的人,来渡他们轮回,或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大伯咽了口口水:“姻、姻禾,你真的是人?”

    白老板把我护在了身后:“告诉陈青青,纸胎鬼我已渡化,命数阴阳乃天理变化,强行改变,只会伤人害己,日后若再被我发现吸精之事,定不轻饶。”

    “多谢白老板不杀之恩。”大伯亦真亦假道了这么一句话。

    “至于梦蛊……”白老板抚了抚我的头发,这才道,“倘若她身上的梦蛊得解,此事便罢,倘若不能,白氏家族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是哪个龟儿蛋子这么大口气!”

    声音洪亮如钟,语气粗鄙不堪,一位身着唐衣的老爷爷缓步行了过来。他走过我身边,若有所思地打量我一眼,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白老板:“刚才那疯言疯语是你说的?”

    白老板淡淡道:“如何?”

    大伯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勾住老爷爷的胳膊:“爸,你可算是回来了。”原来老爷爷是爷爷。

    “爸,姻禾带着一个外姓人,把我们整惨了。”

    恶人先告状!还外姓人,白老板恰好也是姓白好么!

    爷爷瞪了大伯一眼:“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回头再收拾你。”末了,又看向我,“你就是中玉的大闺女?”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到白老板身后,他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是你爷爷呀,白姻禾。”

    我是你爷爷呀,白姻禾。

    这话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肉里。

    我抖得厉害,贴在白老板背后不敢回话。白老板微微侧头,同我道:“去收拾一下衣物,我们回家。”

    我愣了愣,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小声道:“不用收拾了,我的行李都在你车上呢。”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虽然简单拿了两套换洗的衣物,但是在别人家里始终是不自由的,所以我……我三天没洗澡。不过,昨晚刚淋了雨,也味不出来身上的衣服有没有味儿了。(作者微博:白药nbsp;  我嘿嘿直笑,往村口方向走去,白老板跟了上来,没说什么戏谑我的话。

    身后传来爷爷的喊声:“白姻禾,怎么我刚一回来你就要走啊!”大伯回道,“爸,姻禾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爷爷默了默,又吼,“白姻禾,你连声爷爷都不喊,你外婆是怎么教育你的,这些年的书白读了!”我朝天翻了个白眼,依然没理他。

    出了村子,拐过一道弯,一眼看到白老板的车停在那里。(美人尸妆)

    我捏着白老板的衣角,终是忍不住道:“白老板,我大伯不是人。”

    “他确有害人之心。”

    “我不是说这个。我闻到他身上的臭味了,是阴魂的味道,不是屎臭味,所以我猜……他是有实体的魂鬼。”

    有实体的魂鬼类似于尸人,就是死后魂魄未散,由有道法的人施术,将魂魄强行禁锢在躯体里,而此人是不知情的。

    这种阴毒的做法,奶奶是干得出来的。

第15章:唇红齿白() 
白老板突然转身:“多行不义必自毙,无须我们动手。

    “哦哦。”

    本是想以这一消息来搏得白老板的夸赞,听他这口气,似是早就知道了,我顿时有些泄气。白老板掏出钥匙,摁了开锁键,刚准备上车,突然呵斥一声:“谁?”接着我便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而过,再看时,白老板已不见了踪影。

    听到车的另一面有声音传出,我忙绕过去,一眼看到穿土黄色僧衣的和尚,圆脸,大眼,像只可爱的小仓鼠,精神又机灵。

    车的背面是一面两米高的围墙,那圆脸和尚就站在围墙之上,朝站在墙下的白老板双手合十,一派大师风范:“阿弥陀佛。”然而下一句,就透露出了他的本性,“小僧今天不跟你斗,你明日且洗干净了在床上候我。”

    我一听,噗嗤笑了。

    光听声音不见人,还以为这是两好基友在约炮呢。

    “咦?这位小施主唇红齿白,长开了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小僧朝我看来,“你跟我走吧?我本科学历,目前就职于七宝古寺,一个月工资两万,上五休二,包吃住哎哟!你大爷的!”他忽然捂住脸,弯下了身子,声声呼痛。过了会儿,才又站直身子,把手从脸上拿开,左眼眼角有个硬币大小的红斑。

    他狠狠瞪了白老板一眼,手一甩,有什么东西“叮”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滚到了车底下,我蹲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方孔铜钱。

    白老板手里把玩着另一枚铜钱,淡淡看着圆脸和尚。

    “……坏人!”圆脸和尚呆了呆,突然吐了吐舌头,转身,跃到了院墙那一方。我忙跑到院墙下,使劲往上蹦,身高不够,无奈没有看到他往哪里走了。

    “你认识他?”白老板在身后问我。

    我随口回道:“不认识啊。电视里说与佛有缘的人,都是受过情伤的人,我想跟他讨教一下男女的情事。”

    白老板脸一红:“你一个姑娘家,怎如此口无遮拦?”

    “你的思想也太封建了吧?这都什么时代了!虽然我没有出过村子,但是电脑电视啊、报纸杂志啊,都可以看到社会动态好么?别以为我是乡巴佬什么都不懂。”

    白老板默了默,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打开后备箱的门,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出来,递到我手里。“这个你拿好,我会派人去外婆家装好宽带,日后有事,随时跟我联系。”我老早就想要台电脑,同村的小伙伴家里几乎都有了,外婆家里不宽欲,我本想自己兼职去赚,可是外婆不让我出村子,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白老板又是送我小狐狸,又是送我电脑……

    从小,外婆就时刻限制我的自由,说是为了我好。既然为了我好,我自然是不会不听话的她,所以这么些年来,我没有踏出过村子一步,只在村子西边的小学里上课。那小学有个老师,姓朱,七八十岁了,据说祖上与明朝皇家有些关系。

    外婆与朱老师交情不错,就让他教我东西,说不能叫我比村里的其他孩子落后,

    朱老师思想先进,电脑手机玩得得心应手,我学的所有的知识都是他教我的。甚至我现在用的手机,也是他帮我代购的。

    虽然很想要一台电脑,但是跟白老板非亲非故,我说什么也不有要。

    白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一张三寸照片。——高高的东方明珠塔前,我爸和我妈并排站着,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在他们身前,站着的一个十几的小男生,清秀的模样,跟我爸挺像。

    “这是……我弟弟?”我拿着照片看,胸口有些沉闷,“你怎么会有我家人的照片?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你先拿着,日后定有所悟。”白老板把照片夹进笔记本的合盖里,一并递到我手里,“三个月后我还会再来,届时你若不需要,可再还我。”

    “哦。”我点了点头。

    虽说是借用,可我也必须给他点东西做抵押才好。想了想,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找了一张纸,写了几句话:只要不违反道德底线,不伤亲友,白姻禾可答应白……写到这里,我抬起头,看向白老板:“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老板打开车门,让我上车,他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

    “观星相、人面,测方位、灾祸,画符念咒,赶魂化尸,无论哪一种,必须要在夜间行动,故以,我们这一行,也被人称为‘夜行’。”白老板将车子开得很稳,虽过几道低洼道路,却并不觉得颠簸,“姓白,名夜行。”

    “夜行?”我摸了摸小九的小脑袋,“红藤拄杖扶衰病,村北村南破夜行。——好凄凉的名字。”

    “闲绕长堤逐萤火,戏临荒沼问蛙声,何尝不是一种清境。”

    “也是。”我注视着他的侧脸,心里似被一头小鹿撞了一下,脸红了又红。为了打消尴尬,我把头埋得很低,继续去写那一行字:只要不违反道德底线,不伤亲友,白姻禾可答应白夜行任何要求。——写完,用圆珠笔在大拇指的指腹上来回画圈,直到画得看不到肉色了,这才把手摁向纸上的字上,留下一个同字体一样颜色的手印。

    我笑了笑,把纸条叠成方方正正的小条,塞进了白老板外套的口袋里。

    三个月后再相遇,我肯定会不舍把电脑还给白老板,届时他会提什么要求呢?如果他要钱,我就央求外婆再让我出一次村子,赚些钱给白老板。

    主意这么打定,心情也轻松不少,一路哼着歌,远远就看到了家。

    车子刚驶进村口,看到外婆踩着步子迎了过来。车停稳,我跳下车,扑进外婆怀里,外婆呵呵呵地直笑,我又揽住外婆的腰,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两三转,这才放手,跑开去。外婆口里喊着疯丫头,伸手来打我,脸上却喜滋滋的。

    我到车上把小狐狸和笔记本电脑一起抱了起来,外婆斥了我几句,说我怎么能随便收白老板礼物呢,白老板解释说我付过他费用了,而且我跟他去处理了鬼事,送些小礼物是应该的。外婆就客套说是替我奶奶治病,本来就是我们麻烦白老板,哪能还收他东西呢?于是白老板又回……云云。

    他们一直相互推脱,我抱着东西进了屋。

    把电脑小心翼翼地搁到书桌上,来回摸了摸,又转身将小九放进被窝,捂好。小家伙跟只懒猫似的,睡了好几个小时还不见醒。

    今天礼拜二,村里的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原本我也跟他们同一个时间段去朱老师那里上课的,但是今天特殊情况,外婆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说明天再去。也不知妞妞怎么样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到学校去,会被同学们议论么?

    带着对妞妞的牵挂,我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物,跑到隔壁去找妞妞。

    妞妞不在家,他爸爸神色空洞地坐在大门口,一个劲儿地朝我傻笑,问也问不出什么事来。

    三天前出了这么大的事,妞妞现在能去哪里呢?

    希望只是去上学了,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就好。

    回到家,到灶屋去找奶奶,奶奶果然在烧饭,见到我过来,笑呵呵地说煮了我最爱吃的土豆炖鸡,说着把锅盖打开,厚郁的香味顿时溢满整间屋子。

    我拿了筷子,夹了块土豆,放在嘴巴旁边轻轻吹着。

    “外婆,妞妞上学去了么?”

第16章:是谁掉进后塘,成了水鬼?() 
“妞妞是个勇敢的姑娘,她是上学去啦吃,锅里还有。——咦,你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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