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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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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阿姐……也一同去吧。这正牌表小姐上舅舅家过年,也是名正言顺呢。”

    夜云熙一听,心中一暖,跟着笑起来了:

    “谢你好意,这些年,我最怕过这年节,今年……尤其怕,就饶了我吧。”

    皇后自是依了她,赶紧去张罗出宫归府的事。

    等晌午过点,去皇宫西面的云台皇家宗祠,祭了夜氏祖先父母,皇帝与皇后便常服出宫,回凤国公府去了。皇帝临走时,有些不舍,说这大过年的,怎能将姐姐一人留在宫里,夜云熙便一味笑着,撵他二人走,说等他们走了,她好与青鸾紫衣她们玩牌九。

    可等到真的走了,她心里就开始有些空荡起来,回了丹桂宫,行至宫门口,看着庭院里那清冷殿室,突然间不想迈步进自家门了,索性让青鸾去传话,让丹桂宫的宫人,但凡在曦京城里能有去处的,今夜皆可出宫过节,只要不耽误明日的职责差使就成。

    然后,转身,跟逃也似的,一路往泰安宫门去。等青鸾与紫衣张罗了车驾,一路追了上来,夜云熙都行至泰安城门内的那个青石阔庭了。

    她站在那空荡的青石广场中,看着青鸾驾着车,轱辘轱辘赶上来,紫衣怀里抱着那只雪狐,跟在一旁跑得气喘吁吁。

    “此刻城里已是关门闭户,百业休息,殿下要去哪里?”青鸾跳下车来,问她。

    夜云熙一时竟被问住了,天大地大,自诩一路登上了这皇城最高处,却发现,在这人人都有牵挂去处的时分,自己真的无可去之处!不由得抬头看看蓝天,又环顾四周宫墙,失神半响,回头来看着她那两个眼神灼灼,等着她说话的侍女,再看着紫衣怀中那懒嗒嗒的畜生,终于憋出个去处来:

    “去木樨镇马场。”

    一边说着,一边上了马车。主仆三人,出了泰安门,又出曦京城,一路往木樨镇来。

    待赶至木樨镇马场,已是天色擦黑。马场里只有几个值守的,见着长公主,又是惊恐万分,这腊月二十九除夕之夜,公主殿下竟然有兴致来看她的马,真是不可思议!这冷锅冷灶冷炕的,真不知该如何接驾!

    夜云熙抬脸看天色,心中感叹,自己近来,似乎耐性越来越好了。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力更生,遂打发青鸾与紫衣到镇上去寻些桂花酿与下酒吃食。

    紫衣面露难色,夜云熙一边接过她手中的雪狐,一边笑说:

    “你只管跟着青鸾去,让她想办法就行。”

    说完,扔了两个侍女在马场门口,自顾抱着雪狐,径直往马场深处那排房屋走。

    马场地处郊野山边,湿气大。场中住人的房屋皆是用木板架空,先起一层隔空地板,以便防潮,故而门口有几阶木阶,上去还有个小小门廊。

    夜云熙行至那木阶旁,怀中雪狐就开始躁动不安,她心下偷笑,这畜生跟那木头,是不是该叫做气味相投?老远就闻得着气味,要挣脱了她,撒腿去求欢。

    可她突然来了些兴致,想要看看这人一个人独处之时,会做些什么消遣?或者,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怎样一副神情?那张总爱绷着的淡定冰山脸,在一瞬间融化成面红耳赤的局促模样,逗起来,有些好玩的。

    她便使力一把将怀中宠物摁住,一手将它往胳肢窝处固住,一手略提了些裙裾,轻手轻脚拾阶而上。

    下午在泰安门里,青鸾问她去哪里,她心下凄凉,一番心思辗转,也说不清楚为何,就想到了要来马场看看他。大概是觉得,这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的西疆孤儿,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分,还被她欺负得伤筋动骨鼻青脸肿的,貌似比她还要孤寂可怜些,遂有了底气,想来看看他吧。

    此刻,悄悄地靠近,想着要给那人一个意外的惊吓,心里就有些隐秘的欢脱。压着脚步声上了台阶,见房门虚掩着,侧耳去听,也无甚动静,便轻轻推了,闪身进去。

    环顾一眼,外间无人,里间依稀有些悉索动静,却听不真切,她脑子一热,索性轻巧点地,几步走过去,掀开布帘子,一弯身钻了进去。

    布帘子在身后坠落,站定身形,又有那么一瞬间,用来适应里间稍显幽暗的光线,等看清了眼前情形,夜云熙一声尖叫提到嗓子眼处,却又赶紧克制住,抬手捂了,出来的便是一声宛转低吟,室中静谧,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想要脸红了。

    且这眼前光景,让她觉得自己着实像个偷偷入室的那个什么大盗,禁不住脸红开来——

    那人背对着她,外袍褪挂在腰间,赤着上身,站在浴桶边上,像是刚刚擦拭了身子,正在低头给自己腰腹间上药,还有些抽气声,听见她在帘边的动静,猛地扭头,转身过来,见着是她,却是满脸惊讶,呆住了,只反应得过来慌乱叫她一声:

    “公主……”

    她此时也看得有些呆住了,一个背对,一个转身,她算将这人看得一览无余了,宽肩细腰,精瘦结实,可这不……是重点,让她呆住的是,那人身上,竟满是伤痕,大大小小,新的淤青红印,旧的结痂疤痕,仿佛那经年累月的树皮。这人也就弱冠之年,真的不知,是如何活至今日的。

    遂看得有些触目,有些动容,忘了眼下尴尬,直直地盯着。那人赶紧拉起腰间外袍,将上身遮掩了,又低头去系腰间袍带,像是有些紧张,胡乱地翻动着,系得乱七八糟,可这未着中衣,只用那阔领的外袍,又系不服帖紧实,哪遮得住,遂从颈骨,一路到腰腹,皆是若隐若现。

    夜云熙此刻也瞧出些香艳滋味了,那人皮相生得好,举手投足间,虽慌忙笨拙,却很是……养眼,加之空气中满是热热的湿气,还夹杂些跌打活络药膏的味道,竟是说不出的暧昧气息。

    少顷,怀中雪狐躁动,她被拉着回过神来,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垂了眼皮,去看那湿气朦朦的木地板,严实无缝,哪里找得到可以钻的地洞?一时手足无措,索性将怀中雪狐,一把抓搂起来,朝着那人劈头盖脸扔过去,转身就要逃到外间去。

    哪知这地板,沾了湿热水汽,有些滑溜,她跺脚转身,动作太狠,一个重心不稳,哧溜一声,仰身往后倒去。

第三十六章不是故意的() 
就在脚底打滑,身子后仰那一瞬间,夜云熙听见她扔出去的那只雪狐啊呜了一声,伴随“咚”地一声闷响,应是被那人挥手一挡,给撞在墙上了吧,可根本还来不及心疼那萌宠,就下意识地闭了眼,开始心疼自己,等着这一跤跌下去,那钻心锥骨的痛。

    感觉快要摔倒在地了,却跌进身后一个温热的怀抱。凤玄墨已抢身过来,从后侧稳稳地接搂住她,一双手臂有力地托在她后腰上,微微用力带着她,想要将她扶起来。

    惊魂未定,恼羞之意又起,她觉得太过于……狼狈,为什么每次出糗出丑,都是被这人瞧着接着?且这样能感受得到肌肤体温的靠近,她突然有些不自在,有些怕了。

    遂赶紧挣扎着,想要自己站直起来,扬手一抓,本是想去抓住那人的衣襟,以此借力,站稳身形。哪知这胡乱一抓,抓住的竟是腰带,也不知刚才这人低头弄了半天,系的什么名堂!被她这么一扯,一下子散开来,哗啦一下,衣襟尽敞。

    那衣袍下的精壮腰腹,差点就贴她脸上,脸颊鼻尖,感触的尽是肌肤的温热。她正斜斜地躺靠在那人手臂上呢,夜云熙就开始恨自己手贱,嫌弃地扔了手中袍带,哪知旁边这人,也不知在发什么呆,托住她后腰的手臂此时正松了劲,于是,电光火石间,她又朝地上滑去。

    凤玄墨猛地回神,弯身下来,一把将她再次拦腰接住。又索性一步跨至她侧前方来,用双手紧揽了她那小腰,提个纤细小童似的,一把将她提起来,站好。

    这下倒是站稳了,却面对面贴了个瓷实。胸前贴着重重的心跳,头顶还有凌乱的鼻息,夜云熙脑中有些断弦了,下意识地将双手抬起来隔挡,可那敞露的胸前,让她有些……无从下手,干脆将那人的衣襟抓住。

    抓了衣襟,忍不住又替他理了理,一路理至腰间散挂的袍带处,觉得这腰带扭曲得可恨,竟鬼使神差地,一手拾起一端,另一只手从他后腰上环绕过去,想要将那折转的带子也理一理。

    可她几时做过这种伺候人穿戴的活儿,那只环绕过去的手,几番翻弄,仍是不得要领。

    就听见头顶的鼻息有些重了,那人卡她腰间的双手,还保持着刚才提抱着她起身时的姿势,此刻,箍得还更紧些,隔着腰封,仍能感觉得到那大手掌心的灼热。

    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犯贱呢,这血气方刚的七尺大男儿,还敞衣纳怀地,她跟人家面贴面地,在他身上乱摸什么?惹他作什么?

    赶紧抽回手来,将那精瘦的腰杆往外推,却感觉那人肌肉绷得跟石头般,依稀听得头顶一声隐忍的呻吟,她就觉得跟烫了手似的,猛地缩回来,重重一甩,一边拧了腰肢,挣脱了他的双手禁锢,往后退开来。

    那木头也像是抽了口气,顺势靠在他身后墙上,又开始埋头理他衣襟腰带。

    夜云熙用余光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去细看,一味盯着地板,只觉得自己耳根子烧辣,面皮发烫。

    怎的越来越没有出息了,以前,在南风馆调戏那些小倌人,那真是面不改色,有模有样,连一旁围观的青鸾都说的是,颇有纨绔作派。可今日对着这人,怎么突然觉得……尴尬。

    也真是够难为情了,自己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先瞪着眼睛看了个真切,又上下其手地摸了半天,加之自己还有些曦京人皆知的名声,且对这木头……也有些拉拉扯扯的前科,这叫她如何解释是好!一时间,就连说话也说得不太顺溜了:

    “我……不是故意的。”

    哪知那人比她还结巴,隐着喘息,还有丝苦笑:

    “殿下……可否先……回避一下。”

    她自是无暇去体会那人的怪异,只是以为,他八成又在心中,给长公主的荒淫之风,重重地记了一笔。遂彻底无地自容,胡乱掀开边上帘子,就当那里是个遮羞地洞,泥鳅似的,钻到外间来。

    站在外间,捧了捧脸颊,又抚一下胸间,还是觉得闷,径直出了房门,来到门廊上。冷浸的空气扑面而来,倒是让她一下子新鲜过来,转头见着边上有个条凳,过去伸手一试,有些碎屑尘土,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在那里坐了下来。

    稍坐片刻,就觉得有些冷嗖嗖的,才忆起来,方才下马车时,兴冲冲地往里走,竟将披风落在车里,忘记穿了。禁不住侧头看了看那半开的房门,终是没有勇气进去。

    又抱着手臂,踢着脚边的草屑玩儿,可腹中也有些饿了,开始咕咕作响,遂眼巴巴地朝马场门口张望,等她的侍女、披风还有年夜饭。

    幸好,青鸾这丫头办事,就是又快又好。也未见着天色多几分黑沉,屋里那人也似乎还在磨蹭着给自己上药,就见着那两个丫头打着车回来了。

    两人进了马场,径直将马车赶至门廊前停住。紫衣见了她,一边跳下车来,往外搬东西,一边欣喜地朝她卖关子:

    “殿下,你猜我跟青鸾姐姐寻到了什么?”

    “这关门闭户的,能寻到什么好东西?莫不是青鸾带你打家劫舍去了。”她也知道这大年夜里,让她二人到镇上去买酒菜,有些为难了。不过,她这两个侍女,皆是有些来历的,遂信之任之,常常等她们给她带来些意外的惊喜。

    “瞧殿下说得,我们跟土匪似的。不过,也差不多了,但劫的是自家人。出了马场,青鸾姐姐就带着我直奔那边鸾卫营,可巧的是,在路上遇见裴大人,他今夜营中值守,正好从城里带来些消遣酒菜。青鸾姐姐就直接跳下车去,拦住裴大人的小厮,将他手中的两个食盒,还有裴大人搁在马上的一坛子酒,全给抢了过来。”

    青鸾正拴了马车,帮着紫衣提食盒,听她讲得夸张,淡淡笑了笑:

    “殿下,别听她胡诌,裴大人问,今夜可要人过来值守护卫,我想着殿下可能想要清静些,也不想要鸾卫营知晓你在这里,就回绝了。”

    “知我心者,青鸾也。”夜云熙脱口赞了她一句,这大年夜里,无处可去的狼狈处境,她可不想到处与人去说。裴炎嘴紧,办事也牢,知道了倒也无妨,这里有青鸾与紫衣两个丫头,就能抵过好些儿郎,再说这太平盛世,又是京畿鸾卫营边上,有什么好守的?

    见那两个丫头抱着酒坛食盒,上了门廊,要往屋里走,她突然阻止:

    “屋里闷,就摆在这里吧。”

    见着两个侍女皆是一脸惊讶,楞在那里,夜云熙抬手往她坐着的条凳边上一指:

    “喏,这不是有张小方桌吗?就摆那里,把车上的披风取来,我围着,喝两口酒暖和一下,再在脚下添个暖脚炉子,就不冷了。”

    未等紫衣开始唠叨外面冷啊屋里暖和啊之类,夜云熙就一口气抢着安排了。两个丫头自然拗不过她,照她的任性吩咐,将那小方桌略微拾掇,打开一个食盒来,布了酒菜。

    紫衣取来车上那件紫貂披风,替她系好,又在手上脚底,都给她塞了一个暖炉子。

    青鸾将廊下的灯笼点亮,这郊野的将黑夜幕,天色本就幽蓝幽蓝的,廊下的红烛纱灯,映着雪地荧光,一旁马厩房顶簇簇雪白,远处结了冰的洗马池,闪烁着微光,再远些,是绵延青山的起伏轮廓,若不是冷得搓手跺脚,只拿眼睛来赏看,还真有些空寂山水的诗情画意。

    夜云熙环顾了一眼这空山暮色,裹了裹披风,抬手拍着那个未打开的食盒,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们到屋里去暖和暖和,将这个也拿进去,趁热吃了吧,顺便叫凤玄墨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这半响功夫,再磨蹭,也该拾掇好了。她今日来,本就是有些事想要与他说,翻年六月嫁去北辰,要在那个恨她入骨的皇甫身边过日子,多些自持,总是要好些。这人拳脚功夫这么好,八千鸾卫,那般精挑细选,又是顶着格地教导训练,还不及他,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向他请教一番。

    可一来就被打岔了,还岔得她心里跟揣了兔子似的,还害得她在这门廊里吹了半天的冷风,真是不知在心虚什么?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见着那人穿戴整齐地出来,恭敬向她行礼,夜云熙又找回些平日里耍横的感觉来,反正都以为她是个喜欢漂亮儿郎的刁蛮公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鼓起勇气,拉下脸皮,拍了拍身边的条凳,说:

    “起来,坐过来。”

    凤玄墨站起身来,抬眼看着她,眉眼一凝,有些迟疑。

    夜云熙心下一横,微微仰起脸,朝他浅笑,颜若幽昙,声音轻柔,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这里只有一张凳子,你若不坐,难道叫我一直仰着头,与你说话吗?”

第三十七章真心话冒险() 
夜云熙一句话威逼了,那人才一步迈过来,在她左侧并肩坐下来,嘴角酒窝隐隐闪现,却又像是连手都不知往何处放的局促样。

    幸好,此时那雪狐也探头探脑地钻出房门来,蹿到他脚边来讨好卖乖。夜云熙顺口使唤了一句:

    “将它抱住了,别让它到处乱跑。”

    这还是幼时母亲教的法子,这手足无措之人,让他揣抱个东西,就安妥了。见着凤玄墨弯腰抱起那宠物,揣在怀里,手指没入那雪白皮毛间,轻抚头顶,一人一兽,瞬间皆是安稳自在。

    夜云熙转头看看右侧方桌,尽是些烤鸡、卤鸭、烧鹅之类,虽不精致,但确是携带方便、冷热皆宜的下酒佐食,这裴炎也真是会享受,居然还备有一碟桂花糕,作为酒后的甜点心。

    她便抬手端了那碟桂花糕过来,拈了一块在口,又递至凤玄墨面前,说道:

    “你这身上有伤,不能沾酒,这桌上的东西,好像也不太能吃,只有吃这个了。”

    那人听话地接过碟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她也伸手过去,抢了两块放嘴里,权作充饥,那一桌子的冷腥油腻,看着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等那碟子见了底,她又从桌上拎起那酒坛子,揭开封坛纸,浅浅地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便开始掂量着措辞,一句一句地去试探他:

    “听我那统领大人说,那日他们打你,你没有还手,为什么?”

    “我……想着,总得要输上一回吧,不然,总是找我打,我也招架不住,哪知他们打得那么狠。”那木头抱着雪狐,似乎真能安稳自在,说话也顺畅了起来,言语间,还带些自嘲苦笑。

    “你这拳脚功夫,是跟谁学的?”夜云熙又顺着问了一句。

    “在西北军营。”那人答得自然。

    “哦,是吗?”夜云熙听了,幽幽接着话,沉吟片刻,又举起酒坛子,浅浅饮一小口,再问他:

    “你几岁进的凤家军?”

    “十二岁。”

    “十二岁以前,在哪里?”

    “在西凌草原与香雪海沙漠之间,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云都灭族时,你多大?”

    “还在襁褓之中,母亲用命换了我逃出来。”

    “云都狐族,还剩了多少人……”

    “小时候,记得还是剩下不少,十二岁那年,就只剩了我一人。”

    问到此处,夜云熙便开始默默喝酒了,一口接着一口。她酒量浅,身体也还在调养中,自是不敢喝得太多,一次就抿那么一点点,可不知不觉抿了一大半下去,她也未觉察。心里只想着,除了抱起酒坛子抿酒,她实在是不知该做什么了,因为……不忍再问。

    寥寥几句,那个草原秘族的命运便被清晰勾勒。二十年前,北辰与西凌两国,突然在草原深处,发现一妖孽秘族,饮血止渴,驭兽为奴,为世间祸患。于是联起手来,数日围剿,数日火烧,将那个传说叫云都的地方,连人带城,化为灰烬。

    又传,有些逃出生天的,却被西凌王十几年如一日地,赶着追杀,尽数消灭在在西凌草原与香雪海黄沙之间。原来,这些于她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翻阅的秘闻传说,对于身边这人来说,却是从就一生下来开始的磨难。

    偏偏他语气轻松平淡,一脸安静自然,像是说一段与他无关的前尘旧事。

    可是不知为何,夜云熙突然觉得,自己一下走进他心里去了。这人平日寡言别扭,将自己藏得太深,敞开心扉时,也是这般静默无声。可她觉得自己,真的听见了那人心门打开的声音。看着那静谧夜空,仿佛看见,那个母亲用命来换出生天的襁褓婴儿,那个在草原与黄沙间饥渴辗转,东躲西藏的小小孩童,那个挣扎着要进凤家军来的狐族少年……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你母亲能护你逃出来,应该很厉害吧?想问他,你小时候,身边都有些什么人?那样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出来的?你十二岁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想到要到凤家军去?你说你的名字是凤栖将军起的,可你十二岁之前,就没有名字吗?你现在无家无国,有过恨吗?你那一身的伤痕,每一处都是怎么来的,还记得吗?

    可是,她真的……不忍再问了。兴许是酒劲有些上头,脑子有些转不动了,可说起话来,她又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是至少有一根弦是清晰地绷着的:

    “我那嫡亲舅舅训练的凤家军,向来只重骑射阵法,不重近身格斗。因为,他一直认为,草原大漠作战,骑兵奔袭才是关键的取胜之法。等到需要近身施展拳脚之际,已是穷途末路之时……”

    她一边极力绷圆了舌头说话,一边偏头去看他神色变化,廊下灯光朦胧,有些看不真切,她又凑得近些,可这样一来,倾斜的身子又没有一个着力点,拧得有些难受,索性将手撑在他怀中雪狐身上,将脸凑到他下巴处,从正前方去察他神色。

    一边仔细瞧着,一边又将话一句一句地,吃力地理开来:

    “你这……拳脚功夫,我……瞧得出来,是西凌草原的路子,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在西北军营里学的。凤玄墨,你骗我!”

    说道此处,但见那人眼神幽明不定,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只是略略将脸微微后仰,莫不是被她的酒气熏的?

    酒劲渐渐上头,她脑中亦要停摆了,见他往后躲,就下意识地想要恶作剧,跟着就将脸凑过去,趁着脑中仅剩的那根弦绷断之前,说了一句:

    “可是,看在你小时候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原谅你。”

    然后,就觉得头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最后控制不住地往那人身上搁去,这一搁,好像恰恰搁至那人颈窝处,那血脉流经处,说不出的温暖,熨着她那张吹了半天冷风的小脸,只想往深里埋,便埋头使劲蹭了蹭,鼻尖触及,依稀有些干燥青草味,又不由得深嗅了几口。那感觉,仿佛下一瞬,就要将自己埋进一个充满青草甜香的梦里。

    恍惚着,那人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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