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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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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半敞,她闪身进去,却猛地看见凤玄墨坐在书案后头,正凝神思索,剑眉微蹙,严肃容颜,似老僧入定,又如将军点兵。定是在想什么棘手的问题。

    她近来,少有见他这般严肃,不由得噤声敛裙,在书案侧边坐了,托着腮帮子等他,他的正事,她向来不问。

    好半响,才见他才缓过神色来,抬起眼皮,眼珠一转,真正意识到她在一边。便对她扯着面皮笑了笑,出口亦是一如既往的温言软语:

    “公主等我歇息吗?再等我给裴炎去封书信,马上就好。”

    “不急,我等你写完,咱们去园子里走走。”

    半月前,裴炎就动身去了北疆。他此刻要写信,自然是军中文书。夜云熙便站起身来,往书架边立了,随手拈本书看,这征伐在即,军中要务来往,她还是不看为好。

    随意挑了本曦京传奇,瞎看里面的八卦段子,一盏茶功夫,那人挥毫写就,搁笔晾墨,将信笺纸摊在书案上,招手唤她过去:

    “公主替我顺一顺文墨吧。”明里顺文句,实则是表示,他在她面前,没有秘密。

    “我不看。”夜云熙听得轻笑,就这么怕她疑心吗?别说军中文书,就算那是给某个小娇娘写的情信,她也忍得住不看。

    其实,后来想起,如果当时她多一丝丝心,探头看了那封据他说是写给裴炎的信,也许,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即便改变不了那即来的宿命,也不至于,那般煎熬。

    但是,她何曾想到,那人吃她太死,笃定了她不会看,大胆地将那么隐秘的东西,直直摆在书案上,邀她围观。她这一生,亏就亏在,太相信他了,屡不悔改,浑噩一生。

    且说当时,她一边催着他朱漆盖印密缄,羊皮信筒封装,一边满门心思地,催他吃那碗桂花酿圆子。

    那碗夜宵,她进来时,就见着放在旁边的桌几上。青鸾这丫头,有时候也忒勤快了点。

    “我等你把宵夜吃了,咱们去园子里看些东西。”夜云熙走过去,从食盘中端过那翡翠碗,拈纤指,执调羹,拨了拨碗中白玉圆子,已经没了热气,不过,这夏日里,温凉口感,也还吃得。

    端了过来,要递与书案后头坐着那人。那人已经处理完手中事务,却好整以暇,只抬头看着她,并不伸手来接。

    那深墨瞳色,幽幽的,灼灼的,还有些更复杂的意味,如暗夜珠光,一闪而过,她还来不及看仔细,已经淹息沉没。

    夜云熙被看得有丝心慌。但转念一想,青鸾那妮子做事情,她还是很放心的,没道理露了破绽。怕是这人先前思虑过极,还有些迟钝吧。

    遂赶紧定了定神,稳了稳伸出去的双手,撅嘴嗔怪:

    “难不成,要我喂你吃吗?”

    “好!”哪知这次,却是凤玄墨今夜反应得最快的一次,刹那间脸上笑颜,如春花绽放,脱口赞她这主意,绝好。

    逼得她一副贤妻模样,绕过书案,矮身在他身边坐下来。小心捧着玉碗,用调羹,一个一个地将那圆润的雪白团子,舀了往他嘴里送。

    他先张臂来搂着她,再张嘴来吃玉子。嘴里一口一口地咀嚼吞咽,眼睛却直直盯着她,神光幽闪,那眼色,不像在吃宵夜,倒像是在吃她。

    “好不好吃?”她被盯得面皮发烫,忒不自在,不觉嘴角莞尔,垂了眼皮,盯着碗中白玉子,轻声问他。

    “嗯……又香又软。”那人又是低头一口,连勺带团子含住,吐了勺,吞了团子,再哑哑地吐出一句话来。

    她以为他赞的是白玉团子,心道,紫衣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可微微抬了眼皮去看他,撞上那火苗般跳跃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太对,那丰唇嘴角浮现的梨涡,亦是说不出的暧昧笑意。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人的脑子里,已经想歪了。

    “又香又软……又湿又紧……”果然,她才跟着歪了去,那人的心猿意马,早已跑出了几里地,歪得一塌糊涂。

    圈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倾身低头,几近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差点碰着鼻尖,四眼相对,就那样将她细细地看着,等着她的神色变化。

    那话,她自然是听懂了,这平日寡言冷面的儿郎,人前绷得老起的大将军,如今,总爱冷不丁地冒出些浑言浑语,逗得她面红心燥。而她最不争气的,是偏偏觉得还受用得很,有时一个人闲暇想起来,都要回味半响。

    于是,眼皮子边上的灼灼目光,耳边尤绕的放荡言语,比剥了她的衣服,直接将她放倒,还要让她心中砰跳,全身酥软。

    然而,就在这旖旎蚀骨的片刻,她心中竟突然蹿起来一股子忧伤。

    就这样,一日一碗加料的桂花酿圆子。他要出征,她也想好了,让青鸾将贺兰铮配的药,加进那些他喜吃的干粮吃食中,再挑个信得过的小厮带了,一路跟着他去。总之,让他连续吃上三个月。

    到时候,他还能记得她多少?那时,他还会不会这样亲热地抱着她,觉得她又香又软?又湿又紧?今夜这书房里的香艳夜话,会不会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孤独记忆?

    莫名的黯然神伤袭来,就有些恹恹地,便无视他的情潮,偏头挣扎开来,将碗中剩下的两个圆子,一齐舀了,给他塞进嘴里,再将半碗茶色桂花汤,也一气给他倒口中去。

    那人到也配合,两下吃得滴水不剩,又接过她手中的玉碗,放在书案上。

    “我们去园子里吧。”她想起来书房找他的初衷。去园子里走走,凉夜清风,说不定能吹散些心中郁结。

    “再坐一会儿,等下再去。”凤玄墨却抢在她起身之前,复又一把将她抱紧,递唇上来,堵了她的唇。四唇相触,却不似往日那般,猴急着要深吻,只温柔地将柔软印上,仿佛是要将残余的桂花清香,渡在她唇上。抱她的双手,在她腰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却仿佛是抚在她心上,给予她无尽的安慰。

    在她唇上,温了片刻,突然放开她来,交颈垂头,在她耳边,轻声叹气:

    “见着公主不开心,我心里也好难受。”

第一百七十六章乞巧节乞愿() 
“见着公主不开心,我心里也好难受。”

    他看出了她突然来袭的不开心。也是,他的亲吻,抚摸,她向来,像一只敏感的猫儿似的,响应得紧。此刻木着神色,僵着身子,他自然有所察觉。

    “哪有……”她压了心头的低落,扬起嘴角,站起身来,牵着他,出书房,一路往后头园子去。步履间,故意行得飞快,拉得凤玄墨跟着她,快步紧随。

    问她到园子里看什么稀奇,她也卖着关子,只说去了便知,挤眉弄眼,带着兴奋之色,跟献宝的小孩儿似的。

    那人瞧她喜颜悦色,也跟着浅笑。不时一个止步,顿住身形,将她一把拉回来,抱住一个偷吻,逗得她洒落一路的娇笑惊呼。

    二人一路走,一路拉扯说笑,倒也散了先前的阴霾,生了些闲趣。

    待入了园子,但见通树挂灯,如暗夜繁星。沿着曲径穿花拂柳,来到水边,赫然见着那满池的水面上,彩灯点点,流光溢彩。

    仔细看了,原来那池中水面,浮满了各种花灯物件,有田舍人家,有牛郎织女,有飞禽走兽,有四季繁花,甚至还有胖乎乎的嬉戏孩童,种类复杂,满当当挤了一池,件件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清风徐来,齐齐于那波光中轻摇飘荡,灯珠点睛,彩蜡塑型,说不出的灵动奇巧。

    “这是何意?”凤玄墨举目看了半响,仍是有些不解,转头问她。

    “曦京习俗,七月七日乞巧节,水上浮化生乞愿。”夜云熙一边说,一边拉了他,沿着矶滩水岸,边走边赏。

    “公主乞的……什么愿?”那人沉吟少许,笑着问她。

    “什么都可以求的,许多人求姻缘,我呢,当然是求子啦。”她心中渴望,便直直地说与他说来。

    如今,于这生子一事,越发渴求。

    一则,他喜欢,即便凤玄墨曾多次明里暗里地安慰她,她最重要,孩儿可有可无。可她仍是执念,深知这人之常情,锦上不添花,便是遗憾;

    二来,如今知晓了他这记忆的玄机,更是盼着能生子,仿佛有个孩儿,便有了无法抹去的痕迹,有了曾经恩爱的如山铁证般,不那么惧怕被遗忘……

    心里迷离,不觉行至那个总角垂钓的莲童边上,便抬起纤手指了,偏头问他:

    “你瞧,好看吗?这些可都是专门找曦京最手巧的匠人做的,那个老人家,古稀之年,尚是耳聪目明,还能作这精巧细致的物什。且夫妻恩爱,儿孙众多,四世同堂,是个有福之人。他做的水上浮,乞愿最灵了。”

    “嗯,好看。”凤玄墨一边应她,一边将她拉回怀里,圈抱住,带着轻笑的声音,抵她额上,温柔说来,不知是在取笑她,还是真在与她研究乞愿之法:

    “你为何……不将这满池的花灯,都换成小儿模样的,那不是就能求得一大堆孩儿?”

    “我自然是想,可是不能贪心,先求一个罢。”一大堆孩儿的主意,她倒是想,也到处求了,可兴许就是太贪了,菩萨们都不理她。如今,她只求一个。

    娇娇说罢,又软身依偎了,半靠在他身上,与他并肩,看着满池的水上浮,出神。

    以为他又要说些无用的安慰之语,诸如她比孩儿更重要之类的,正准备洗耳恭听,哪知那人却无话,只将她抱住,亦静静地,看着满池琳琅,出神。

    沉默了许久,突然手臂一个紧揽,低头附耳,出声询她:

    “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生?”且话音未落,那温热丰唇已经递来,将她耳根子连同珍珠坠子一起吃上。

    却逗得她嘤咛一声笑出来,鱼儿般滑溜开去,闪开几步远,才转身回来与他笑说: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心愿要乞许呢。”

    一边招手示意他快步跟上,引着他往叠石假山处去,一边在心中暗自嗔怪,那下半身的动物,水边凉夜,如此的静好,他却只想将她往床榻上带。

    不觉嘴角笑意荡漾,脚步轻快,带着小跑,绕着假山背后,沿着狭窄石道,几步登上假山顶。

    拾起先前准备在那里的孔明灯跟火折子,让凤玄墨给她点亮,再高高托灯,让它晃晃悠悠地升起来。再仰面用目光追着那纸灯,心中默念着她的痴痴心愿,嘴角挂起,笑得心安。

    突然间,一阵斜风袭来,那灯被吹得一个歪扭,就给笼中火烛烧了灯罩,顷刻间,化为火球,直直坠落下来,掉入池中。

    那笑意,就猛地僵在脸上。难道是她许的愿望太沉重,连这天灯也负不起吗?还是说她的愿望太奢求,连神灵也屑不理睬吗?那种不详的感觉当头砸来,心中一沉,双腿一软,坐在地上,顿时眼泪婆娑,张嘴就哭起来。

    “别哭……”凤玄墨见状,赶紧矮身下来,又想给她擦泪,又想要抱她起来,一时竟手足无措,怕是被她忽喜忽忧的变化,搞得有些懵了。口中也胡乱安慰:

    “别哭……我们不要孩儿了就是……”

    “不是生孩儿的心愿……”夜云熙抢白他,他道是求子的心愿,却不知,比那求子,重上千万倍。索性一边抬手抹泪,一边扭身蹬腿,像个小孩儿般,哭得更欢。

    “那是什么?”凤玄墨微微皱眉,像是捉摸不了这女儿家的心思,继而宠溺一笑,直直问她。

    “不能说的……”天灯许愿,哪能与他人道来,她继续哭。

    “那咱们重新放一次。”那人想了想,给她出主意。

    “家里没有了……”

    “我马上叫人去街上买。”

    “今夜,整个曦京城,九门之内,都没得买。不是怕百姓到处放灯,容易走水吗?”

    “那哪里有?”

    “西城外,镜湖边的白塔下,买灯放灯,都在那里……”

    “那就去镜湖。”

    那人一边给她擦泪,一边一丝一缕地问她。等问明了情况,当即一个马步蹲身,将她抱起来,下假山,出园子,大声吆喝着,吩咐备马车,要出府。

    “这么晚了,你明日一早还要去营中,还是算了吧……”她挂在他身上,收了眼泪,瞅着他的神色,怯怯地说。

    七月初七夜,西城外,镜湖浮巧化生,白塔放灯许愿,有情儿女共游,乃是曦京经年风俗,连西边城门,都是开个通宵的。她其实,本也想去凑个热闹的,这么多年,生在曦京,长在曦京,却是阴差阳错,一直没个缘人,能与她共游七夕镜湖的。

    只是想着他白日操劳,于心不忍,便在自家园子里,放一放浮巧,点一盏天灯算了。这会儿入夜已深,还要折腾着出门,就有些犹豫。

    那人却是恍若未闻,径直抱着她往外走。她也就不再多话,伸了手臂缠在他脖颈上,将自己挂得更稳些,又将头埋在他锁骨间,由他一路抱着她疾走。

    府上的下人们,早已见惯不惊。只道这夜间突然要出门,八成是公主夫人的哪根神经,又不合时宜地兴奋了。

    夜云熙倒未多想,这种将她宠上天的感觉,她已经上瘾了。他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她也就懒得走路,他执意要带她去镜湖放灯,那她就去将那切切心愿,重新许一次。

    出府,上车,穿城,出西门,来到镜湖边上。湖中浮巧飘扬,空中天灯点点,白塔下,游人尚如织。

    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成双成对,四处散游,夜未央,情正浓。

    凤玄墨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白塔下等候。牵了她,绕开那些歪歪腻腻的情人对子,上了白塔正对镜湖的塔基台阶,寻了个地阔人少的墙壁处,即能一眼看尽脚下热闹,又有身处高处的清静。

    便叫她在那里等着,自己则往边上一溜烟的摊贩货郎担去。

    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指着湖边,让她赶紧看过去。

    夜云熙举目望过去,那湖边上,有那么十来个人,一字排开,脚边堆放了一堆孔明灯,且还有人从摊贩那边一捧一捧地抱过来。那些人,手执火折,立在湖边,就重复着一个动作,点灯,放起,再点下一盏灯,再放。

    那些映着红光的孔明灯,就那么一盏又一盏的,接连升起,几炷香功夫,镜湖上空,就红成一片,几百盏天灯,乘着清凉夜风,摇曳过水面,飘忽上云霄。

    引得游人们驻足抬头,好一阵仰望追随,啧啧称奇。塔下那些活泼女子,一边拍手尖呼,一边四下张望,扬言要寻一寻,究竟是哪个阔气又识趣的富家翁,竟懂得用这个法子,讨心上人欢心。

    见着塔下喧嚣,凤玄墨赶紧拉着她,往塔身阴影中隐了。靠了墙壁,抱着她,带着讨好笑意,还有先前忙乎的隐隐喘气,在她耳边轻声说来:

    “我不知道有多少盏,反正,今夜这白塔下的许愿灯,全是公主的了……公主有什么心愿,都能达成的……”

    仰望空中繁灯,俯瞰塔下繁华,她又不争气地,泪湿了眼眶,却又暖意上涌,忍不住浮了笑意,遂一边哭,一边笑。

    那些孔明灯,几文钱一个,倒也不值钱,只是,难得这木纳之人,竟有这份心,来讨她欢喜。不追问她是何愿,却又痴痴地,求她如愿。

    她能有什么大过天的心愿?随着这满空天灯,升起的心愿,不过就是求他平安而已。出征平安,归来平安,事事平安,年年平安,一世平安……他的平安,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要惹我哭() 
凤玄墨靠在塔墙上,她靠在他身上。那人将双臂从后面伸过来,扣在她的腰腹处,将她后背贴他前胸上,二人叠影相依。她仰头看着徐徐升起的满空繁灯,他就将头垂在她一侧肩颈上,不知在看什么。

    “阿墨,谢谢……”夜云熙转头过去,看着他,说得诚心诚意。平日都是她骄横作态,他千方百计来哄。若是没有那份爱她如命的心思,哪有这般不厌其烦的耐心?故而她真心觉得,此生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凤玄墨一声轻笑,仿佛未料到她突然这般认真地客气,也就不知该如何接话。可四目相对,鼻尖相触,心心相映之际,不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确实有点愧对佳人,太煞风景。索性一个偏头,竟将她吻住。

    用他最擅长的方式,表达他的爱意。唇上抵触,手上带力,引着那小蛮腰转过来,与他面贴面地站了,再稳稳地箍在怀里,正准备亲个酣畅。

    突然,从边上传来一些怪异的动静,让这情动二人陡然僵住,止了亲昵动作,大眼瞪小眼,齐齐竖耳静听。

    那墙根拐角进去,白塔侧面的阴暗角落里,更深更浓的夜色里,传来女子嘤嘤呜呜的声音,乍听如痛苦呻吟,细听则不然。

    “我的娇娇儿……再让我好生亲一亲。”接着便是一个男子,油滑声音,急急哀求。

    “好哥哥……坏死了,那里……亲不得……”再是那女子吱吱呜呜,断断续续的嗔怪。

    然后,听那动静,估摸就是半推半就地依从了。

    二人瞬间明白过来,原是听了不知哪对野鸳鸯的墙壁!这曦京的民风,也太开放了点。

    夜云熙觉得太罪过,又见凤玄墨听得愣了神,嘴角微挂,也不知心思已经偏到了哪里去,赶紧拉起他,往阶下跑。仿佛他二人,才是误闯禁地的不速之客,生怕打扰了别人的绮梦。

    跑出几步,才咂出好笑来。下了高高塔基,寻到自家马车,已经是笑得没了力气,手脚并用地爬进车厢里,吩咐车夫启动回城。摇晃路程中,二人仍是止不住地,相视对笑。

    她见着凤玄墨笑得傻愣愣的,便挑眉问他:

    “你笑什么?”

    “我笑……那公主又是笑什么?”那人欲言又止,却反过来问她。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夜云熙俯身过去,凑他耳边,悄声说来,带些捉弄之意:

    “你是不是在想,刚才那女子说的,究竟是哪里亲不得?”

    “你……”凤玄墨未料到她这直白嘴贱的程度,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不与她斗嘴,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双腿上,抱婴孩儿般,将她搂紧,俯身低头,往她头颈处一阵乱蹭乱拱。

    “我可是……哪里都让你亲了……”她被蹭得痒痒的难耐,忍着惊呼,咯咯笑着,继续诱他。可不,他早已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吃了个干净,她也不难为情,说出这一句。

    “那就再让我好生亲一亲,我的娇娇儿……”那木讷儿郎,终是被她激得,弃了人前的规矩面目,化身为狼,手脚并用,将她制在膝怀里,荤话出口,狠狠出手。

    正在意乱情迷之际,忽听得车厢外,来了些淅淅沥沥的声音。她赶紧捧住那乱来的头脸,示意他安静,一边侧耳去听,一边蹙眉问他:

    “不对,等一等,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她担心的是,那几百盏许愿灯,刚刚才升起来,会不会被这场雨全给打落下来?她的心愿,就这么沉重?几百盏天灯,也升不起来吗?

    一时间,欲念全无,心如坠石,伸了手去,要掀开车帘子,去探一探。

    “没有,你听错了。”那人说的肯定,同时伸手来,飞快地捉住她那只已经摸到车帘子的手,大掌包裹了,握捏得紧紧的,拉回去,放到他胸间,按在那怦怦心跳上。

    一只手捧住她一边耳侧,看似往常那捧住她头脸要亲热的动作,实则掌心捂耳,密密实实地遮了,让她听不真切车外的响动。

    而另一边耳朵,他也另有办法来捂。一个偏头过来,用嘴堵上,舌头探进她耳心里,悉悉索索,脑中如有烟花绽放,哪里还听得见车外的雨声?

    就这样,两边耳朵换着来,她有些受不住,喘息着,出声喊停了,他又一把将她的头脸按在胸间心口上,用那怦怦心跳来堵。

    擂鼓心动间,松木气息中,摁了片刻,可能是嫌动作不便,便将她放回坐垫上,只将那轻纱百褶的层层裙裾,暗绣素缎的外裳,齐齐撩至她头脸处蒙了。再俯身上来,……

    总之,使出浑身解数,种种小意讨好,掩耳盗铃,欲盖弥彰,怕她去听车外的雨声,便用他的心跳,用他的声音,来混淆她的试听。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看不得她伤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哄她,就想着通过取悦她的身,来讨好她的心。

    既然他这么害怕见她伤心,她就要开心起来。外面的雨,她也装着不知好了,那升不起来的心愿,她再想办法……

    到得后来,便一心一意地,随波逐浪,随着他的煽风点火,水一般,歪斜靠了厢壁,瘫在坐垫上,让他任意爱怜,亦顺便用蒙在头脸上的一堆裙衫,将脸上的泪水悄悄地抹了。

    待回了府,软绵绵地,懒洋洋地,任由他给她穿了衣服,扶下车来。才发觉地上干燥,无丝毫雨打痕迹,也就不知,先前西城外,那场过云雨,究竟下了多大,下了多久,究竟有没有将她的心愿,给淋湿了打落?

    遂按压了心中不安,也无多话,只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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