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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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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内阁,欺我年少无知,倚老卖老,与内政外交诸事上处处掣肘于我,怂恿我重新自立,再度对抗大曦王朝时,那个说遇到不决之事找她支招的母亲,在何方?
彼时,我或是浑身浴血,或是焦头烂额,其实也无暇去想,那对行踪不定的神仙,究竟在何方?总之,不在路上,就在床上。
后来,我便死了那想要啃老的心。不服的,我用拳头来打;不决的,我用心秤来称。全凭自我修炼,终于,将自己炼成了千里草原的第一勇士,炼成了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西凌王。
再后来,曦朝平北辰遗族之叛乱,收东桑属国之异心,我西凌草原的十万铁骑,所向披靡,踏平千里敌境,收拾万里河山。而我,西凌王贺兰怀铮,成为了大曦王朝一统盛世的一根开山柱石。
柳豌豆篇——豌豆公主的小心思
我叫柳豌豆,豌豆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是……没有大名。
我父亲是曦朝通西域的商贸重镇云都城的城主,曦朝皇帝钦定的安西都护使。据说早年在曦京,也是一枚饱读诗书满腹文采的世家公子。可为何,在给他唯一的爱女起名时,却如此不上心,如同在路边随手捡了一个糟践小名儿一般,莫不是被西北的风沙,吹得文墨尽散?
学馆里的女孩儿,个个的名字都起得花儿一样,衬得那些矮粗矮粗的小儿们,也跟花一样。可唯独我,是一颗咕噜噜不起眼的豆儿。
我为此很懊恼,曾哭着去求父亲,要他给我换一个花儿一样的名字。父亲却不以为然,说,这个名字怎么了?爹爹觉得很好,很喜欢。
我便祭出了彼时尚还只有五岁的我,认为最厉害的杀手锏,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回他的:爹爹,我担心,名字太丑,长大以后嫁不出去。
父亲就一阵朗声大笑,笑罢之后又诓我:
你就是这云都城里的小公主,以后等着要娶你的人,从云都城门口,可以一直排到对面天穆山那边去。而且,若有谁因嫌弃你的名字,而不喜欢你,那人,就不值得嫁。
——他的话,其实也不可尽信,长大以后,我还真的嫁了一个从小拿我的名字寻开心的人。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从云都城门一直排到天穆山那边的求亲长队,因为,那个一边厌恶我的糟践小名,又一边大喊要娶我之人,早早就在我身上贴了标签,千里草原,万里西域,无人敢与他抢娘子。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当时,我为何也忍受了这豌豆小名,是因为,父亲给我讲了一个来历。他说,西域有个落难的公主,四处漂泊,于一处城堡求宿。城堡主人为了验明真身,给她的床铺上铺了几十床被褥,却又在最底下放了一颗豌豆。第二日公主起床,主人问她,睡得可安好?公主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搁得背疼。主人便知道了她是真正的公主,因为,只有真正的金枝玉叶,才有这般娇贵的敏感。
我当时听得,还算满意。原来父亲,是将我比作那豌豆公主,呵护疼爱。后来,再大些,云都城里有一阵子风靡读曦京传过来的传奇本子。我在隔壁贺兰叔叔家里,看了好多。其中有一本,叫《芸豆公主》的,说的是有个曦朝公主,在襁褓中,总是啼哭不住,又找不着根源。后来侍女才发现,原来是襁褓包裹中混进了一颗芸豆,搁了她的背。她的父皇知道后大笑,叹说,果真是天生的金枝玉叶,遂替她起名芸豆。
我才恍然大悟,芸豆不就是贺兰夫人的闺名吗?原来,是父亲杜撰了西域豌豆公主的故事,用来唬我,也用来掩藏他的心思。怪不得,每次,父亲叫我豆豆,将我抱在怀里,有时还举过头顶,爱怜地用胡茬在我脸上蹭时,我总是见着旁边的贺兰叔叔,一副恨不得吃人的黑脸天神模样。
不过,也怪不得谁,我若是贺兰夫人,我也会喜欢贺兰叔叔那样的男子,风沙越吹,越发俊朗,高大而不莽壮,一身古铜的肌色,还散着泽泽光亮。
有一次,爹爹问我长大要嫁个怎样的男子,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要嫁,就嫁一个像贺兰叔叔那样的。
就见着爹爹气得一阵捶胸顿足,我就知道,不小心,戳到他的心尖子痛处了。赶紧替他抚胸捶背,哄他说,其实,我更喜欢爹爹这样的,任凭风沙怎么吹,也吹不黑,永远都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玉面三郎。这才哄得他龙颜稍缓。
话又说回来,瞒着爹爹,私底下,我还是更喜欢……贺兰叔叔那样的。他家里九个儿子,个个长得都肖他,剑眉星目,肩宽体长,细腰猿背。看着,皆是长身长腿的俊朗小公子,却一个比一个混,一个比一个能打,跟一群小狼似的——不过,这也要感谢我那好脾气的爹爹和擅烹饪的娘亲,将他们喂得太好,惯得太骄。
鉴于他们那不负责任的父母,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他们都赖在我家里。所以,我爹爹,繁忙公务之余,那点仅剩不多的可怜闲暇,一半的时间,在着人修葺园子,还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出门替这九只小狼收拾烂摊子。我娘亲,则是用她的全部蕙质兰心,替贺兰夫人,悉心喂养照料她那群小狼崽子。
当然,爹爹与娘亲的辛苦,回报在了我这里。他们九个,都喜欢与我玩耍,大约是因为,自己家里没有半个姐姐妹妹,便把我当做一个与他们不同的软软存在。他们常常围着讨好我,听我差遣指挥,纷争不决时,也喜欢问询于我。话说贺兰怀铮与他的八个弟弟,是云都城里的混世小魔王,殊不知,我才是魔王背后的一只暗手,众星拱月的小公主。
有一次,他们九个,不知从哪里学来一种娶新娘子的游戏。几乎是跪求我,与他们玩。我有些犯难,新娘子只有一个,新郎官却有九个,个个都是我喜欢的型,个个都有龙章凤姿的……潜力,就连最小那个,时不时还拖着鼻涕虫的小渊子,也是粉雕玉琢,让人爱不释手。
我便让他们一决胜负,胜者做我的新郎官,输了的,做轿夫抬我。一阵昏天黑地乱战,第一百零一次将爹爹心爱的园子糟蹋得惨目忍睹之后,终于,贺兰怀铮胜出……
那天,恰恰是贺兰叔叔和他的夫人不知从何处,玩够了归来,正上我家领儿子。撞见他们家的九个宝贝儿子,个个衣裳破烂,灰头土脸,八个化作轿夫,哼哧哼哧地趴在地上,垒起一道人墙,还有一个,抱着我站在那人墙最高处,凑脸就是一阵乱亲……
贺兰夫人当即拊手大笑,转头对我那已经在变脸的爹爹说道:
“柳河洲,快,再多生几个女儿,让我家的小子们,将我这辈子欠你的,一并还了。”
我那爹爹,黑着玉面,勉强绷着那几欲崩溃的心神,给她回了回去:
“还是算了,你再回去,再多生几个儿子,将那要还的,全部还给我的豌豆,就成。”
“你说的,那……我回去了,啊?阿墨,我们走。”
那贺兰夫人,仿佛有些憨憨的,听不懂话,又仿佛那晶莹剔透的云上精灵,当即挽着贺兰叔叔的手,转身出了园子门,行至那花树墙洞旁,就有些亲亲我我,歪歪腻腻,走不动路了。
恼得我爹爹,顺手拾起一根断在地上的新枝,将正挤眉弄眼准备看热闹的九个魔王连同他的宝贝闺女一起,齐齐打散。待驱散了顽劣,定睛再去看手中断枝,才发现是他千里寻来品种精心栽培了数年静待数月等花开的品种,又是一阵痛不欲生,痛心疾首。
就这样,热热闹闹,渐渐长大,缕缕情根,悄悄在那地面下蔓延茁壮。
后来,当贺兰怀铮上我家提亲时,爹爹堵在大门口,刁难问他:
“我柳家,什么都有,你拿什么来娶我宝贝闺女?”
“三叔,您富甲天下,我一无所有,唯有千里草原作婚床。”那昔日小霸王,如今已是西凌草原的王。
我躲在门后面,大胆地看着他,那朗朗气概,相极了曦京画师工笔精描的贺兰叔叔年轻时的模样。
便在那句“千里草原作婚床”中,醉熏熏地,跟着他,去了草原,上了那婚床,春风一醉,三生不醒。
风中传奇(三):凤兮禾篇——听说他们回来过()
我叫凤兮禾,乃已故凤栖将军的嫡长孙女,懿德皇后的亲侄女,拜见熙帝陛下时,称的是皇姑父,血脉纯正,家世显赫。
然而,兴许我生不逢时,我一岁时,曾经誉满天下的凤栖老将军兵败香雪海,他老人家带着我的父亲和叔叔们,齐齐血染黄沙,百年国公府,瞬间只剩下了我们满门孤寡,门庭冷落,一蹶不振。
两岁时,昭宁表姑姑将我带进宫去,让我在皇后姑姑身边养着。说是皇后姑姑心气重,身边多个贴心的女娃娃,多些解闷的乐子。其实,是想我与那个比我小半岁的承轩太子相伴,若能与未来的皇帝有些青梅竹马的情意,日后,对凤家门庭,说不定能多有照拂。
于是,在我的祖母,母亲,还有婶婶们眼中,我便是凤家的希望,尤其是在我哥哥凤兮炎入了皇陵禁军,雪藏在那冷清之地,韬光养晦的十五年时光里。
十五年,日日尊贵娇养,隔三差五将后宫伎俩当热闹看,足以让我从一个胖嘟嘟的小团子,蜕变成一个迎风招展的大美人;也足已让我从一个心智未开的囡女仔,蜕变成一个心机缜密深沉的玲珑人。
皇后姑姑身前,我便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凤仪宫椒房殿的小人精;皇后姑姑大行,太子出椒房殿,开东府,我便跟着这位小爷来到栖霞殿,做了他的殿前女史。
非婢非妾,又似婢似妾。协理太子日常公务,掌东府礼仪文书,调度府内左右春坊、詹事府以及诸寺、监、率卫事宜,不知不觉也做到了东宫第一人,太子大事问我小事听我,东府上下内外皆称我姑娘,一时风光无限。
甚至连太子爷的女人,我也替他管了。歌姬,侍妾,良娣……但凡入了东宫的女人,都听我的昭训。乃至后来,太子娶西凌草原上的公主为正妃,也是我前前后后地张罗,里里外外地敦促。
偏偏正主还不上心,晾了佳人在一边。我便极尽所能,敦促他们夫妻恩爱,敦促储君子嗣繁衍,因为,兄弟成群,虎视眈眈,而他,即无母族靠山,亦无财力兵权,那太子之位,真的是,岌岌可危。
他却反问我,凤兮禾,你成日操心我睡女人的事情,是不是很开心?一脸的不屑,恼怒,仿佛,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他有仇,他感兴趣的,压根不是女人一般。
可是,我却知道,那血气方刚的儿郎,有些私底下的邋遢事,说来也尴尬。比如,他寝殿的宫女,就总是向我抱怨,说太子爷的床单,日日清晨都得撤换了清洗。
后来,我渐渐看清楚他的心,渐渐敢于正视自己的心,同时,也渐渐意识到,我的真正身份与地位。非婢非妾,凤家的嫡女,岂能为婢,岂能为妾?凤家的嫡女,只要入宫,向来都是主中宫,做皇后的。
然而,凤家没落,太子需要的,是能够给他带来强大助力的联姻,比如太子妃西凌公主,头脑简单,天真无邪,但是,人家的结义哥哥,是手握十万铁骑的西凌王贺兰怀铮,比如,柳、明家的良娣,成日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点都不贤良,但是,柳家有钱财,明家有兵权。
而我,除了一张姣好桃花脸,一颗七窍玲珑心,身后,什么都没有。
于是,连那六宫之首的皇后,我也不屑去企盼了。我要的,其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成日替他管一群后宫女人。况且,他要登临天下,自然也给不起我要的唯一,我便索性,一点都不要了罢。
自小,我最向往的一对神仙伴侣,是我的九叔叔和昭宁表姑姑。虽然,在我幼时的记忆中,他们的身影很模糊。
皇宫的文书纪要中写的是,九叔叔心疾发作,暴亡于出征军中,表姑姑服毒殉情,葬于西山皇陵。可是,曦京平康坊的说书人却说,他们是假死遁世,去了云都,做神仙眷侣去了。据说,安西都护使柳河洲柳大人,都还心甘情愿地,替这对逍遥夫妻做管家,管钱财,兼养儿子呢。
比起史书定论,我自然是相信,说书人口中无风不起浪的想象。
所以,我向往他们,不是因为那些四国相传的传奇,比如九叔叔半月征西凌,三日攻北辰,表姑姑素手理江山,红颜乱四国之类,而是因为,九叔叔放着唾手可得的征战功业,可以随手抛弃,而表姑姑,面对命定的女主天下,也可以视为粪土。抛了所有,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也要再一起,一辈子相亲相爱,视彼此为唯一。
比起他们,我做不到,夜承轩,他也做不到。我做不到,与别的女人一起抢龙榻,而他,做不到,视我为唯一。所以,我们只有相互伤害。
两只刺猬在一起,终是扎得彼此都痛。所以,我决定,自己滚远些。恰好,皇帝姑父要寻个先皇后身边的旧人叙叙旧,我便自请去了御前,做了太极殿的女史,比在东宫时还要风光——
御前随侍,深得盛宠,却不是端茶递水,暖床拾被的奴婢,不是囿于深宫的拘束妃嫔,不是见不得光的浪荡情儿,不是浮萍纸命的卑贱妓子,而是一位执笔掌印理文书,入朝堂掌机要的女官大人,嘘寒问暖,清谈对弈,斗茶赌书,听琴泼墨,銮殿陪膳,御驾出游。
这无比尊宠,来得太突然,激得宫中满是嫉妒,大家暗自相传,说是因为我颇像大行的皇后姑姑,所以,陛下将我做替身,寄托思念。又说我淫乱宫廷,先是太子,现在又是陛下,父子通吃,是个该杀千刀的狐媚子。
我自问行的端正,心中无愧,便也无所畏惧。只是,心中也纳闷,那日渐虚弱的皇帝姑父,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眼中看见的究竟是谁?
直到他临终时,后宫诸妃,一个都不传召,独独留我在御前侍疾。那将死之人,道出一生之夙愿,我才明白其中缘故。
他说,宫里人都说我像先皇后,其实,在他眼里,我更像那时的昭宁长公主。
“朕那阿姐,真是狠心,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那神思已经迷糊的人,放下了九五帝王之尊贵自称,眸光虚空,悠悠述说半生之遗憾。
“陛下,她来过,来看过您,今年元宵夜,朱雀大街明月楼前,我听见了,她跟九叔叔,她看见陛下盛世清平,皇嗣兴旺,便觉……欣喜安慰了。”我听得心中潮起,不由得叠声说来。
那元宵烟火中,我去明月楼买芸白云酥,在拥挤人潮中,我未见人影,却清楚地听见那段对话——
“我的好公主,泰安烟火,吵闹得很,我们回去吧。”
“真是木头,不懂风月。”
“良辰春宵,不可虚度,回马车上也行。”
“不要,你还嫌,儿子不够多吗?”
“那只要你,不要儿子,可好?”
“哎呀,不行,柳河洲指名要平康坊的花灯呢,不给他备好了,小心将我们赶出云都城,还背地里虐待我们的宝贝儿子。”
……
我不知道,我说的元宵节一事,是安慰,还是讽刺。那夜,皇帝姑父晏驾千秋,却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在壮硕之年,被他最出色的儿子,柳德妃娘娘所生的宁王殿下夜承祁,用慢毒给折了身体,再用宫变,给气死了。
接下来的宫变中,我才明白,皇帝姑父为何要将执笔与掌玺的大权,全部给我,原是看上了我那一根筋的性子。
传位遗诏,传国玉玺,都在我这里,藏得稳稳的,宁王使出浑身解数,也撬不开我的口,又把太极殿给挖地三尺,拆得七零八散,也没猜出我藏东西的路数。我说过,我一无所有,唯独一颗玲珑心。
我与宁王在宫中周旋了三日,终于,等到那八千守皇陵的鸾卫精兵从天而降,拥护着祭陵途中遭遇重狙而掉下山崖的太子奇迹般地生还,而我那十五年未见的哥哥,一箭封喉,射杀了宫变篡位的宁王,从此,一鸣惊人,一战成名。
晨光中,我远远地看着,那容颜清俊的太子殿下。原来,兄弟相争,终是他技高一筹,亦终是他心狠一些。宁王尚不忍杀我,而他,却可以故意将我送至险境中,迷惑对手,拖延时间,做一个替他周旋的棋子。
等一切尘埃落定,新皇继位,夜承轩欣喜地向我伸出手,要与我共享这天下。
可是,我心中却开始失落,我陪他一路到了太极殿,兴许,不能再与他一起携手同行了。想要与他执手的人,太多,我争不过;而他心中装的,也太多,我觉得,住在他心里面,好挤。
元宵那夜,只闻声不见人的奇遇,一直怂恿着我。九叔叔和表姑姑,他们真的回来过,证明我心中一直向往的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而已。九叔叔的专情,证明世间真有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男儿,而那儿子生了一大堆还娇娇气气的昭宁表姑姑则证明,女子最好的命,就是有人一生都当她是捧在手心上的公主。
我越发觉得,这曦宫深处,是个囚人困心的牢笼。天地宽大,我想去看一看,去云都,看看传说中的白玉城,黄金宫,还有,那对神仙眷侣。
风中传奇(四):沈兰亭篇——我发现了爹爹的秘密()
我叫沈兰亭,是曦京沈相爷家唯一的千金。
我有三个哥哥,长相秉性都随母,而我,肖父。所以,在沈家,我最受宠,最宠我的人,是爹爹。
幼时懵懂,不明就里,只觉得,我是幺女,受着娇宠,理所当然。
长大些,反倒有些想不明白了,按说,三个哥哥,都是嫡出——爹爹未曾有妾室,看样子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有——将来都是要继承衣钵,担当门庭的,应该受到爹爹的悉心教导才对。为何,爹爹对他们有些放任自流,反到独独对我的功课,颇为上心?
我经过一番观察与琢磨,便大胆揣测,归因于我们兄妹四人是体母还是肖父上头。
我娘亲,是铁齿铜牙杜御史家的独生女,虽说也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然而,我外祖父出身寒门,科举入仕,当的又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御史清官——比起烈火烹油,钟鸣鼎食的曦京百年世家而言,杜家太寒酸。而我母亲本人,长相最多算清秀,才华最多能作打油诗。
我爹爹,当年已是堪称朝堂不倒翁的沈家的少主人,国士才华,潘安容貌,年少辅国,帝师重臣,教皇帝,掌朝堂。曦京人翻阅史籍,寻了一个朝廷宰执的称呼中最风雅的,皆称他沈相公。曦京的闺中少女们,更是日日遥想这位无双的曦京第一人,称他暂居凡尘的谪仙。
当年皇帝突然赐婚,钦点杜御史家的千金做这曦京第一的沈夫人,着实有些像是乱点鸳鸯谱。杜家为此烧了一夜的高香,我外祖母激动得当场晕厥,母亲在下聘而未过门的那段日子里,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因为,只要跨出家门,就会被那些嫉妒成疯的曦京女郎们砸得一身的鸡蛋花。
所以,这桩门不当,户不对,人也不相称的姻缘,暗藏着一些不安分的种子。虽然,爹爹和娘亲,在人前人后,皆是相敬如宾。爹爹很温和,凡事都会想到娘亲,嘘寒问暖,母亲也很惜福,凡事都尊重爹爹,举案齐眉。
然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外人看不见,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与直觉,越来越强烈,于是,渐渐将爹爹和娘亲之间的那种阻隔,看得清楚。
那是一种此生无法逾越的沟壑——爹爹的满腹才华与满腔抱负,永远无法在娘亲这里,找到知音般的回应,而性情憨直得近乎大条的娘亲,也永远无法走进爹爹那犹如珠玉宝阁般的心灵深处去。然而,爹爹是真正的君子,不会始乱终弃,不会滥情纳妾,既然娶了娘亲为正妻,那就是一辈子。
但是,这种一生的遗憾与压抑,总是需要一个出口。那个出口,便是我们兄妹四人。
我的三个哥哥,长得像娘亲,五官端正,相貌敦厚,可是,搁在以美颜著称的沈家,却是差强人意,放在人才济济的曦京城,也不怎么出挑。秉性也遂母,憨直,老实,大度,随意,倒也是有福之人,然而,在天赋与才华方面……确实令我爹爹心生感叹,朽木不可雕也。
而我,虽是女儿身,却随了爹爹的谪仙容貌与天纵秉赋。幼时,哥哥们读十遍都背不下来的诗文,我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了一遍,就会了。哥哥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经义,我信口一讲,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故而,我想,定是当哥哥们笨得让爹爹扼腕叹息之时,他老人家发现我才是继承了他的一切的那个孩儿,便开始将我当做个可以接班的,精心培养。试问天下父母,谁人不想,有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子女?而且,在爹爹眼中,从来没有女子不如男的偏见。
所以,我即跟娘亲好,亦跟爹爹亲,一边做娘亲的贴心小棉袄,一边做爹爹上辈子的情人。斗茶品茗,弹琴对弈,赏书评画,甚至纵谈天下,议论朝政,诺大一个相府,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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