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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经纪公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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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刚把这句提醒的话说完,耳边就听到一个毛骨悚然又无比熟悉的女声:“啊哦,原来你们那个厉害的东西也有弱点啊。”

    这声音诡谲而嘶哑,仿佛刀片划在金属上一样刺耳:正是杜蕾莎。

    她横飘在迟睿所藏长椅的上方,正将那颗已经开始腐烂的脑袋探到椅子下面,她得意洋洋地望着惊慌失措的猎物!

    迟睿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双空洞的、闪烁着恶意的鬼眼!

    原来刚才她早就隐身进入了展厅,然后通过声音找到了迟睿的藏身之处。此刻迟睿手里没有保命的道具,还被恶鬼堵在椅子下面狭小的空间里;而拥有诅咒道具的白诺又站在门口,离他太远了。

    迟睿,再次陷入绝境。

    说时迟,那时快!

    一直潜伏着的刘宇突然从麻由美之前所画的驱鬼阵法中跳了出来,他取出自己的道具“眼镜”立刻戴上,然后一边跑着远离正在施法的麻由美,一边大声冲杜蕾莎喊道:“恶鬼,看我这里,我也有古画!”

    刘宇这么说当然是骗人(鬼?)的,此古画只能从恐怖片《魂断安桥》中获得,而参演这部影片的演员中并没有刘宇。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恶鬼听他这么一喊,以为刘宇也有能将自己驱逐的厉害物什,结果她心有余悸地往刘宇那里一看,一双鬼目登时和刘宇的眼镜对上了。

    这一次,刘宇的诅咒眼镜可没有失效。它轻轻松松就探查到了恶鬼的行踪,而且甫一发现杜蕾莎,诅咒眼镜立即射出了刺眼的红色光芒。

    那红光狠狠地打在杜蕾莎的身上,如同高能激光一样,灼烧了恶鬼的灵体。她冒出一阵青烟,疼得瑟瑟发抖,再也没有精力注意长椅下的迟睿了。

    迟睿趁着这个空隙,从下面迅速爬了出来。

    上次是因为杜蕾莎躲在了幕布中的异度空间里,所以刘宇的眼镜无法正确捕捉鬼魂的位置。如今杜蕾莎失去了幕布和穿梭空间的能力,这副眼镜终于发挥出了它驱鬼的作用……让鬼魂再次经历她生前最大的痛苦。

    杜蕾莎是被蜡烫伤然后憋死的,现在她仿佛又回到了死前的一刻,身体又痛又闷,那冒起的青烟正是因为她想起了当时被害的情景,剧痛激发出了强大的精神力,这份精神力不由自主地模拟了她死前身上被烫出青烟时的幻像。

    恶鬼这么一耽搁,迟睿就跑到了教堂边上的烛台处。他举起烛台,将烛火的外焰放在幕布下,威胁杜蕾莎道:“站在那里别动,敢动一下,我就烧了幕布。”

    白诺,迟睿和刘宇,三个男人呈三角状包围着杜蕾莎。她的灵魂离地下室中的尸体过于遥远,所以灵体的力量减弱了;况且刚刚又被古画恶灵和诅咒眼镜两个强大的诅咒道具连番伤害——此时,杜蕾莎的力量并不足以同时干掉这三个人。

    她又怒又恨,三个人都想杀,却分不出个先后来:要论仇恨值,门口的白诺无疑是她最想下手的,但是教堂最右边的迟睿又拿捏着她重要的把柄,同时,她也惧怕刘宇的眼镜——杜蕾莎天不怕地不怕,自负自己的力量强大所以什么都敢干,可她唯独不想经历的,就是死前的一刻……那是她永生难忘的噩梦与痛苦。

    于是她风中凌乱了。

    就在这时,麻由美那边的最后一道咒语终于念完了。

    “南木之火,乙木之星,朱雀陵光神君,借我三味真火一用,招!”

    咒语刚落下,展厅中的空气立刻就烧灼起来。麻由美身下的血阵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红光,红光渐盛,不出数秒,点点火星便飘散在空中。

    须臾间——

    巨大的能量爆发!

    一股排山倒海的滔天热浪向四周奔涌,波浪一般滚动的气流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模糊了。

    火凤缭绕,冉冉升起,根本没人能看清楚炎焰真正的形状,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炙热的存在——万物在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混蛋!”

    教堂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正是杜蕾莎发出的。

    因为在她的视线内,蜡像馆里所有的蜡像都开始融化了。

    付出多年努力、精心策划布置的伟大艺术成果,此刻付之东流。

第二十七章 真实() 
蜡烛融化是什么样子?

    有人用美女来形容之:淡尽红妆,褪却衣裳,在火光妍妍中,化为一滩春水。

    蜡像馆中所有蜡像融化又是什么样子?如果让白诺来说,他只会用一个词来形容:恐怖。

    这是丑陋真相褪去甜蜜外衣后的恐怖:

    手捧圣经的牧师融化了,慈爱的微笑扭曲为刻薄的奸笑;

    虔诚祷告的贵妇融化了,精致的浓妆染花为恶俗的小丑;

    翩跹起舞的姑娘融化了,秀美的长发脱落为稀疏的扫把;

    单膝跪地的少年融化了,真诚的双目凹陷为可怖的窟窿。

    蜡衣褪尽,渐露真实。在那些形形色色、栩栩如真的外表下,裹藏着的却是血淋淋的筋肉和怨恨的内心。杜蕾莎的手能演绎众生百态,也创造了蜡像馆中一个个人生的悲剧。

    你看他们笑得灿烂,却不知蜡壳之下,是死者的哀嚎与咆哮:艺术必须如此惨烈吗?究竟什么才是真实与美丽?

    如果说,虐杀出轨的丈夫,是杜蕾莎作为一个被抛弃妻子的怨恨与不甘,那么之后那些无辜惨死之人被禁锢在蜡像中所受的痛苦和煎熬,就是她的恶道与罪孽。

    有生皆苦,有念皆妄。

    世人都有忧怨和仇恨,但是一旦被**控制而不加以节制,就会像杜蕾莎一样,彻底失去底线,沦为恶魔。

    杜蕾莎的惨死是因,她的复仇便是果;杜蕾莎的杀戮是因,那如今,这份业果也将报来。

    待浓浓的烟雾散去,数百条乳白色的灵魂缓缓升起,如之前麻由美所预料的那样,每座蜡像都禁锢了一个不安的灵魂,每个灵魂又都在漫长的折磨下变得无比愤怒。

    他们在空中飘荡,掀起气流,发出尖啸,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痛苦。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强烈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语无相,只能为眼前场景之浩大所折服。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恶鬼杜蕾莎,则被数百条冤魂的强大力量震慑到无法动弹。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倒流、穿梭;昨日重现,白色透明的魂体用淡淡的烟雾演绎了这三十年来、圣荷勒达小岛上和小岛之外所发生的一切:

    小镇里,一个孤单的老农夫收到了艺术家的邀请函,他眼含热泪,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他一生从未离开过的那片土地;

    港口边,一对热恋的男女正在吻别:女人给男人正正领结,男人为女人戴上红帽,他向她许下早日归来的诺言;

    渡轮上,一位年轻的画家满怀希望地望着远方的小岛,他要看到世界上最真实的艺术品,他要画出一幅震惊艺坛的画像。

    静静的孤岛,幽幽的别墅,还有矗立在密林深处的恐怖蜡像馆,到底葬送了多少人的梦想与真实?

    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无论是好人、坏人、有罪的人,还是无辜的人,都被挂到杜蕾莎夫人的铁钩上,剥皮抽筋,砌进热蜡。他们在临死前饱受痛苦,死后也得不到转世的安宁。

    一年又一年,终于到了今天:他们冲破束缚,总算将郁积胸口多年的愤怒咆哮出来了。

    一时间,风声鹤唳,鬼哭狼嚎。亡灵们在展厅上空盘旋着,形成一股强劲的涡流,将杜蕾莎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她想逃,但是逃不掉了。

    层层叠叠的灵体向她俯冲过来:脸颊、胸部、后背、双腿,每个亡灵都想在她身上划上一道,啃上一口。即使强大如杜蕾莎,也如白蚁附树一般,顷刻间被啮噬得干干净净。

    在她灵魂消散后,隐藏在地下室中的那具裹在蜡里的尸体也迅速脱水,变成一具干瘪的僵尸。

    强大的恶魔就这样被消灭,众冤魂们报了仇,便纷纷冲出蜡像馆,发出欢快的叫声。

    百鬼齐鸣,风中弥漫着愉悦与幸福。

    这时如果有船只路过,就会看见上百条白色的影子正从格兰特岛上腾空而起,飞向世界各地。

    那景象无比壮观,如同戈夫岛上开进一只游艇,惊起了无数飞鸟一般。一瞬间,朦朦胧胧、灰暗隐蔽的格兰特岛在众人眼中突然清晰起来——那些千千万万次路过这条航线的人们,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岛上有这么多绿色的植被,原来绿色植被间有这么多活泼的生物穿行,茂密的丛林给小岛增添了一份欣欣向荣的生机。

    多年不见的浪潮再次拍打在金色的海岸上,为寂静多年的小岛唱起第一支欢快的歌。

    客死他乡的灵魂终于可以回家了,从这一刻起,格兰特岛,复活!

    白诺四人的意识也活过来了:这里再没有疯狂的魔鬼,再没有恐怖的追击。满屋子的蜡像都变成焦黑的尸体,一缕晨光隐隐打在蜡像馆厚重的窗帘上,给红色的幕布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儿。

    麻由美身下的阵法早已燃烧殆尽,血液蒸干后只剩下红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消散了。而她本人,则在施法结束后的瞬间就失去意识,瘫倒在了刘宇的怀里。

    真的,结束了。

    久违的剧本君再次出现:第四幕结束,影片进入尾声,演员们又有台词可以念了。

    但这时候,演员仍然不能松懈,毕竟在尾声部分给影片留下悬念和彩蛋的恐怖片也不少,要是度过了最危险的部分却在阴沟里翻船,那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念台词也好,表演也好,还是要做到位。

    白诺转过头,对一脸震惊而木然的另外两人说:“那个恶灵不会再出来了吧?”

    刘宇摇摇头:“应该不会了,她的灵魂都被冤鬼吃光了,怎么可能再出现。”

    “那死在这里的人们呢?他们的灵魂去了哪里?”

    “应该是前往极乐世界往生去了吧。他们杀死了杜蕾莎,就相当于为自己报了仇,没有仇怨的鬼自然能够升天。”

    这时,迟睿提醒大家:“对了,有谁现在拿着手机的赶快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信号。”他刚刚被杜蕾莎抓走的时候,裤子里的手机早掉在了不知名的地方,而白诺的裤子已经被杜蕾莎撕成了碎片,更是指望不上。

    于是刘宇赶紧掏出手机,一打开锁屏,就看到阶梯一样的三条线又显示在了屏幕的最上方。他激动地叫道:“有了,终于有了,你们快看!”

    待另外两人都过来确认过信号的存在后,刘宇迅速播了一个号码,待电话连通后,便迫不及待地和对方交谈起来。

    白诺这时才想到,自己的衣服几乎全没了——上身一丝不挂、下身像泰山一样只挂着几根布条——他一时尴尬,因为没有台词,也不好对大家说起这件事。

    迟睿见状,立刻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然后冲他调皮地努了努嘴。而躺在刘宇怀里的麻由美其实早就醒了,她羞得满脸通红,却碍于对方的面子不便指出。当白诺穿好衣服,又将身下的布条捋了捋,确定遮住下身的重点部位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下糗大了……

    白诺心中暗暗叨咕,恨不得把迟睿的外套再拽长一点,好把自己的下半身全遮严实了。

    不过节操什么的和性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不论他出了多大的丑,只要能活过这部片子,活着就是最大的奖赏。

    刘宇挂了电话:“刚才我已经联系了警察,当地的巡逻船队很快就会到达这里。格兰特岛和最近的海警站台不过相距六十海里,他们的船速一般都是二十节。也就是说,不出三个小时,咱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那就太好了,我真希望早点离开这里。”麻由美欢呼雀跃,她是真的为劫后余生而感到欣喜若狂。

    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剧本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刘宇拉开了窗帘,众人在灿烂的朝阳中迎来远方的船只”,所以估计得等船来了,这部恐怖片才算结束。

    刘宇、迟睿和麻由美三人纷纷坐下,默默享受着恐怖片中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光。

    活下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麻由美和刘宇两人灰头土脸,手上和脸上的口子数都数不清;迟睿脚上的刀伤掺了沙子,他正一颗一颗地从鲜嫩血红的脚掌肉里往外挑呢;而白诺……他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现在根本没办法处理,皮肉伤还好说,烫伤需要专门的药膏,而下面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则必须要找专门的医生来看看了。

    问题是:哪里有医生?总不至于让他在《恐怖蜡像馆》里找个医生来看看前列腺问题吧……

    况且他的问题比前列腺增生钙化啥的要难以启齿得多,那个部位真是……啧啧,不知道影片结束后他能不能在死后界找到这么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偷偷给自己看一下。

    思及此,白诺又想起了黑白熊和希望之峰,恐怖片的世界扑朔迷离:演完恐怖片后的演员会去哪里?获得重生的条件具体又是什么?

    在契约成立的那一刻,黑白熊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邪恶,简直让白诺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将来他又会不会对现在草率的决定感到后悔呢?

    方敬……方敬……

    生命的最后关头,白诺还是不争气地想起了这个人。

    他唯一爱过的,而且爱得刻骨铭心、痛不欲生的一个人。白诺曾经以为自己爱他胜过世上的一切,当方敬背叛了他的时候,所有的爱又都化作了蚀骨的恨,恨到心胆俱裂,恨到地老天荒。

    可当他真走到奈何桥边时,方敬的影子又出现在了脑海中:他笑的时候露出单边的小虎牙,他神里神气冲人翻白眼时像只傲人的小公鸡,还有他见他最后一面时,对方冷漠的语调和眼底若有若无的怜惜——接吻、情动、温柔、冷酷……百转柔肠,无可奈何。

    对方敬这个人,他除了恨,还有不懂。

    罢了罢了,一切都得等他完成契约中的要求、回到现世才能解决,现在就让他先忘了这个人吧。

    白诺陷入了沉思。

    这时,对面突然传来迟睿的惊呼:“你看,是……”

第二十八章 七组() 
这时,对面突然传来迟睿的惊呼:“乔,你看!是张浩天!”

    众人一回头便看到,这个惨死于杜蕾莎手中的无辜人正大张着嘴巴,两片透明的嘴唇像脱水的鱼一样开开合合,仿佛要对大家说些什么。

    轮回规则之一:死在恐怖片中的演员将在影片结束后变成死魂,和那些无法参与轮回游戏获得复活机会的灵魂一样,被死后界的管理员接到黄泉路上,直到灵魂被彻底净化完毕,才能转世投胎。

    还活着的演员作为生魂,是不能与死魂纠缠不清的,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所以麻由美和刘宇都没有开口说话,刚才迟睿用剧本外的台词提示大家张浩天的存在,恐怕也只是对逝去之人的一份怜悯。

    杜蕾莎彻底消失后,张浩天,即牟子建的灵魂,并没有和其他受害者的灵魂一样离开格兰特岛,回到自己的家乡。他本来就是来到恐怖片世界里参加轮回游戏的演员,这里根本没有他的家,他又如何回家?

    他的家在更遥远的地方,那个没有恶鬼、没有诅咒的现实世界,那里有他最爱的母亲和平凡的生活。

    牟子建无家可归。

    最后,当他发现众人一脸不明所以,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时,脸上的祈求之色逐渐变成深深的失望。

    快要消失的鬼魂,连声音都发不出,即使其他演员想帮助他也帮不了。刘宇、麻由美和迟睿三人看了半天,也没弄懂张浩天在比划些什么,最后干脆放弃了,毕竟在恐怖片的世界中,多生一份事端,就多存在一分危险。

    而白诺却靠着唇语,读懂了他的意思——

    “照顾我母亲,如果你能回去的话。”

    “告诉她,儿子死前泡到了最棒的妞,现在已经转世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如果灵魂有泪,牟子建现在一定泪流满面,参演《恐怖蜡像馆》的演员一共五人,三老二新。他是唯一一个没能活过去的人,而且临死前还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平心而论,牟子建的死在很大程度上要归罪于剧本的安排:恐怖片中第一个被鬼缠上的人总是最倒霉的——因为他们必须死,如果不死的话整部片子的情节就没法展开。

    白诺救了他一次,却没能救他第二次,等到众人想到解决办法的时候,他却已经死了。而同为新人的白诺呢,却是恶鬼杜蕾莎最后抓走的一个。而他这次被抓的时机,恰恰处于恐怖片的转折点上,在这样的安排下演员往往是有机会求生的。

    轮回规则之二:拯救剧本中本该死去之人的行为属于“修改剧情”而非“违背剧情”,不但可以得到系统的奖励,还会对故事的发展产生影响。

    本来白诺在第二幕张浩天挂掉之后也该炮灰掉的——他和张浩天作为新人演员,扮演的角色本来就不是很重要——可他救了张浩天一次,剧情随之发生改变,在系统重新评估下乔·华莱士这个酱油角色被提升到了男配的地位,才有上边所说的“处于恐怖片转折部分的关键地位,从而有机会求生”。

    老天给了白诺机会,白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所以他能活到最后。但如果将二人易位而处,白诺觉得自己也在劫难逃——毕竟开长杀什么的太残酷了,简直不给人反击的机会,是全剧中最坑爹的安排。

    兔死狐悲,白诺看着牟子建空洞的眼睛,默默向他点点头。

    他无声答道:“放心去吧,你的请求我听到了,兄弟。”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牟子建最后的心愿总算了了。他乳白色的灵魂慢慢变淡,变淡,然后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中。

    世上再无牟子建此人,世上也再无那个孝顺不知名妈妈的好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注定的悲哀。

    其实白诺并不知道怎么找到牟子建的母亲,他甚至不知道牟子建的真名。他一直“分头男”、“分头男”的叫着,其实是对对方有点轻视:性格轻浮,头脑简单,一看就没什么能力,白诺在现实世界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类人了。

    但他还是答应了牟子建。

    尽管白诺一辈子也不能把这份遗言告诉他的母亲,可这样做能让对方安息。

    逝者已矣,且行且叹,就这么让他安心地去吧。

    灿烂的朝阳烤红了厚厚的窗帘,刘宇福灵心至,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窗帘拉开——

    此刻,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传来天籁般的系统音:

    “影片《恐怖蜡像馆》结束,现在传送剧组幸存演员回到各自的培训小组。”

    最后一个字还萦绕在众人耳边,那种天旋地转、身体被无限挤压的感觉便再次袭来。

    恐怖片的世界再度变成一张报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快速合上。大约十几秒后,白诺的视线才得以恢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间巨大明亮的客厅。

    白诺刚立定脚跟,就开始快速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的布局类似于饭店的大堂。

    一眼望去,有挂着流苏的欧式窗帘,有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有透明现代的玻璃立柜,还有一些陌生的人:他们三三五五聚在一起,正在议论着什么。

    和白诺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麻由美、刘宇和迟睿他们。这四个大活人凭空出现,按理说是个超自然的奇异事件,可站在客厅里的人不但没有露出半分惊讶,反而还热情地迎了过来。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回来了。”

    一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美丽的少女激动地扑到麻由美怀里:“秀姐姐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啦。”

    这妙龄少女不但五官精致,身形苗条,而且还有一头罕见的银色长发。跳动间,银丝如灵活的绸缎般闪亮耀眼,将豪华吊灯下的炽白光芒都衬得黯然失色。

    麻由美轻抚她柔软的秀发,用与《恐怖蜡像馆》中温婉大方形象完全不符的豪爽语调说道:“咱和雨霖屁事都没有,倒是小睿子把脚给扎烂了。”

    “对了,新人受的伤比较严重,一会儿你们可得多给人家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咯。”

    她刚一提到新人,众人的目光立刻便集中在白诺身上。好几双眼睛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近乎赤裸的年轻人。

    一个面皮白皙,长着细长丹凤眼的清秀男生开口:“这次的新人有两个,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人,那另一个就是死在《恐怖蜡像馆》里了?”

    他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秀颈圆肩,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让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那双柳叶眉也和眼睛一样细细的,把尖尖的下巴衬托得格外别致。

    这个大男孩嘴上无须,身架和轮廓还残留着未长开少年的稚嫩与青涩。他一身书卷气,但说话的语气却颇为老道有城府——尤其是那副抱着手臂不紧不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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