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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汴梁闲话回忆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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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自省了发觉自己的粗鲁无礼呢?还是单纯被我恶心到了?
这就不得而知了。
(二八四)
危机解除后,我确定这白玉堂大概不会真为这件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有时候手无寸铁、不会这些大侠们口中所说的武功,还是有好处存在的我心里有底,胆子便大起来了。
鉴于鄙夷自己方才没节操的行为,为了自己的心灵健康,在下决定适度发泄一下内心的窝囊感,于是我开口:小白兄,方才在下所言皆系发自内心。在我的家乡,人们会为值得深交的朋友取个亲切的昵称,以表示尊敬与重视。像五爷这般气宇不凡之人,当然该享有这般待遇,是故在下绞尽脑汁,方想出小白这称呼,简洁明了,体面亲切。今后也请小白兄多多指教了!
言罢,我给他一记闪亮的笑容。
哼,动不了你,好歹也要气一下你!
(二八五)
别叫我小白兄!白玉堂桃目圆撑,眼中肝火蹭蹭,颇有继续上窜的趋势。
小白。我从善如流。
你!小白握紧拳头。
在下做好了随时闪躲的准备,可白玉堂的拳头却突然松了开来,只见他桃花眼转了转,精光一现,瞬间怒气全消。
他瞅着我,露出一个贼笑:假若真如你所言,白某身为虞兄的朋友,自亦应当为虞兄取个昵称,以示尊敬。虞兄姓虞,但若直接叫小虞,未免不够别致,显不出小弟对你的心意,小虞网漏小鱼,鱼儿游水,如此,便叫你小鱼儿吧!
(二八六)
轰隆一道惊雷劈落,把我炸得通体冒烟,皮焦骨酥。
小、鱼、儿?!
娘呀!这实在太雷了!
天公伯啊救人呀!
(二八七)
白玉堂对我一付被雷翻的表情很是满意,翘着他的下颚得意非常:那小弟今后便如此称呼虞兄了,请多指教,小鱼儿。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雷点在哪里!!
你你你这个小白小白!我咬牙,可我方攻势太软弱,已经撼动不了对面那方放了大绝的小白鼠。
不行,小鱼儿这道天雷太强大了!
什么小白小黑小黄还是小花的,这种菜市场名要怎么跟它抗衡?!
早知道当初该直接叫他小白痴的!
不如果当时那样叫了,在下可能真会被砍死
(二八八)
哈哈,小鱼儿、小鱼儿!
白玉堂在一旁哈哈大笑,连我开口叫他小白也不在意了。
果然,人只要看到比自己还要不幸之人,便会暂且忘却自己的不如意
(二)
打雁反被雁啄眼,自作孽,不可活啊!つДˋ
(二九〇)
白玉堂很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欢娱,然后边笑边兀自往窗外一跳,人就不见了。
我连忙追上去,却发现这螺狮轩里外有好几层,每层布局竟都一模一样,任我在里头左旋右转,就是转不出来。
敢情这是一座迷宫!
你就把老子关在这边!
我钻来绕去上窜下跳,连个机关也没找出来,待我冷静下来想起还有视觉陷阱这回事的时候,已经绕得连原路都找不回了。
可恶,你这只死白老鼠!!我仰天怒吼。
(二九一)
砰咚!
一颗橘子砸到头上。
左右张望,没人。
我愤怒地将它捏爆。
你还躲在旁边偷看!你这死小白可以再机车一点!
(二九二)
在那之后,在下又不死心地找了二个时辰的路,期间总共爆了十五颗橘子:三颗被我拦截,四颗被我闪过,剩下八颗全砸在我身上,最后在下决定不再充当他人的活体标靶,随便进了一间睡房反正长得都一样,抓起被子倒头就睡,暂时什么都不想管了!
………………
批注:
电视剧:类似在瓦子里上演的大戏。
第二一章 他乡逢故亲()
(二九三)
再次见到白玉堂之时,是我栽在这螺狮轩后的第三日下午,他带着一身春风得意,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见我便神清气爽地开口:
小鱼儿,你放心,你的玉佩最迟三日便可拿回去了。
他嘴角轻抿,桃花眼中盈盈含水,也不管此时尚系寒冬腊月,左手拿着一把丝织的檀木香扇,轻轻挥动,姿态是说不尽的写意风流,硬是将满室肃穆清冷,搧成了一片落英缤纷。
不过这背景效果仅局限在他身后,对于这妖孽的外挂程序,在经历过前日那番挑战人神经线的事故之后,在下对他的防火墙已经厚得跟城墙一样了。
我瞥过眼没理他。
(二九四)
昨夜,展昭来了。他笑盈盈地盯着我看,等着我的反应。
我干脆转向,不打算面对他。
要打打不过,用说说不赢,只能采取这种消极的漠视策略了,眼不见为净。
(二九五)
可白玉堂他完全不在意我的无视,兀自坐到对面的太师椅上,探扇浅笑,自顾自开始说起话来。
他劈头用轻蔑地口气嘲笑了展昭,说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一个自己的假人皮子就将他骗得团团转,轻易入了陷阱教人给捉了,还好意思要自己同他回京,作梦呗!
只是白玉堂随后不忘表示自己为人公平公正,胸怀大量地给了他一次翻身的机会。他们订下三日之约,三日内,若展昭能盗回宝物,白玉堂便自愿随他入京请罪;若不能,那展昭也不用混了,直接隐姓埋名,辞官归隐,别再出来见人了。
而如今展昭被关在通天窟内,正气得摔酒摔菜呢!
白玉堂得意地笑了笑,那笑容令人的拳头发痒。
他自认贴心地给我解释,说通天窟是个由山根开錾而来的山室,顶上裂有一缝,望时可以见天,不过里头是个嘎嘎形儿,四壁用油灰抹亮,全无抓手,谅是如何绝顶的轻功好手,一入其内,也是插翅而难飞。展昭被关在此处,甭说三天,就算给他十天半个月的,也是照样逃不出来!
言罢,我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默默又瞥过头去。
(二九六)
白玉堂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笑道:对了,看我都忘了,那展昭可是有向我问起过你呢!
他好像在叙述什么趣事一般,嘻嘻笑道:瞧他当时那副担心的模样,似乎将五爷当成什么不讲道理的恶人了,难道我还会将你吃了不成?实在令人不悦。是故小弟便同他开了个玩笑,说我命人将你毒打一顿后,当日即丢出了岛外。他那时还真就动怒了哩!有趣!有趣!
说罢,击腿大笑。
(二九七)
你本来就不讲道理啊!你哪里讲道理了!
你知道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二九八)
我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发火:真要说起来,讲出什么猫鼠之话的人是上面的官家,又不是展兄,他能对这件事发表意见么?你老呛着他是做甚?更何况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又如何死抓着这些话不放?展兄他肩上被你砍的伤都还没好呢,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他,又将他关在那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哼,我以为你哑了呢,原来还会说话啊。白玉堂嗤笑,你五爷我可没对他做什么事,三日之约也是他自己应下的。我可是好酒好菜地供着他呢,他自己不吃将它摔翻,与我何干?他想出来?凭自己的本事啊。
他能不应吗?我怒,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说过,无论来人轻功有多好,一旦入了通天窟,都一样插翅难飞吗!
他不是御猫嘛,白玉堂冷笑一声,不以为然:既然同我订了约定,这点困难便该自己想办法克服。
这小子,说来说去又绕回同一个点上打转,你是跳针还是鬼打墙啊!
(二九九)
这家伙实在太欠揍了,我终究没能忍住我的拳头,一个右钩拳失控朝他挥去,半途遭遇拦截。
我大惊。
这小子以前不都采不着边的策略对付我吗,这回怎地就出手了?
赶紧伸出左手去解救右同志,结果两同志一起阵亡。
白玉堂长臂一提,抓着手将我整个人腾空向上拎了起来,举至和他视线平齐。
他面带疑惑,认真瞅着我问:小鱼儿啊小鱼儿,你说你明知自己打不过我,为何还老爱来自取其辱呢?难不成这样很好玩?
我靠旁边站的咧!
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吧?!
(三〇〇)
三百了呢,成就感
(三〇一)
彼时,在下被他那付认真看白痴的眼神弄得一度气结,二话没说,唰地就往他腰侧甩去一记侧踢,岂料他见状立即脱手将我丢出,让在下逆向飞行了一小段距离后才踉跄着陆,还止不住狂退,直到撞上桌边才停下来。
%#!
雪特!老子的腰
我扶着腰颤颤地站在桌边,怒目而视。
他手掌一摊,表情无辜纯良,是你先动手的!
潜台词一:不关我的事。
潜台词二:分明是你活该。
(三〇二)
你个令非娘娘咧!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是吧?是吧?!是吧!!!
(三〇三)
是可忍,孰不可忍。彼时为了扞卫自己的尊严,管他什么身手差距我拼了我!
我牙一咬直直朝他扑去,接下来他倒是笑嘻嘻地开始闪躲,回复了之前那不沾衣袖的应对模式。
爆发半天,无果。
我气喘吁吁地扶靠墙上,立在门边。
怎么不继续了?他见我停了,反倒凑了上来,一脸欠揍地说:喂,瞧你这般空扑腾又气呼呼的模样,看久了其实也挺有趣的,跟花仔倒是挺像!
(三〇四)
花仔是卢家庄豢养的一只自由猫,前几日在下与白玉堂谈判时,牠曾中途闯入白玉堂怀里撒过娇,彼时白玉堂将腰带上的玉环充作逗猫棒来调戏牠,逗得猫拳霍霍却百扑成空。
(三〇五)
喵了个逼咧!注:请原谅在下爆粗了口,实在是忍不住。
谁快来把这家伙拖出去!
再和他待在同一间房内在下的脑血管就要爆光光了!
(三〇六)
当晚在下甚感气愤,几乎要被气得食不下咽,本想学展昭砸饭菜泄恨表示自己的不满,但转念一想:饭菜何其辜,我胃又何其苦?当下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将饭菜作假想敌,呲牙裂嘴凶残得啃了个精光。
饭毕,我拍拍长大一圈的肚子,打直着脚靠在豪华型太师椅上头,有一声没一声地打着杀敌后的饱嗝。
便是此时,灯火已升,时近初鼓,一名蒙面黑衣人同白玉堂一般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立在门口,指名要找在下。
(三〇七)
这位壮士不知有何指教?我积了满肚子问号狐疑地瞧他。
来人周身气势和缓,手无兵器、眼无凶意,是故当时在下倒不特别害怕,只是纳闷自己何时与一名会蒙面的高手有了牵扯?更纳闷眼前这人是如何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的?要知道我每天都睡不同地方,走到哪便待在哪,反正这轩里都长得一样不是?
等等,这么说起来,此人莫不是也被困在这螺师轩里头了吧?
所以他是看到有人过来问问看路的?
看来在下今夜要多出一个新室友了。…》…y…
(三〇八)
黑衣人没回话,兀自从胸前掏出一团手帕,摊开帕子拿出一枚断了绳的玉佩,开口便问:此一玉佩,可是你原所有的?
嗓音低沉浑厚、富带磁性,震动着这寂谧夜晚中的空气,宛如悠远的弦音于耳畔低鸣,十分悦耳而撩人。
我上前凑近一瞧,惊讶地发现它正是我那块被白玉堂拿走的菊花羊脂玉佩。
这的确是在下的玉佩,不知我犹疑不绝,不知该不该伸手把它抢过来。
可否请教你系从何处得此玉佩?黑衣人没有将它给我的意思,只是淡淡一问,眼神摄人。
我——此物系由系由他人所赠。估计大约敌强我弱,要抢也抢不过来,我只好乖乖地搭理人家。
黑衣人闻言却是双眼微眯,停了追问,只是直直瞅了我一阵,忽然神来一句:
——天上明月光。
听到这明显改良自李白静夜思的诗句,在下当时脑中并没在腹徘这人在抽什么风,反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心下当即鼓动,颤颤地回了一句:
地下酒壶香!
黑衣人眼中出现一抹笑意。
我吞口口水,再接再厉:
举头望明月
黑衣人视线没有离开过我,眼中笑意更深。他压低嗓子,使原本便撩人的声音又带上一丝蛊惑,语调薄透出一丝兴味:
低头喝光光。
(三〇九)
暗号对上,我忍不住一阵惊喜,连忙问他身分为何。
黑衣人将玉佩递还过来,随后从衣领内翻出一条自己挂在颈上的白玉,拎在我面前摇晃了两下。
我凑上前眯眼一看,发现他脖上那条挂绳,编织手法和绳结样式竟与自己这条如出一辙,只是颜色陈旧许多,而绳尾同样系着一枚顶好的羊脂白玉,上雕竹云,雅致高洁、隐透清傲,颇有飘然离尘之风骨。
我愣愣地瞅着他。
黑衣人噗哧笑出声,露在面罩外头的眼眸中风华流转、璀璨星辰,比之展昭竟是丝毫不见逊色。
他戏谑地对着呆愣住的我开口:还不快叫师兄!
我:
………………
批注:
雪特:在下里家乡的一种番邦语,单词本身并无深刻之意义,它表示的其实是一种突然遭受创击时,心中那股痛苦不满、令不吐不快的激烈情绪。
第二二章 谁的文艺与哀愁()
(三一〇)
彼时,我愣了半晌,内心熊熊涌起一股远处逢亲的感动。
本以为自从师父仙去,在下便要成为一只失根的浮萍,孤伶伶地于这世间沉浮漂荡,从此再无亲故,亦不知有何处依归,岂料今日竟生生冒了位师兄出来!
在下将师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长辈,如此师哥便好比兄长,我一时觉得找到家人了,不由得热泪盈眶,朝黑衣人激动地喊了声师兄,然后张开双臂感动地朝他扑去,想来一个亲情式的拥抱。
碰硄!
这位据说才刚出炉很新鲜还热腾腾的同门师兄,竟然猛然闪身,毫不犹豫地躲过我感人的拥抱,让在下直接去撞他身后的门板
(三一一)
我将自己从门板上,揉捏着险些青成乔巴的鼻子,心里委曲的同时还要立在一旁听师兄讲一些要庄重要矜持的训话,越听越别扭,于是打断了他:我又不是什么深闺的小娘子呢,那般拘束是要干什么?
新师兄闻言蹙起眉盯着我瞧,眼神中变来变去地着实令人费解。
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状似十分无奈道:你若坚持如此说,那便罢了罢。
我:???
真是莫名其妙。
(三一二)
其实前面那首荒腔走板、被我们拿来当作通关密语的打油诗,是由在下那贪杯的师父所改编的,他最爱在月下饮酒,每每饮至微醺便会反复吟唱此诗,尔后哈哈大笑,将坛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颇为自得其乐。
(三一三)
行笔至此,似乎应该稍开篇幅讲讲在下的师门了。
在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特别热衷于双重身分这门生活艺术,不知该说幸与不幸,我门派的开山始祖便属其中之一。
当其它同好正忙着穿起紧身衣四处当英雄拯救世界的时候,我派的开山始祖却偏好蒙起脸来四处当廖添丁劫富济贫,并誓言将这门行当钻研至极致——而他也的确大有所成。
有了祖师爷奠定的基础加持,我门一派传至第三代——也就是在下师尊的时候,被彻底发扬光大,名声之响亮,在武林之中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凡系我派三代掌门也就是在下口中的师父看中的目标,任它外头围绕的是何种的铜墙铁壁、奇门八阵、抑或是陷阱机关,他就是有办法跨得过、破得了;他来去无踪,从没人成功地困住过他,他的长相,听说直至他退休归山,都还没人能打听出来。师父他成就了江湖上一则不朽的传奇,就算自他老人家退隐时起以迄今日为止已有匆匆数十载岁月过去,但他光芒万丈的事迹仍旧被一年年传了下来,至今尚不时有人提起:
遥想当年,曾有一郎,轻功绝顶、武艺非凡,视机关为无物,履高墙如平地,天下珍宝,尽皆于其囊中
(三一四)
够威吧?
威完再让我们继续说回忆故事吧。
(三一五)
彼时,于在下莫名地被师兄训了一顿,又莫名地被他放弃之后,我和他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促膝长谈,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师兄当时表示,他几日前在一家小茶摊子碰上白玉堂,彼时他手里正把玩着我的那块羊脂玉佩,师兄立即认出它正是师父那组四枚玉佩当中的最后一枚,心下生疑,因此一路跟到了卢家庄,潜伏其中,进而得知白玉堂盗宝剑、玉佩与展昭斗气之事,也得知白玉堂将偷来的东西都藏在岛上近西竹林侧的连环窟内。他刚将连还窟探的七七八八,正想着该如何处理之时,我就上门了,自称是玉佩的主人,还轻易给人家拘在这螺狮轩里。
轻功、破阵,这两样是本门基本的功夫,怎么,师父一点儿都没教给你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所幸这师兄看来也是个好人,见他同门面有尴尬便止住了口未再深问,改问起我拜师学艺的经过,最后才说到山上那冢我为师父简单立起的无字坟坵。
我从四年多前的那个冬日,被师父从一片茫雪的山中捡起时说起,娓娓道出师徒间仅仅一年多的缘分,一路讲到师父突然仙去的那一日——师父走得很安详,直至最后,脸上仍留有一抹淡淡的慈祥浅笑。我的字丑,刻出来的木牌更显得弯扭不象话,为免给师父丢脸,让他老人家死后还让人指着墓碑讥笑,所以在那块被我拿来充当墓碑的木牌之上,我决定便留白不刻字了,这也是一种后现代风格嘛,很潮的,权当给他老人家赶流行了。
听到此处,师兄轻笑了一声,说师父本就随性,不为世俗礼教所拘束,他根本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徒子徒孙究系如何捣鼓他的坟坵的,我这样做倒也无妨,就是让他跟云师兄看得手痒,一直想把空白填满。
只是,这位师兄这么说的同时,眼底却是微泛波潮,虽未见涙流,可其中满溢着许多怀念与不舍或许,细究之下,还带上一点的懊悔与自责吧?
他墨黑的眸子里,被那内敛的点点波光映衬得有如夏日星河般闪耀,令人几欲迷坠其中。
(三一六)
之后,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没出声打扰他的情绪,直到桌旁那盏百瓣金花灯的灯芯哔噃炸出一朵烛花之后,才打断了这段闷长的沉默。
师兄眼中波光渐退,改染上一层迷离,他的目光好似跨越了我的身后、跨越了那条时间与空间的巨大鸿沟,往某个遥远而不可达的地方望去。
他缓缓同我说起一些我不知晓的往事
(三一七)
原来在我之前,师父曾收过三个徒弟:大师兄李敢、二师兄李云,以及三师兄李青。他们三个都是师父在半路捡的孤儿,入门以后,皆随了师父姓氏,师父便将那组唐朝名家所雕刻的梅、兰、竹玉佩,分别依次序送给了他们三个师兄弟。
大师兄李敢年少轻狂,心性高傲,特会惹祸,羽翼未丰,卷入江湖纠纷,早早便挂了。
二师兄李云身为师门第四代接班人,二十年前便已打响名号,如今年逾不惑,其大名在武林之中虽比不上师父当年,但相关事迹亦被众人传颂,也是足以编纳入传奇之列,丝毫没给师门丢脸。可惜因早年受过重伤,晚近诸多并发,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彼时已退出江湖全心养病,不问世事。
而三师兄李青,便是眼前这位蒙黑布、穿黑衣的仁兄了,他是师父高龄七十才捡回来的小徒弟,彼时看来年约三十上下。
直至颇久以后,我才从二师兄那里得知,师父所收的三个徒弟之中很明显没将在下列入比较之列就属这三徒弟李青的天分最高,无论是轻功造诣或是机关阵法之学,皆深得师父真传,比起二师兄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这位青师兄未及弱冠便离开了师门,没选择在江湖之中一展长才,反而偏选了一条最傻又吃力不讨好的路走,把师父气得半死,还因此同他断绝联络好几年。
不过有关三师兄李青的身分,及他背后的一切神秘,尚须好些时日之后,在下才得以窥晓。
(三一八)
没想到师父他竟没教过你一招半式
寒喧的差不多后,青师兄有感而发地道。
我抽了抽嘴角:大概他老人家也觉得我当时年纪不小了,早过了学习的黄金时期,要学也来不及了吧。
青师兄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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