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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春风-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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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是装作没看见一般。
盛羽根本就未被正式册封为皇后,现在这群人口口声声皇后娘娘前,皇后娘娘后,分明是想借机将事情闹大。他战北极志在天下聂倾城心里明白,他敢和他谈条件,正是籍于此原委。
可此时岑国的人硬给盛羽冠以皇后的称号,想她一国皇后被掳禁于敌国深宫,无论是女子名节,还是国家颜面都可说尽毁,这样算来,根本是个撕破脸的局面。梓国朝臣想通这一点就会明白,盛羽就是他们手中最后的护身符,不交出来尚能拿来威胁战北极,交出来就是城破之时,这样算来,无论是救得出还是救不出,她的下场岂不是都只有一个死字?
联系战北极此时叫他来,莫非是要强攻夙沙城,置盛羽于不顾了?
聂倾城心如电转,怒意灼上心头。不过他这人有个习惯,愈是盛怒面上愈是慵懒疲沓,浑如蛮不在乎般。
懒洋洋瞧了眼自己项上的三把弯刀,聂倾城桃花眼一弯,笑得意味深长,“赵敞,你也不要忘了,你家陛下的王帐现在可是立在我梓国的地界上!”
“可是,很快就是我们岑国的了。”赵敞冷笑。
他早在岑国就曾听闻丹墨公主的贴身侍卫聂焰为人拽得很,除了丹墨公主,连见战北极都是爱理不理的,不知为何,战北极竟也默允他毋守臣礼,几次见他陪丹墨公主进宫,这臭小子都是虚虚向战北极揖个手,便大喇喇负手守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好似除了他家丹墨公主,谁都不值得他瞧上一眼,他赵敞,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梓国的北峥小王爷,难怪敢这么狂。可那又怎样,他们南地之人性奸狡而品懦弱,聂氏皇族早已雄风不再,今天他赵敞就要叫这狂妄的小白脸知道他的厉害。
赵敞此人粗中有细,顿上一顿的功夫并未听闻战北极阻止,立时心中就如一盏明灯一般,气焰愈发嚣张,“叫你尝尝爷的弯刀!”他怒瞪双目,抵在聂倾城脖子上的弯刀猛一使力……
“那也要看你有没这本事!”聂倾城挑一挑唇角,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莫地急速向后一仰,那身体竟然跟没生骨头一般弯至完全不可思议的低度,继而更像柔软的水草般诡异地拧身一转,赵敞只觉眼前一花,聂倾城已轻松松从三刀夹击中绕了出来。
那两名侍卫情急扑上,聂倾城却一个闪身飞起两脚,将那二人踹飞出去,赵敞到底是大将,性子虽急,人却毫不慌乱,眼见聂倾城飞脚而起下盘空虚,竟就地一滚弯刀从下而上地贴面劈来,直攻聂倾城面门。
这一刀若叫他划得实了,重则头壳开花性命不保,轻则毁了他那张祸水般的妖孽脸,赵敞心中拿捏着分寸,十分功力,三分未吐,想着陛下还要用他,只挫挫这南蛮小王爷的锐气就好。
眼见聂倾城已无处借力,他却倏地伸出两指,刚猛如钳,狠狠一夹。
竟以两指夹住了那柄精铁弯刀的刀刃。
赵敞怒,使劲,砍!砍不动。
再使力,抽!也抽不动。
“再来呀。”聂倾城笑嘻嘻道。
赵敞又窘又怒,再不留情,当下深吸一口气,“嘿!”暴喝一声,憋足了吃奶的劲儿,狠狠一刀砍下。
这回倒是松动了,赵敞心中大喜,小子,本来爷只想划花你一张脸,这回阴差阳错,死了可别来找我。
聂倾城朗笑一声,“赵将军承让。”
叮的一声脆响,他竟然用两只手指头生生挟断了那柄精铁弯刀,顺势手腕一转,反将那把断刀顶在了赵敞的项上。
战北极那双碧绿的眸子微微一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北峥王后继有人,小王爷真当勇也。”
聂倾城面上笑吟吟地望住他,桃花眼中却含着杀机,“你的将军却不怎么样,整个儿一头蠢牛。”
“聂焰!”赵敞鼻子都快气歪了。
战北极挥了挥手,闲闲道:“都下去吧,朕跟北峥王还有事要议。”
众人皆行礼退下。聂倾城忖了忖,挟着这只大个子蠢牛也没什么益处,他倒也不怕战北极会拿他怎么样,便也放了赵敞离去。
待众人退下,聂倾城信手拖了张垫子一屁股坐下来,单刀直入道:“你究竟玩什么花样,一次说清楚的好。”
战北极敲了敲桌面,似在沉吟,片刻后,忽道:“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跟叶朝扉这般拿前程家国去赌?”
聂倾城翻了个白眼,讥嘲地一笑:“陛下不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如今天下多少人在传唱陛下与她的鹣鲽情深,率二十万大军亲征夺妻,既侵略他国领土还能留一个万世传扬的情深美名,算盘都叫你算尽了,怎会想到关心这种小节?”
“三年前朕不懂,看了你们三年,仍是不懂,所以要问。”
聂倾城沉默片刻,终答他:“情之所至,便是甘心情愿。无从比较,无生死惧忧,无利之驱使,唯愿她平安喜乐,便是我一生的平安喜乐。”
“无生死惧忧,无利之驱使……”战北极喃喃几句,不觉想起那一年,他和她大婚,他久候她不至,却收到下人来报聂倾城醒了。
当他要置聂倾城于死地时,眼盲的她扑到一身是血的聂倾城身前,将他护在自己身后,扬起面孔平静地对他说:“要生,我和他一起生,要死,我和他一块儿死。”
然后那双乌沉沉的眼睛缓缓闭上,引颈受死。
自己就是那时候忽然心中一动的吧。
原来这便是无生死惧忧,无利之驱使,好一个甘心情愿。
纵使他富有四海,权倾天下,这世上也找不到一个像她那样的女子,能这般对待自己。
因为如此,所以才一直容忍她。
他以为自己是以一个君主和上位者的身份平估盛羽能给自己带来的价值和利益,他看得清她的才华,他懂得用她,成就她,所以他给了她更大的天空和余地,一直容忍这个“不贞”的未婚妻。
但其实,不肯承认的内心深处还是藏着别的情愫吧,他对那样的感情陌生,因陌生而强迫自己回避,以至在这样的决策关头,忍不住问出这样一个不符合他身份的问题。
不过,这一生,仅此一次。
战北极笑起来,“朕那三弟也是罕世的情种,这都什么时节了,他竟还秘密寻神医为她治眼。不巧,陆成泽精研三载,终于找到治她眼睛的法子。除此以外,朕还有一件礼物送他。”
聂倾城望住他。
战北极淡淡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了两字,递给聂倾城。
聂倾城接过来一看,顿时一愣,“母亲?”
战北极道:“不知北峥小王爷有没有兴趣替朕送三弟的生母和神医给他呢?朕特地召了孟悟来,他擅长易容和口技,还能说腹语,你们一道入皇城,朕给你们三日时间,若能救回她,你我的约定便生效。若是救不回,三日一到朕便要发动攻城之令,再顾不得她的生死。”
作者有话要说:小倾城要去见小盛了哦,哈皮滴搓手。
98
98、尘满面,相逢应不识 。。。
冬暖阁里,今日气氛难得融洽,一直闷闷没什么表情的“叶夫人”终于和缓了脸色,叫侍候她的小宫女们不觉暗暗松了口气。
叶书眉逗了几下孩子,回眸冲盛羽笑道:“怎么样,想抱抱他么?”
盛羽听着孩子咿呀学语的声音,正有些怔忡,听到这个提议顿时一呆,然后手忙脚乱地摇手,“不要不要,我瞧不见,可别弄疼了他。”
正拒绝着,却觉臂弯里一沉,一个又软又热,张牙舞爪的小东西已落入她的怀抱。
叶书眉笑道:“怕什么,抱着就好,咦,小家伙正冲着你笑呢。”
盛羽又是一呆,这么肉墩墩,软乎乎的一团,这这,哪里是能碰,哪里是不能碰的呢?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摸索着轻轻碰下他的脸,软软绵绵,柔嫩得就像初绽的花蕊一般。
“奶,奶奶……”那小家伙竟然抱住她一根手指,含在嘴里吮了起来,一边吮还一边咿咿呀呀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他他他……”盛羽张口结舌,叶书眉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糟糕了,皇上肯定是饿了,把你的手指头当他奶娘了。”
随伺在侧的奶娘也笑起来,“奴婢这就给皇上喂奶。”说着便将孩子从盛羽怀中接了过来。
才一岁多点的小皇帝骤然被抢夺了吃食,大为不满,小嘴一张,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任奶娘抱着他左摇右晃,怎么哄都哄不好,几个宫人轮番上阵都不行,最后连叶书眉都亲自去帮手了,那小皇帝仍是大哭不止,冬暖阁里一时兵慌马乱。
盛羽听他哭得好生凄惨,心生不忍,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身份尴尬,踌躇半响,还是抵不过心软,终于开声道:“不如我再试试?”
叶书眉没法子,只有再将小皇帝抱给她。说也奇怪,这孩子一偎到盛羽怀里,却渐渐缓了哭声,盛羽再拿手指头逗逗他,他便又抱着那只手指津津有味地吮起来。
“没想到,皇上与你到是投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儿子,哀家这个娘亲当得可真没意思。”叶书眉凑在一边瞧着不禁有些醋意,酸溜溜地蹦出一句,惹得冬暖阁里的一众女子都笑起来。
正说说笑笑间,却听一人笑道:“这是在干嘛呢?”
他声音温文清朗,听来叫人如沐春风一般,可殿内的笑声却随着这句招呼嘎然而止,众女都赶紧转身,肃色向他敛衽行礼。
叶朝扉带了几个人走进来,向叶书眉随意请了个安,便上前走到盛羽身边,自自然然俯身蹲下摸了把小皇帝的脸,抑首望住她含笑问:“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倒叫你抱上孩子了?”
从叶书眉这里看过去,叶朝扉身后的案几上摆着一只大花樽,花樽里插着两枝怒放的红梅,她这位以手段狠辣著称的兄长俯身半蹲在盛羽膝前,红梅映得他愈发白衣胜雪,墨发发云,整个人便如一块美玉一般,往日瞧着总觉着凛冽的眉眼变得非常柔软,梅香袅袅中,他望着盛羽和小皇帝的神情,温柔便如寻常人家的丈夫望住爱妻娇儿一样。
小皇帝在他俩中间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子,顿时被叶朝扉颈项上的斗篷系带所吸引,于是放了盛羽的手指,伸手去抓那系带,叶朝扉瞧见了,便随意将他的小手包在掌中把玩。
盛羽自听到他的声音,面上神情却不咸不淡起来,不理他的相问,只偏了头向奶娘道:“皇上不哭了,奶娘还是给他喂奶吧。”
叶书眉看到兄长的眼神黯了黯,勉强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站直身。
她不仅暗暗叹口气,这两人,真是一对孽缘。
“哥哥又来看阿羽了?”她眼角一飘,示意奶娘抱着小皇帝先退下,四量拨千斤地替兄长打了个圆场,“咦,你身后这几人是谁?”
叶朝扉回头望一眼,向身后那几人微微颌首。
他身后那三人便上得前来,中间一位老者当先向叶书眉揖手一礼,“草民陆成泽多年行医,听闻叶丞相遍寻天下,寻找能医眼疾之人,草民不才,特来一试。”又指指一左一右两人,“这两人都是草民的徒弟,唤阿大阿二便可。”
“阿大阿二?”叶书眉不由失笑,“这名字起得倒省心,倒叫哀家想起一人。”
“太后娘娘。”叶朝扉看她一眼,“您该回宫休息了。”
叶书眉自知失言,据她所知,十公主便是叶盛二人情变的原因,他当然是极不喜欢听到她名字的。
“也是了,皇帝年幼,出来玩了这会儿,也该回去休息了。”叶书眉微微一笑。
如今叶朝扉不仅是她名义上的兄长,更是她后半后的倚仗,她虽心地良善,可在宫里侵淫了多年,孰轻孰重,眉高眼低,她当然得揣摩明白了。
叶书眉当下站起身,过去拍了拍盛羽的手,“阿羽,那哀家下回再来瞧你。”
盛羽欠身,“阿羽不敢,恭送太后娘娘。”
待叶书眉率众人浩浩荡荡离开后,陆成泽便上前为盛羽诊脉,盛羽心中惊疑不定,陆师叔怎么会跑到宫里来,是战北极授意的么?叶朝扉认不认得他?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
她心中不安,正想直截了当地拒绝,却听身边一个怪怪的,有些干哑的声音道:“这位贵人,你的玉掉了。”
有人将一枚玉佩递到她手中。
盛羽摸到那块熟悉的玉佩,顿时全身僵住。
那是她随身佩戴了多年的玉佩,很早以前,它属于另一个人——聂倾城。
是他来了么?聂倾城,他怎么敢如此大胆,叶朝扉是熟识他的啊,他要是只身潜入宫中,万一被发现了……
可这种疯狂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他就是那种不管不顾,为了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性子……
后背心上,浸出一道道冷汗,湿透了中衣。
盛羽愣在那里,以前常听人说头皮发麻,她现在可不就觉得满头的发都像一根根竖起来似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那里叫嚣暴裂,她几乎变成一根呆木头,连动都不会动了。
叶朝扉却以为她只是一贯的抵触。
“你总说要看我怎么死,不治好眼睛又怎么看得到?”他笑一笑,碜人得很,也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你别怕,我已命御医特地考教过,这位陆先生的医术的确颇有独到之处,所以才请他来帮你看看眼睛。”
盛羽心里那个乱啊,就像七八桶水在那里上扑下跳,她直直坐在那里,继续当了会儿标准版木头,半响,总算低低“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她被叶朝扉扶到软榻边坐下,他让她靠在扶手处,刚安顿好,一抬眼瞧到她额上细密的汗。
叶朝扉皱眉,“怎么一头的汗,是屋里太闷么?我叫人撤了火盆,开会窗子可好?”顺手拿汗巾替她轻拭额上的汗珠。
盛羽忍不住嘴角一抽。
以她平常的性子,她肯定是一巴掌拍过去了,可现在,她怕惹得他不快。
这人性子极端,也不是没有发过疯,印象里,除了她失忆那段时间,他俩每回见面都得闹,轻则不欢而散,重则……伤人见血。
最早是见叶朝扉的血,后来是殃及池鱼,是以冬暖阁的宫人每次见到叶朝扉来便不寒而栗,叶朝扉也身心俱疲。
盛羽也不懂,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意思?他为何就是放不下?
可今天万万不能。
若是近在眼前的这人就是聂倾城,她若跟叶朝扉在他眼皮底下生出什么事端,以他的脾气,只怕事情会不可收拾。
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继续扮木头,随叶朝扉给她抹汗。
可为啥抹来抹去还不抹完啊?
不知是不是难得见到盛羽这般温顺,叶朝扉高兴糊涂了,替她抹完汗,他竟然顺势坐到她身边……呃,坐得很近,然后微笑道:“本相就在这里陪着,请先生替她诊脉吧。”
“……”
盛羽的眼睛看不见,可想着现在的诡异状况,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看不见了。
至少看不见,还可以继续装木头,不然要是看到聂倾城的双眼,她肯定会露馅儿的。
陆成泽干咳了两声,上前替盛羽诊脉,诊了半响又翻查眼皮,最后问:“贵人的双眼可是被暴火浓烟灼伤过?”
盛羽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明知故问嘛。
口中却答是。
“贵人心绪繁杂,忧思伤肝,肝主目……”兜了一大圈,最后道:“这些都是陈年固疾,若单从这双眼上治,怕是治不好了。”
盛羽心道:不是没法子,只是那法子我这辈子不可能用,太有伤阴德。
这些话叶朝扉早已听御医说过无数遍,知道陆成泽说得对,却仍禁不住失望,“难道真的治不好了?”
陆成泽摸了摸他下巴上那几缕胡须,莫测高深地眯起眼,“只说单从这双眼上治不好,另辟蹊径倒也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取活人之眼,以活筋活脉重新换上。”陆成泽叹了口气,“只是这法子太伤阴德,而且活人之眼太难得,又有谁肯心甘情愿挖下双眼换给别人?”
叶朝扉默了默,望住盛羽。
她那双眼睛生得极美,当年晶亮清澈,宝光流转,如今虽然盲了,却也如春溪笼雾一般,反有种说不尽的别样风流。
他曾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过最纯粹的仰慕,羞涩,心悸,温情……
也曾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过火苗灼烧般的愤怒,被判离弃的绝望……
她的眼睛盲了,是他最为愧疚的事。
“不就是活人之眼么,这有何难。先生要怎样的,我命人从死囚身上取来就是。若有伤阴德要遭报应,那也是报应在我身上。”
陆成泽却摇头,“不成。”
“为何?”
“不是甘心情愿之人,挖眼之时必会挣扎哭嚎,眼上筋脉何等纤细复杂,这一挣动便是废眼,挖下来也无用了。”
叶朝扉吁了口气,“这个先生勿需担心,本相可以截点其穴道,叫他动弹不得。”
“那也无用。此术难就难在,不能用药,不能点穴截脉,一定要血脉自然畅通,完全活络的一双活人之眼。”
三年前陆师叔就说过,一定要闭门钻研治她双眼的法子,没想到事隔三年,竟然真的叫他钻研出了这个邪术。
听到这里,盛羽不禁暗自叹气。
那日谭无嗔给她讲的也是同一个法子,说他也只是曾在苗疆见人用过,因为眼部血脉众多,又纤细如发丝,如真要用到这个方法,除了活人眼,他还需要一个针术超群的人相助,正是为了要两人一取一换同台施术,以针术镇脉,才能保证最有成活力的好眼能顺利换上。
那时她就知道,这辈子,这双眼睛已经没治了。
“叶朝扉,你就别打那些歪门邪道的主意了。拿别人的眼睛给自己换上,报应也只会应在我身上。你不怕,我可怕遭天遣。”
叶朝扉沉吟片刻,道:“这个我来想办法。还需要些什么,先生都可一并示下。”
盛羽气恼,这人真当她是根木桩子啊,完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陆成泽道:“如大人有把握,自是最好。至于贵人这边,施术之前几日,我得先用针术配合草药为她调理血脉,还需要药浴,等调理三日后,大人也准备好活眼之缘,便可动手。”
叶朝扉点头,“甚好。那便这样说定了。”
好你个头啦。
盛羽不住地腹诽,她猜不透陆成泽在玩什么,不过既然可能他身边有个徒弟是聂倾城扮的,他们必会设法救她。不管这些人在打什么哑谜,她都只能苦忍着默默配合。
“事不宜迟,那草民此刻先为贵人施针。”陆成泽说着递个眼色,他的徒弟阿大立时取出一个大大的针包。
叶朝扉先接过来查验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又递还给陆成泽,并且因为施针需要病人躺卧下来,他总算是起身离开了那张软榻。
盛羽松了口气。
陆成泽两指拈了针,却不下针,只笑而不语望住叶朝扉。
“先生为何还不施针?”
陆成泽那两位徒弟站过来,不约而同将叶朝扉向外隔了隔。
阿二道:“丞相大人,我们师傅施针乃是独门之技,还望能回避一二。”
叶朝扉抬眼打量他,半响,淡淡道:“你这人倒是胆大。不过,本相不亲眼看着你师傅施针,不能放心。”他转向盛羽,黑黝黝的眼珠泛起一层柔软的微光,像沉寂的水面漾过轻轻涟漪,“她对本相,很重要。”
阿二的身体微不可见地轻晃一下,阿大的目光扫过来,他定了定,仍旧用那好似完全不懂转圜的干哑调子说:“不成。”
叶朝扉的脸色沉下来,“你叫阿二?可知道,你是在同谁讲话?”
那个叫阿二的男子却像是个愣头青,黑实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耷拉着一对愁眉苦脸的八字眉,执拗地说:“这是我们师门的规矩。丞相大人若不愿遵从,我师傅也不好替这位贵人诊治。”
叶朝扉双眉一扬,定定望住他,眸中暗光微闪,隐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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