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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天宫情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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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什么也不说,竟然想帮他娶令紫,怎么会闹得如此,更气人的是他竟连自己有了骨肉都不说一声,明明,呃,还是想吐啊——自己一路上不情不愿走了三个多月。
搞什么,每次他只提只老母鸡就能进那个小院里?我提了头猪过去都进不去?啪,一个空酒罐子砸在树下石头上,惊得屋内老妈妈咳嗽。小男孩道:“奶奶,那个疯子还在树上呢。”
“嘘,快睡,快睡,该把姑姑吵醒了。”
季烯剡心中咯噔一下,她在睡觉,对,不能吵醒她,下树,下树,把那该死的酒罐子捡了。只是他喝了那么多,脚一滑跌了下去,脚一点地心中就喊糟了,摔是摔不了他,可一脚就踩着碎片,咔嚓呱,好大一声。赶紧一跳,惨惨惨,又一片,更响。急忙回身一跳,咚的一声巨响,小院旁那口大缸就碎成了无数片。屋里终于点了灯,季烯剡急急忙忙道:“不是我,不是我!”
说完自己也傻了,不是他是谁来着?
屋里小孩一声呸:“坏胚。”然后就被什么人捂住了嘴。
良久,一声叹息:“进来吧,你。”
整理衣裳好久,季烯剡才站在了令紫的面前。油灯下,脸色尚好,季烯剡稍稍放心,看来老母鸡和遗天宫的药品确实有效,若是加上自己弄来的野猪,估计会好得更快。
季烯剡就那样傻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她都不好意思叹口气:“你就别住树上了,吵着我侄儿了。”
“那,那我没钱了。”季烯剡都佩服自己竟然想出这借口。
“都买了药了。”他确实买了,但都放在门口,令紫转眼看去,桌子上堆满的各色药品,只管是名贵却毫不对症。“我久病,家中花田无人照料,你便留下料理吧,待卖了钱财我再助你回乡去。”
“我,我。。。”她别过脸,他终于没说什么。
老奶奶拿出一床旧被,他抱着一步三回头地住进了柴房。
天亮,一只小脚就将柴门踹开了:“起来,起来,跟我给花浇水去。”半大的孩子叉着腰喝道,季烯剡将怒火压了又压,乖乖出去。
花田在屋后,他寻来的那些遗天宫的花种,那满地的绿色却无一个花苞,小侄子急了,推着他:“你,快给想办法,这都不开花。”奶奶的眼睛已经绣不了花,不开花,没有可以卖的,奶奶姑姑也会挨饿。现在还要养这个疯子,小侄子白他一眼。
季烯剡哪里知道养花种草的,遗天宫的花就如野草满山遍野,也从无人稀罕。“哦,那是肥不新鲜,要用新鲜的才好。”他对那小侄子眨眨眼。
令紫手脚冰冷有些僵,披着衣裳帮老母绣花,偏偏小侄子一而再再而三推了门,每每带进凉风,可见他小小的人,如牛一般抱着那大大的茶壶就牛饮起来令紫忍不住问:“贵元,你可怎么了?”
贵元只管呵呵傻笑:“要新鲜的才行,姑姑等着,明日就会有好多的花,等我卖了钱家里就会好了。”令紫摇摇头,她不想告诉侄子,把季烯剡送来的药材卖掉也够他们好好过几年了,但是,孩子也要早点懂事才是,虞家就只他一根独苗了。
阳光下,小男孩的□一道道彩虹,季烯剡在一旁笑着盘算。几天下来,贵元只要喝水吃饭后便在花田里头守着,令紫的老母亲怎么都喊不回来。
好容易天气甚好,令紫下床到后院,却见了骇人的带刺藤蔓和颜色古怪的植物长满了花田,偶有一两朵花苞,颜色竟然妖冶夺人。
“这。。。”比从前季烯剡给她的花种更诡异的花儿,带着极度的危险,“是什么?”
“姑姑,”贵元拉着她微凉的手摇着:“这个是我新鲜的肥料养出来的花呢,前天送了朵到尚家,他家的太太可喜欢了,说等到花开了,她全要了,喏,这是尚家太太赏我的银子呢。”贵元手中那银块至少也有八钱。令紫看看一旁低首的季烯剡,叹口气,只轻轻到:“他高兴就好,你莫害他。”
等那花开,贵元真的在季烯剡护送下蛇一样的划着船,趁着天黑就将花送到了尚家,拿回了五两银子。隔天又是卓家的小姐,宁家的二少奶奶,银子竟然真挣了不少。贵元像个小大人般将银子郑重地放在老奶奶的桌上,仿佛今后他就是支撑门户的人了,令紫眼中也有了湿意,看季烯剡也颜色好了许多。
只是,这颜色未好几日便传来尚家姨太太暴毙的消息,赤身裸体躺在踏脚上,一只白嫩的大腿高抬着架在椅子上,长长的发铺了一地,左手拿着玉梳篦,右手紧紧抓住床沿,身上还散落着几多衰败了的花朵,颜色艳丽。仵作喝醉了传出话,那姨太太竟不像是死了,倒像邀宠一般,粉面含春,那双腿,那身皮肉,那个姿态,弄得他裤裆裆里老半天才缓过来,就连尚家老爷看了也耐不得急急往后院里去,可死因就是查不出来。
令紫狐疑半日,季烯剡只以不与花儿相干,指天发誓那花儿无毒,若有毒,贵元一个孩子怎么好好的?
仿佛是与季烯剡作对,不出几日,桌家一个小姐也死在桌旁,胸口裸着,亦是艳尸一具,县老爷以喝醉酒暴亡结案。若非宁家的大少奶奶暴亡后,那二少奶奶竟然送来金锭子两个,令紫不会将季烯剡赶出家门。他坐在老树上抱着酒壶心中念到与我何干,即便是我不送去销魂花,这些女人也会自相残杀,我是好心,想叫一定死的那个死得舒服呢。
他又梦见了母狼一样的娘亲,勾引他父亲的女人死得惨,他可不像他老爹,他从来是怜香惜玉的人。
月上柳梢,又是温宗送来了东西,又是他进了门,罢了,那月亮圆得很,季烯剡的眼迷蒙着,也许我做什么都不合她的意,可她不知道呢,尚家那色鬼老爷打她的主意,卓家的小姐鄙视她不准家人照顾她生意,卓大少奶奶?卓大奶奶——呃,他觉得想吐,她做了什么来着?好半天,温宗才出来,对他藏身的老树看一眼就走。季烯剡看着他脸带笑意就身上一凉,对,卓大少奶奶——打自己的主意,原本自己这个人是给令紫的,只给令紫的。
他跳下树,歪歪扭扭地走,自己这个人果然怜香惜玉啊,连情敌都为她扫光了,可最后,她不要他了。这次他走得头也不回。
天亮,令紫看着空空如也的庭院和门口还回的自己那从小佩着的金锁,突然就掩面良久。
醉生可,梦死免。季烯剡这新宫主日夜呆在遗天宫高高的祭殿里,黑暗中修习着巫术,却仿佛不眠不休。长老们对这桀骜的新宫主大为头疼,他连与长老见面都抱着酒壶,但巫术的进展却无可挑剔,巫灵因他的痛苦提升得很快,龙萨家的长老建议再为他挑个妻子,喜不喜欢无所谓,但一定是巫灵高术数绝,能生下更高强的下代宫主。
这女子尚没找到时温宗回来了,带来令紫失踪贵元重伤,老妈妈惊悸而亡的消息。季烯剡狠狠地踢打着温宗厉声道:“不是你守着她么,你这时候哪里去了?”
温宗抬眼满是仇恨:“是你那未婚妻找来了,她——从不让我靠近。”
季烯剡疯了一般冲了出去。绝壁上,令紫被人绑吊半空,他那艳丽无匹的未婚妻没有出现,倒是那家血脉实力非常,季烯剡一个人也毫无办法,眼看大汉拔出了刀就要往令紫头上砍去,季烯剡疯地砍杀过去,近了,更近了,可刀也更近了,绝望铺天盖地,刀下去时分,季烯剡身后遇袭,昏死过去。
临江城的水声就如女子的笑语,季烯剡悠悠醒来时便知道自己躺在小小的船中,一如当日见到令紫时,此时也天还未亮。他坐起身来,却发觉船头的人粗布衣裙却簪着金钗,“谁?”他警惕,手一伸却无半点武器。
阳光有一丝透过云层照在那人半身,回头,那是面上含笑,洁白素雅的令紫,那杏眼樱唇高鼻梁,那大方的形容举止,即便没了白色的娇兰,却插着金钗。金钗,那是自己送给她的。一高兴,他腾的一声站立起身,砰的一声,小船篷整个离开飞了出去,岸边倒夜香的老汉被那从天而降的船篷遮盖个严实,大骂不止。他一激动想要道歉又想要赶快到她身边,几步踏下去不及防,他就如秤砣一般一脚一个大洞,水咕噜噜地往里灌,两人一下就半身浸在了水中了。季烯剡急忙一把抓了令紫飞身跳到了停靠水渠边上的无人小舟上,四目相对才发觉纵有千言万语也开不了口。
“你——”
“温大哥他骗你。”
“骗得好。”季烯剡紧紧搂着令紫,上游放了水,那无人的小船被他震断了绳索,慢慢地向远处飘去。温宗看着远去的小船沉默不语,贵元拉着他的手:“别难过了,将来我给你娶媳妇。”一个暴栗。
…………
“姑姑,你的裙子怎么换了?”贵元一问,令紫脸上通红,季烯剡笑眯眯地伸过手去摸他的头,“贵元,姑父将来要你大富大贵。”
他们浸湿了半身,早上凉,他就买了衣服给她换上,可船小,换着换着她便手脚忙乱,他便越来越热,回头就说:“来,我给你换。”她一愣,手里的裙子就被夺了过去,一只手伸过来:“先脱了湿的才换新的嘛。”那滑腻的肌肤在有些粗粝的手下渐渐燥热,然后精壮的身体变身为暖炉紧紧温暖了白皙的躯体,那船一晃一荡,上上下下越过了城,漂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五年后,老母亲过世,贵元被抹了记忆送到了无子也同样被抹了记忆的富户家中,令紫只希望他做个常人,而她无论前方是什么也义无反顾,以平凡之身入主巫族之主母,就如临江的水一般奔流向远方,再不会回来。
在遗天宫中,虞令紫历经长老不接受她的那场交困、宫中派系纠纷、宫众外逃和巫族血脉被皇权利用来要挟巫族,血脉,她都一一艰难度过,她与季烯剡子嗣艰难,只在成婚十年后得一女名洁,爱若珍宝,到她临走,握着季烯剡的手对他道:“一生唯有二宝,一乃吾女,另藏在宫中,我死后若是来世有缘,汝定当找到。”
令紫大丧后,季烯剡夜里在遗天宫游荡一遍遍找那另一宝,已然成了他余生的习惯。到他决心为季烯心牺牲时突然醒悟,令紫说的另一宝是他自己,老泪纵横,死而无憾,因为那也是令紫的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完
凄切之妾
“金欢,那里有流民,真可怜。”
“羽倾,那母子竟饿昏在街头,真惨!”
“老天,这里还有条死狗!”
“神佛,这里只有骨头!”
季烯心一路行竟突然变得容易伤感,看见伤痛之景都要感慨一番。
真要永远离开遗天宫,她又想起来那么多的好,有四季开不败的奇花异草,有美人俊才,有毛虫果,有那么厉害的异兽,有尸香藤,有那么有趣的红婆食梦侯,有那么怪异的凡彤,有很会折磨人的刀战,有疯疯癫癫的郝老头,有月黑风高,有杀人放火,曾经闹着要离开那高墙,有如今看来一切皆好又想回去。
金欢,他们会高兴吧?我不是宫主,死去的时候他们也不用为我陪葬。
恩。
我们会走很远吧,他们想赶也赶不上了…
恩。
羽倾,他们会记得我吧?即便是因着讨厌。
……
邬永的伤会好吧?他从不喊疼。
……
高云意一身巫蛊之气可还能进侯门呢?
……
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对么?
……
得不到回答,也无人能答,季烯心终于流着泪缩进了马车中,但愿姐姐忘了她,但愿明乐平安,但愿温宗,由邢克,红婆,食梦侯还记得她,即便她从来比不得季烯洁,即便她只是连生母也不知的私生之女,即便她将远离永不归,她都将记得,永远记得他们,在她生命的最初容忍了她诸多的无能。
这样也好吧,他们长久的失望终于等到了希望回转,再也不必为她摇头叹息,遗天宫又迎来了新的篇章。
父亲,我将宫主位交还给你最爱的令紫夫人的亲生女儿,就不要怨恨我了吧。无论你是否活着,求求你记得我,记得你也有个女儿。
即使你不爱她,即便你厌恶,她还是流着你的血为了继承你的遗天宫拼命的努力过,即便她在夜里想要哭泣,即便在梦中醒来盲目地探寻,即便一次次梦见你将她丢弃,她依然为你的遗天宫努力过。
别讨厌我,我无法比拟你丰神伟岸,如神一般什么也不放在眼中的强悍,敌者在你眼中如蝼蚁,但我真的不该是他们中的一个。
父亲,别厌恶我,我曾在你的画像前无比崇拜过,至少你将我带回没有不要我。
我不是季烯洁那般的聪慧,没有令紫夫人那样的母亲,我会离得远远的,求你记得,一定,记得你还有女儿叫季烯心…
季烯心的伤心无人能解,眼泪好个愁长洒一路不舍无奈,就如这路一般没有尽头,
金欢无法安慰,况羽倾默默。
…
满目是珠光玉色,她幼年时用于系发的银丝珍珠带,辟邪用的紫金小剑和黑玉小刀,一对通透的翡翠环也曾是她戴在手腕上的,只是如今看来真是很小,一支碧玺桃花簪是她发堪堪够梳发髻时宫中专门为她从库中寻来的,鱼鸟兽形的玉佩,宝石的簪钗,皇宫样式的步摇,她根本用不着的点翠挑心,种种看来,她才知当日在内宫中她的日子已经是极好的了。
金欢只帮她卖去一些她玩赏的小物件便够在繁华的城中买下房产,于是三人才住得起这城中最好的客店。
只是,在这些奇珍异宝一般的物件中,却只有一件叫她移不开眼去。那是她那妆奁中唯一的一个戒指,她拿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奕奕生辉的戒指,红宝石四周围上一圈,戒指上雕刻着巫咒灵言,整个戒指夺目而充满了力量之美,如红妆女侠立于高楼之上。
竟无半分记忆此物从何而来,她再仔细查看,那戒圈内粗糙处似乎有字,对着烛火凝神,里面赫然刻着三个小字:季烯洁。
“金欢!”
她披散着发几乎只是将鞋套在脚上冲下床撞开了门,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戒指。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小娘子可许了人家?”有人在哄笑着,一片嘈杂声。
“金欢!”季烯心急切地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开始紧张,这戒指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首饰匣子中,是谁在这里,是谁在窥视,是谁不放过她。
“金——”她看见金欢了,她立在那里被一群纨绔拦住,“小娘子好嫩的皮肉,只不过我的手可更嫩生,不信?不信咱们比比。”一只手往金欢的手上摸去,金欢只冷冷地看着,季烯心看见,那掩在袖子中的手上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她觉得手中的戒指硌得她生疼,现在不是生事的时候。
啪,那只手生生被她拦下握住,斜眼看去,一个长相白皙的年轻人面目中带着轻浮愕然望向她,金欢悄悄收回了毒药,众人哄闹得更起,“哎呀,真是艳福不浅,这个小娘子美也嫩多了。”
摔开那瘦瘦的手,可下一刻那人竟然死死地抓握了上来,金欢恼怒,众人哄笑:“白兄此次仿佛满意得紧。”
那白姓男子突然哆嗦着嘴皮喊出一声:“小姑姑!”
“哎呀,摸着小手,莫说是姑姑,就是叫奶奶我也愿意。”一个摇头晃脑的公子哥儿敲着扇子叫道,众人哄笑。
啪的一声,金欢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得那男子踉跄几步。
她们离去后那男子还呆了一般看着,直被人取笑该回神了。
听着外间的吵闹讪笑声,季烯心突然问“金欢,这是什么地方?”
“鹤川,临近京城的鹤川城。”
啪的一声,季烯心手中的戒指掉落在地。
………
哀伤中胸口中跳出来,仿佛最惨烈的伤口上被撒上了盐,望着眼前白发苍苍满面悲痛的老妇人,季烯心的心也一点点沉入了漆黑的深渊。
果然没有猜错,果然没有来错。
她跟着那纨绔到此,一个殷实富贵之家,庭院深深山石鱼池楼阁回廊层叠在黑夜中,后堂里檀香缭绕的佛坛下跪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旁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少女的画像,果然与她有些相像。
骤然出现冒充纨绔偷带入的花娘迷了路,老妇人先是大怒后而大惊,“你,你是何人?”
老妇人惊惶惶地望了望墙上的画像,“你竟与我葵儿有些相像。”
她只默默地抽出了那金光闪亮的游龙绞,老妇人瞪大了眼,突然一阵恐惧地抽搐,面色苍白的退后几步,看着季烯心的脸突然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季烯心明白,游龙绞老妇人认识,并且相当惧怕,或者她惧怕的是当初带着此物前来的人。她走过去,掀开画像上的薄纱,里面十六岁的少女娴静优雅,一派富家小姐的贤惠温顺,像她也不似她。
莫非这就是自己的亲娘么,季烯心的手抚摸在那画像上,那眼明媚而多情,那唇小巧而微翘,突然她惊愕地停住,怎么,她的亲娘竟长得如此像季烯洁?
她楞在当场。
良久身后一声微弱地喘息,“我的葵儿已经死去多年了,只是没料到你还会前来,你——是心儿吗?”
“是。”她终于点点头过去搀扶起老妇人,明知她可能是自己的外祖母,心中却无一丝温暖和期待,老妇明显在惧怕她,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老人家莫慌,我此来只为寻亲娘。”
“亲娘?呵呵,哈。”老妇人突然笑了起来,“你会当她是亲娘?”那癫狂的模样叫人害怕,那哪里还是个平日慈祥端庄的主妇,季烯心也心中一颤。
“会,如果她是。”
哼!“她是,她当然是。”老妇人一把揪住了她,几乎是用吼的:“她当然是你亲娘,若不是你的亲娘,她如何死得如此之惨!”佛堂偏僻无人听见老妇人痛苦失声。
“我的葵儿啊,天可怜的葵儿啊,呜呜,你看看,这是你的女儿啊,呜呜呜…”
“老人家莫哭,我娘亲——她,真的过世了吗?什么叫死得惨?”季烯心强忍着心头的不适问。
老妇闻言突然停住哭泣抬头瞪大了眼,“若不是你,她如何死得这样惨,你若真当她是亲娘,为何不去杀了那恶贼为她报仇!”
恶贼?
你那该死的爹,那个混蛋畜生!
季烯心听着老夫人悲愤的回忆,眼前是一片黑暗血腥。
季烯剡他怎么可以如此,他明明有了如劈开晨雾混沌的光芒一样的令紫夫人,却在某一天来到了这里,遇见了酷似季烯洁的女子——白练葵。
白家主母心头肉一般的幼女,早早为她备下十里红妆,早早为她寻了温柔夫婿,许她出门游玩。
但有日,她出门太早,归得太晚了,这一晚便要了她一生为代价。
家人送她进香时,她身着荷色衣装,找见她时在那庙宇后院小屋中,衣衫凌乱眼神涣散,身下全是斑斑鲜血。
贼人玷污她,却不料更不放过她。
每夜里竟无声无息潜入她闺房再行玷污能事,每每叫她痛不欲生却又为着家人性命不能言讲。
直到有日大雨夜,老夫人夜醒突然心中一动担忧近乎疯迷的女儿,独自前往女儿深深的闺阁,在那门外听见那人不断地怒喝着威胁着要将女儿全家杀死陪葬,如果她胆敢拿掉腹中胎儿的话。
老夫人亲眼见那人剥光了神色涣散的女儿,一把推倒骑上,一边穿刺着女儿的身体一边残忍地侮辱着女儿:“若生子我给你名分,若是生个女儿便在此地为你无能受过,你便是个外妾。”
季烯心缓缓地摇着头,眼中闪过泪光。
老夫人用手给她擦擦,亲自端来杯茶,暖暖的茶水也不能将她冰冷的心暖温了。
氤氲中,她仿佛看见生母拼尽力气反抗,一家人在那人的淫威下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她产下孩儿,期待是男孩。
结果当然是女孩,是她季烯心。
状似疯癫的亲娘竟死死地抱住她,无论何人相劝也不松手,只有那狠心的人伸手就是狠狠一刀,刀划破了她的衣裳,露出鲜血淋淋的一片□胸脯,乳汁还在流淌,手却空了。老夫人抱着女儿痛哭流涕,却发觉一旁的长子已被那人一鞭子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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