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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长手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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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字一句轻轻地说:“找到你了。”
楚颜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世界都在此刻失去了色彩。
她忽然记起朝华夫人死后,她也曾在京城的墨河边上与他失散,而在她久寻未果之际,他也是这样准确无误地从人寻中穿行过来,然后稳稳地握住她的手。
那时的她如此矫情地问了他一句似乎很多言情剧里的女主角都会说的一句话:“不管何时何地,殿下都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在人群里找到我么?”
而顾祁将她的脸埋入怀里,只声音清晰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会。”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眼前这个男子竟不知何时起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而他也正一点一点实现从前的诺言,努力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为她撑起风雨,护她一世安宁。
穿来这个陌生朝代的当日,楚颜没有哭过。
被清阳带人侮辱数次甚至推下水池的时候,楚颜没有哭过。
被册封为太子妃之后,顾祁迁怒于她、逼迫她婚前失身,楚颜也没有哭过。
祈福回宫这一路上,被人刺杀、孤立无援、痛失同伴……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统统没有哭过。
可是眼下,在终于被他找到、一切不安与无助瞬间远去、甚至那些危险那些此刻那些灾难通通不会再有的时候,她竟然哭了出来。
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失控了,楚颜倏地蹲□子开始嚎啕大哭,这是她打从来到这个朝代以来都没有流露过的真实情绪,所有的委屈、不安、痛苦、失望,以及劫后重生的喜悦,全部聚集在同一时刻爆发出来。
顾祁一惊,只觉得这样的楚颜叫他忽然手足无措,他蹲□来,紧张得像个孩子,还和十年前在马车里看见楚颜哭的时候一模一样,笨拙到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咬紧牙关把她揽进怀里,一遍又一遍艰难地说:“是我来晚了,若是我早一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受苦了……”
那句“来晚了”被他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次,他的心窝某个地方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痛到出不了气。
他的楚颜,他亲眼看了将近十年才等到她长大的楚颜,他竭尽全力保护在永安宫小小的屋檐下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到的楚颜,坚强到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从未在他面前笑得安然美好的楚颜……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再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
顾祁的世界骤然安静下来,所有嘈杂的背景声音都被过滤掉了,只剩下楚颜歇斯底里的哭声,和胸腔里某个地方瞬间崩塌的细微响动。
他苦涩地抬起她的下巴,看见了她满面泪光的模样,只能用一种卑微的姿态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她紧紧箍在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
叹了口气,他用低沉到尘埃里去的语气对她说:“是我错了,是我来晚了。哭吧,哭够了就睁眼看看我,实在不解气,我让你当着众人的面赏我几个巴掌,或者干脆拿刀砍我……”
他的低声安慰像是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稚童,毫无道理。楚颜却果然在这样的安慰下慢慢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来看着顾祁,终于恢复了理智,骤然一惊,忙道:“秦大人还在城隍庙里,已经落在了那群黑衣人手里!”
顾祁面色一沉:“黑衣人 ?'…fsktxt'什么黑衣人 ?'…fsktxt'”
“就是在回宫之路上刺杀我们的那群人,他们就在江州城内,还与江州知府黄顒其——”话到此处,楚颜倏地一怔,随即慌忙朝顾祁身后看去,岂料人潮拥挤,哪里有半个侍卫的影子?“殿下,你……你一个人来的?侍卫呢?你没带侍卫?”
她大惊失色,面上犹带泪痕,却已然恢复到了先前的戒备状态,来不及关心秦远山。她只知道若是那群人和黄顒其狼狈为奸,要对她不利,那就必定怀有二心,说不定最终目的是要对太子下手。眼下太子孤身前来救她……她的心脏倏地停止了跳动。
秦远山尚且生死不明,她自己也才逃出虎穴,可如今的她只顾着拉着顾祁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若不是赶紧逃离此地,若是那群人来了,恐怕死得就不止她一个了。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竟是在关心顾祁。
☆、第110章 。亏欠良多
“楚颜。”顾祁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慌张;然后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夜空里竟划过一声清亮的响声;哪怕人潮喧哗;也丝毫盖不住那个声音。
楚颜错愕地看见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片刻之后就出现在了他们周围;不同于先前那群刺客,这些黑衣人并非穿着纯粹的黑色劲装,而是衣襟处都镶了银边;腰间也都配着长剑,而非大刀。
她终于又放松下来;片刻之后又仿佛忽然察觉到了先前的焦虑是多么可笑;堂堂太子出个远门,怎会孤身一人单枪匹马上阵?
顾祁问她:“你刚才说那群黑衣人和黄顒其怎么了?”
楚 颜面色一变,忙道:“他们是一伙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和秦大人逃到江州城外之时,秦大人已经昏迷不醒了,结果碰巧遇见了黄顒其的车马,就一起住进了 他的府上。一开始我也没察觉到情况有异,直到夜里无意中看见那群黑衣人的首领出现在府中,还和黄顒其一室密探,这才发觉不对劲。”
她一口气简略地把两人来到江州以后的事情全部交代完了,顾祁越听,面色越凝重,特别是听到“拜火教”三个字时,最后只问了句:“那个城隍庙在何处?”
楚颜指了指自己一路逃过来的方向。
顾祁回头叫了声:“萧彻。”
那群黑衣人里缓缓走出一个胳膊上包着绷带的人,楚颜先是一怔,随即面上一喜:“萧大人 ?'…fsktxt'你和静舒都没事了?”
萧彻还没来得及回答,顾祁简单地吩咐道:“你带些人马保护太子妃到城郊的树林里休息,我带人去城隍庙看看。”
“殿下何必以身犯险?让微臣带人去救秦大人就好!”萧彻眉头一皱,有些担忧。
“你的伤还未好,照我说的去做。”事态紧急,顾祁也不愿多费唇舌,只回过身去又轻轻抱了抱楚颜,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等我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动作十分自然,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矜持,从前的疏离冷漠统统消失不见。
楚颜应了一声,那个怀抱稍纵即逝,转瞬间就只剩下一个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顾祁只带走了一百精兵,留下另外两百保护萧彻和楚颜。
萧彻走到楚颜身边,低低地说了句:“太子妃殿下,走吧。”
******
城郊的树林里有些潮湿,大家费了不少力气才在林子边缘找了些干燥的枯枝烂叶,堆在一起点着了,以免楚颜被冻着。
军队守在林子周围,楚颜坐在火堆旁边的石块之上,而萧彻就站在她对面,身姿笔直,面容沉稳。
“静舒还好吗?”楚颜率先打破了沉寂。
萧彻微微点头:“我替她止血之后,立马赶回京城,把她送进了宫里让太医诊治,太医说并没有伤及心脉,只是普通刀伤,好生休养便好……多谢太子妃殿下关心。”
这还是楚颜头一次听他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常年不变的冷冰冰的脸也似乎柔和了些,他的铁汉柔情素来就只针对冯静舒一人,也难怪冯静舒每次提到萧彻,总是笑得那样好看。
“没事就好,若是静舒因为我……”楚颜低下头看着火光,笑得萧瑟,显然有些后怕。
这一次萧彻迟疑了片刻,才说:“话不能这么说。”
楚颜等着他的下文,结果萧彻言简意赅,当真就没了下文,她哭笑不得,只好自己发问:“那该怎么说?”
“如果殿下认为那群刺客是因为要刺杀您,所以连累了静舒,那也可以说其实他们针对的是太子殿下,您也不过是被连累的罢了……所以说来说去,难道要把罪责推到太子殿□上吗?”
萧彻的表情始终如一,说完这番话后,他又皱了皱眉:“微臣口无遮拦,请殿下责罚。”
楚颜心知他是在开导自己,便笑了起来:“说得很有道理,何罪之有呢?”
夜风吹在身上,因为是夏夜,所以也不觉寒冷,她隐隐听见了林子外围传来的马的嘶鸣,忽然一顿,依稀之间想起了什么。
在 她成为太子妃以后,曾在永安宫的书房听顾祁说起过,儿时的他被赵容华逼迫着读书习字骑马。而在一次围场骑马的过程中,赵容华吩咐牵马的太监松了手,年幼的 顾祁因害怕而哭了出来,岂料那马被他的哭声惊扰,竟拔腿狂奔起来,以至于他因重心不稳而坠马,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多月,这才下得了床。
那 时候的他低低地笑着,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到最后我都没敢告诉父皇是母亲逼我去学马的,因为知道若是父皇得知此事,一定会盛怒之下迁怒母亲,所以宫中上下 都以为是我不甘落后,不顾自身安危,非要逞能骑马,因此才受了伤。只是说来也可笑,从那以后,我就对马厌恶到了极致,再也不愿意骑马,也从不曾参加过宫里 的围猎活动。”
想到这里,楚颜一下子僵在原地,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顾祁不光骑了马,还骑过两次,并且两次都是因为她。
第一次,朝华夫人去世,他从宫里来到赵府接她,骑马带她去了城外墨河边上的六王爷那里。
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
她听见自己有些就急切地问萧彻:“太子殿下能骑马了?”
萧彻一怔,倏地把视线移了过来,似乎很震惊的模样,半晌才问:“殿下知道……太子殿下惧马?”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模样也很慎重,似是怕走漏了风声。
顾祁是当今太子,更是未来的国君,他的喜好和厌恶尚且不足为外人道,更别提内心的恐惧了,否则一旦有心之人知道了,就相当于掌控了他的软肋,所以他惧马这件事情素来只有萧彻和秦远山知道。
萧彻沉默了片刻,才说:“殿下惧马,却并非不能骑马,只是每回骑马过后的几日里,都会食不下咽,反胃恶心。”
楚颜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难怪,难怪他上次回宫以后几日都没有见她,再和她一起用膳时,总是看着她吃,自己却不怎么动筷子。
难怪她那几天总是看见万喜送清粥去他的书房,她还以为是他忙于政事,所以想要宵夜,结果竟是正餐都难以下咽,所以只能喝点粥……
夜风似乎骤然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楚颜明明是坐在火堆边,却觉得那风刮在脸上有种剜肉的痛楚。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自胸腔深处却升起一阵莫名的滚烫气息,一点一点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你们……你们多久到的江州城?”她艰难地问。
“微臣昨日天刚亮时赶回了宫里,把遇刺的事情告知了太子殿下,殿下立马带兵启程,昨夜就到了此地。休整了不到两个时辰,一直到刚才找到太子妃殿下之前,太子殿下一直带人在城内搜寻。”
萧彻又一次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楚颜终于再难说出一个字。
从京城到江州,明明按照普通人的速度,需要一天一夜,可那个人不眠不休地只用了一个白昼的时间赶来了。
他明明不能骑马,明明对马厌恶至极、畏惧至极,一旦骑马,后面的几日都会忍受这种难熬的苦果,可他偏偏明知故犯,还一骑就是这么久。
楚颜的喉咙像被人堵住一般,想喘气,想说话,却最终像缺水的鱼一样张着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他是个傻子么?
堂堂一国太子,为何非要亲自来救她?派兵来不就行了,为什么以身犯险,还做那么多受罪的事情?
她自打来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就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卫萌,而是崛起之后的赵楚颜,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毫无牵挂毫无拖欠的前提上。
他做这些是来扰乱她的心神的吗?
楚颜心神大乱,这样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低低地笑出来。
“我欠他不止一点点啊。”她怔怔地盯着刺眼的火光,眼角有些湿润,声音也仿佛是无奈的叹息。
这下可好,她不止欠了秦远山背上那一刀和庙里那一劫,也欠了顾祁太多太多。
萧彻的声音从火光上方传来:“殿下,欠字何解?若是付出的那个人心甘情愿,接受的人又怎会拖欠什么?周瑜打黄盖,黄盖何曾让周瑜趴下,又何曾打回来过?”
楚颜低低地笑起来,被这样一个萧氏冷笑话逗乐了,终于伸手拭去了睫毛上沾染的湿意。
可她不是周瑜,她对她的黄盖可不是全然信任,更不曾交付过半点真心,所以如今接受起他毫无保留的好来,才会觉得更加歉疚。
这样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林外传来了马蹄声,片刻之后,顾祁的身影出现在了林子里,显然是一到树林边缘就避之不及地下了马,步行入林。
萧彻回头一看,赶忙迎了上去,却并没有见到秦远山的身影,于是眼神一暗:“殿下没有找到秦大人 ?'…fsktxt'”
“我到那城隍庙的时候,远山已经被人带走,剩下的刺客虽被我们的人悉数包围,却全部咬破齿间的药囊,自尽身亡……”顾祁的声音有些苍白,哑然片刻后,才又恢复了沉稳,“既然黄顒其已经叛变,江州已经不宜久留,我们先行回宫,然后再派兵剿灭拜火教的叛徒。”
他走向楚颜,于融融火光中朝她伸出手来:“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瑜和黄盖的比喻略基情,大家请无视。
☆、第111章 。不可动心
小院里偶有莺啼;一轮冷月照疏影。
忽然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落在院子里,音邵急忙走过去从它爪子上取下传书,因那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不在,她迟疑了片刻;便打开纸条自己看了起来。
十九,速速率领部下绕淮河一带进京;注意隐蔽行踪,切勿耽搁。
署名只有两个字,示刃。
恰好在此时;面具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视线先是落在那只啄食的白鸽身上;随即又注意到了正拿着传书发呆的音邵,眉心一蹙;冷冷地问:“是谁准你私自看的?”
音邵吓得手一松,那纸条轻飘飘地滑落在地,而她手足无措地说:“我是见主公不在,怕王爷有什么急事要吩咐你,所以才——”
说话间,面具男子已然走到她面前,弯腰拾起了那张纸条,也不再理会她在解释些什么,径直与她擦身而过,走回了屋。
砰的一声,她转过身去,却只看见一室亮光都被关在屋内。
音邵喃喃地念着“十九”二字,原来十九是他的名字。
她像是不知疲倦的小鸟一样,哪怕一再被拒之门外,也毫不气馁地迎难而上,下一刻就走到门边轻轻地叩起门来:“主公,我们明日就要去京城了吗?”
门内坐在桌前的男子原本就皱起的眉头蹙得更紧,没有理会她,只把那纸条捏得皱巴巴的,然后扔进了纸篓里。
“主公,你睡了吗?”
“……”
“主公,你今天还没有沐浴净身啊!”
“……”
“主公——”
这一次,门倏地开了,十九站在门后,森冷的目光像是要把门外的人千刀万剐:“你能消停会儿吗?”
音邵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漠与杀气,咧嘴一笑,开心地说:“主公,我去给你放热水!”
她倒是兴高采烈地转背走了,站在门口的十九却面若寒霜地没有动,等了将近一刻钟,再次看见音邵回来时,他想好了要说的话。
音邵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站在这儿等她,于是又灿烂一笑:“主公,你一直在等我?”
十九没有再嫌她烦,而是静静地看她片刻,才问了句:“值得吗?”
音邵反问他:“什么值得吗?”
“跟在我身边半年了,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了这么久,你觉得值得吗?”
音邵歪着头无辜地笑道:“为了报恩,当然值得。”
十九没有拆穿她所谓的报恩,只是问她:“那你跟了我半年,对我有何了解?”
音邵想了想,笑眯眯地说:“你是个杀手。”
“除此之外呢?”
“你戴着面具,总是不让人看见后面的那张脸。”
“除此之外呢?”
“你使刀的时候用左手,使剑的时候用右手。”
“还有呢?”
“唔……”音邵想了很久,才笃定地说,“你的名字叫十九。”
“……”就这么两个字,忽然激怒了他,原本没那么冰冷的眼神霎时冷若冰霜,下一刻,门砰的关了,一句毫无温度的话从门后传来,“我希望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在我杀了你之前,早日滚的越远越好。”
音邵笑眯眯地回答他:“第一百二十九遍!”
门内传来了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
“别忘了热水放好了,去晚了就凉了哦!”音邵转过身去,前一刻还笑盈盈的面容垮了下来,带着点沮丧的意味。
虽然他说了一百二十九次要杀她,从来都没有真的对她动过手,但是这也代表她已经被他无情地拒绝了一百二十九次。
她抬头看看江州的冷月,就要入京了,届时他再也不可能接受她了,那她就彻彻底底要和他分道扬镳了……真遗憾,她不能亲口跟他说再见了。
莫十九站在门内没说话,拳头从墙上移开的时候,太阳穴隐隐跳动了几下。
那个姑娘终于还是走远了,但他知道她没有真的走出这个小院……她真该走得再远些,越远越好,远到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他不过一介傀儡,连自己的面目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好?
他不配的。
下一刻,他倏地扯下脸上的面具,狠狠地砸向墙上,面具落在地上以后好端端地转了两圈,又停在了他的脚边。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冷静下来,又重新将它拾起,擦拭干净后再一次戴了回去。
要回京城了,这张脸终于要见到它的主人,实现它真正的价值了。
******
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立马传令下去,命齐王世子顾明安率一万大军围攻江州,务必将秦远山救出,活捉江州知府黄顒其,并且将拜火教一网打尽。
“大军先围困江州,你让暗卫队先行潜入城中,探查清楚远山的位置,若能救出再好不过。若是没能救出,先不要打草惊蛇,对敌时对方拿远山做人质,你就先依他们,直到救回远山再作打算。”
顾祁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怎样,先保住秦远山。
太子回宫了!
这消息传回宫时,新入宫的七个姑娘们把休息了两日多的精神拿出屋子好好抖了抖,然后十分自觉地坐在梳妆镜前悉心打扮了一番,尤其是……沈辛和崇筝。
太子协太子妃同回永安宫之前,首先经过了宣华门,很多人都在那里等候,见到两人时都是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请安。
再一次见到熟悉的皇宫,楚颜百感交集。
曾经觉得这些雕栏玉砌都充满腐朽死寂的气息,可如今大难不死,再回故地,却忽然萌生出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不管再怎么嫌弃这里,可是今年过去,她其实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此处当做了自己的家。
还有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看上去也顺眼许多——毕竟和刺客们比起来,他们确实可爱得多。
楚颜的视线慢慢地划过那一众宫人,却在经过其中两个人的时候停住了,她脚下一顿,忽然没能跟上顾祁的步伐。
顾祁原本与她一同走着,也没有理会周围俯身行礼的人,这下发现她停住了,边回头问她:“怎么了?”
楚颜倏地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浮起一抹笑意,摇摇头:“没什么,继续走吧。”
顾祁把手臂微微向她靠来,她会意,笑盈盈地挽住了他,像是真正的恩爱夫妻一样与他一同在这宫道上行进着。
可是眼里的神情却和经过宣华门时大不相同,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冷静。
到底身上流淌的是帝王血液么,还是迫不及待就宠幸了别人 ?'…fsktxt'
她注意到沈辛的衣着已经与其他秀女不同,看那华丽程度和发间缀的珠花,恐怕怎么着也已经是个侧妃了。
江州的兵荒马乱还历历在目,他的焦虑与担忧也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可在她因为他受难之时,他在宫里做什么?翻云覆雨,尽享其乐?
走进了永安宫,踏进了正殿,楚颜回头吩咐正欲跟进来伺候两人的沉香:“出去吧,把门关上。”
沉香一怔,随即俯身:“是。”
殿门一关上,大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祁有些诧异:“怎么了?有话要说?”
楚颜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子边上,替他倒了杯茶,又递给他,示意他喝下去。顾祁有些好笑,接过茶来一口饮尽,眉眼温柔地说:“何事这么神神秘秘?”
何事?他还问她何事?
楚颜以更加温柔的眼神望着他:“殿下可还记得我临走之前跟您说的那句话?”
“哪句?”顾祁明知故问。
“难怪,原来已经忘了,我还说怎么殿下会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呢。”她弯起唇角笑了,自己也拿了只杯子,斟了杯茶,凑到唇边啜了一口,“忘了也好,那句话本就是臣妾失言,哪里能要求殿下为臣妾守身如玉呢?”
她遗憾地把杯子放下,起身欲走,岂料手腕一紧,身后的人已然将她拉住。
顾祁低低地叹口气:“昨日还哭得那么可怜,今天又成了发威的老虎,难怪书上都说女子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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