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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无痕-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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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弟一路辛苦,皇妣知道你来,也无心事了。”胤禛转身不再看十四,缓缓说道,“来人,宣诏。”我惊愕地抬头,一个太监目无表情捧出诏书,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贝子允禵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着晋封允禵为郡王。伊从此若知改悔,朕自叠沛恩泽;若怙恶不悛,则国法具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那太监宣读完毕,将诏书送至十四面前,十四接过那诏书,看也不看地狠狠摔于地上,殿内一片惊呼,但见十四站起身来走到胤禛身前,冷笑数声说道:“你愿怎样作践我我都悉听尊便,只是我总想不到,你连额娘也能逼死。”

“允禵,你再这样口不择言,便是额娘灵前,朕也要治你的罪了。”胤禛气得发抖,忍了又忍才说道。

十四看着胤禛,突然间放声大笑,笑得眼泪直流。殿前立着的侍卫见势不对,上前半掺半强迫地要扶十四下去,十四猛地挣开他们,又到胤禛面前厉声道:“臣请皇上将李如柏治罪。”

说是臣,却不跪,说是请,却仿佛命令一般。胤禛脸色铁青,冷道:“三屯营副将李如柏?他又怎样?”

“臣奉旨进京期间,李如柏推称部文未声明旨意,又无信印为凭,阻臣来京,终使皇妣不及见臣最后一面。”十四恨声道,眼睛直直看向胤禛。

“李如柏诚谨,传朕旨意,赐银千两,擢总兵官。皇十四弟允禵闻李如柏称奉谕旨即中止不前,实为遵法可嘉。”胤禛微微冷笑。

满殿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兄弟俩越吵越是离谱,突然“咚”地一声,一位太妃受不住暑气,晕倒在地。若德妃真的在天有灵,不知对着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心中作何感想。

当夜,胤禛在梓宫亲为德妃守灵。他在德妃塌前已经守了几天几夜,今日更是水米未尽。那拉氏几经犹豫,看了我们几眼,向我叹道:“衡儿,还是你去吧。”

我端了参汤走到停灵的正殿,却见德妃灵前跪了两个人影。心中一叹,吩咐再拿一碗过来,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胤禛与十四分跪在两个蒲团之上,谁都没有看我,我放下托盘,向灵前行了礼,这才端到胤禛面前,轻声说:“皇上,用些参汤吧。”胤禛抬眼看我一眼,没说话。我见他嘴唇干裂,有点发急,索性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放低声音说道:“你好歹喝上一口。”胤禛依言喝了,却示意我不要再舀。我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心疼,但十四在一旁,也不便多说,当下把参汤放在他手边,将另外一碗端到十四面前,低头道:“十四爷,请用吧。”

十四并未答话,我微微抬眼,他却正看着我,嘴边似笑非笑。我当下也不停留,行礼而出,走到殿旁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漫漫长夜,这两兄弟也许会在母亲灵前细数自小的芥蒂,也不知我是不是算在里面。

绕到偏殿,我知元寿在里面,于是差人叫他出来。已是深夜,元寿却还是目光炯炯,毫无倦意,我看着不禁一笑。

“今儿下午闹得怎么回事?”元寿走过来,我悄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三哥因为礼服的事情非要与我不痛快。早知额娘挂心,我就差人与您说一声了,您何必跑这么一趟呢。”元寿皱眉道。

“我是来给你阿玛送参汤。”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儿子真是长大了。”

“阿玛与十四叔……”元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我。

“还能真打起来不成。”我嘴上调侃,心中却是暗叹,“你阿玛与你这些叔叔伯伯,算是纠缠了一辈子,太累。元寿,你兄弟并不多,和乐自然最好。”

元寿听言,收了笑脸突然说道,“额娘,三哥与八叔十四叔他们,走得很近。”

我突感疲惫,难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又要与自己儿子讨论这些问题了吗?元寿见我不答,以为我不悦,我只得勉强说道:“额娘知道了。”

日子绵绵无尽头的感觉,又一次排山倒海般涌来。

德妃的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繁复的礼节奢华的仪式向天下人召显着皇上的孝心,可那程式化的哭声中,本该有的悲哀却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

头七这天,所有亲贵重臣们又复进宫拜谒。人来人往中,一片刺目的白。我跟着那拉氏,忙着招待与安排女眷,待到黄昏时,已经累得头晕目眩。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我从正殿出来,准备问送人的车马,从旁边小道绕过去,却正好碰见行色匆匆的小凡。

小凡因只是侍妾,无资格戴孝,只换了素色衣服,头上扎了一条白带。她见了我也是一愣。我问:“去做什么?前面的人快散了。”

“我这是给齐妃娘娘送去些薄荷凉片,主子,您要不要也拿些?含在嘴里最是解暑。”小凡回过神来笑答。

“她也真是,那么多人偏使唤你这有身子的。”我看了看小凡微微显怀的肚子,皱眉道,“慢些走吧。也不急这一时。”

小凡点点头,走时却比来时更快了。

匆匆交待完毕,我原路返回,向正殿走去。走至转角,却突然被人拦住,那人正是十四。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十四示意我别出声。我于是压低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十四低声说道。我看着他,他神色却是躲躲闪闪,脸上竟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犹豫之情。我心中不由得大惊,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自不会见我。

“唉,罢了。我做不出。”十四躲过我的目光,似自言自语般说道,闪身就要走。我见这回廊偏僻,并不会有人来往,狠心一把拉住他,急问:“到底是怎么了?你好歹与我一说。”

十四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尴尬的松开,他似是自嘲一笑,柔声道:“衡儿,保重。”

我兀自惊疑,却瞥见对面廊子里突然走来一群女眷,以八福晋为首,正自向这面走来。十四一愣,向后退了一步,离我远了些。这小径偏僻,这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经过?我愣在当地,接受着各色目光,只觉每个人都是意味深长的冲我和十四一笑。几人装作没见到我们,几人却向我们福身行礼,那装作没见到的人仿佛才发现一般,也如平常一样与我们行礼。我只觉身上被这些目光戳出洞一样,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待到那对女眷走尽,我回头看十四,平静的自己都难以相信:“这就是你要与我说的话?”

十四背过身去,声音遥遥传过来:“我早一步转身就好了。”

他确是因为这个而来,不过事到临头后悔了。我感到自己的身子一寸寸凉下来,话到嘴边颤了几次才出口:“前些那些日子的谣言,也有你的份是吗?”

十四沉默良久未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又沙哑:“说话!”

十四缓缓转过身来,却还是没有看我,只低声说道:“我是知道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间觉着一切都是那样的可笑。桑桑说与我那流言时,我不知哪来的笃定,绝不是十四,若是十四知道,那他一定会阻挡。

“噢,是这样。”我点点头,朝前走去。十四伸手要拦我,可终还是缩了回去。

“为了什么?”我却自己停下脚步,十四没有回答,我自己续道:“为了弘时?你们在扶持他对么?为了坏元寿的名声?为了坏你哥哥的名声?通奸,哼,只需如今日般有那若隐若现的流言,便够我儿子受了。也许还有种种许多其他我不清楚的原因,是吗?”

十四站在我身旁,我可以听见他渐渐便粗的呼吸声,一时间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就为了这些么?你什么都不剩了?一定要利用我们?纵然今生无缘,纵使你那时那样害了洛洛,我也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伤了你一点半点。我不会为了我丈夫害你,我不会为了我儿子害你,我也不会为了洛洛害你。我总以为,你也是一样的。”

我一直向前走去,再也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

发生了什么呢?我问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一时觉着并没什么,一时觉着胸口紧的无法呼吸。

那个是十四吗?他曾愿意倾其所有护我,如今却为了在我看来如此可笑的理由利用那已经尘封的感情。我脑海中如电影般闪现出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冰场上,雪地里,盘山脚下,可那画面中十四的眼神不再清澈,全然是今日的躲闪与掩饰。

我并不再爱他,可他如今把我心底里那么珍贵的一部分,狠狠撕成碎片扔在地下,当着我的面踩成一滩烂泥。

我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我睁开眼睛,茫然四顾,一时间忘记自己做过些什么。可那回忆一丝丝的浮上来,我的胸口渐渐涨满,沉得透不过气来。拉过被子,我感到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流下来。

“醒了?”有人掀开被子,是胤禛。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嘴角浮起了讽刺的笑,用近乎残忍的语气问:“如今,不得不真心后悔了?”

我又用被子蒙了头,一片黑暗。

曾经的任性与冲动,曾经的真心与感动,如今却让我付出双倍的代价——

貌似留言里依然亲给建了个清梦的论坛:http://qingmengwuhen。book。topzj。com/index。php

如今空无一贴,喜欢沙发的貌似可以去抢,哈哈——

为新的长评涕泪T_T

咳,小杜,你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还是任重而道远啊,摸摸,谁让你一直不招人待见,嘿嘿

第三部 绝望

十三阿哥几乎没有看芷洛一眼,但他知道她在那里,挽起了头发,却仍是从前一样微微昂着下颏,轻扬起笑容看着他,竟似仍是年少模样。可他自己不敢动,怕让她看出自己有多衰弱;他不敢笑,怕她看到自己眼角皱纹,听出自己声音沙哑;他不敢看她,怕看了她,想了多少天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她无声的泪水让他胸中一酸,半响说不出话。他总会让她伤心流泪。

终于,他笑道,

“哭过这一场,便忘了吧。”

这许多年过来,他何尝不知道,忘了远远比记住更难?他又何尝想让她忘?可囚禁的日子望不到头,若要她等他一生,既不能许她快乐,又不能许她未来,他宁可挥剑断情。

可当他接过那定情红叶的时候,几乎立即就后悔了。但他知道,洛洛挺得过去,而之后,便会如她一直所愿,无牵无挂,自在逍遥。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知道这就是永诀了。

十三阿哥缓缓转过身子,一跛一跛地冲静粼轩走去,方向正是逆风,他执意向前,举步维艰,忽然风迷了眼睛,他伸手去擦,竟是一手的泪。他自嘲地笑笑。

静粼轩是属于十三阿哥自己的地方,任何人不准入内。十三福晋早已猜到几分,但她只是淡淡,从来不过问,只日日以他为中心,常伴左右,用情深意重把他紧紧绕住,让他只想待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总有些时候,他愿独自呆在这里。今天更是如此。

迎面来了个小影子,也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竟一下撞在他身上。是珰珰。十三阿哥自己卧床几年,十三福晋则一心在他身上。两人竟都疏忽了院里的孩子。这珰珰自小最不合群,总是落落寡欢,此时只是撇嘴叫了声“阿玛”,便又要走。十三阿哥心中一叹,知道这女儿自小被框在府里,定是孤独得紧,遂拉她的手道:“珰珰,风大,跟阿玛走。”珰珰眼睛一亮,却只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珰珰任他牵着进了静粼轩,四处看个不停。她知道这里是阿玛的禁地,怎能不好奇?房里四处都是画儿,画里都是同一个女人。

珰珰的目光最后落到正中挂着的一幅四人肖像,其中她只认得阿玛。

十三阿哥见她盯着画像看,便牵着她过去,柔声道:“你一定不认识。阿玛告诉你,这是你的四伯父,和阿玛最是要好。”珰珰凑近他的手,细声细气地道:“看着怪怕人。”

他一笑,续道:“这是你的衡姨,伯父的福晋。”珰珰凑上前一看,道:“另外那个女人是谁?”

他梗住了,僵直了身子,看着画里的笑颜,虽是画像,他仍觉得那人就在眼前,盈盈浅笑,顾盼神飞——她是谁?是他曾经的妻子芷洛。可从今后,她的喜怒哀乐,再不是他来管他来看。

珰珰仍是好奇,她指指周围,道:“都是她的画儿。阿玛,她到底是谁啊?”

他只定了定神,艰难地说:“她,是你的洛姨。”珰珰道:“挺好看的。阿玛,府外的女人都这么好看么?什么时候我能长得这么美,也画好多这么好的画?”

十三阿哥笑笑,道:“等你长大了,好看了,阿玛就给你画。”

十三福晋——

珰珰来跟我请安,沾了满手的墨,洗都不洗。我不禁皱眉。

我从来就不喜欢珰珰。我素来不喜小孩子,尤其是她。当年我怀着她领了康熙爷的旨意,从此被囚禁在府中。半个月后,她早产出世,就仿佛应着噩运召唤而来。我看着那皱皱巴巴的小脸,不禁别开头去。十三却笑着抱过她,饱含感情地说:

“好孩子,好珰珰,就叫你明珰如何?”

我胸中一闷,冷冷地看他。

他只是稍稍一怔,转而微微笑道:“这孩子眼睛明亮有神,很是像我,至于鼻子嘴巴都像你,来看。”他把孩子抱到我身前,我一阵厌恶,仍是硬生生侧过身子。明珰,明珰。

他低估我了。“无微情以效爱,方献江南之明珰。”明亮有神?十三只道我自幼不喜低俗诗文,可我却恰恰听过这曹子建和他那甄妃的吟唱。

我听得他在背后轻柔地哄他的“珰珰”不哭不哭,不禁想要冷笑。你忘不了她?我偏不信。不管曾经你们有多轰轰烈烈,如今还不是已无微情效爱?若此生都不能相见,空有明珰又如何?——

第三部 破茧

芷洛篇

“为何不让我进?”我有些好笑地看着门口的侍卫。

他显然识得我,退后一步,俯身道:“芷洛格格,今儿早上皇上下的旨,您或还不晓得……皇上旨意,一则为母妃居丧期间,宫外之人,不可任意进出内苑;二则宫内各人须要谨言慎行,不得扰攘。所以……”他为难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笑笑,回身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心里却难免打鼓。莫非又是出了什么乱子?可是估计目前是不得而知了。这道圣旨一下,相当于让宫内宫外断了消息,也堵住了是是非非的嘴。只要没有叶子和她儿子的事,也就罢了。

奂儿掀了窗帘向外看了看,转头向我道:“格格,我问过冯才,这就是十爷的地方。”我心中一动,点点头,下了车。面前是一幢黑乎乎的宅子,黑漆漆的大门紧紧关住,似乎关住的也是重重黑夜。

十阿哥上月回京,当天便举家搬入了这宅子,道是就此“闭门养神”,从此愿足不出户,静心思过。我听闻此言,深知十阿哥就此便开始了他的监禁生涯。而无论怎样,我都要见他一见。

当下上前拍门,要门房进去通报。那门房吞吞吐吐道:“爷……爷不见客,谁也不能见。”

第二次被人拦了。我耸耸肩,笑道:“我偏要见。告诉爷,芷洛格格到。”那门房仍是拦在我身前,没有动弹的意思。我推开他,直接冲里面走去。

半个人影也没有,我停在偌大的院子里,茫然得根本不知往哪边去才好。忽然一个人影从侧房里冲我小步跑来,不是十阿哥是谁?他毫不遮挡满脸喜色,拉着我的袖子,道:“你竟来了!”

我见他脸色甚差,以前的胖现在却变成了浮肿,显得整个人都憔悴至极。只有打起精神道:“为何不来?我是不能,不愿,还是不敢呢?”

十阿哥惨然一笑,缓缓松开我的手,道:“我自然知道你重情谊。”说罢引我向里屋走去。十福晋亲自给我奉茶,货真价实地欣喜着,看去真让人心中不是滋味。这府中的寥落孤独,局外人有谁会明白?今日的十阿哥,往日的十三,莫不如此。

“八哥可好?”十阿哥急急问道。

我一怔,道:“我也不知。”他默然不语,良久方道:“我却忘了,你已不是他府上的人了。芷洛——你如此逍遥,似不惧老四,又特来看我,自然更不忘八哥情分——你到底是谁的人?我真糊涂了。”

我笑笑,道:“谁的人也不是。从此后,一切自有我自己作主,任谁也管不了,任谁也勉强不来。”

十阿哥也笑了,摇摇头道:“哪容人作主?你看我便知。”

我不禁也有些黯然,出了会儿神,方道:“十爷,这便是你们的命,早就选好的了。顺着它,反而会好过一点儿。何况——就算赢了又如何?如今皇上他不是也日日心烦忧虑,比你尤甚么?你的好哥哥们鼓着劲儿找他晦气,狠了心让他不得安生。做皇帝做到这份上,又有什么意思了?”

十阿哥哼声笑道:“不该是他的东西他要抢,随之而来的当然他也应受。如今就看谁熬得过谁了,看是他的人多,还是我们的人多。”

我叹了口气,道:“有什么用啊?我告诉你,没用!怎么你们没一个能老老实实做个王爷,有钱有闲,好好过日子呢?就是疯了。”

十阿哥被我逗乐了,道:“又说傻话!”

我一想自己这时说这些,是有些孩子气,不禁也自嘲地笑。这帮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该来的事一件一件慢慢来,我旁观便是。

十阿哥想了想,忽道:“我知道你为何不怕他了。因为——杜衡,对也不对?”

我心里讶异,转念一想,惊道:“你竟也知道杜衡?你留意到杜衡?果然京中谣言,始于你们八爷党,对也不对?”说完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十阿哥也忙起身,慌道:“说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脸色都变了。”

我定了定神,沉声道:“别的都无所谓,扯到她就是不行。”十阿哥低头道:“你和她感情甚好,我们自然知道。只不过这是避无可避的事,有把柄不用,那是傻子所为。讲了仁义道德,可就输定了。”

我颓然坐下,道:“的确是你们。我早就猜到,如今不得不确信。”

十阿哥走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道:“别怪我们。”我长出口气,道:“那你告诉我,你们究竟如何得知此事?衡儿和——他?”

十阿哥道:“原是不晓得的。老十四藏得真好,只有八哥一早便知,却也瞒着我们。直到最近,撕破脸皮的时候到了,却才知道这段故事。老四这一夺位,倒让老十四和咱们几个同心同力起来,这倒算是好事一件。”

我点点头,八阿哥的谋算果然长久精密,他对叶子十四的怀疑,恐怕比胤禛都要早。十四能把冯才安置在他府中,他自然能做同样的事。手握着这样的“私情”故事,进可钳制十四,退可施压于胤禛,真真高段!

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十四爷也愿意把这场私情大大方方地摆出来给人看了?他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小啊!”

十阿哥缄口不言。我站起身来,道:“十爷,你们做什么,我管不了。只是衡儿的事,我绝对不会旁观。你告诉我,究竟你们要利用她到何地步?你们对付的不是她,是她的儿子,是不是?”

十阿哥看着我,轻轻叹道:“你都知道,又何必问?芷洛,我、八哥,我们难道就这样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么?我呆在这里半分动弹不得,八哥日日受压受折磨,这样绝不行。可靠现在的力量还是不够,我们需要三阿哥,必须支持他。”

我紧咬住牙,道:“可你们是白费心机。”

十阿哥盯着我,缓缓道:“不试怎知?”我心里无奈,弘历成了乾隆,这如何能改?他们这般自信地纠缠,其实无异于困兽之斗,终究毫无结果,只带累了叶子。当下变相劝道:

“就凭这捕风捉影的事儿,便不是四阿哥做太子,还有八阿哥呢,年贵妃地位为尊,总轮不到那三阿哥便是。”

十阿哥道:“自有别的法子。你以为八爷党这些年是白叫的不成?他虽是皇上,却也不能无所顾忌。”

我看着他眼睛发亮的样子,竟似焕发了些许神采,知道再不能说什么了,当下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我祝十爷马到功成,早日得往日风光。”

十阿哥快步拦住我:“别忙着走。你可是生气了,芷洛?我们从没想伤害你,芷洛,你可知道?”

我摇摇头,道:“我只是倦了。”

十阿哥一直送我到门口,方道:“芷洛,我一定还能出去,还能见着你。”我点点头,道:“请十爷珍重。”心中却知道,再次相见,不知要隔多少年了。

阿玛正在钓鱼,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却仍是心烦意乱。阿玛捋捋胡子,看了看我,道:“芷儿有心事。自我回家来,还没见你这副模样。”

我皱眉道:“宫中似乎出事了,我总觉得和衡儿有什么干系,心里静不下来。”阿玛点点头,道:“可以去问问你叔叔。”我点点头,踌躇半响,方问道:

“老爷子,您若知道一些人执著于事,结果一定是全无用处,只会伤人伤己,您怎样劝他?”

阿玛微微一笑,道:“飞蛾扑火,自古而今。天道如此,唯有顺之任之。”

我闭了闭眼,是了,的确如此,唯有顺之任之。

西院正陷于压抑的安静之中。我找到隆科多叔叔,问他到底宫中发生何事。隆科多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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