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诡案录之九霄鼓-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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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明推门而入，果然和苏旭说的一样，孙友祥面前摆放着茶具，青烟袅袅，茶香清冽。

　　　　孙友祥不见意外，反而招呼道：“原来是顾公子，正好来饮一杯茶。”

　　　　顾长明在他的对面坐下，一旦离得近，孙友祥去取茶壶的手很明显在微微发颤，他应该是在竭力克制，却依然没有办法停下来，可见心绪波动有多大。

　　　　“刚才有人偷袭此处。”顾长明感觉有必要再强调一次，“皇上不在这里。”

　　　　“对，听说皇上在这里住过几天。”孙友祥明显是要回避这个话题的，“他们扑了个空，不过杀得真狠，听说死了几个人。”

　　　　“你当真以为他们是为了皇上而来？”顾长明接过他推到面前的茶盏，低头嘬一口，茶是好茶，却略显苦涩，明显泡茶的人分了心。

　　　　“我听不懂顾公子这样说的原因，这里隶属皇上的别院，有人抄着武器有备而来，不为了皇上又为了什么？”孙友祥替自己也斟满一杯，显然没有品尝出茶水有任何的问题，他的心思不在此处，早就悠悠晃晃不知飘去了何处。

　　　　“皇上早早离开了，如果皇上在，不会是那么几个人把守的。”顾长明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这一招还是从皇上那儿借鉴来的，既然要追问一人，必然不能让其有回旋的余地，必然要步步紧逼，方能见效。

　　　　“这里还有什么值得那些杀手而来的？”孙友祥假惺惺的笑了一声，“难道还能是因为我？”

　　　　“但愿不是。”顾长明将喝空的茶盏放下，起身要走。

　　　　孙友祥发了急，几乎是与他同时站起身来，追问道：“顾公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但愿不是？”

　　　　“你刚才也说了，如果皇上站在这里，不是这样的排场，这些人必然不会再自投罗网。如果他们是为了他人而来，一次不曾得手，还会偷袭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将那人杀人灭口，再不能说出不利于他们的话为止。”顾长明顿了顿才道，“所以我说但愿不是，那么苏旭也不会忙得焦头烂额，他本不是武官，来担任这项任务未免有些吃力了。”

　　　　“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冲着我来的！”孙友祥的嗓子受损厉害，一激动出声，词句都变得支离破碎的，幸而勉强能够分辨得出来。

　　　　“你好好休养，我和苏旭相识多年，他是个尽职的好官，会尽力护你周全的。”顾长明到了关键时候，反而不再多说，却要安抚他的意思。

　　　　“不，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孙友祥快步上来，拦住了顾长明的去路，紧盯住他的目光，“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有人却不信我！”

　　　　顾长明的脸上不动声色，既然孙友祥问出这一句话，摆明是先动摇了自己，也就是说在他来之前，孙友祥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只是需要有个人推波助澜一下。

　　　　“孙先生，我们相识一场，我以前也没有想过你是怎样的人，我只想说眼前的你绝对不是我在曲阳县见到的那个人。”顾长明不顾他的阻拦，将他的手臂轻轻推开，“果子眼中的你同样不是如今的你。”

　　　　“可我的心念始终如一。”孙友祥猛力咳嗽起来，双手捂在嘴角，指缝中见血，“我连死都不畏惧，他们还不肯放过我？”

　　　　“世上素来是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孙先生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顾长明的手指几乎碰到了门板，孙友祥没有再追上来，而是变得异常安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顾长明很清楚这安静之后，会有新一波的爆发，他为皇上献计要的就是这次爆发。

　　　　小凤凰见他这么快出来，以为他又什么都没问上，试探问道：“我承受过孙大人的恩情，或许我可以进去劝劝他的。”

　　　　“不用去劝，他很清楚该怎么做的。”顾长明知道自己的棋子下得差不多，已经到了要收棋盘的时候。如果这一次大获全胜，他心里也没有一丝的欢喜。

　　　　苏旭最是看不懂他的反应：“皇上给了你特别的权利？”

　　　　“允许我自由进出任何地方。”顾长明在他面前实话实说道。

　　　　“任何地方？包括宫里！”苏旭到底是个识货的，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

　　　　“对，包括宫里，虽然我不会去。”顾长明答得很坦然，他始终知道皇上说的任何地方到底是指那些地方，绝对不会天真的以为普天之下的院门都为自己永远敞开。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旨意。”苏旭喃喃重复了一句道，“便是先生上任提刑司时，都不曾有过。”

　　　　“此一时彼一时。”顾长明没有说破，若是朝野上下，皇上有得心应手拿得出手的臣子，何必要父亲重新回到身边，又只身前往西夏。更不用数次将他弄进宫中，贴身询问，让他查清楚孙友祥的来龙去脉。

　　　　“你这话，我最不爱听的，都是一个君主一个皇上，怎么就此一时彼一时了。”苏旭有股书生特有的执念，“肯定是你知道的，却不愿意告诉我。”

　　　　“苏旭，皇上派给你的也是个好差事。”顾长明语重心长的点拨道，孙友祥的案子只差最后一步的关键，只要这贴猛药下得有效果，那么得了这份功劳的人只能是苏旭。

　　　　想一想多少人抢着想要这样的功劳，吴圩尚以为这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没想到孙友祥没有审问出什么，把自己的家底子都给搭了进去，还有天牢的那些西夏人，若非孙友祥的表现那么失常，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

　　　　“这算什么好差事，你去了皇上身边，难道没有见着那个苗喻，他完全接手了我所有的职务，而且做得更加如鱼得水，等我回去都没什么事可做的了。”苏旭苦着脸道，“为了先生的案子，我算是把皇上给惹恼得罪了，你说回头先生要是知道我这般没出息，会不会再不愿见我！”

　　　　“父亲不会不愿见你，皇上对你肯定不是着恼，这一点我可以肯定的。”顾长明给小凤凰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苏旭再一次傻眼，追着他们两个一路小跑：“你们是从宫里过来的，有没有说上三五句话就要走，你到底是在给皇上办的什么差事！”

第364章　怎么耽误了？（）　
想一想多少人抢着想要这样的功劳，吴圩尚以为这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没想到孙友祥没有审问出什么，把自己的家底子都给搭了进去，还有天牢的那些西夏人，若非孙友祥的表现那么失常，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

　　　　“这算什么好差事，你去了皇上身边，难道没有见着那个苗喻，他完全接手了我所有的职务，而且做得更加如鱼得水，等我回去都没什么事可做的了。”苏旭苦着脸道，“为了先生的案子，我算是把皇上给惹恼得罪了，你说回头先生要是知道我这般没出息，会不会再不愿见我！”

　　　　“父亲不会不愿见你，皇上对你肯定不是着恼，这一点我可以肯定的。”顾长明给小凤凰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苏旭再一次傻眼，追着他们两个一路小跑：“你们是从宫里过来的，有没有说上三五句话就要走，你到底是在给皇上办的什么差事！”

　　　　“过来看看你。”顾长明一本正经的答道，由不得旁人不信。

　　　　可惜苏旭不是旁人，瞪眼拦在他的前面：“我才刚过来，这里就是一场大战，平白无故死了几个人。尸体还没凉呢，你又来了，还同我说这是好差事！”

　　　　顾长明沉默不语，一双眼低垂，似乎在想着心事。

　　　　“苏大人，苏大人。”突然内院有人高声喊道，“快过来看看，这人怕是又要发疯了。”

　　　　苏旭一听是孙友祥出了岔子，顾不上拦人了，边往里面跑边指着顾长眠：“你可不许跑了，别说是另有急事，再有急事也给我等着！“

　　　　顾长明单身背在身后，嘴角含着点笑意，眸中一丝晶光。苏旭不会去很久，这个让太多人期待着的消息，正被翘首以盼着。

　　　　小凤凰在旁边看着他的神情，一时不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神情中太过复杂，连她都看不明白。

　　　　苏旭果然没有离开多久，兜转回来，一脸的茫然：“这个孙友祥是怎么想的，他说要见皇上？还说皇上肯定会见他的。”

　　　　“那你还等在这里做什么，立刻通报宫中。”顾长明见苏旭最近反应迟钝，这么明显的形势，还在这里平白浪费时间实在不应该。他顺势推了苏旭的肩膀一把，“皇上不是给你拨了不少人，肯定说过哪个是通风报讯的，再不行你亲自回宫一次，这个机会必须要把握住了。”

　　　　孙友祥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苏旭从头到尾该是很清楚，这人在提刑司没开口，在天牢中没开口，如今突然改变了态度，最怕是他很快反悔了，必须要抓住机会。

　　　　苏洵怔忪了片刻，重重拍下自己的额头：“看我糊涂的，皇上等的就是这一茬了。”

　　　　他一旦清醒过来，办事能力极强，立时安排马车，又亲自把孙友祥带出来。顾长明站在不远处，见苏旭没有要把人绑手绑脚，始终是客客气气的，心说皇上用了苏旭做最后一道关卡，真是选对了人。

　　　　孙友祥这会儿心境必定是七上八下的，换了任何一个官员，求功心切，肯定如同吴圩那样恨不得用十八般武器撬开他的嘴，适得其反。

　　　　苏旭没有求功，对待孙友祥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孙友祥从踏出门那一瞬的紧张，走到院门前时，已然放松了不少，全部是苏旭的功劳。

　　　　当初顾武铎在西夏立了大功，回来后却拱手让出给了吴圩，顾长明虽然不在乎那些，终究是心有不甘，今天他来回奔波，算是终将水落石出的，反而有些心甘情愿的味道。

　　　　偏偏孙友祥快要跨过门槛时，似乎察觉到了顾长明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顾长明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从未曾有过，哪怕是背腹受敌，他都可以淡然而过。

　　　　小凤凰猛烈咳嗽起来，把顾长明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他低头询问道：“是不是站在风口，要不进屋去喝口水？”

　　　　小凤凰缩了缩脖子，这天气也不见得多冷，怎么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好似手脚都冰凉了：“不用麻烦，苏大人离开，我们是不是也能离开了？”

　　　　“是，我们也要回宫去的，只是不能那么仓促。”顾长明顺势拉过她的双手放在掌心捂着，“皇上会先见孙友祥的，我们早去了也是在外头等着。”

　　　　小凤凰第一次见到把见皇上说的不当回事的，她反而抿着嘴笑了下道：“每次都是你去见皇上，我等你也不觉着什么。”

　　　　“这次要我们两个人一起等了。”顾长明回头多看一眼身后的这处别院，青石板缝中的血渍全部洗刷干净，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孙友祥这个人又会留下多少痕迹。

　　　　苏旭这一去，很快朝野上下要风云突变了。

　　　　顾长明看似步履坚定，实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这一次的决定，他没有询问过父亲，更不知结果出来，到底是对是错。他只是不想让此事拖曳的时间过长，以免牵连太多的无辜之人。

　　　　等两人到了宫门前，天色暗下来，苗喻等在那里翘首以盼的模样，见人连忙迎上来：“苏大人回来有些时候了，两位怎么耽误了？”

　　　　“有些其他的事。”顾长明没有说，这其他的是两人一路缓缓走，小凤凰又去摊子边吃了点心，买了两块糖，才比苏旭晚到了这么久。

　　　　“苏大人一出现，皇上都震惊了，说怎么会如此有效，急着问顾公子人在何处？苏大人说的是随后就到，这一等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苗喻略有些小抱怨，实则也是一种邀功。顾长明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故意不点破，苏旭在皇上身边的位置被苗喻顶替了数天，苗喻见皇上对苏旭不怎么上心，多半以为这个位置很快能够坐实了。

　　　　不曾想，苏旭这一次的翻身仗打得是又快又漂亮，一共才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连让人喘息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苗喻见着苏旭带人回来，心中百感交集，他如何不知顾长明给皇上递招，只是招数到底是什么，皇上不说，谁也不敢问。所以无论是苏旭还是他，谁去谁白捡了个大便宜。

　　　　这机会如果是他的，那么他恐怕是可以长久的压制住苏旭一头了。

　　　　顾长明才是苏旭的多年好友，苏旭又是顾武铎的门人弟子，中间的渊源，苗喻不能多想，身在朝中，要是连这些都想不明白，真是白过了这些年。

　　　　于是，苗喻很自觉的出来等顾长明进宫，只是没想到会等的这么久。他一路观察顾长明的神情，别说是这位素来看不出喜怒的主儿，连旁边的那位姑娘，城府都这么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一点没有看出来，心底多少有些忐忑的。

　　　　“顾公子，苏大人和那个孙友祥都进了御书房。”苗喻小心翼翼的主动提问道，“不知是喜是忧？进去好一阵了，那个孙友祥不会有问题吧？”

　　　　“有问题早爆出声了，不用等到这会儿。”顾长明在离御书房不远的地方站停，“苏大人也没有出来过？”

　　　　“没有，关着门不许别人插手插嘴的，皇上特意交代过了。”苗喻这话刚说完，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他偷偷念叨了一句，这是说什么来什么，别是苏旭彻底把功劳拿齐全，出来改头换面了。

　　　　顾长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出来的不是苏旭又是谁？苏旭明显也在寻人，见着他们，大步走过来：“你们等了多久，我在里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我们刚来。”顾长明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见苗喻只差把整张脸都要凑过来，耳朵塞到苏旭的嘴角边，“让苗大人在外头等了很久，真是过意不去了。”

　　　　“不碍事不碍事的。”苗喻一听提及自己的名字，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连忙把身体摆正，脑袋回到该有的位置。

　　　　“我先出来了，孙友祥说了，有旁人在，他是不会说什么的。”苏旭眨眨眼道，“你们不是跟着我过来的，怎么会刚到呢？”

　　　　“中间废了点时间，那你们在里面，一直没说话？”顾长明见苗喻急得快要抓耳挠腮的，索性替他问了，反正中间的曲折，早晚都会知道的。苏旭没有要藏着掖着的必要，更重要的一点是，看苏旭的样子，就是孙友祥一点关键的内容没说到。

　　　　“说了，皇上和他闲聊呢，我没想到这人如此会说话，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的，没有他不知晓的。皇上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他不是嗓子在天牢里弄坏了，说会儿就要喝温茶，皇上有耐心等，我有耐心给他斟茶呗。”

　　　　苏旭多少也有些懊丧，在御书房一站大半个时辰，统共的工作加起来就是给孙友祥斟茶，也是绝了。

　　　　“他说的那些，皇上听了有意思，你又听进去多少？”顾长明突然有些了悟，笑眯眯的问道。

　　　　“我跟着皇上听，也是感觉到有趣的，时间过得真快，出来才知道过了大半个时辰。”苏旭没说的是孙友祥说到兴致上，突然将茶盏一盖，说不能再继续往下说了。

　　　　皇上听得大半，顺口问他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孙友祥站起身，给皇上磕了三个头后说道，自己是来宫中见皇上谢罪的。

第365章　登峰造极（）　
顾长明等苗喻自觉住了口，轻轻扫了他一眼。苗喻只感觉这眼神里仿佛有锐气，刺得人眉心发疼，他哪里敢再多言，赶紧闭紧嘴，一字不出。

　　　　苏旭好不容易从御书房里出来，倒是肩膀一松，立时要找水喝。那边有宫女端茶过来，他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苗喻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直了。平日里，苏旭的官衔高他一头，他几乎都是仰望的姿势，要不是这两天动了点小心思，是不可能和苏旭这样近面对面的。

　　　　“不知要等多久，也不能都站在这里干等，要我说那个孙友祥有些不怀好意。”苏旭一边摆手道，“我不是说他对皇上有什么威胁，而是他想要说的那些话，未必能够当真。”

　　　　“你知道他会说什么？”顾长明替他接过茶盏，这不苗喻还等着听壁角呢，今天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吗？

　　　　“我真不知道，所以心里头发慌。”苏旭的视线微微一转，见到苗喻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心里头再有些什么想法，这会儿也不是说的时候。他立时话风一转道，“不过皇上素来英明，自会辨别是非曲折。”

　　　　小凤凰再不懂官场规矩，见这番明枪暗箭的，有些庆幸顾长明没有入仕。否则每天要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就能花费大把的时间，费心费力的，哪里还有时间来做其他的正经事。

　　　　四个人在御书房门前，一站又是两个时辰。小凤凰弯下腰来揉膝盖，轻功再好的双腿也经不起这样的考验，那些官员平时都是怎么撑下来的？

　　　　御书房的门却在此时打开来，小凤凰虽然知道不用自己进去给皇上请安，还是赶紧的站直了一动不敢动了。

　　　　立时皇上身边伺候的孙公公过来，低声道：“皇上请顾公子前往。”

　　　　苗喻也就算了，知道自己搭不上边，苏旭一听没自己什么事，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一步。

　　　　“皇上交代了，只请顾公子一人。”孙公公事先被提点过，半步不让的态度。

　　　　苏旭对顾长明自然没有意见，有些悻悻然的让到旁边：“也行，他去也是一样的。”

　　　　苗喻在旁幸灾乐祸的歪嘴笑了笑，孙公公低头请顾长明跟随自己而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四五步，顾长明忽然道：“不让他们去是为了他们好。”

　　　　他几次到御书房都在门外见过这位孙公公，想必是皇上最为亲信的一个，然而每每站在阴影中，如果不是刻意去看，直接能从其身边走过，毫无察觉。

　　　　“皇上说，小顾肯定会明白为什么只喊他一个人进去的。”孙公公顺着顾长明的视线，一溜往下看，见自己衣摆最下面沾染到了猩红一点，懊丧道：“哎呀，如何这般不小心，让顾公子见笑了。”

　　　　顾长明却没有一点要笑的意思，慎重推门而入。孙公公在他身后喝上了门。

　　　　宋仁宗依旧坐姿不变，似乎他一直坐在那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所改变。此时此刻脚边滚着另外一个人，脸孔往下，纹丝不动。

　　　　顾长明的瞳仁紧缩，那人的脸孔边缓缓流淌出深褐色的血渍，刚才孙公公大概就是走动的时候染上的。

　　　　“他和朕说了很多事，有些朕相信，有些朕不相信。”宋仁宗的手边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张，上面潦草写着十来个人名。

　　　　顾长明目不斜视，强烈控制自己去多看一眼的冲动。明知道那是孙友祥交代出来的人名，每一个都是朝中的官员，只不知皇上会相信其中有几个才是真的。

　　　　“临死前，也算是对朕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朕听得颇为感动。不曾想，话音未落，他七窍流血死在朕面前了。”宋仁宗的眼角不住抽动，虽说真龙天子不怕跟前死个人，毕竟也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场景，“他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来见朕的，你说又是为了什么？”

　　　　“皇上，我想看一下尸体。”顾长明沉声请示道，七窍流血多半是服食过剧毒的药物。要知道孙友祥一路被押送来去，衣衫不知被搜了多少次，中间不曾见过一个外人，毒药又是谁交予他手上的！

　　　　“看吧，朕是不想看了。”宋仁宗将脸侧过去，眉头紧锁。

　　　　顾长明附身把孙友祥的尸体翻转过来，手指在颈部动脉试探，再翻开眼帘看瞳孔，确定此人已经死了。与皇上说得一致，七窍流血而亡，脸色青白，眼角鼻下耳孔皆有血渍，死状惨烈，最多的血迹应该是从其口中流出，染湿了那一小块地毯。

　　　　“皇上，孙友祥进得御书房可有一个时辰？”顾长明将他的衣领翻起，掩盖住大半张脸。

　　　　宋仁宗随手把一页宣纸甩过来：“用这个盖着脸即可。从他开始说话起，过了一个时辰的。”

　　　　“那就是说，至少在一个半时辰之前，他已经服食下毒药了。毒药是在皇上的别院中取的。”顾长明很快排除了苏旭会传递毒药的可能性。要知道当时孙友祥强烈求着进宫，苏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自然反应是瞒不过他的双眼。

　　　　“他把时间拿捏的真好，难怪这么能说，就是一心想要死在朕的面前，简直是可恶！”宋仁宗刚想把桌上的纸团起投掷在地，一看上面的名单，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不能随意抛弃的。

　　　　“这毒药十分厉害，可以拖延如此长的时间。”顾长明留着半句话未说，这个孙友祥也是个狠角色。他曾经见过这种毒药，虽然不能立时置人于死地，中毒者会肚痛如绞，直到毒性渗入五脏六腑，肠穿肚烂而死。

　　　　因此孙友祥死状惨烈，不忍直视。然而从苏旭的话听来，孙友祥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此人的忍耐功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宋仁宗越想越是着恼，重重将桌上的书册尽数扫到尸体的另一边，高声喊道：“来人，立刻来人！”

　　　　一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