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诡案录之九霄鼓-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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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太后明天”戴果子急得一脑门的汗珠子，“要是真到了那一步，顾长明能不能放你走，能不能！”

　　　　“果子，事态彷如洪灾来袭，没有冲垮堤坝之前，要想的是如何疏导，如何将灾害降低到最低程度，而并非是一跑了之。”顾长明见果子还不服气的用眼睛瞪过来，“你莫要在心里偷偷念叨说我胆子小，不敢得罪太后。院门在那里，你们真的想好了要走，我绝对不会拦着。”

　　　　戴果子心里头盼着顾长明说些语重心长的话，正好可以让他反驳回去。最恨就是顾长明一副君子坦荡荡的神情，开诚布公答应让两人走，没有条件，没有附加要求。原话是想好了要走，绝对不会拦着。

　　　　无论是柳竹雪的性子，还是果子的性子，如何可能在这样的话语下，说走就走。他们要是做得到如此绝情绝义，也绝对不会是和顾长明走到一起，同船共济的人了。

　　　　“果子，事情没到燃眉之急，你这样反而让大家为难。顾大哥猜的太后心意，太后并没有开这个口。你方才没有听到小凤凰说，她的同门要来抓人回去。你看她跑了没有！”柳竹雪知道小凤凰那边的情势更紧，但是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小凤凰非但没有催促，反而用更加悠哉的姿势坐了下来。

　　　　“她，她又不怕那些同门，有顾长明照拂她，谁能把她抢走！”戴果子还有半句话没说，小凤凰腿脚多利索，她要是不肯跟着去，有几个人能抓住她。

　　　　“我不是也有你照拂我吗，谁又能把我抢走？”柳竹雪声调愈发温柔，笑眯眯的看着绷紧脸的戴果子。原来果子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带点杀气腾腾的模样更讨人喜欢呢。

　　　　最难消受美人恩，戴果子再大的火气被柳竹雪柔声细语的往上一泼，全身说不出的舒畅。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把这一句美言照单全收，嗓门收敛了七八成下来：“顾长明是什么能耐，谁都相信他能护得住小凤凰。我一无家世背景，武功轻功又稀疏平常，不和他比，不能和他比的。”

　　　　“在我眼里，在我心底，都是一样的。”柳竹雪眼波盈盈，反而上前拉住了戴果子的手，“心意一样，便是一样。以后不许捧别人踩自己，你的武功一点不稀疏平常，在阿九山中，若非你舍命相救，我们几个至少有人会身受重伤，哪里还有闲情精力在这里说一些尚未发生的可能。”

　　　　“我这里不急的，你们先说就好。”小凤凰端了案几上的点心慢慢吃，见他们两双目光看过来，连忙摇手示意，“要是来的人特别厉害，小葫芦会再送信来的。”

　　　　一说送信，她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去果然见顾长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凤凰差点一口点心呛在嗓子眼里：“我回头亲手把耗子洞糊上，要送信走前门，又不是不让他进来，用什么耗子洞，太不应该了！”

　　　　这一打岔，把屋中本来沉重凝结的气氛扫开七七八八。戴果子一听连小凤凰都大度成这样，追杀的人快要迫在眉睫，的确要比柳竹雪这边的情势更危险些。她还没事人一样，让他们先解决问题。

　　　　他怪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低头笑道：“这边还能缓一缓，你先想好同门来了，你该怎么办吧。”

　　　　“肯定不会跟他们回去的。”小凤凰索性把点心碟子放下来，“要打就打，要比试就比试。再不济，我不是还有你们几个给我撑腰，我们那样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那么大的巨蛇都打过了，还怕几个活人？”

　　　　她双手分开，比划了一个力所能及最大的范围：“小葫芦说是同门中厉害的，可你们看看我便可得知，轻功不错，旁门左道也懂一些。这要动刀动剑的，武功没有好到哪里去的。顾大哥一个，柳姑娘一个，反正我在门中的时候，没见过比你们厉害的。所以，我想着还是柳姑娘和太后的梁子更大些。”

　　　　柳竹雪的眉毛微微一皱：“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太后，哪里来的梁子，她为何始终不肯放过我？”

　　　　“她儿子没和你成上亲，然后她儿子死了，这个梁子还不够大吗？”小凤凰一句道尽真相，想要把话收回是没有可能了，下意识的身体往后一缩，躲到顾长明身后去了。

第204章　山外有山（）　
顾长明一脸啼笑皆非，小凤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晓得那是柳竹雪往日的阴影，尽量避讳的不堪，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说。他生怕把人激得狠了，情绪上波动过大，要出岔子。

　　　　没想到，柳竹雪明显楞了一下后，反而神情平静：“若是这样，太后还对我不依不饶的，那也太抬举我了。那门亲事压根做不得数，连寻常人家的冲喜都不能算。况且顾大哥吃心吃力，帮太后寻出幕后黑手，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便是她权高位重拿捏死我这样一个平头百姓，又有什么意义。”

　　　　戴果子始终满脸紧张的看着她，听她一番话，顿时了然小竹原来在他们之前一步，把那些不肯拿出来的晦涩早已经放下来。

　　　　“父亲只以为九皇子重病，才答应了太后的口头承诺。不过是口头一句话，算得了什么数？”柳竹雪微微合眼，若是太后再寻她一次，相同的话，她还是敢当面驳斥而出。倒是要听听太后会怎么解释，明知道九皇子身染奇病，莫说后来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便是嗜血咬人这一条，难道洞房花烛夜让新娘子送死不成。

　　　　“万一太后以为这是皇室中的丑闻，堵上你的嘴才确保不会透露风声呢？”小凤凰说完这句，用力拍一下前额。她大概也是傻透了，真要杀人灭口，此时此刻屋中的四个人，谁也躲不掉。

　　　　“九皇子的案子，固然不太好听，又死了不少人。九皇子终究不是本意杀人，而是遭人陷害，身不由己，凶手早已经归案，太后不会拿这个来大做文章的，否则只会令其触景生情，心里头不好过。”顾长明的手指在桌角叩了两下，“多半是你的兄长得了皇上青睐，宫中蠢蠢欲动的人仿佛是兽类闻到了血腥味，迫不及待想要上前分一杯羹。太后这边也需要拉扯人脉，所以才会想到了你。”

　　　　的确也是除了太后这边，还有几个人记得柳家大小姐无缘无故从族谱中消失。柳致远惨死后，既没有现身也没有跟随长子新官上任。纵然有些许窃窃私语，也被无形中的势力给抹平了。

　　　　“如果真是如此，倒是不用太担心了。太后可以指婚，柳姑娘也可以拒绝，可以回避。你现下孓然一身，虽说暂住在顾家，顾家也算不得你的亲戚，太后气在一时，总不能为难外人。正如你所说，要是心胸狭窄成那样，也妄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顾长明打从宫中绷紧的神经，到这会儿才算彻底松开。

　　　　要是算起功劳，先要给敢说敢当的小凤凰一份。她挑起的话题，才引出后面坦诚相待。顾长明想到这里，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

　　　　小凤凰嘴角微卷，笑容上扬，却见顾长明脸色一沉，身形灵动跃出门外。

　　　　“顾大哥！”小凤凰一见此等情形，以为是出了大事，想都未想，连忙跟了上去。

　　　　留下戴果子和柳竹雪面面相觑：“我们也跟着去瞧瞧吧，他们两个的轻功身形也太快了些，这会儿已经到外院了吧。”

　　　　小凤凰的身形更轻盈些，在宅院中愿意展开来，很快追上顾长明：“外面是谁？”

　　　　“有人在拍球。”顾长明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眼角隐隐抽动，“我听到拍球的声响，一样的节奏，一样的轻重。”

　　　　如若不是一起经历过那些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件，小凤凰绝对不会想到，简单的拍球声能让镇定如斯的顾长明，焦躁不安到这个程度。她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们走到哪里，对方似乎也跟到哪里。

　　　　连他们无意中确定要送素娜回寨子的主意，对方也像是了如指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小凤凰没有敢再往下想，生怕真成了胡思乱想，以后见谁都要先怀疑上一番。

　　　　顾长明已经到了外院门外，他用最快的速度判断出声响的方向，远近。果不其然，等他一把将院门推开，滴溜溜的小球滚到他的脚边，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不信邪，更不信对方的速度能够超过他们两个数倍，对小凤凰使了个眼色。小凤凰心领神会，立时朝着相反的方向追查过去。

　　　　顾长明一手夹着小球，一路飞身掠过。这一片都是顾家的宅院，院墙高树。那人仿佛是原地遁形，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等他一直追到外头街上，迎面喧杂的声响，热闹的行人，好似巨浪朝着他的脸面直接拍了过来，令他差些连站都无法站稳。

　　　　而另一边的小凤凰同样追出到了街上，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不自觉的向着彼此的方向快步走过去。当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之时，小凤凰第一次看到顾长明流露出如此失望的神情，她连忙迎了上去。

　　　　“顾大哥，对方有备而来，我们措手不及也是正常的。”她把顾长明夹着的小球抓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查看。和那些小童平日里玩耍的小球没有丝毫的不同，实在看不出破绽来。对方到底想要警示，还是要恐吓，真是比太后的心思还难揣测。

　　　　“第一次，第二次，措手不及可以解释。这已经是第五次了。”顾长明瞬间疲态布满周身，连声音都是低沉发哑的，“明明隔着几道门，我却听得那么清楚。”

　　　　那拍球的声音，如同贴着他的耳廓，每一下都击打在耳膜处，正好是五下。

　　　　顾长明从西南边陲回来，总觉得好像缺了一角什么，一时半会人的又实在是想不起来。等到这球出现，他才惊觉，每次案子告破后，那首熟悉的童谣没有出现。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偏差，一击鼓，二击鼓，三击鼓，四击鼓而他方才听到的拍球声正好是五下，不偏不倚的五下。

　　　　五击鼓！

　　　　后面的童谣呢！

　　　　顾长明在原地转了两圈，想要在此青天白日的地方找出对方隐匿之处。明知道，明知道，对方早已经远走，哪里还寻得见。

　　　　“顾大哥，你别转了，再转要把自己都给转晕了。”小凤凰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顾不得脸皮，上前双手一环抱住了他的腰身，“顾大哥，我们以后肯定还有机会抓人的，跑得了这次，跑不得下次。”

　　　　尽管知道都是安慰的话，小凤凰一句接着一句不敢停下来：“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人抓住，你一出手，我不是也没有跑掉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我们要等的就是不善罢甘休。”

　　　　顾长明被她软软的抱紧，想要再转身是不行了。小凤凰几乎是贴在他的怀里，抬起脸，眼中是焦急也是关切，他心口一松，腰背松开些，声音也柔下来：“你说的没错，这不是结案的时候，也不是最后较真的时候。我要是钻进牛角尖不出来，才是让他们得逞，有机可乘了。”

　　　　“你们两个怎么能跑这么远的，让我们好找。”戴果子好不容易见到人影，合着柳竹雪分开人群走过来，“是不是还打算再出个远门，不想带着我们两个拖累？”

　　　　他边说话，目光却扫过了小凤凰那个亲昵的姿势，口中啧啧做声。小凤凰猛地把双手收回，藏在背后，佯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等戴果子再说两句逗弄的话，柳竹雪从身后拧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许他说。没见到顾长明方才紧张成那样，扑出去的时候，比那开弓的长箭更快。瞧着架势，肯定是没有追到人，小凤凰在好声好气的安慰呢，哪里由得果子来横插一脚破坏。

　　　　小凤凰绯红的脸颊说明了一切，顾长明阴郁不解的心情在看见那一抹蔷薇色时，仿佛透出一口幽幽的叹息，重新又振作起来：“没追到人，我们出来的时候，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要是小凤凰在门外拍球，你冲出几道院门，怕是一样抓不住的。”戴果子嘴上没讨得便宜，换过手来在顾长明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这样一想都通透了，轻功好的人多着呢。再说了，人家本来没打算等你追上来，把球一扔说跑就跑。而且算出你还要耽搁时间，停下脚来捡拾这么个小玩意。”

　　　　戴果子把小球又从小凤凰手中抓过来：“这一来一去耽误的时间，该跑的绝对早没人影了。”

　　　　顾长明盯着小球看：“如果我没有停下来捡拾球的话，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当然，当然还有一线机会。”戴果子做了个夸张的笑脸，“偏偏人家什么都给你算好了，不是吗？”

　　　　“都算好了我的每一步，此人专攻人心。”顾长明见果子的手臂一抖，把小球投掷过来，正好落在他怀里，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只能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戴果子特别老气横秋的口气，“随便他怎么拍球，唱什么乱七八糟的歌，你权当是没听见，才是不中计，才是让他白费力气。”

　　　　顾长明被这一句话逗得乐起来：“以后听到拍球声也不理不睬的？”

　　　　“拜托，大街小巷里头，拍球的孩子无数，要是今后听到一次追过去一次，那不是查案了，那是病，要吃药的病。”戴果子说得一本正经的，“我们连棺材都睡过了，你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

　　　　“我的确没有你想得明白通透，要多谢你今天一番提点，让我茅塞顿开。”顾长明听得果子的话糙理不糙，居然句句在理上。对方看起来就是针对他，让他从一开始的不曾察觉，到步步生疑。

　　　　按着果子所言，听到只当不听到，见到只当不见到。到时候着急的应该不再是他，至少不是他单方面的焦躁不安，这个办法实在！

　　　　“竹雪，竹雪是你吗？你怎么会在在这里？”对面店铺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视线停留在柳竹雪脸上，失态的喊了出来。

第205章　异曲同工（）　
柳竹雪未曾想到在大街上会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且喊得异常亲近，那声音听起来熟悉又陌生。她正要抬头去看，戴果子警惕的站到她身前，把她的大半个人给遮住了。

　　　　“竹雪，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不相信。”方原生根本无视戴果子的存在，想把他拨开，上前更仔细的看看柳竹雪。

　　　　戴果子挑唇冷笑，固然他是一群人里武功最不济的，对付这么个小白脸的书生，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方原生推了两次，依然纹丝不动，生气嚷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她是我的故人，我要和她说话。”

　　　　“什么故人不故人的，要说话也不用贴得这么近，远些站着一样可以。”戴果子自然也认出了方原生，这人曾经帮过忙，好像是国子监的一个监生，有好像与柳竹雪认识多年，有些情分的。

　　　　“方公子。”柳竹雪不想果子为难人家，从身后推了果子一把，“你没有看错，的确是我。”

　　　　“他们都说你死了！”方原生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明明好端端一个人就在眼前，他还连说了两次。

　　　　“他们是谁？”柳竹雪没有动气，这个方原生自小喜欢读书，一根筋到底，“你问了谁？”

　　　　“你家的邻居，还有我爹娘。国子监里有几个人我也问了，他们是柳少尹一家被恶人在一夜之间灭了门。我想哪怕是灭了门，如何还不让我去拜祭你的尸首，他们笑得不怀好意，我没有再问下去了。”方原生确定柳竹雪活着，双手双脚像是都没有合适的地方摆放，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

　　　　“我没有死，却和死了是一样的。”柳竹雪清楚，要是站大街上和方原生解释，怕是要说几个时辰，未必能把这个书呆子给说明白了。不如用最简单的法子，一笔带过。

　　　　“可你明明会说话会笑，大白天能够上街，怎么就是死了一样的。”方原生试图伸出手去拉柳竹雪的手腕。

　　　　柳竹雪好声好气与他说话，不代表会让他近身，微微错步给躲过了。方原生好似不信邪，抓了一次没抓到，又跟着过去还想抓。

　　　　顾长明眼见着果子要发脾气，从后面搭住方原生的肩膀，把他又往后拖了几尺。方原生回过头来，一下子又认出来：“你，你不是那个顾家的很厉害的长明公子。”

　　　　“今日不论你是怎么想的，都当做没看见我们。柳竹雪的话很明白，她现今身份不同，你不用再多说过往，更不要用灭门之事来刺激她。”顾长明的声音微沉，其中有安抚镇定的作用，“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也需要看住自己的嘴巴，你不想害她的对不对？”

　　　　“我，我怎么会害她呢，我喜”方原生猛地住了口，耳朵一圈透出薄红。

　　　　顾长明了然的又拍拍他的肩膀，朝着前方一指道：“你往那个方向走，莫要回头，一直等我们也走远了，什么也不曾发生。”

　　　　方原生居然没有再做纠缠，合适听话的向着顾长明所指的方向走去。这一路的确没有回过头，尽管他的肩膀几次抖动，似乎想要停下来转身，依旧是忍住了。

　　　　“你怎么做到的，把个书呆子哄走了？”戴果子捏了捏拳头，便是书呆子刚才要是当真摸到小竹的手，他同样不会客气的。

　　　　“不用哄，我把利益干系说到家，他是读书人，这点脑子还是有的。不想伤害柳姑娘，必须当做没见到她这个人的出现。”顾长明把果子的手拨开，“他好歹也是国子监的监生，入朝为官数年，如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透，早回家种地去了。”

　　　　柳竹雪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道：“上次有人诬陷你杀人，他帮我们出去找过关系，虽然没有成功，也是一片好心。”

　　　　“这开封府里头能够记着你的人不多了，留下他当个念想。”顾长明心说刚才不该他出面，相同的话让小凤凰出来说的话，效果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他不会暴露出来。

　　　　方原生认出了他，自然能够打听到他的落脚处，万一这个书呆子，脑子一热，想着柳竹雪又摸索过来，是请人进来坐坐，还是一脚飞踹出去？这可真是一道叫人两难的题目。

　　　　“真奇怪，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柳竹雪大致朝着街上指两下，“这里离我的那个家挺远的，要是说特意过来买东西，眼前的铺子，城那边也都有类似的，何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顾长明的目光跟随她的话，游走到了对面：“好奇是不是，过去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对，我见着他从那块赭色店招底下走出来的。”小凤凰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始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中。万一方原生只是个幌子，哪里又冒出来另外一堆，至少要有退路的位置和方位。

　　　　顾长明一仰头，赭色店招上写着古奇轩三个字。原来是卖文房四宝，书画纸张的地方。这样一来倒是说得过去，哪怕是店里卖的东西差不多，国子监那边却有种更加精辟的细致，几乎是差一点点都不行的。

　　　　“我们过去看看。”顾长明带着另外三人，大步走到古奇轩门前，抬手一撩门帘，跨步而入。

　　　　看着门面简朴的铺子，里面确实摆放的琳琅满目，各色的纸笔，宣纸，墨条，放置在各色的架子上，可以任由客人随意拿起来查看。

　　　　“几位是要在书房里添些什么吗？”立时有店员过来招呼，“这是我们新进的一批纸，里面揉了些萱草与梅花再压制而成的，深得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喜爱。”

　　　　柳竹雪小时候很是练过一阵书画，后来被定远师太带着学武，把这一茬给冷落了。柳致远在这方面一点没有偏见，女儿喜欢刀剑，那么请师太好好教导。若是一味强求字画功底，便见不到眼前这样英姿飒爽的柳竹雪了。

　　　　不过基本功尚在，柳竹雪识得这些纸笔的好坏。店员的眼睛何其毒辣，一下子盯紧了顾长明，似乎知道他是数人中间最摸得出银子的。

　　　　顾长明嫌他絮絮叨叨没个完，抬手一挡道：“贵店的东西有多好，我心里已经非常明白了。在买下来之前，我想先问你两句话。”

　　　　“尽管问，我们店里的东西又好，价格又公道，随便问都没关系。”店员一脸的骄傲，根本不曾畏惧。

　　　　顾长明听得他有所误会，没有立时解释。他佯装是随意才想起来的，笑着问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位年轻人出去，脸好生熟悉。我刚才思来想去的，大概是在国子监办事的时候见过他，也不知道猜测的对错与否。”

　　　　“没看错，贵客一点没有看错。刚才是有一位国子监的监生来，买了些昨天刚到货的墨条。对，正是这位姑娘拿起来看的这种。”店员把方原生买的几样东西，不偏不倚的全部给找来，“不算是什么稀罕物，都是寻常货色。不过即使是寻常的，我们店里同样不会轻怠，总是做得更加用心些的。”

　　　　顾长明在桌上一扫，都是最简单的，文人雅士肯定要用到的那些。这个店里短短时间已经来走了三拨人，其中两拨买了些纸笔。没有一点儿破绽。

　　　　最后是顾长明买了些萱草纸，没转身交给柳竹雪：“好歹人家一路同我们说了这许多，不能空手而出。这个还算适合，你和凤凰一起用。”

　　　　小凤凰偷偷翻了个白眼，便是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