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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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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时清醒,或许现在正是请刑岳相帮的绝佳契机。
于是,我以闲话家常的口吻说道:“朕适才见到了蕙祯表妹,小丫头一脸傻气,还看不出母仪天下的姿态。”
刑岳不觉莞尔:“七妹性情骄纵,本来我是不想让她入宫的,奈何太尉执意如此。”刑岳只有一个庶出的兄长,且早已战死沙场。刑蕙祯是他的堂妹,于族中行七。
“朕不过是说笑,蕙祯虽然一团孩气。不过入宫之后,太皇太后亲自教诲,必可懿范六宫。”我把玩着手中的木剑,语气越发平淡,“世家闺秀中,朕想册立一人为妃,却恐太皇太后不允。”
“是谁?”刑岳淡然问道。
“忠武将军李楼之女。”我掩耳盗铃,刻意不提李太傅,只说曾经在乱军中救过刑岳性命的李楼。
刑岳直视着我,眼中灼然如火:“陛下欲纳华予为妃?”
他语气不善,这么多年过去,不会真的旧情难忘吧?
我暗自咬牙,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良久,有什么东西在刑岳的眼中破碎了,他苦笑:“陇西李氏,的确是目前你唯一可以拉拢的士族集团。”
我怒目,不用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吧?!
然而下一刻,出乎我预料的,刑岳竟然问道:“你会珍视华予?”
要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我心下已是满怀愧疚,我自然会好好待华予,所以我郑重点头。
刑岳毫不掩饰他的不信任:“陛下准备用什么方式让我相信?”
“朕要怎样做,将军才能相信?”
刑岳笑了,不知为何,笑容中竟有一丝欣慰。他半低下头,望向我手中的木剑。
“用男人的方式,比剑。”
“好!比剑!”我慨然允诺,不自觉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剑。
但随即,木剑被刑岳抽走,随手甩出。
刑岳转身,从剑架上取出两柄寒光凝霜的宝剑。我的面容,不觉肃然。
“我其实很后悔,以前你一再要求用开刃利剑,那时候我真该同意!如果早一点让你体会到何为生死,你也就不会似今日这般胡闹了。”
我接剑在手:“当日刺客行刺我和夏斯阙之时,我便已经感受到死之阴冷!”
刑岳,不要以为刺客之事我会轻易放过,更不要以为你在事后大肆缉拿疑凶,我就不会怀疑到刑氏!
我横剑于身前:“表哥在战场上,早已麻木于生死了罢。”
第45章 剑伤()
刑岳没有回答,他哂笑一声,似乎听了极其可笑的话。
我不明所以,就见他稍稍歪头,若有所思道:“不乞生,自然也就不畏死。”
他看向我的目光,同当年望向年有懵懂的我时如出一辙:“只有被人用剑指向胸膛的一刻,你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在他刑岳眼中,我就是个无知小儿,看来到任何时候,刑岳都是轻易就可以把我惹怒的人。
“将军战功赫赫,可还记得杀死过多少人?”
“自是不计其数。”
“但终有一日,将军会死在一人之手”我抬了抬手中利剑,“比如朕!”
话音未落,就见刑岳仰天大笑,他的笑声,在空旷的紫霜阁中,引得回音阵阵,似乎可以震落梁上尘埃。
我静静地看向他,不发一语。
良久,刑岳笑够了,边摇头边揩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你杀不了我的!”
“刑岳自从军起,杀戮不知多少。如果真有因果循环,注定刑岳死于非命。那个能杀刑岳的人,也肯定不是你,石奴。”
刑岳平视着我,语气平淡。他手中的剑,始终垂向地面。
我无端被激起斗志,低头看一眼寒气凝结的宝剑:“那么,今日不妨试试看!”
我没有玩笑。这几年,我并未因刑岳不在便荒疏了剑术。外戚专横,当我愤怒或伤心时,舞剑,便是排解情绪的绝佳方式。
反倒是刑岳,虽然他手中利剑,饱尝敌人鲜血。但是战场厮杀,只求可以快速准确杀死对方。没有人,会愚蠢到在战场上切磋剑术。
所以,虽然我的剑术是刑岳一手教出来的,可是我相信,我可以置他于死地!
刑岳为师、我为帝,因此在切磋前,我们彼此行平礼。
我手腕陡然翻动,银色剑花,将我挡得密不透风。剑如龙蛇蜿蜒,在防御的同时,我准备瞅准时机发出致命的一击!
然而自始至终,刑岳都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随着我频繁刺出的剑锋,他眼中逐渐流露出笑意,似在欣赏我剑术的精进。我被他的笑意所鼓舞,出剑愈发凌厉。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刑岳既不攻也不守,他在退!
刑岳的退,并非无法招架的狼狈败退。他眼含笑意,双肩巍然不动,退却的姿态,如同闲庭信步。
我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而刑岳,只是淡然而退。
不知何时,刑岳退到阁中角落处,已是退无可退的境地。
我心中狂喜,嘴角不自禁绽出笑意,提剑狠狠刺向他的咽喉!
“叮”的一声,两剑相交,火花迸溅。
刑岳终于撩剑格挡,然而在那一刻,我明白我没有取胜的可能了。手腕被震疼,长剑几乎脱手而去。
与此同时,我听见刑岳的怒斥:“我说过你多少次,剑术同权术,无论攻防都不可让你的对手轻易看透!”
随着这一声怒斥,刑岳终于转退为攻!
没有华丽的剑舞,没有花哨的招式,却足以让我胆战心惊!因为他每次进攻,都不见来势不知去踪,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森然鬼气!
我终于明白,眼前同我比剑之人,早已不是当年教我剑术的刑岳了,这是从沙场修罗之境满身浴血而归、曾接受过死神祝福的刑岳!
每一剑都凌厉无匹,每一招都足以致命,我在左支右绌的同时,竟感到兴奋莫名——因生命陷于绝境、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兴奋!
我一步步退回到原地,依旧勉力格挡他的进攻。刑岳不可思议地看向我,突然长啸一声。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他声音低沉,语含无尽的沧桑。
剑身抖动,长吟一声,似乎漫天星斗坠落。我被剑势所震,忘了招架。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他如吟如诵,前一刻,我还感受不到任何杀气,但转瞬之间,陡然近在眼前的寒光几乎刺疼了我的眼睛,迎面而来的剑气似要割裂我的皮肤。
当死亡迫在眉睫,人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所以我迎着寒光剑气,毫不顾忌地刺向刑岳的胸膛。
我在赌,我赌刑岳不敢伤我!
我的剑,如同长帆破浪,眼看已经刺破刑岳的衣服,即将扎进他胸膛的一瞬,我蓦然感到,眉心的一丝寒凉。
没有预想的疼痛,只是冷意刺骨,随即一股热流自眉间滚落,我闻到血的味道。
刑岳一动不动,长剑直指我的眉心。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激赏的神色。
我错愕抬手,摸摸已然滚落在脸颊的粘稠液体,不敢置信手指上沾染的鲜血。
“你”我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质问?怒骂?那都只能进一步证实我的无能和懦弱。
刑岳依旧岿然不动,黑亮的眼瞳异乎寻常的坚定。他在用行动暗示我,如果我继续发动进攻,他的剑会立即刺入我的眉心!
胜负已定,我抛了手中剑,率先结束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切磋。
刑岳旋即收剑于身侧,淡然道:“石奴,你输了!”这是为师者对弟子所说的话。
血液流下,低落在我的领口、脚下。我面无表情地站着。
继而,刑岳跪倒在地,将尚且沾染我血的长剑横放于地上,俯伏道:“臣伤损皇上御体,罪该万死,乞皇上赐罪!”这是为臣者对皇帝该说的话。
我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柄长剑,当时很有拾起长剑刺入刑岳胸膛的冲动。
但是,我还没有愚蠢到冲动行事的地步。我深吸两口气,正要说话,就听身后身后紫霜阁的门扉开启。
我忙转身,正看见太皇太后站在门外。
太皇太后在看清楚一脸血迹的我,还有跪下俯伏在地的刑岳,大致也能猜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惊慌的神色在她眼中不过一闪而逝,她果断吩咐内侍诸人候在阁外,独自一人走进来。
太皇太后看看我,又看看刑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刑岳不发一语。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我仰起脸,故意露出还在流血的剑伤:“刑骠骁意图弑君,还请太皇太后为臣做主!”
第46章 使诈()
太皇太后一言不发,她目光闪烁,双唇几乎抿成了一道线——这是她遭遇危局时所惯有的表情。
与此同时,一直跪地俯首的刑岳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我。
虽然以往我在慈寿宫中,也曾被龙头天杖打得遍体鳞伤,可那是来自太皇太后的“训诫”。刑岳是臣,以臣弑君,依律当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太皇太后不动声色问道:“刑岳,你怎么说?”
“启奏太皇太后,臣不敢弑君,适才不过是切磋剑术而已”
太皇太后低头看一眼地上沾血的利刃,不觉皱眉:“切磋剑术,为何不用木剑?!”
刑岳:“臣”
他张口结舌,却还有理智,总算没有把不用木剑的真正原因说出来。
紫霜阁中,一片寂静。
太皇太后沉吟半晌,态度和缓将我拉倒近前,自袖中取出罗帕为我揩去脸上血迹。
“你们表兄弟,自幼玩在一起,磕磕绊绊总是难免。弑君之罪罪在不赦,定罪之前要慎之又慎,皇帝你再仔细想想,刑将军是否故意伤你?”
太皇太后这两句话,半是抚慰半是胁迫。
我故意默不作声,打量着太皇太后逐渐阴沉下去的面庞。良久,就在太皇太后即将发作的前一瞬,我终于开口:“太皇太后恕罪,是臣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刑将军为国征战,功在社稷,怎会有弑君之举?臣不过是因为刑将军出言不逊,气急了而已”
太皇太后挑眉:“刑岳对皇帝说什么了?”
我低头瞥一眼刑岳,望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无比坦诚:“他说,他不同意蕙祯表妹入宫,因为嫁给一个大婚后依旧不能亲政的傀儡皇帝,还不如不嫁!”
正在擦拭我脸上血痕的手突然停住,太皇太后看向他的侄孙,眼中流露出疑惑。
我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我不求太皇太后全然信我,只求她对刑岳生疑。
刑岳再顾不得其他,一跃而起向我怒吼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住口!”太皇太后声色俱厉,叱道,“你给我滚去徽音殿外的石阶上,跪够三个时辰才准起来!”
刑岳双眼血红,他恨意十足瞪我一眼,情知今日之事辩解已是无用,愤然冲出阁外。
我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垂下眼皮,遮掩我此时可能泄露的一切情绪。
刑岳,这七年我进益的不仅仅是剑术,还有诈术——当然,换个好听点的名字,也可以叫帝王权谋!我并不沾沾自喜于此,因为我钻研诈术,同钻研剑术一样,是为了活下去。
我从慈寿宫出来的时候,刑岳一动不动跪在外面。他没穿袍服,一身墨色束身的装扮,勾勒出他年青劲挺的身姿。
我从他身边经过,站住,用最平淡不过的口吻,问他:“今日之事,终究还是朕赢了!你输了,刑岳。”
我们之间的输赢,早已不是剑术上的一较高低。
我和他的输赢,是生死存亡、不共戴天,只因他是刑岳,而我是夏斯邦。
刑岳并不做声,正当我即将迈步离开的时候,他在我身后突然开口,没有我预想的怒不可遏,他只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低沉压抑的醇厚男声,响在我耳畔,不啻强雷轰鸣。
我歪了歪头,感到错愕不已。刑岳他是在梦游还是吃错药了,他为什么要表现得痛心疾首?
今时今地,他有什么资格,痛心疾首!
我竟被逗笑了,负手退后两步,站在他身侧。
“朕怎会变成这样?刑岳,你没资格问朕这个问题。”我警醒地观察四周,声音压低到出于我口入于他耳,“从秦氏被你刑家灭掉那一日,朕就变了。朕不敢不变!朕害怕,有朝一日,会莫名其妙死在不知什么人的手里”
一直望着地上青砖的刑岳,闻言倏然抬眸,墨色亮眸望进我的眼睛:“有我在,你不会死。”
我当即转过脸,避开他执拗的盯视,几乎一字一顿冷声说道:“正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会生不如死!”
我拂一拂并未沾染灰尘的衣衿,深吸一口气说道:“愿赌服输吧,刑将军。”
“皇上如此韬略,臣输了!”刑岳毫不掩盖他嘲讽的口吻,“臣只求天子一诺。”
“说来听听,朕可未必答应。”
这时候我看见慈寿宫的大长秋冯拂,隐在徽音殿后,似在窥探什么,不由冷笑一声。
“蕙祯和华予,都是身负家族荣辱而入宫,如有不虞请皇上允诺不杀之恩!”
我不解,若我可以剿灭刑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刑蕙祯难逃一死。但是李华予是太傅的孙女,嘉王表妹,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将军安心,朕不杀自己的女人。”
“今日之诺,请陛下铭记于心!”
我看一眼远处的冯拂,戏谑道:“朕离开之后,将军就起来吧,反正冯拂也要来传太皇太后赦免将军的口谕。”
弑君之罪,转眼就被太皇太后化解,实在是不得不服!
***
我顶着剑伤回到寝宫的时候,把霜橙她们都吓坏了。
山药给我上药的时候,就听香橘在一旁娇声痛骂刑岳。
不知道山药山楂调配的什么药粉,抹上去眉心一跳一跳的疼,我疼得连连抽气。
香橘忙凑上来,帮山药按住掩在我眉心上沾满药粉的丝绵,小声道:“主君疼得厉害就叫出来?”
这丫头,叫出来成何体统!
我忍笑:“你再骂两声刑岳,朕就不疼了,管用!”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细弱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伤势如何,让我看看!”我心跳如擂鼓,脸上却愈发平静,吴盐来了。
我挥手示意山药和香橘退下,淡然从逍遥榻上站起身,就见吴盐一脸惶急闯入,因为步履匆匆,她鬓旁的发丝都乱了。
吴盐顾不得行礼,抢步上前,仰起头,微凉的手指停在我的额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平素娇柔的吴音,此时因哽咽而颤抖,一双秋水般潋滟的双眸中,水汽蒸腾。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清楚了,吴盐就算是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但她的本心,是不想我受任何伤害的!但是,我宁愿,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我。
第47章 忤逆()
我稍稍低头,凝视吴盐水汽潋滟的双眸,良久无语。
被我这样一动不动盯得久了,吴盐难免生出疑惑:“主君为何这样看妾身?”
“阿姆”我低低唤她一声。
吴盐应声,她向我和暖一笑,手指依旧抚在我眉心。
我忍住伤处跳动的痛楚:“朕已经接连数日,没见到阿姆了。”
“主君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向阿姆撒娇?——别动,这里药粉没涂好。”
“无论多大,都是阿姆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正色道,“真是不巧,每次阿姆来的时候,朕都不在宫里,就好像朕故意避而不见阿姆似的!”
我分明看见,惧意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将视线转向一侧,轻声道:“主君想说什么?”
“阿姆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什么话,朕都愿意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跳如擂。
吴盐,这是我能给出的唯一机会了。
我虽然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我更是大夏皇帝。我的所有感情,无论是爱是恨、是怨是喜,都不得不让位于我的身份。我不能让帝国的命运,因我一人的好恶或心血来潮,等同儿戏。
“侬”她不自觉带出了吴地方言,但也只有这一个字。
深吸两口气,吴盐故作平常,笑道:“主君累了,还请早些安寝。”
失望透顶,已不足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蓦然退后一步,吴盐抚在我额头的手指,便僵在中间。二十年中,我和阿姆从未如此尴尬。
“朕确是要安寝了,阿姆请回罢!”
我不忍对她怒目而视,所以我转过身,隐藏于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
我感到她的视线盯在我后背,直到这个时候,我依旧期待她可以和盘托出。
“是,妾身告退。”长久的寂静后,我只等来了这句话。
无法言喻的失望,如同一张大网,将我兜头罩住。我最应该信任的人,在背叛我的道路上,走得义无反顾。看来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帝,夏斯邦都很失败啊!
“主君今日一问,无异于打草惊蛇,奴才以为不智!”鹿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抹抹眼角,转过身,不知何时进来的鹿脯和汤圆正站在我面前。
我黯然伤神:“确是打草惊蛇了,但是不如此,朕会问心有愧。”
此时天色已晚,汤圆和鹿脯神情严肃,我不由问道:“你们有事?”
汤圆回道:“主君,一刻钟前,西宫传下懿旨,骠骁将军刑岳触怒天子,着罚俸一年,杖刑八十,入大理寺诏狱一旬。刑太尉入宫求情,也被太皇太后罚俸一月。”
“竟有这事!”我倒抽一口冷气,“刑岳现在何处?!”
问完这句话,我突然想到什么,疾步向外冲去。
“更衣!侍辇!朕要往西宫!”
“主君不用去了,刑岳已受杖刑,现下早被移入大理寺狱了。”鹿脯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我倏然止步,想到慈寿宫中隐于殿后的冯拂,想到当时我的自作聪明。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看向鹿脯:“这件事情,你也看不明白,对不对?”
鹿脯苦着一张脸,点头。
我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太皇太后的行事风格,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
延和二十一年八月十六,慈寿、长乐二宫太后发下懿旨,册立太尉刑天之女孙、归德中郎将刑仲恩之女为皇后,以丞相为正使、宗正寺卿为副使,代天子行纳采问名之礼。
翌日,封赏百官、大赦天下。
彼时刑岳已出大理寺狱,每日只是闭门谢客。封赏百官的名册上,再未提及刑岳晋封骠骁大将军的奏请。
因册立皇后之故,天下赋税徭役免征一年,百姓年五十以上发放肉脯一箪,年七十以上赐予锦缎一匹。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朝廷也是一派喜乐晏晏。
然而就在大婚前十日,御史大夫上书,劾奏大理寺卿顾云清忤逆不孝。
消息传来,我不禁冷笑:“朕今日终于明白,刑岳为何要入大理寺狱了!”
“主君觉得,刑岳入狱与大理寺卿遭弹劾,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
“难道不是么?”我看向饼饵,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大理寺卿,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从我无意间得到那份绞杀名单后,我就料到顾云清岌岌可危。但是我没想到,他被安上的罪名,竟会是忤逆不孝。
“朕记得,大理寺卿的父母都已谢世,他就算想要忤逆不孝,也是相当有难度的。他被控不孝何人啊?”
馎饦回道:“说是不孝父妾。”
我:“”
刑氏的行事风格,实在让我无语了,忤逆不孝,同谋反、叛国一样,就算是大赦天下,依旧是不得赦免。
“不孝之罪,总要有人首告,罪名才可成立。你们打听到是谁告发的么?”
饼饵跪下:“奴才无能,告发之人已被带到刑部,奴才一点信息都打探不到。”
“不怪你,刑部本就是刑氏的地方,打探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馎饦熟悉朝中习规,说道:“因涉大理寺,此事必由御史台、门下省、中书省三司合审。”
“顾云清完了!”我立即说道,“这些都是太尉的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异动,我豁然起身:“谁在外面?!”
汤饼汤圆立时冲出去,转瞬之间便带了一人进来。
来人身着赭色圆领窄袖布袍头戴纱帽,这是宫中内监惯常的装束,他跪在下面抖成一团。
我沉声道:“抬起头来。”
他抬起头,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我想起在慈寿宫大长秋冯拂身边见过他几次,应该是西宫专管回事的内侍。
他颤声道:“奴才叩见圣上,奴才奉太皇太后口谕,请皇上往慈寿宫一行。”
“太皇太后可说是什么事?”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自然是大婚之事,奴才恭喜圣上!”
“大婚同朕有什么相干?朕自己又做不得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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