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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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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极反笑:“你告诉朕,在这宫里,谁不无辜?又有谁,没被利用过?”
馎饦低下头,倔强地摇头。
我于心不忍,徐徐说道:“太皇太后有意让朕知晓,姜逢是属于刑氏的人。如此一来,纫秋势必会失去朕的欢心,她日后若想在深宫里生存下去,那便唯有依靠皇后!朕让她搬到远离紫宸宫的漪兰殿,未承恩已失宠。一个失宠的女人,在皇后眼里没有利用价值。姜纫秋如果足够聪明,她该懂得如何置身事外。”
我轻易不会向任何人解释什么,但是今日却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馎饦一扫之前的沮丧,他望着我的眼睛,说道:“主君对姜容华一见倾心,即便是现在,主君心里还是有她的吧?”
许久,我轻笑,摇头。
一见倾心又如何?我又何尝不想如寻常的士族公子一般,对心中伊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但是,所有的情感,于我而言,都是不必要的奢侈。
皇图霸业,容不得儿女情长!
不远处,慈寿宫门外传来动静。我眺目望去,只见众多随从簇拥刑岳走出。
他远远地看见我,不觉站住,而后缓缓抬起手臂,拱手躬身行礼。
我颔首回礼,而后转身走向恭候于道旁的辇车。
时至今日,我和他之间,已是无话可说。
***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延和二十一年九月二十,奉迎皇后入宫,天子大婚。
我头戴衮冕、身着吉服,站在太极殿的东阶上,望见顶饰九龙八鸾的翠华金辇摇摇而入,经太极门,停于辇道正中。
在百官叩拜声中,嵯峨高髻上簪十二树龙凤金钗、穿着织金绘凤大红吉服的刑蕙祯被尚宫扶出,一步步走上太极殿西阶,与我相对而立。
我轻震袍服,向皇后行揖手之礼,皇后福身还礼。
天子全礼相见,除去祭祀天地宗祖、礼敬太后外,便只有在迎娶皇后之时。其意是向天下昭示,皇后之尊,同于天子。
宗正寺卿请帝后入殿升座。
我和她并肩而坐,接受百官朝拜。在一片叩拜声中,我偷眼打量皇后。她娇俏荏弱的身躯,在繁重的礼服簪饰下,似要透不过气。她面容端肃地接受百官朝拜,稍显稚气的脸上,是与之不符的宝相庄严。
我不禁莞尔,我想到了稚狐,如果这时候坐在皇后宝座上的人是稚狐,那么她肯定会在百官俯首下去的一瞬,忍不住冲我做鬼脸。
我轻轻摇头,挥退脑中不切实际的遐想。
百官朝贺之后,我和皇后出太极殿,之前奉迎皇后入宫的翠华金辇,已换成我的三重华盖饰有日月星辰的天子玉辇。
在尚宫、尚仪的恭请下,我和皇后双双登车。天子玉辇经太极殿、勤政殿、昭明殿,直入后宫。辇车碌碌,一路上触目所及,但见金玉为树、锦绣为路。龙涎松枝燃起的氤氲香气,似要将整座后宫包拢起来。
三千盏琉璃宫灯,五十里织锦步帐。敢与日月争煊辉,唯有赫赫煌煌天子家!
玉辇停在凤仪宫外,大婚前一日入宫的妃嫔媵妾,于宫外叩首行礼。
我和皇后缓步走入丽正殿,升帐而坐,尚食奉上同牢肉、合卺酒。同牢肉被浇以胆汁,苦不堪言。合卺酒以蜜糖酿制,甜美非常。寓意着同甘共苦,白首不离。
眼看着尚食撤去酒食,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大婚之仪已近尾声。
尚宫请我入东厢,早已等候于此的汤饼汤圆为我宽去衮冕吉服,换上从紫宸宫取来的浅紫色软丝宽袍。我小声对二人道:“这一整日行礼下来,朕已是筋疲力尽。”
汤圆在我耳边道:“主君现在还不到筋疲力尽的时候!”
我一脸坏笑,推开汤圆。
丽正殿传来清脆的击掌声,暗示皇后已准备好了。
尚宫再次请我进殿。
寝殿之中,只见红烛高烧,寝帐低垂。皇后已于帐中宽去衣袍,尚宫、尚仪分侍两侧,请我入帐。
我温言对众女官侍婢道:“朕与皇后安寝,尔等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出殿外,我转身揭开帐帘,刑蕙祯背对我侧躺,一握青丝蜿蜒于枕上。
我不禁疑惑,唤道:“皇后?”
没有答言,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我哭笑不得,又唤了她一声,依旧没有动静。
正当我要探身上前,扶她肩膀之时,刑蕙祯豁然转身,冷声道:“臣妾听得见!”
她一双秋水明眸瞪住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怒。
我歪头看了她一会儿,便在凤榻前坐下:“怎么回事,跟朕说说?是不是大婚礼节繁缛,累坏了爱卿?”
第52章 积怨()
“既言‘爱卿’,卿有何爱于妾?”刑蕙祯拥被坐起,只着一件天青色软罗小衣。
我不觉脸色沉了沉:“这么说,皇后是对朕不满了?”
她扬了扬小脸,竟脆生生应道:“臣妾在生表哥的气,很生气!”
我被她娇俏的神情逗笑了,探身就要入帐,声音中不觉带了一丝暧昧:“原来是朕开罪了皇后,这可如何是好?让朕想想一会儿朕任皇后处置,可好?”
“表哥且慢!”刑蕙祯突然伸臂挡在我和她之间,“臣妾要审表哥!”
“你要审朕?”我不动声色问道。
刑蕙祯一本正经地点头。
随即,寝殿中爆出我的大笑。真是闻所未闻,皇后竟然要审皇帝!
刑蕙祯坐正身子:“表哥不准笑,臣妾没有同表哥开玩笑!”
刑蕙祯何尝知道,深宫之中二十年,我早已学会了用各种不同的笑,遮掩我真实的感情。
于她而言,笑声只单纯地表示高兴。可于我而言,笑中却隐有各种不便为外人知的情绪。
我止住笑,温柔地为她拂去脸颊上的发丝:“皇后想审什么?朕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丝喜色,自她眼眸中划过。我心中叹息,不得不佩服刑岳的目光犀利,生性骄纵的刑蕙祯,真的不该入宫。
“臣妾听说,有一宫女被皇上宠幸,已经有喜了。”
我立即承认:“确有此事。”
刑蕙祯满脸屈辱,脸色气得泛红:“表哥怎么可以宠幸一个卑贱的宫婢!让一个下贱的女人在大婚前怀上皇嗣,皇上想置臣妾于何等难堪地步!”
我听着她娇美的声音,说出一个个“卑贱”“下贱”的词语,心中感叹,真不愧是刑氏之女,张扬恣肆,而又唯我独尊!
我低下头,长久不言,在刑蕙祯看来,这或许是低头认罪了罢。
“表哥怎么不说话了?你现在如果请求臣妾原谅,那臣妾就”
“当时”我抬起头,略带悲伤,“没忍住。”
刑蕙祯:“”
她呆呆地坐在榻上,近乎痴傻地看着我,忘了下面要说的话。她这种神情我可以理解,哪个女子也不愿相信,这样近乎无赖的话语会出自新婚夫君之口。
我站起身,离开凤榻几步,大红的织金龙凤纹寝帐随即遮下来,隔开了我和皇后。
“皇后对此事耿耿于怀,朕实难安!于今之计,朕倒是有两条计策,皇后不妨听听。”
许久,帐中传来皇后清冷的声音:“哪两条计策?”
我回首看一眼纹丝不动的寝帐,便找了个席子坐下,为自己倒一杯水。
“其一,朕和皇后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让那宫女胎死腹中。”
帐中没有声音,我回头看一眼,无声地笑笑,饮尽杯中冷水。
“其二,皇后气愤的是,卑贱宫婢竟然敢在皇后前面诞下皇嗣。朕也只得与皇后一道努努力,鼎力合作,让皇后尽快有孕,然后赶在卑贱宫婢前头,把皇嗣给生出来。”
我掐着指头认真道:“让朕算算,宫女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那也就是说,皇后要抓紧时间,在四个月之内生下皇子。”
帐帘掀开一道缝隙,皇后怒声道:“皇上当臣妾是什么?”随着这一声呵斥,一个朱红内絮丝绵的大迎枕向我砸来。我躲都不躲,随手接住,便倚了软枕,又倒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在三四个月之内生下皇子,那皇后就没法做凤凰,只能当阿猫阿狗了。”
帐帘再次被掀开,好在我回头看了一眼,立即跳起身闪开。
“哗啦”一声,瓷器的碎裂声,一个为大婚特意烧造的压帐瓷镇碎裂开来。
我抹一把冷汗,娶得如此悍妇,实为帝生之大不幸!
“圣上可有传唤?”门外,传来尚宫的轻声问询。
我负手立于殿中,声音中不见怨怒:“尔等候在外面,不必入内。”女官轻声应诺。
“皇后未免太沉不住气了,朕还没有说完。”
帐中复归于寂静。
“皇后视宫女为轻贱之人,命如草芥。可是朕却不这么看,朕待之如珍胜宝,无可取代!哦对了,这名宫女,已然接受太皇太后懿旨册封为美人,她同你一样,都是朕的女人。”
说完,我迈步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帐中隐隐的抽泣声。
我偏头略听了片刻,而后,还是推门出去了。
“圣上!”
丽正殿外的廊下,尚宫尚仪等女官跪倒一地,个个惊慌失措。
大婚之夕,皇帝抛下皇后,总不是好事。
我看向于廊下设有专席的彤史女官,她负责记录后妃进御的具体时辰、地点,以及大婚之时帝后的言行。
我淡然问道:“适才朕与皇后的对话,都记录下来了?”
彤史女官叩首在地:“奴婢不敢记录。”
我看向尚宫尚仪:“明日,将你们今晚听到的,如实禀奏两宫太后。”
言毕,我转身就走,边走边扬声向东厢唤道:“汤饼汤圆,出来!”
厢房房门开启,汤饼汤圆小跑着出来:“主君这是怎么了?”
一众女官如鸟雀一般,顷刻将我围拢起来,尚仪尚宫跪在我脚下。
“敢问圣上,圣驾意欲何往?”
“回紫宸宫。”前路被挡,四周遭围,我和二汤只好站在中间。
我深吸一口气:“何人敢拦圣驾,退下!”
尚宫仰起头:“大婚之夜,圣上若出凤仪宫,日后让皇后何以面对六宫妃嫔?!圣驾请回!”
“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朕无关!”我冷声答道。
长久以来,太皇太后和刑太尉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多少次忍得痛彻心扉,面上还要装得平静无违。多年的积怨,终于在今晚爆发。
尚宫面无惧色:“帝后形同一体,圣上怎可言无关?若今夕圣上执意要出这凤仪宫,请从奴婢的尸身上踏过去!”
“你在威胁朕?”我眯起眼睛,顿起杀心。
尚宫叩头在地:“奴婢不敢,奴婢职责所在,请圣上恕罪。”
我盯住她,不发一语。秋凉的夜风阵阵袭来,我深吸一口气,怒意渐渐平息。
汤饼适时道:“奴才启主君,这凤仪宫和紫宸宫相距甚远,如今更深夜重,主君还是莫要回去了。”
我沉吟片刻,说道:“朕去东厢独住。”
第53章 相扶()
大婚翌日,我着衮冕御太极殿,为慈寿、长乐二宫太后上徽号。
群臣朝见后,我登上华盖玉辇,率领三公九卿至太后座前,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成退出,重临太极殿,接受文武百官拜贺之礼。
当我回到太极殿时,皇后自凤仪宫出,至两宫太后前,奉上枣、栗及肉脯等,行叩拜大礼。
这一番行礼与受礼的闹动要持续到午后,我登车前往太皇太后宫里,礼迎皇后回凤仪宫。
即便尚宫尚仪不去禀奏大婚之夕我和皇后的口角,可是当太皇太后看见今晨容颜憔悴的皇后,大致也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甫入徽音殿,只见太皇太后面容峻厉,皇后笔挺地跪在殿中,低头一语不发。
我略站了一站,便迈步入殿,轻撩衣摆跪在皇后身侧。
“臣,大婚之喜,恭至太皇太后座前,谢劬劳之恩!”
我行三叩首之礼,而后略瞥一眼皇后,问道:“不知皇后为何长跪于此?可是有触忤之处,以致太皇太后动怒?”
“皇后昨夕言行无状、触犯天子,老妇已代为训诫,皇后现下已是痛悔难言了。”
我扭头看向皇后,刑蕙祯将脸撇向另一侧,哪里有丝毫悔恨的神情!
我忍下冷笑,立即恭顺回道:“皇后初离母家,思念家人,因此才会言行无状。还望太皇太后体恤皇后,勿加责怪。臣,代皇后,向太皇太后谢罪了。”
言毕,再次叩首,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见刑蕙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懵懂于昨夜和今日的我,为何会判若两人!
触及她不染纤尘的明眸,我忙遮下眼帘,不忍直视。言不由衷、心口不一,才是在这宫里生存的技巧。可惜现在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皇太后点头微笑:“皇帝既如此说,老妇便不再责怪皇后了。不过皇帝也有错处,周美人也好,六宫妃嫔也好,她们都只是皇帝的妾妃!真正可以同皇帝比肩而立的,只有皇后!周美人诞下皇长子又如何?不过是庶子罢了,中宫之子才是可以继承大统的嫡子!”
我双手交握,掩于袖中,此时手指紧紧绞缠,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悦。
“皇帝,皇后,你们都记住老妇这句话了?”太皇太后的语气,已是不怒自威。
我和皇后再次叩首:“恭聆太皇太后训示。”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似乎在观察我和皇后。我俯伏下去的同时,感到如炬目光射在身上。
良久,太皇太后复又言笑晏晏:“去吧,去长乐宫向皇太后行礼吧。”
无论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是在长乐宫向母后行礼时,我都始终面色和悦,对皇后礼敬有加,这种姿态,一直持续到凤仪宫。
刚刚走下辇车,我便不再理会皇后,径直转身直向东厢,在我的身后,刑蕙祯欲言又止。
馎饦为我卸下衮冕的时候,小声劝道:“主君今晚若不留宿丽正殿,似有不妥。”
我撇撇唇角:“朕只不过来此更衣,又没说不去丽正殿!”
我换上常服,悄无声息地走进丽正殿。刑蕙祯身着朱红襦裙,静静地坐在室内一隅,独向壁角,寂然不动。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以至于我已走至身旁,她依旧未觉。
“皇后?”我轻声唤她。
刑蕙祯没想到我会去而复返,她站起身,错愕不语。
“今日挨了太皇太后的训示,皇后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我促狭地看着她,抽抽嘴角笑了。
或许是我的笑容,再度让她忆起昨晚的恶言相向,刑蕙祯猝然转身:“臣妾无话可对皇上说!”
“噢!”我点点头,煞有介事,“既然皇后无话可说,那朕就不打搅皇后了,皇后早些安寝。”
说完,我作势向殿外走去,我以为她会自身后叫住我。但是,直到我走至门口,身后依旧阒然无声。
我站住,回头去看,却见皇后站立远处一动不动,她那被朱红高腰襦裙包裹起来的纤瘦身影,显得坚毅无匹。我望着她的背影,不觉摇了摇头。
我依旧回到东厢,馎饦错愕:“主君怎么又回来了?”
“朕今晚还在这睡!”我没好气吩咐,“明日还要去太庙行礼,你伺候朕歇下吧。”
当夜,我宿于东厢,却再未提及回紫宸宫的话头。
***
大婚第三日,帝后同入太庙,在列祖列宗神影前,行谒庙礼。
侵晨,我看见形容枯槁的皇后,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昨夜她竟彻夜未眠!
我故意在她面前伸了个懒腰,冕旒随着我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窸窣之音。她淡淡地看我一眼便转过脸去。
太庙立于九重高台之上,巍巍庄严,内供列祖列宗神影排位,左昭右穆。
奉上太牢之礼及玉帛、祭酒,烟雾缭绕之中,我和皇后拈香,行三跪九叩大礼。
当我们站起身,太常寺卿高声道:“礼成——”
自纳采问名起,直至今日的谒庙礼,所有大婚典仪,终于结束。
立于太庙外的层层台阙之上,秋风烈烈,鼓动我的袍服。台下,群臣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编钟、鼓乐齐响,编织出一片肃穆浑厚的气氛。
我昂然迈步,走下高台。
皇后与我并肩而行,因此我只要稍稍侧首,便可看到她的身影,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了,为了保持帝后步调的一致,我们始终留意着彼此。
行至中途,我惊觉皇后神情恍惚,似乎时刻都有可能晕倒,便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刑蕙祯没想到我会止步,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我,脚下随即踩空,身子略顿了顿,不由自主向下倒去。
“皇后!”我低呼一声,跃下几级台阶,双手揽住她的臂弯。
如此一来,我们便面面相对了。
刑蕙祯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她勉强睁开眼眸,作势要推开我。
我挺了挺胸,压低声音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不是皇后,朕才不管你!”
停在我胸口推拒的手蓦然失去力度,她瞥过脸去,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惊见适才发生的一幕,群臣尽皆惶恐。
我示意无事,看向刑蕙祯:“还能走么?”
她用力点头,泪盈于睫,我适才情急之下的那句话,终是伤了她的心。
接下去的路,必须走下去。不过这一次,我的手始终扶在皇后的臂弯处,直至最后一层台阶。
第54章 呈祥()
车辇刚一停稳在凤仪门外,我不顾刑蕙祯的推阻,将她一直抱到丽正殿的凤榻之上。
沿路女官内侍尽皆俯首,不敢侧目。可饶是如此,刑蕙祯原先苍白的脸上,也因羞愤而沾染了一重红晕。
我随即坐在榻旁,停顿片刻,将她受伤的脚,放在我的膝上,轻缓揉动:“朕已命人去传侍御医,今日记得不要沾热水。现在疼得怎样了?”
刑蕙祯低头不答。
这个看似随意的姿势,无端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我突然意识到,她的脚踝搭在我膝上,我的手握住她的脚腕,这是只有亲密如夫妻才能有的狎昵。
“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朕就只好自己看了!”
我脱掉她的凤头重台履,露出里面的青纱罗袜。
我拈住袜带,一脸坏笑:“还不说话?朕可当真要解开了?”
一滴水珠,在我眼前划过一道晶莹的垂线,掉落在我黑色衮袍的衣摆上,迅速洇染成不规则的圆。
我:“”不会是哭了吧?
似乎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越来越多的水珠滴落下来,我眼睁睁看着我的袍摆湿了一片。
“喂”
“皇后?”
“蕙儿?”
无论我怎么唤她,就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只得伸出双手,刚刚碰触到她的脸颊,我的手掌就被沾湿了。
我看着手上的泪水,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天性骄傲的刑蕙祯,不同于弱柳扶风而又小鸟依人的周慧,刑蕙祯怎么可能轻易在人前洒泪呢?
除非是
许久,我认命地叹了口气:“朕让你受委屈了?”
刑蕙祯身子猛地一震,她终于扬起一张泪痕斑阑的小脸:“请皇上休了臣妾!”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臣妾要回家!”
我终于懂了。
“你这是下堂求去?”
刑蕙祯用力点头,更多的泪水洒下来。
“这宫里不好吗?”
“臣妾大婚前,确是很喜欢这未央宫,做梦都想成为这座巍峨堂皇宫殿的女主人。所以大婚当日,我满心欢喜,登车入宫。心心念念,唯有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谁知大婚当晚,皇上冷言相向!还有太皇太后以前太皇太后从未声色俱厉的训斥我!”
我理解刑蕙祯此时的失落情绪,同时也为她单纯的头脑而哭笑不得。
“你这痴儿!太皇太后她是宠你,才会训斥你!”
“我才不信!”她咬了咬唇,质问道,“那皇上为何对臣妾冷言相向?!”
我想都不想顺口说道:“朕那是同你玩笑。”
“当真?”她眼中闪过希望的光彩。看来她是宁愿相信我,也不愿相信太皇太后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违心地点头。
“如何?”我问道,“爱卿还想回家么?”
刑蕙祯如实回答:“我还是有一点想家。”
才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沾湿我的袍摆。
我叹口气:“哪里是你的家?你想清楚,这里才是你的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你此身已归天家,哪里还回得去?”
刑蕙祯不会想到,这一场耀目迷离的皇家大婚,她被家族无限风光地送入宫廷,成为帝国皇后的同时,何尝不是做了家族的牺牲品。
她同我处境一般无二,都是无路可退!
我将她揽入怀中,伤感她命运的同时也难免自伤。刑蕙祯初时还想推开我,我用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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