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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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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监抖得几乎要左右摇摆起来:“贴身服侍崔修容!至、至于她为何自寻短见,皇上恕罪,奴才还、还未察清。”
我倏然转头看向崔修容,目光如炬:“原来是修容的贴身宫女啊——”
崔修容瑟缩一下,转瞬恢复镇定:“是。”
我望向刑蕙祯:“皇后怎么看?”
刑蕙祯显是早已酝酿好了说辞。
“宫女自戕,为不敬大罪,依我朝律令,其罪当弃尸宫人斜,三族之内所有族人流放二千里外,服重役三年。”
“皇后执法严明峻厉,不错!”我点头表示肯定,继而不动声色问道,“还有呢?”
刑蕙祯确实想了一想,反问我:“还能有什么?”
她语气中不在乎地态度,让我不觉皱眉。我一指庄淑仪:“你说!”语气中不觉带出了几分浑然天成的亲密。
庄淑仪欠身道:“臣妾以为,皇后所言固是应当,然则在行罚前,应先追查宫女为何自戕。”
“淑仪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
我问道:“自尽宫女尸身何处?”
“回圣上,奴才已命人暂时安置于永巷的暴室中,只待禀明圣上与皇后,便弃于宫人斜。”
我高声道:“御医何在?”
随同御驾前来,一直候在廊下的两名御医并医女听闻召唤,忙走进殿中。
我尚未吩咐,皇后已先于我说道:“臣妾以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怎么能说是大费周章?”我看向皇后,“在这宫里,宫女和侍监贴身服侍朕、皇后、还有各宫主位,这些人有任何一点不满,都极有可能会酿成大祸!所以朕今日便就此事提点你们一句,御下可以严格但不可严苛!内监宫女虽然低微,可也得父母生养了一场,岂可视之如蝼蚁草芥!”
刑蕙祯听到后来,已是满面通红,却还要率领妃嫔起身道:“皇上圣明,臣妾等谨遵圣谕。”
我看一眼殿中侍立的内监宫女,尽皆垂首咽泪。我微微一笑,迟至明日,我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辞,将被传得尽人皆知。
我唤御医、医女等人至近前:“尔等即刻前往暴室,查勘暴毙宫女的尸身。尤其是仔细看看,有没有可疑伤斑。”我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崔修容,意有所指。
御医领命告退后,崔修容唇角翕动两下,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皇上这样说,难道是怀疑臣妾责打宫女,致使她自尽?”
我淡淡瞥她一眼:“修容的反应过激了。”
一名内监突然闪身入内,神色慌张跪倒在地:“奴才掖庭令叩见圣上、娘娘,启奏圣上,适才周美人前往暴室,执意要见暴毙宫女最后一面,奴才不敢强行拦阻,但又不能当真让周美人见到死人。请圣上”
听到这里,我已极其不快:“她有着身孕,怎可前往暴室!”
“主君息怒”,汤圆站在我身侧,不疾不徐道,“主君难道忘了,周美人曾在熏风殿中专事奉茶?”
汤圆的话点到为止。我心下了然,周慧与这暴毙宫女同在熏风殿,或许从她那里可以了解到更多。于是我佯怒道:“不识大体!若不是周美人怀有身孕,朕定当重重责罚于她!汤圆,你亲至永巷对周美人传朕口谕,命她不准任性,速来绮云宫见朕!”
汤圆立即退下,不一时便同两个宫女将哭哭啼啼的周慧搀扶进来。
我抬眸看向哀哀啼泣不止的周慧,心头无名火起,就算康健之人也经不得这般毁身哀泣,更何况她还身怀六甲,她不要命了么!
周慧推开宫女,跪倒在我面前:“圣上,温姐姐乐天知命,绝不会自尽!温姐姐之死,定有内情,请圣上明察!”
我心下一动,没料到周慧敢说这样的话。她一向唯唯诺诺,从来不敢说出心中所想,我也就自然而然误以为她是毫无主见。
我示意宫女将周慧扶起,温言问道:“周美人,你认识这名暴毙宫女?”
“温姐姐同奴婢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第62章 相信()
“姐妹么?”崔修容以袖掩口,优雅笑意中毫不遮掩鄙夷。自周慧要我明察宫女暴毙内情时起,崔修容面色便隐有怒意。
“周美人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的姐妹?而今你贵为天子嫔御,却口口声声呼一宫女为姊,岂不是折损了我们一众妃嫔的颜面!”
我不觉皱眉,却没有出言呵斥崔修容。
周慧低头出神,良久,她突然摇头:“修容娘娘,臣妾虽不通经史,俗事却还是知道一点的。俗语曾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珠玉满堂不足贵。温姐姐便是臣妾的贫贱之交,臣妾岂可忘怀?臣妾宫女出身,幸承皇上雨露而感怀龙胎,得以晋位美人,宫中人尽皆知,因此臣妾更不敢忘本。”
崔修容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周慧公然抢白于她。
我同样觉得诧异,没想到周慧能说出这样一席话。
周慧在崔修容面前自称“臣妾”而非“奴婢”,这是她第一次以天子嫔妾的身份自居,然而却是公然告诉大家她不忘自己曾是宫女的事实。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错看了她!
“慧儿,你相信朕么?”我没有起身,稍稍抬头看向泪眼滂沱的周慧。
周慧不假思索,立即点头:“奴婢相信圣上。”
“那好,你且安坐。若你的这位姐姐之死真有内情,朕自会还她公道。”
我看一眼皇后,继续说道:“周美人不忘贫贱之交,品行纯粹。朕为嘉其德行,自尽宫女温小玉,免弃尸宫人斜,敛以薄棺,三族之人赦其流刑。”
“奴婢谢圣上天恩。”周慧哽咽难抬,本想跪倒叩首,却被庄淑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周美人身子要紧!快别哭了,若是伤损了皇嗣,可如何是好!”
庄淑仪拉了周慧同席而坐,抽出鲛帕为她擦拭泪水。
我微微侧首,赞许地看着李华予。当我回头的刹那,猛地发现皇后与崔修容暗自交换眼神。我心中不由一凛,多年宫廷生活养成的直觉,让我顿感不妙。
前去暴室查验女尸的御医及医女等人入殿复命。
“启奏陛下,臣等已反复验看,自尽宫女确系以绳索自绝气息而亡,全身上下也并无可以伤斑。不过医女自其贴身小衣内侧夹缝里,搜得绫质囊袋一枚。臣等不敢擅自打开,特奉至御前请陛下御览。”
他将一枚紫色囊袋高举过头顶。
“温姐姐!”周慧悲鸣一声,就要起身上前取视囊袋,好在被庄淑仪眼疾手快拉住。
“周美人且住!不可御前失仪!”
汤圆早于此时取过囊袋,捧到我面前。
我顺手接过囊袋,里面只有一封字纸,我打开宫女遗书的同时,不忘斜睨向绮云宫的宫殿监:“身为宫殿监,宫女贴身藏有此等物事,你竟失察至此!也罢了,这宫殿监一职你就不要做了,罚去奚官局去充工役吧!”
我将那封字纸草草浏览一番,不过三两串的文字,可是每一个字都仿佛钢针,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望向周慧:“你这姐姐,她识得文字?”
“奴婢姊妹二人,都曾于宫教博士处学习书、算诸艺。”
“哦”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适才说,你和死去的宫女,是无话不说的姐妹?”
“是,奴婢所言确是实情。”周慧焦急地盯着我手上的字纸,因此她也就没留意到我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皇上可否告诉奴婢,姐姐遗书上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在里面提了两个人。”我死死盯住周慧的泪眼。
堆绣殿中,针落可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分外清亮:“慧儿,你可认识贺鹫?”
“贺校尉?”周慧即刻点头,“奴婢知道。他是刑太尉掾属,时常随太尉入宫。”
见我不再说话,周慧不由问道:“皇上,那另外一人呢?”
“另外一个么?是你。”我哑声道。
“我?”此时周慧方才觉出我周身诡异的气息,她期期艾艾,不敢再问下去。
“皇上,可否让臣妾看看这封遗书?”一直没说话的皇后突然请示我道。
我捏住纸张的手指倏然收紧,停顿片刻递送到皇后眼前:“你是六宫之主,当然可以看。”
皇后对我露出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接过去,垂眸读信。我则从旁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贱婢!”皇后勃然变色,“贱婢竟敢欺辱天家!速速来人将周慧关入暴室!”
“皇后”我皱了皱眉。
刑蕙祯冲口而出:“皇上,似周慧这般冒认天家骨血,罪当赐死!”
我稳坐在席上,一动不动,悠悠开口:“皇后是想让朕颜面尽失吗?!”
我环视殿上诸人:“皇后、庄淑仪、周美人留下,余者皆退至殿外五十步远。”
崔修容不甘心地看了皇后一眼,只得行礼告退。一直坐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崔婕妤锦华跟在姐姐身后离去。
待崔氏姊妹带了女官侍婢退出之后,我命皇后把遗书交予周慧,淡然道:“你自己看吧。”
周慧懵懂点头,她接过好姐妹的遗书,匆匆看过。
“这不可能!”周慧一把摔开信,她踉跄到我座前,双膝跪倒,“皇上,你要相信慧儿!奴婢腹中,确是皇上的骨肉!温姐姐她不会这样污蔑我!”
“所以,朕让你自己看,字迹可对?”
周慧身子剧烈颤抖,良久,她哭泣承认:“是姐姐的字迹!”
“遗书上说你在承幸之后,妄想晋位妃嫔,因此与时常随太尉入宫的贺鹫有染。得孕后恐事情败露,暗中在贺鹫的茶点里下毒,贺鹫回太尉府后不久便毒发身亡。”我轻抬起周慧的下颌,迫她与我对视,“信中所言,可是事实?”
凡是重臣贵戚,赏赐“内廷行走”,时常带领僚属出入内廷。虽然宫禁严明,但时日长久难免生出漏洞。熏风殿刚好位于西宫与内宫闱之间,用于接见或设宴款待外邦使节,时常有礼部或鸿胪寺的官员走动,因此成年男子出入其间,鲜少会被盘查。
周慧眼中的泪水簌簌淌落,掉在我冰凉的手上,让我只觉滚烫如沸水。
周慧迷蒙泪眸凝视我的眼睛,神情凄楚:“皇上不相信奴婢?”
我突然觉得无限辛酸,就在一刻钟前,我还曾问过她:“慧儿,你相信朕么?”
第63章 生疑()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却没法回答。
我抬起头,避开周慧满是期待的眼神,对庄淑仪道:“周美人所住临池宫暂无主位,只好先将她交予淑仪看管了。这几日,只不要让周美人踏出朱雀宫就好。”
庄淑仪面有难色,迟疑了一下,方才屈膝道:“臣妾谨遵圣谕。”
周慧乍闻禁足令,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突然剧烈摇头:“圣上,你不能这样对奴婢!奴婢腹中千真万确是陛下的骨血,陛下为何就不肯相信奴婢!”
“淑仪,带她走!”我将头偏向一旁,冷声道。
周慧被庄淑仪半强迫地扶出殿去,如此一来,堆绣殿中便只剩我和皇后,愈显冷寂空旷。
刑蕙祯冷笑两声:“皇上重情,现在还不忍赐死贱婢!莫不是还想等几个月后孩子生下以后,再来个滴血验亲!”
我任由皇后出言刺我,不动声色站起身,拂一拂并未沾染尘埃的衣裾:“此事尚未查明,皇后急什么?”
“宫女遗书指认明白,周慧本人也确认字迹无疑,难道这些还不明白吗?”
我负手站在原地:“疑点百出怎能不查,皇后急什么?”
刑蕙祯快步到我跟前,与我面面相对,翘起脑袋执拗问道:“皇上还想怎样查?”
我不在乎地笑了:“朕还没想好,皇后急什么?”
我一连三句话,都问出了“皇后急什么”,刑蕙祯终于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她意识到自己显得过于急切了,慌忙掩饰:“臣妾不急!只不过后宫发生这样的事,臣妾身为”
我皱眉,迈步从她身旁经过。皇后要说的话,也因我的无视,而被迫戛然而止。
我行至殿中站住:“此事发生在皇后入宫之前,就算追究罪责也追究不到皇后身上,所以皇后不用着急,朕也不急。皇帝皇后都不急,那便不是大事。”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点头,自我总结道,“甚好!”
“皇上要去哪里?”
“回宫睡觉!”我头也不回,大步迈出堆绣殿。
***
事实上,我并没有面对刑蕙祯时的洒脱,我的心里,还是生疑了。
早已过了掌灯时分,紫宸宫的北阁里却依旧昏黄暗沉。我借助夜明珠发出的幽微光晕,独自坐在昏暗的寝殿里。我此时的心情,同眼前的微光一样暗淡无力。汤圆进来过两次,却都被我踹了出去。
脚步声再次响起,我头也不抬,轻声道:“出去。”
“奴才馎饦,给主君奉茶。”
饭可以不吃,可水不能不喝。我无力地点点头:“放下就走。”
“是。”馎饦应了一声,双手平托放有茶盏的漆盘,径自跪坐在我面前。
我:“”
幽光之中,我瞪视着馎饦,馎饦对我笑了笑——他只要不放下茶盏,就可以一直不走。
良久,我叹口气:“罢了,你先把茶盏放下,不想走就看着朕!”
馎饦这才把漆盘放下,轻声道:“适才汤饼回来说,御侮校尉贺鹫,确系太尉府掾属,于一个月前吐血而死,太尉府只说是死于心疾。因值大婚期间,便草草葬了。”
“此人可曾出入过熏风殿?”没想到,这竟是我最关心地问题。
“贺鹫族弟贺隼,现任礼部主客郎中,因此贺鹫偶尔入熏风殿与族弟相会。”
我怒极反笑:“朕的熏风殿,竟然成了他兄弟相聚的所在!贺鹫已死,朕一定要从重处置贺隼!”
馎饦疑惑于我过激的反映,良久,他若有所悟:“主君,你不会当真对周美人生疑吧?”
见我一语不发,他突然站起身:“皇后和崔修容串通在一起,这是多显而易见的事!崔修容宫里逼死一个宫女,刑氏的太尉府里毒害一名掾属,将两件事联在一处,含沙射影诬害周美人。主君一向洞悉世事,五岁孩童都能看懂的事,主君却当局者迷!”
我当然看得明白,皇后和崔修容使出的手段也并不算高明。但是,周慧认识贺鹫是真,自尽的宫女与周慧情同姐妹也是真,越是半真半假越是真假难分。疑心就像一根毒刺,哪怕些微一点,其毒便可流遍全身。
馎饦重又坐回我对面,熟视我良久,正色问道:“主君是否同样也怀疑过,秦丞相当真意欲图谋不轨?”
“朕怎会”我因馎饦突然转移话题而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表示否定,然后只说出三个字,我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想到了秦丞相那份隐而不发的图籍。
馎饦苦笑一下:“主君是因为图籍而生疑吧?其实奴才在看见顾云清的血书以后,也同样对秦丞相产生过怀疑。”
我遽然看先他:“这怎么可能,秦丞相可是你的”
“但是奴才后来想明白了。丞相之所以隐瞒图籍,是因为主君当时只有十二岁,尚且不能自保。若丞相当时将图籍交付主君,难免不被西宫搜得,刑氏若得了图籍,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这几天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自己想是一回事,经他人之口提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轻轻舒出一口气,心里不觉轻快了很多。
馎饦继续说道:“人谁能无疑心?主君身为皇帝,高居御座之上无所倚仗,疑心较常人更重也是情理中事。但主君若一味多谋善疑,迟早被这疑心反噬了心智,主君现在要学会释疑。”
我反复掂量他的话语,深深吐纳几次,颔首道:“朕记下了,谢谢你秦兄。”
馎饦不答,欣慰的笑容中隐有苦涩。我自悔失言,昔日相府公子如今藏身于一袭宦官的袍服之下,提及姓氏只能让他感到屈辱。
我站起身:“唤他们进来吧。”
汤饼等人依次入内,霜橙、香橘带领宫女掌灯。
“山药、山楂”,我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晃得眼花,闭上眼睛说道,“你们明日侵晨前往朱雀宫为周美人请脉,另外替朕带给她一句话。”
山药、山楂躬身道:“但凭主君吩咐。”
我缓缓睁开眼,心中同眼前一样,无限清明:“你们就说朕信她。”
第64章 夜召()
我扫一眼汤饼等人,除馎饦外,其余几人俱是愁眉不展。
“朕饿了!”我高声叫道。
汤圆似从梦中惊醒:“奴才即刻去传晚膳。”
汤圆退下之后,汤饼苦着脸说道:“主君,周美人初害喜时,是奴才和汤圆派遣山药山楂前去调理周美人身体的,山药山楂诊脉后确认的受孕时日无误。但是眼下主君明知周美人含冤,却无从查证。奴才跟鹿脯、驼羹商议半日,依旧无计可施。”
他话音未落,鹿脯和驼羹就不约而同点头。
“真的无法证实么?”我随口问道。
驼羹回道:“宫女温小玉和校尉贺鹫已死,现在是死无对证,主君要从何查起?”
我低头不语。
一向寡言少语的饼饵突然开口:“奴才倒是有个办法,主君何不明谕刑部和太尉府,开棺验尸,查验贺鹫尸首是否真的中毒。若是真如太尉府所言贺鹫死于心疾,不是就可以证明周美人清白了?”
我瞠目结舌看向饼饵:“你还能更没脑子一点吗?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对方已然做下这个死局,又为何偏偏留了贺鹫的尸首下葬,而不是烧掉?”
饼饵看看我,又看看鹿脯驼羹,满眼迷惑:“奴才说错了?”
驼羹叹口气,解释道:“若是主君明令开棺验尸,满朝文武、布衣黎庶,还有隔江观望的南梁君臣,就都知道主君后宫妃嫔同外人有染的私事了!你让主君亲政之后,如何面对满朝的衮衮诸公?”
饼饵听得冷汗涔涔,慌忙跪地叩首:“奴才没想到这一重后果,请主君恕罪。”
“你不过是想问题太简单了,何罪之有?不过朕不放心你,日后内秘阁的重要文书,你务必与鹿脯或驼羹商议之后再做决策,起来吧。”我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道看似缜密的部署,险些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汤圆入内禀奏:“主君,传膳已齐,请主君用膳。”
我迈步向外殿行去,用最平常不过的口吻道:“去请崔婕妤入紫宸宫,与朕共用晚膳。”
汤圆跟在我身后,哭笑不得:“主君,这都二更天了,您是唤崔婕妤来用晚膳,还是夜宴呀?”
“不过才二更时分,有什么不可以?”我浑然不觉,“更深夜静才正好说话!”
我故意把话语说得耐人寻味。
汤圆面有难色:“主君知道现下各处宫门都已下钥,而且想来崔婕妤也已经就寝了,主君何不”
“睡下就把她再叫起来,朕今晚一定要看见她,快去!”我呵斥一声,不容置喙。
汤圆无奈,只得唤了四名内监去请崔婕妤。
内廷规矩,初更人定后,各处宫门便行下钥,宫殿监查看后,务必于初更三刻将钥匙上交宫闱局。
时值二更,我突然传召崔婕妤,紫宸宫侍监必须至宫闱局请钥匙,如此一来势必惊动各处宫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皇后便会知道消息。
我如此兴师动众,只为宠幸一个婕妤,我想皇后知道后一定会火冒三丈。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依照宫规,派遣彤史女官至紫宸宫记录妃嫔承幸时辰。
***
崔婕妤入紫宸宫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彼时我已用过晚膳,正等得昏昏欲睡。
“臣妾婕妤崔氏,奉召拜见皇上。”
崔锦华身着一袭月白色绫裙,简单的流苏发髻上仅簪一根银钗,鬓角一团淡粉珠花已算得她周身上下仅有的一点鲜亮颜色。
深夜被传召而来,崔锦华神色稍显不安,偷眼打量坐在一旁的我。
我坐在席褥上,并未起身,慵懒地向她伸出手:“婕妤到朕身边来。”
崔锦华迟疑了一下,便将手搭在我手心里,我收紧手掌,顺势将她拉坐到席褥上。
“手怎么这么冷?秋凉之夜更深露浓,以后朕再传召,记得多加一身锦袍再来。”
我没有放开崔锦华的手,小心为她焐着,还不时凑到唇边呵一口热气。
崔锦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境遇,她凝视着我:“皇上”
“朕突然遣人传召,可扰了婕妤安寝?”我温言问道。
崔锦华轻轻摇头:“臣妾尚未睡下。”
“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
“臣妾在灯下读书。”
她有问才答,不肯多说一个字。我被她这局促的神情逗笑了,宫中哪个女子不是在我面前竭尽所能地展现自己,鲜有她这般寡言少语的人。
我笑着逗弄她:“朕几次见婕妤,婕妤都是静默寡言,为何呀?”
崔锦华低下头去:“臣妾生来不喜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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