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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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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此时,我听见殿外传来稍显急乱的脚步声,不由皱眉,心却无端悬起。

    小侍监跪在殿门外,略显慌乱:“启禀圣上,骠骁将军刑岳现于紫宸门外,跪请见驾。”

    我正在整理衣袖的手,蓦然停在袖口,我略低头沉然道:“刑岳他是睡昏了头,还是如朕一般大醉酩酊,侵晨跑来朕的紫宸宫请求见驾?告诉他,有事朝会上禀奏,朕不见”

    话音未落,一股刺骨寒气被遒劲身影裹挟而入,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我尚未作出反应,就听刑岳吐字若凝冰:“你将曲娘送进了燕然馆?”

    随着他步入北阁,御前侍卫跃然而出,汤圆汤饼护在我面前。

    我挥手命侍卫退下,汤圆汤饼也退到我身后,却是蓄势而发。

    梦中迸射的鲜血似在我眼前浮动,我无心同刑岳多言,轻声道:“将军擅闯紫宸宫,意欲弑君不成?朕今日心情不错,不与将军计较,退下罢。”

    刑岳反而疾步近前,在距离我四五步远方停下脚步,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的仪容。

    头发绾髻于顶,未束巾帻,虽梳理得一丝不乱,鬓角却不知何故凝结成冰。

    我微微皱眉,视线不由移到他身上,刑岳只着黑色紧身内袍,身上还隐有马味,显然是才从郊外马苑赶回。

    刑岳面色冷若冰霜:“你将曲娘送进了燕然馆,对否?”

    看样子我若不正面回答,他誓将重复问这一句话。

    我低头抚平衣襟,悠然问道:“怎么?坏了将军的好事,将军特来向朕兴师问罪?”

    “曲娘昨夜咬舌自尽了!”

    我遽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刑岳,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刑岳声如洪钟愤然道,“你就算一心拉拢康国王子,至少也该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以为世上的人和事,都要听凭你的圣意?你以为耍弄心机就可君临天下?夏斯邦,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放肆!”我怒然抢过侍婢手中的铜镜,砸向刑岳。

    刑岳抬拳挥开,铜镜掉在地上,裂音震耳。

    汤圆汤饼不约而同向前两步,馎饦抽剑直指刑岳,寝殿侍卫见状随即亮刃,眼看一场厮杀一触即发。

    刑岳犹如身陷敌阵的孤傲将军,不屑围拢过来虎视眈眈的敌众——对刑岳来说,当遭遇此种险境,或者突围而胜、或者不屈而死,这两种结局丝毫不辱没他为将者的身份。

    但是,我不得不出面制止。

    我凄然苦笑:“刑岳,在你眼中,我夏斯邦就是如此龌龊不堪吗?!”

    那一刻,我是真的感到委屈。胸口憋闷,让我几乎不能呼吸,于是大口喘气,如同离水之鱼。

    我身子晃动两下,一把推开想要扶我的鹿脯,转身慢慢在席褥上坐下。

    “你们都去殿外候宣,朕与将军有话要说。”

    御前诸人不敢违命,悉数退下,轻轻合拢门扉。

    我抬眸瞥一眼站立如旗杆的刑岳:“朕不惯仰面同人说话。”

第98章 莫辨() 
刑岳骨节捏得噼啪作响,我知道他在竭力隐忍,若我不是皇帝,他早已动手!

    “皇上竟还有心闲坐!你不是惯喜热闹是非么?如今燕然馆里热闹的紧!康国王子痛哭失声,惊动了同在馆舍的高昌使节。高昌使节得知真相便索要自家公主尸身归国安葬,王子不允。双方便在燕然馆打起来了。如此热闹,皇上不去岂不枉费了!”

    我不理会他的嘲讽奚落,只淡然重申:“朕有话同将军说,朕不惯仰面视人。”

    刑岳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步履极重地绕到我对面席上坐了。

    我半偏过头去,声音轻如鸿毛:“此事,确是朕过于草率了。”

    刑岳嘿然冷笑:“皇上如今行事深谋远虑,用‘草率’二字来归结此事,才当真是草率!”

    我豁然抬眸,毫不掩饰眼中的委屈。他凭什么如此笃定我将曲娘送还王子,便是别有用心!

    我想到他进殿时言辞激烈直指我耍弄心机,那些话语如钢锥刺得我心疼。

    “这天下苍生都可误解我,唯独你不能!”我半低下头去,“表哥别忘了,我是你一手教大的,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的音调低沉而缓慢,似无以承载我此刻的满腔愤懑。

    刑岳审视着我,冷若寒霜:“你让我如何信你?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他骤然怒吼一声,引得寝殿回声阵阵。

    我拼命忍住眼中酸涩,掩在袖中的手倏然攥紧,指甲几乎刺破手掌,痛感让我疼痛欲裂的头脑恢复一丝清明。

    我告诉自己,若今日不能取得刑岳信任,那么两个月后我更无法让太皇太后信我。

    事关生死,我怎可意气用事?

    我发出两声苦笑,似已不报任何期待:“如果我说,我只想让康国王子代我实现我永不可能达成的愿望,表哥也不会相信吧?”

    刑岳疑惑皱眉,一语不发。

    “王子几年前欲迎娶曲娘,可终究未能遂愿。两人历经波折,辗转而至长安城,这不是很令人宽慰的事么?”

    忆及往昔种种,一滴泪掉落在我玄黑的衮袍上。我抬手拂去泪滴,平视刑岳时略显无力的笑了笑。

    刑岳呼吸明显一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神情如玄冰消融。

    我心下略稳了稳,望向他的眼眸:“表哥说我耍弄心机,我无话可说!我一方面固然是希望成其佳话。可另一方面,我希望以此笼络康国王子,打通西域诸国,掌控其商脉!”

    想到康仇,我感到一阵心疼。父母妻子被奸臣诛杀,去国离乡颠沛流离。又因我一时心血来潮弄巧成拙,以致亲眼看着爱人咬舌自尽。

    我终究是愧对于他!

    我此时的伤感,几分真几分伪,真伪莫辨。不要说刑岳,就连我自己都已分辨不出

    我偏过头,颇有些心灰意冷:“我知无论我说什么,表哥都不会相信将军请回罢!此事势必引发藩邦义愤,所有罪责朕自会到太皇太后处领罚。”

    半晌,我听见刑岳迟疑着唤道:“皇上”

    我不理会,深深低下头去,刑岳终于离席,转而跪坐在我身边:“臣没想到皇上也会心怀家国。适才触忤君上,请皇上赐罪。”

    这是来自刑岳的试探,我还没疼到昏头!

    “若是将军触忤朕便要赐罪,那朕无端致曲娘丧命,岂不是要遭天谴!”

    “胡说什么!”刑岳忍不住怒叱我道。

    他虽是如此,可我听在耳中,却不啻莺啼婉转——我暗舒一口气,我知道,没事了。

    我揩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滴,随手蹭在衮袍上,郑重道:“朕愿亲往燕然馆,向康国王子与高昌使节谢罪。”

    “不行。”刑岳断然否决,语气带有大将不容置喙的武断。

    我略一低头,掩饰住心中不快。

    “臣已命家丁星夜回府知会阿姮,曲娘既是自骠骁将军府被抬出,此事由阿姮处置最是恰当。”

    此时我方想起东光长公主,忙一把扯住刑岳,神情紧张道:“昨日阿姮姐姐原不舍曲娘,是被朕诱哄不过,才让朕将曲娘带走。表哥回府后,切不可责怪阿姮姐姐!”

    刑岳瞪我,可已无甚火气:“我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撒泼打滚、装疯卖傻也要搞到手!”

    我哑然,随即没心肝儿的笑了。

    刑岳继续瞪我,无奈摇头,最终“嗤”的一声,眼中虽有笑意,可嘴角却抿紧如石刻。

    汤饼汤圆等人奉命回到北阁,讶异于我和刑岳转瞬便化干戈为玉帛。

    “主君,辇郎请主君登辇御太极殿。”

    我淡然说道:“昨晚高昌公主薨于燕然馆,朕不胜哀戚,停朝一日。”

    我看向刑岳:“将军想必自郊外马苑快马加鞭而回,也请早些回府休息。”

    “是,臣告退。”刑岳揖手为礼,就要退下。

    北阁熏笼暖香,刑岳鬓角凝冰被烤化,冰水顺着他的下颌直滴到肩上、胸口。

    我皱眉:“将军难道就是身着单袍打马回城的?”居然没被冻死!

    刑岳毫不在意:“臣晨起练功时得报噩耗,不及加衣便飞马而归。”

    我立即唤道:“霜橙!”

    霜橙尚不解我何意,双手捧持的流火貂裘氅就被我抄起。

    我抖开流火氅,手中如有火红熔浆流淌,我将裘氅披在刑岳身上。

    刑岳久在军中,对珍玩奢品一向漫不经心。可饶是如此,他也能看出流火氅非等闲珍品,立时就要推却。

    我双手按在他肩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你我兄弟,难道还要为一袭裘袍推来让去?朕希望表哥日后时常穿戴此袍。”

    直到刑岳告退,霜橙方喃喃道:“主君这么痛快就把流火氅送出去了?”

    汤圆接道:“阿姐不是亲眼看见了么?阿姐往日还埋怨我和汤饼不加劝阻,今日阿姐就在身旁,不是也拦不下?”

    馎饦两不相帮:“不过身外之物,送出去就罢了!”

    我背对几人,默然摊开手掌,掌心几处指甲掐出的血印,有些已洇出血丝。

    我迈步就向外走。今日虽免朝,总要去两宫太后处请安。

第99章 珍珠() 
高昌公主在燕然馆自尽,终难免一场是非。

    高昌国要求归葬公主的奏表,直送入政事堂。礼部主客司和鸿胪寺的官员,在朝堂和燕然馆之间,往来奔波疲于奔命。

    我自是受了太皇太后一番斥责,至太庙罚跪三日,静思己过。

    三日后,我至慈寿宫谢罪,神情恭顺而从容。当时恰好刑岳也在,披了我送的流火貂氅,立于一侧。他并未替我说话,但太皇太后看向我的眼神微妙而晦涩,似乎在看一座迷雾笼罩的城。

    “皇后病体不支,奏表自请退位,落发修行。”

    我心下一惊,正要开口,就听刑岳徐缓说道:“臣启太皇太后,七妹在家时一向憨玩,或许不惯内廷沉闷,郁郁成病。不若请皇上过去,同七妹说说话,或许病情可稍缓。”

    太皇太后目光如炬盯住刑岳,半晌她又把视线移到我身上,逐渐缓和。

    我欠身,表示愿意前往凤仪宫。

    太皇太后终是叹了口气:“不妨一试。”

    我深深行下礼去:“是!”

    暗黑无光的前方,似乎出现针尖一点的光,虽然微弱,有光总有希望。

    步出慈寿宫门,我已是汗湿内衫。

    无力的扬手挥退请我登辇的辇郎,我想在宫中随意走走。

    四月多寒,十月多暖。初冬素有小阳春之号,这几日暖阳喜人,我却无心负暄行乐,只是低头踩着飞檐与树木交织于地的影子,行经重扉层院。

    “主君,前方就是漪兰殿了。”

    我蓦然止步,喃喃道:“漪兰殿啊”

    前些时日,因纫秋之故,我时常出入漪兰殿。但那一夜、我期待已久本应缠绵悱恻的一夜,却发生了太多事。

    那夜之后,连我都觉察到自身的变化。我不敢再如以往一般言行无忌,我变得多疑善猜。我想到纫秋的家世,想到她对付太皇太后的狠辣手腕,对她难免心生忌惮。

    我对纫秋的情感,是我无法言道的复杂。我时常想,若她不是姜逢之女、心无城府,而我手握至高无上的君权,那么许她以皇后,又有何不可?

    我眺目望去,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她。谁知此时周慧正在殿外,同宫女言笑。

    我笑了笑,不由自主便向她走去。

    周慧半倚在贵妃榻上,背对着我,听得宫女报说,犹自不敢相信一般向后张望。

    “圣上?!”周慧惊喜参半的叫了一声,仓促就要起身。

    我忙快走两步按住她肩膀:“你身子沉重,就不要再讲虚礼了。”

    宫女忙抬了一方矮凳放在周慧软榻旁,我撩衣摆坐了。

    “圣上可是来看视姜容华的?容华娘子去朱雀宫有一段时候了,想来也快回来。”

    “朕是来看你的!”我淡然回答。

    周慧眼睛笑得弯起,眸中水光潋滟。

    她的身孕已近八月,腰身异常粗壮,小腹隆起得极高。

    “朕听山药说,你时常头疼,腿脚也都肿了”

    “奴婢没事!”周慧忙摇头,“山药姑娘告诉奴婢,孩子出生后这些症状就会自动消失。”

    我张了张口,下意识就要允诺她,皇子降世后,我会好好待她。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吞咽回去——不能兑现的承诺,说了又有何用?

    周慧斜绾一个慵妆髻,插一支我前些日赏赐的砗磲什花簪,粉白裙袍。虽素朴无华,周身上下却散发出即将为人母的柔润之美。

    她轻柔地抚在腹部:“奴婢真想快些把这磨人的小家伙生下来,早些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我忙错开眼中,心底一片惨淡。

    “圣上怎么了?是不是奴婢的话,让圣上不高兴了?”

    我回头看她,挤出一个笑容:“慧儿说什么,朕都高兴。朕是在想,你腹中这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

    “所以奴婢才说,想要快些把孩子生下来,就能早些知道是儿还是女。奴婢巴不得快些看见这孩子!”

    我的呼吸变得沉重:“朕想听听你的期待。”

    “奴婢不敢有期待。就像奴婢在熏风殿奉茶二载,从未期待过圣上会在某一日降临,更不敢想象您会宠幸奴婢。温姐姐说那是奴婢命好!温姐姐还说”

    周慧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我无言地看着她,她哪里知道,她视为姐妹的温小玉,实际上嫉恨她入骨!

    我握住她手腕,柔声道:“慧儿,别再想了!你这般难过,你姐姐若魂灵有感,也会难安。”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她真相,让她在记忆中,保留曾经最真切的姊妹情深。

    “启禀主君,礼部主客郎中贺隼在内廷宫门外,请求见驾。”

    我回视前来禀奏的饼饵,略一思索,点头道:“朕知道了,召贺郎中至紫宸宫候宣。”

    饼饵退下后,我看向周慧,她眼中有些黯然:“奴婢恭送圣上。”

    她勉强要站起身,我忙拦阻:“你不用起来”

    但是周慧执意如此,她起身时扯动襦衣,我看见她淡粉的衣领中,分明露出一截朱红丝线。

    我心下好奇,便以手指挑出丝线,一颗洁白莹润的珍珠,在我指尖滚动两下,瞬即划下。

    “慧儿!”我心中大恸,无法言语。

    周慧未施脂粉的脸颊稍显苍白,她盈盈一笑:“这是圣上初次见奴婢时赏赐的珍珠,虽然后来圣上屡有赏赐,可这珍珠总是不同的奴婢便将珠子随身佩戴,生死不离。”

    我听见这声“生死不离”,不由皱紧眉头。

    周慧抬头看我,眼中有浓浓的不舍。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突然半跪下去,周慧吓得想要后退,却被我揽住腰。

    “别动!朕想听听”

    我侧头贴近她的小腹,周慧双手凌空呈虚捧状,似乎在保护她的孩子,也在保护着我。

    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我有些失望,轻按在周慧小腹上:“孩子,你就这般不喜父皇么?”

    话音未落,我手触碰的地方,似有人回应一般,我手按的地方竟抖动两下。

    “圣上,你听见了么!”周慧哽咽,有一滴泪水直直坠落在我脖颈上。

    “听见了听见了!孩子在动!”我几乎将半张脸紧紧贴在她腹部,感受生命虽弱小却有力的搏动。

第100章 转机() 
我站起身,觉察身后有人正用异常炽烈的眼神注视着我,倏然回转身,就见纫秋站在前方不远处,眼神淼淼,如雾拢波心。

    她为何会如此伤感?

    那一刻,我虽看不清她的神情,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感。

    我向她迈了一步,纫秋惊觉,瞬即向我屈膝行礼,逃避似的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又回首看向周慧,竟会觉得手足无措。

    这个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挑动我的喜怒。当我以为对她的情愫,已随着时间逐渐消褪。可每次重又与她相见时,就会感到百爪挠心、痛痒兼半。

    那个时候我还不懂,这个女人,生来就是我的冤家。

    既然刑氏欲立周慧之子,那么至少在生育前,周慧是安全的。我温言抚慰一番,我不是没看见她眼中的缱绻不舍,但当时我心中已有决断——在周慧分娩前,我是不会再见她了!

    因为每多看一眼她隆起的小腹,感受一点到孩子的生命搏动,我就会增加几分心中的不忍。

    与其如此,不如不见!

    痛下决断,便是撕心裂肺、惊魂动魄。

    步辇尚未停下,我远远就看见贺隼清瘦如竹竿的背影。

    我忙命辇郎停辇,飞身跃下步辇。

    “贺卿!”我快步上前扶起贺隼,“这几日辛苦贺卿了。”

    贺隼躬身行礼:“臣冒然求见陛下,请陛下恕罪。”

    我不动声色的端详他一眼,随即做个手势,要他随我入紫宸宫。

    我边走边说:“贺卿今日既来见朕,那就表示事情已有转机。”

    “是,陛下料事如神。”

    我苦笑道:“朕若真是料事如神,当日曲娘也不致自尽!”

    贺隼低下头:“陛下以拳拳之心结交康国王子,臣看得分明。”

    拳拳之心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弄巧成拙!

    我不想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便默然无声,一路直走至炭斋。

    落座后我猜测道:“王子桀骜不驯,必然不会让步,难道是高昌使节作出了妥协?”

    可那高昌使节若肯妥协,便不会将奏表上至政事堂了!

    贺隼眼中满是血丝,疲惫地笑了:“启奏陛下,双方都不肯相让,此事幸赖东光长公主,提出了折衷的解决方案。”

    “哦?”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依三姐的脾气,此番不知要怎样怨我!

    贺隼继续说道:“事发当日,东光长公主便亲自驾临燕然馆,阻止王子和使节的殴斗。但当时双方情辞激烈,公主殿下也只得命馆丞盛敛曲娘遗体。”

    “今日,东光长公主于骠骁将军府中设宴,款待康国王子和高昌使节,臣得以敬陪末座。宴中公主持出曲娘生前亲书诗句,无念故国、忘情解忧。使节尚可把持,王子却是涕泣失声。”

    或许是因想到当时康礼的失态,贺隼同情的叹息一声。

    我却说道:“仇弟之哭,非关伤情,而是心已成灰——继续说下去!”

    “长公主殿下与曲娘相处数月,情若姐妹。曲娘之死,殿下痛悔莫及,故此殿下提出上表太皇太后,请旨册封曲娘为归义长公主,依未嫁大夏长公主之葬仪,葬于先帝陵的公主园寝。”

    这不是东光公主会想出的办法,转圜回旋、游刃有余,这是骠骁将军的兵略计谋。

    我冷着脸,不啧一声。刑岳对邦交政事的娴熟,反衬我的生涩,笨如一只鸭子。

    我骤然阴云密布的面色,致使贺隼满眼疑惑。

    我突然想到他曾经在提到刑岳时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忙正色道:“朕在想,此番幸好有东光长公主斡旋,朕改日定要亲至骠骁将军府,向三姐致谢。”

    “陛下英明”,贺隼不疑有他,躬身道:“还有一件小事,不值一哂,臣便当做谈资,说与陛下听听?”

    我笑笑:“能让主客郎中特地到朕跟前述说的,定然不是小事。卿如此说,不过是怕朕动怒罢了!”

    被我一言说破心事,贺隼也笑了:“燕然馆中康国、高昌夜半责骂殴斗,动静过大,以致宿于会同馆的康国僭王使节,知晓大夏收留其王子殿下,颇有微词。”

    “只是颇有微词么?”我不动神色问道。

    贺隼回答得相当巧妙:“回陛下,目前是。”

    我怒极反笑,贺隼问道:“陛下可要臣驱逐此人?”

    我眼珠转动,刚刚经历的失败,非但没让我畏缩不前,反而越挫越勇。

    “那边由他微词去罢!”

    贺隼被我留下,同在炭斋晚膳。他临退下时,突然想起什么,回身道:“康礼王子想要同陛下一起饮酒。”

    “与朕饮酒?”我一时之间没听明白。

    贺隼忙改口道:“王子殿下要见的,是石公子。”

    几日后,中书省奉太皇太后之命,拟旨追封曲娘为归义长公主,行奉安大礼,我得以辍朝三日。

    食肆外未挂招幌酒旗,在行人熙来攘往的西市,尤显寂静无声。

    “郎君,殿下和胡大郎都在楼上相待。”店伙识得我,不再隐瞒康仇身份。

    我缓步上楼,刚走至楼梯中间,就觉酒气熏天。

    康仇还没看见我,听见脚步声就高声叫道:“石兄到了!”

    胡大郎随声说道:“到了就请坐下饮酒,石兄在哪?”

    我默然无声地走过去,只见胡大郎和康仇歪坐在席褥上,各自抱持一坛酒,身旁都已积攒十数空酒坛。

    我冷眼看着康仇,几日不见,他满面沧桑有如尘灰。

    “胡兄,仇弟,石某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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