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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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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誉为梁皇亲侄,少年即有疏狂之名。梁皇一向自矜诗酒天子,因此南梁皇室绮靡成风,梁誉自然也曾参与其中,所做诗赋据传还颇得梁皇赏识。

    谁料入仕后,焚琴以明己志。曾于任上率民亲耕,博得贤名和百姓拥戴。

    而立之年,他已是手握军权的枢密院使,成为南梁深孚众望的年青宰相

    梁誉来使,引起我的警觉。他是为考察借粮之事,还是为征战前做最后的查探?

    “夏朝皇帝陛下,臣出使前,主上命臣动问一事。”梁誉朗声道,他言辞虽恭敬,但眼神里却充满敌意和轻视。

    刑太尉接道:“请贵使言讲。”

    梁誉神色冷峻:“你北夏既然遣回了我大梁两位公主的所有随嫁侍从,又何必来向我大梁求借粮食?!”

    此系内廷之务,刑太尉不便出言。

    我想了想,正要开口,帘后就传出太皇太后悠缓的声音:“长乐宫女官吴盐暴病而死,临死念念不忘故乡石头城。老妇悲悯异乡之民,故开恩放归,使其骨肉团圆。”

    太皇太后不动声色挑明吴盐是间者的同时,又冠冕堂皇给出遣散南梁余侍的理由。

    “臣会将圣颐太后之话,转呈吾主。”梁誉举了举节杖,“去岁夏帝陛下大婚,我大梁遣嫁清宁公主。臣闻北夏后宫正一品妃位有贵妃、淑妃、华妃,敢问陛下为何要另立一‘和妃’,这不是轻视我大梁公主吗!”

    我觉出有几分诡异了,想必帘后的太皇太后也是如此,所以这次她没有出声。

    我字斟句酌道:“梁卿误会!南梁遣嫁清宁公主,朕为表重视,故此特设‘和妃’位安置公主,朕想以此纪念夏、梁的联姻。不过卿既念念于兹,朕可依大夏后宫规制另行册封。”

    梁誉持重点头,算是认同。

    他斜睨一眼刑太尉,清朗的男音转而低沉下去:“臣还有一不情之请——臣出使前,奉我大梁秦皇后懿旨,代为祭拜故夏秦丞相陵丘!”

    一言既出,文武百官无不低头,畏若寒蝉。秦丞相以反罪尽诛全族,哪里来的陵丘坟墓?

    之前隐现的诡异逐渐浮现出来,梁誉朝见后所提的问题,悉数针对大夏后宫——因为他要质问的对象,是外戚刑氏以及太皇太后控制下的朝廷!

    南梁秦皇后,她本就是秦丞相女侄,若这道关卡不过,休想南梁借粮!

第155章 夺印() 
太极殿上,针落可闻。

    刑太尉双拳紧攥,手臂因怒意不可自抑地抖动。

    太皇太后一语不发,可我分明听见身后的珠帘里,发出佛珠相互摩戛的刺耳声响。

    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急转直下,我趁着尚未陷入僵局前,从容对梁誉道:“梁卿,谒陵之事属私事,不宜在朝堂上说。卿远道而来,朕已安排下会同馆,款待卿等来使。”

    梁誉噙一抹冷淡笑意,躬身施礼,由礼部属官陪同退下。

    我瞥一眼脸色铁青的刑太尉:“诸卿若无事,今日朝会就可散去。”

    谁料我话音刚落,御史大夫裴大明就捧持奏表及制书出班跪倒。

    “臣启陛下,御史台上下劾奏东都牧夏斯阙!”

    殿前侍监接了奏表、制书转呈于我的案几前。我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并不去看,只冷声命令:“奏来。”

    “启奏陛下,东都牧先后私开洛口、河洛二仓放粮,屯守洛阳的果毅都尉严炳率兵阻止,却遭东都牧亲兵攻击。陛下,地方常平仓虽也私下赈济难民,无非是立粥棚舍粥。但是东都牧夏斯阙竟命难民自备粮袋,不论粮袋大小,一律装满”

    尔母婢也!哪有夏斯阙这样放粮的道理!

    我勉强压抑住心中怒火,继续听裴大明言道:“三日前,东都牧更是私放上阳行宫东侧的含嘉仓!陛下明鉴,这含嘉仓本是为天家而设,防备万一。东都牧无圣旨私放含嘉仓,已是大不敬之罪!”

    夏斯阙临行前曾向我坦言,回洛阳放粮,他是在我默许之下这样做的,可我当初绝没料到,他会这般豪放!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御史台建议如何处置此事?”

    裴御史叩首道:“陛下,臣与尚书台合议,由门下省代拟制书:东都牧夏斯阙应责以大不敬之罪,解送回京、系狱推审!”

    我不动声色的展开书于淡黄细帛上的制书,墨字部分列举了夏斯阙的条条罪状,以及尚书台缉拿的决议。

    我皱眉摇了摇头,制书左侧分别钤有尚书台、御史台、太尉、丞相的朱色印章。唯余最上首我的一方天子信玺,和最末处宗正寺卿的钤印了。

    这就是御史台当朝禀奏的原因了!我尚未亲政,尚书台决议无需获得我的首肯,可东都牧是皇室宗亲,若要缉拿必须在制书上钤盖皇帝信玺和宗正寺印,方可下发。

    大夏天子宝玺有三,其中最常钤于圣旨诏诰的名“天子之玺”,眼下由太皇太后保管,要待亲政大典后发还予我。

    我平素诏令宗室,行旨礼部工部的宝玺名“天子信玺”,今日裴大明要我钤的,正是这枚印章。

    鹿脯跪前,将手捧的天子信玺放于我手边,稍显紧张地看向我。

    我将玉玺托在掌心,摩挲着其上的交龙玉钮,并未轻易钤印。

    夏斯阙如此放粮,未尝不是在稳定民心。正如唐紫雕策论上所言,民心得到安抚,则君位稳固,否则危如累卵。

    那么朝廷公然系捕众望所归的夏斯阙,势必引发慌乱、民愤。

    南梁使节梁誉现出使长安,他若见我大夏国中不稳、君失民心,借粮之事谈不拢,反而转眼间就要发兵来攻。

    南梁反目,我是死路一条。违逆刑氏可却赢得民心,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我眼现清明,覆手将天子信玺扣在案几上,决绝道:“这印,朕不能钤。”

    朝臣面面相觑,刑太尉倏然转头,眼中倒没有太多怒火,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公然与刑氏意见相悖。我微抬下颌,免礼抑制因冒险而生出的兴奋。

    我右手按住印玺,虎目傲视,左手指尖轻轻叩击案几:“嘉亲王算不得私开粮仓!他奉的,是朕的口谕。否则,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私放行宫粮仓?”

    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这是在朝堂之上,不是刑太尉一手掌控的政事堂!

    从三公九卿、五品京官,以及诸类吏员,人多口杂。我的一言一行,日落之前就会流出长安城,遍布天下。

    刑太尉声音响亮:“陛下要偏袒嘉亲王吗?”

    “算不得偏袒,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坦诚相告。

    “皇上尚未亲政,无权谕令东都牧开仓放粮。皇上应遵尚书台之命,钤印允准缉拿东都牧!”

    刑太尉易怒,所以我更要激怒他。

    我笑笑道:“请太尉息怒。百姓无辜,朕不忍见其饿死于途!东都牧既奉朕口谕开仓,太尉降下罪责,朕愿一身承担!——太尉若要关押东都牧,朕自请禁足于先帝陵寝。太尉若是要拿东都牧治罪,那么朕不妨退位,禅予刑太尉如何呀?”

    我话音未落,刑太尉暴喝一声,向我抢步行来。他纵是久有不臣之心,可被我当朝道出,难免要恼羞成怒。

    我知道他这是要来抢夺我的天子信玺,强行钤印!在太尉向我冲来之时,汤圆汤饼均是蓄势而发,我暗做手势,命他二人不可轻举妄动。

    转眼间刑太尉已到近前,我感到他大力扳动印玺,却被我死死按住。

    刑太尉暂时放过信玺,回头狠狠怒视向我,我好整以暇对他笑了:“太尉,朕虽未亲政,可朕为天子,尔为臣下,太尉莫非等不得朕禅位,就要逾越君臣之礼!”

    他突然用力推我,我倒下的同时,左手拇指食指早已夹住制书,我将制书随手抛进案几旁的香炉里,细软的绢帛随即被焚烧成灰。

    刑太尉愣神,我再一次上前抢夺天子信玺。他怒不可遏,甩手,用力将我推开!

    “二弟!”珠帘后太皇太后怒声呵斥。

    “太尉不可!”骠骑大将军高声劝止。

    可一切都晚了,刑太尉的怒火,兼之我的用心,我额头直直撞向案几的一角。

    撞击的一刻,我头上冕旒的玉珠洒落一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眼前火星乱蹦,我有点后悔撞得太用力,不会撞傻了吧?

    在昏迷前一刻,我听见太皇太后怒声呵斥:“退朝!”

第156章 求情() 
我尚未彻底清醒,只觉前额一阵阵木然的疼,仿佛被人用利斧劈过一般。我下意识抬手摸向痛处,触手绵软丝润,想来是山药山楂为我包扎过伤口。

    “霜橙香橘,主君醒了。”馎饦声音既低又冷,好像我欠了他银子似的。

    我睁开眼,眼看帐顶龙纹环绕中心的夜明珠在不停转动、转动天旋地转中我赶紧闭上眼。

    有人坐在寝榻旁,俯身用稍有薄茧的手指揉按我的额角,我缓缓睁眼,就见馎饦面带薄怒也正看我。我知道,他是不赞成我用这样的方式向刑氏发难。

    “馎饦,朕撞晕后”我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馎饦不待我说下去,直接述说朝会后来的情景。

    我晕倒后,朝堂上的混乱堪比东西二市。百官眼见刑太尉猛力推我,大多交头接耳私下议论。其中不乏铮臣直指太尉犯上大罪。太尉怒不可遏,被丞相和骠骑大将军劝离了太极殿。太皇太后宣布退朝后,始终保持冷眼旁观,未见动怒。

    我被送回紫宸宫,昏沉夜以继日。霜橙和香橘守在榻旁,整夜的电闪雷鸣都未将我惊醒,以致香橘以为我被撞傻了。

    说话间,霜橙香橘走进寝帐,我勉强半坐起身:“什么时辰了,白天还是夜里?”

    香橘红肿着双眼,撩开寝帐:“主君自看!”

    有看见柔亮的天光透过窗纸,北阁笼罩于晨光中,我点头:“原来是夜半,朕再睡会儿。”

    香橘眼睛缓缓睁大,我嘴角上扬:“朕逗你玩呐!真当朕被撞傻了?”

    我笑着掀开衾被,起身就要下地,顿觉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我坐在榻旁,以双肘支膝,手掌捂住脑袋,嘶声道:“霜橙,给朕备一身素色常服。”

    馎饦忍无可忍:“主君这又是要去哪处闹啊?”

    “朕要去长乐宫!”待反胃感稍稍过去,我咬牙道——我必须要赶在皇太后召见南梁使节梁誉前见皇太后一面!

    霜橙将出烟色曲裾深衣,和香橘伺候我换上,我回身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在烟色衬托下,面色清瘦苍白。额上裹覆了一条白色丝绵,隐隐还有血迹。

    母亲看见这样的我,会心疼吗?

    昨夜一夕骤雨,御道沾染几点落花。我歪坐步辇,有清风不时略过发鬓,盛夏清晨,乍现春日潋滟。

    又一次站在紧紧闭阖的朱漆大门前,我不动声色:“汤饼,叩门。”

    汤饼叩响门环,门开,一小侍监探身出来,对我躬身为礼,转身就要入内禀告长乐宫大长秋。

    “你出来,朕有话同你讲。”我招招手,和颜悦色。

    侍监不疑有他,迈步向我走来。汤饼眼疾手快,自他身后一记手刀,侍监应声而倒。

    汤圆汤饼推开大门,门里有惊诧之声,汤饼厉声道:“圣上有要事求见皇太后,何人敢拦?”

    我负手静听其中动静,继几声低呼后,长乐宫门终于在我眼前大开,汤圆汤饼请我入内,我一脸得色跨进了长乐宫的门槛。

    有四名内监倚墙而倒,情知是要入内通报,被汤圆汤饼手刀劈晕,吩咐道:“难得忠勇,记得每人打赏十两银子,悉数调到皇太后身边伺候。”

    我在长乐宫北的牡丹园里,遥遥望见我的母亲。

    皇太后身着南梁宫装——深青色的广袖云摆裙,肩戴浅青披帛,茕然独立于一弯湖水旁,脚下使如茵绿草,有百花盛开。

    她的侧旁,是坐于画架前的和妃。和妃时而缓笔抬眸观察皇太后的容色,时而悬腕在画卷上勾勒点缀。她这是在描绘一幅皇太后的晨起行乐图,以便由南梁使节转呈胞兄梁皇。

    清风时起,皇太后衣袂飘飘、披帛随风横飞,像是一位绰约仙子。她心情似乎很好,微阖双目,沉浸在即将得到亲人音信的喜悦里。我驻足欣赏眼前这美好宁和,有些不忍破坏。

    和妃最早发现了我,她缓缓起身。我只得走过去,就听皇太后柔声道:“宜春苑中春已归,披香殿中做春衣。哀家离了故国二十二载,也不知如今石头城里的女子,盛行穿什么样式的衣裙。宁儿,你可想念石头城?”

    没有答言,皇太后疑惑看去,惊见和妃跪地俯伏。

    “母后好雅兴!”我负手,施施然言道。

    皇太后旋即转身,在看见我的刹那眼中似有惊喜,可转瞬即破碎。她唇角翕动,盯着我前额裹覆的丝绵,黛眉紧蹙。

    我走到她面前,揖手为礼:“儿臣拜见母后。”

    良久,才听见皇太后负气一般:“退下!”

    我极无赖的笑了,环视四周,对长乐宫随侍的宫娥道:“都没听见皇太后的口谕吗?皇太后令尔等退下!”

    和妃初次领教我的惫懒,诧异得瞪大双眼,我走过去含笑将她扶起,端详画卷。

    “宁儿丹青妙笔,这行乐图把母后描绘得好似天上的仙子下凡,甚好!”

    和妃讶异于我的态度与初见时竟判若两人。我对她点点头:“朕与母后有话说,宁儿且回宫歇息吧。”

    旁人尽被我遣退,只余我母子相对。

    我撩袍跪倒:“儿臣来向母后求情,求母后搭救六哥!”

    “你们一帝一王,哪里需要哀家搭救?哀家说过,不问政事。”

    “母后自南梁来归,诞育儿臣,为夏、梁带来二十余年的和平。母后虽在后宫,可如何能游走于政事之外?更何况,六哥这一次犯下的是死罪!”

    皇太后以为我又在骗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添油加醋道:“母后可知?夏斯阙他把东都方圆三百里内的粮仓都放得颗粒无存!”

    皇太后笑意僵住,她低头审视我,似在忖度我此言真伪。

    我抬头,装得无比恳切:“尚书台已拟下制书,欲缉捕六哥后回京治罪。儿臣当朝烧毁制书、激怒太尉,太尉在与儿臣抢夺制书时,将儿臣推开,以致额头撞伤。”

    证据确凿,母后不得不相信:“哀家去求太皇太后赦免六郎。”

    我以额触地:“六哥犯大不敬之罪,不在赦免之例。除非南梁允借粮之请,可弥补六哥私放粮仓之罪。儿臣求母后召见南梁使节时,催请借粮。”

第157章 戮力() 
皇太后没有立时答允。

    我知道她何以如此审慎,因为在我母亲眼中,粮食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断不会使亲王获罪、皇帝长跪恳请。

    我暗自咬牙,突然一下下叩首在地。浸有雨水的土地绵软,可随着动作我感到阵阵晕眩,身子猛地一歪。

    “皇帝!”我感到一双手扶住我肩,我恍然抬头,愕然看见母后眼中写满了心疼。

    我懵懵懂懂间被扶起,开口问出了曾困扰我多年的问题:“母后常说夏斯阙性格最似儿臣,可母后却又故意冷落儿臣,为何?”

    皇太后目光转冷,她不愿回答我这问题。

    我声含凄楚:“其实母后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不能亲手抚养亲儿,所以只好把夏斯阙当成儿子来娇宠!”

    皇太后唇角翕动,似乎想要辩驳,又不忍道出真相。

    “阿娘”我试着如夏斯阙一般唤道,记忆中我还从未这样唤过我的母亲。

    皇太后身子猛地一震,遽然转身:“哀家允准就是!”言讫如躲避凶煞一般快步离去。

    我苦笑了两声,移步画架前,望着翩若仙子的画中人出神,许久我伸出手指,敬畏地描摹在她脸上,低低唤道:“阿娘,儿子想你!”

    汤圆汤饼过来通报:“主君,慈寿宫见召,侍监陈圆现于长乐宫门外候驾。”

    我长叹一声,脑袋愈发胀痛。

    太皇太后传召,不知是为我与刑太尉夺印之事,还是为了饥馑灾荒。

    我登辇命驾慈寿宫,遥遥望见门外乌压压跪地俯伏的众人,我揉按眉心,若非还有一丝理智,我真想促驾回转!

    这些人以皇后之父刑仲恩为首,都是刑家的成年男丁。

    “岳父请起。”我过去亲自扶起了刑仲恩

    刑仲恩低头道:“太尉无意伤及御体,请陛下恕罪!”

    我先是一愣,旋即朗声大笑:“你们就为这事请罪?”

    刑仲恩许是见我笑的诡异,撩开眼皮看向我,就见我被丝绵包扎的额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低头看向跪地请罪的刑氏族男,唯独不见刑岳的身影,我扬手道:“诸位伯叔,表兄弟们都请起吧,无事!”

    无人敢起,刑仲恩徐徐禀奏:“陛下,朝中几位大臣联名劾奏太尉犯上之罪!城中百姓也风闻太尉殴打陛下太皇太后震怒,要拿太尉治罪。”

    我忍下冷笑,面色愈发和悦:“如此,待朕入宫劝谏皇祖母。”

    我没想到徽音殿里又是济济一堂,除太尉以外三公九卿、六部尚书、骠骑大将军,所有手握重权、军权的公卿,都在这里。

    太皇太后永远高据首席,自病愈后,她再未簪戴原先傲意凌然的特髻冠,只将白多黑少的稀疏头发简单绾结,愈显苍老憔悴。

    我行礼后坐在东侧上首,对面西侧席上依次是刑岳、崔煊、裴大明。

    太皇太后问道:“太尉推伤皇帝,朝臣们联名劾奏,百姓也是义愤填膺。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太尉?”

    我说道:“太尉无心之失,臣不打算追究。”

    刑岳避席拜谢,太皇太后看一眼众卿:“如此,老妇便无话可说了,卿等自对皇帝奏请。”

    我正不知何事,就见自丞相、大将军起,尽皆向我跪地叩首。

    我直觉不妙:“何事?”

    崔丞相道:“饥馑饿殍遍地,有流民作乱,百姓怨声载道。为今之计,臣等请皇上下诏罪己!”

    我怔然不语,当日唐紫雕就曾在策论中谏言下罪己诏,我虽心知他是为我着想,但这罪己诏如何可轻易下得!

    在黎庶眼中,帝王如神不可言错。否则虽可解民一时怨憎,却也会因此失了帝威。而且此举将被记于实录、著于史籍,千秋万岁后变成一抹洗刷不掉的污点,实在得不偿失!

    我看向太皇太后,她面上难辨喜怒,可眼角闪动精光。我猛省,太皇太后是看透了我拒绝钤印、惹怒太尉,只为赢得民心。所以她才决定釜底抽薪,看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我低头沉吟:“诸卿知道,朕尚未亲政,如何揽罪咎于朕躬?”

    崔煊叩首道:“陛下,当此非常之时,陛下应为兆民表率。惟此方可君臣上下、朝野内外勠力同心,同御灾年!”

    “丞相既言勠力同心,如此朕便应了!”我硬声道,“自明日起,朕斋戒沐浴三日,于朱雀门城楼召百官、黎庶,朕亲书罪己诏!”

    刑岳似看出端倪,正要询问,然而崔煊已叩首道:“臣遵旨!”

    见我答允,太皇太后凝视我半晌,点了下头:“皇帝如此老妇才安心,令司天台占卜吉日吉时,为皇帝举行亲政大典吧!”

    这声音极轻,可在我耳畔有如春雷绽放。

    在公卿的贺声中,我脸上漾起笑意,趋至太皇太后座前,轻震袍服跪地谢恩。

    霎时间仿佛我之前费尽心力、上下求索而不得的珍宝,突然被捧在我眼前,轻巧得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

    我叩首,以额触地的一瞬,前额伤处一阵剧痛!

    权力巅峰险峻难攀,周遭遍布沟壑,稍一失神就会在距离顶峰最近的位置,跌得粉身碎骨。

    我轻咬舌尖,让自己得以清醒的抵抗权力的诱惑。

    人心若汇集在我身上,我还怕没有手握大权的一日?可这人心若不在,我纵使坐在皇位上,也是沐猴而冠!

    我缓缓抬头,镇静望向蔼然等待我谢恩的太皇太后。

    然而,我听见我清冷的声音在徽音殿中响起:“臣以为,还不到时候。”

    太皇太后笑意渐凝,公卿诧异地看向我,我泰然自若:“臣发愿,待天下熹乐、百姓衣食无忧后,再行亲政大典。”

    “就依皇帝。”

    半晌我听见头顶响起太皇太后的声音,叩谢起身时,有两道探究的视线凝汇在我身上,我倏然转头,正看见刑岳。

    “表哥在想什么?”

    刑岳欠身,有礼而疏离:“陛下恕罪,臣失神在想,借粮之事。”

    我当然不信他信口开河,却并不道破,拱手道:“借粮一事,还请表哥出力!”

    “请陛下明示。”

第158章 罪己() 
我扫视殿上衮衮诸公,侃侃而谈:“南梁使团,正使梁誉任枢密使,副使蔺非然拜鹰扬都帅。前者握统兵权,后者控调兵权。这二人虽无实战经验,可职责所在,惯习兵法战阵。”

    刑岳静静地听着,我知他必早想和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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