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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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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见过李太守、唐舍人”,杜亦拙容色和霁,“邹府与下官各让出道路一侧,可否?”
“就依员外郎!”李榭寒声道。
邹府管家指挥家丁让至西侧搬运嫁妆,杜亦拙也不返身上轿,轻身经桥东侧走向胜业坊。
唐紫雕气怒之下忍不住在他身后厉喝:“杜兄,你这是”
“三郎!”李榭眼疾手快,及时拦住唐紫雕要说出的话。
胜业坊门外的桥上两只队伍,一进一出形成鲜明对比。邹府嫁妆以朱锦扎束,风光出得坊门,杜亦拙箱笼简陋寒酸,却是与人入赘,难免相形见绌。
他妻子儿女尸骨未寒,竟赶着入赘太尉府,攀附刑氏的煊赫威势,实在为世人所不齿。
故尔看热闹的百姓不再望叹邹府的奢靡嫁妆,转而开始诟戾杜亦拙的品行不端。
攀龙附凤、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我听着这些不堪的言辞都觉刺心,然而杜亦拙却不为所动。
他在辱骂声声里面色从容、闲庭信步,仿佛人们骂的根本就不是他。
我无端想到制举榜提名时,杜亦拙高中榜首也是这般宠辱不惊。
举世誉之而不自矜,举世非之而不自沮。胸藏湖岳,宰相之器!
杜亦拙的箱笼没多久便被抬进了胜业坊,坊门外又恢复了秩序。我默然离去若有所失。
第213章 劣绢()
我因杜亦拙之事悒悒不乐,缓辔默然前行。
汤圆小心提醒道:“公子莫非要前往平康坊?”
我轻“噫”了声,站住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平康坊与胜业坊顶角而立,就在前方不远——昨日贺隼私下奏称,胡虾蟆请其代为转告,有事同“石公子”会面相议。
我遥望平康,一时只觉迟疑,难于举步。
虽然是隔街相望,然而平康风流已是扑面而来。公子王孙鲜衣怒马,娇颜丽姝烟视媚行。可惜这些曾让我惬意的粉香蝶影,眼下惟觉失色无味。
当日我与仇弟、胡大郎在西市食肆中一见如故,故尔相逢意气处,不惮把酒高歌。
可自熏风殿谋刺康国僭使之夜后,胡虾蟆突然失踪,竟又以回雪楼神秘东主的身份华丽丽现身——我生性多疑,对他怎能不生疑心?
胡大郎先是请邹琰儿向我致意,见我久不理会,随后又辗转托贺隼传话要求与我见面。他如此急切见我,若我没猜错的话,必是与东陵山之马有关。
想到此我拨转马头:“绕道平康,去西市!”他已坐拥平康坊最奢靡不过的歌舞欢场,应是不屑再去西市那般市井小民云集之所了吧。
我决定不见胡虾蟆,此人豪气干云,他既然可以助康仇刺杀僭使,那么他就也会助刑岳抢马。
说到底我还是不愿他牵扯进我和刑岳的纷争——东陵山下之马已开始陆续冻死饿死,之后还不知会有多少马、多少人成为我们之间争锋的牺牲品。
只要能赢,我当然不介意会为此投入死伤几许,但曾一起开怀畅饮过的兄弟,总是不同
西市北门牌坊遥遥再望,因东西两市不准打马疾驰,我正待下马,却见北门内的平准局前围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我勒住马缰,缓辔行至近前,外围当然是看热闹的百姓,因详细听了内中的争执,有的面带怒意,有的则叹息同情之状溢于言表。
我大致听得议论中有“工匠日资”、“拒收次等绢帛”片言只语,便即下马同汤圆挤到前面。
“昨日我家阿兄还在你这里拿绢换了钱去,今日怎就换不得了?”壮年男子肩上扛了两匹绢,瞪圆双眼正同平准局的胥吏理论。
他身旁一中年工匠也掮了匹绢,低声下气哀求道:“郎官,这些绢是小人们半个多月辛劳所得,家里老母妻子儿女眼巴巴等钱买粮,您看若换不得五百文,少几十文钱也行啊!”
“还不快走!”胥吏不耐烦的呵斥道,“尔等刁民,还要让我说多少遍?自今日起东西两市平准局拒收次等绢帛,此乃奉命行事!又不是我能作准的事!休说五百文,就是五十文也给不得!”
平准局执掌平准两市货价,采买诸司百衙日常所需,并负责收购绢帛、粮油之物。
前几日凸然轩赏雪时,茅道成还曾跟我抱怨,平准局与户部狼狈为奸、欺上瞒下。
原来一匹绢价值一千五百文钱,户部把库中积压数年为尘土侵蚀的绢发给工匠充当日资,工匠到平准局只能换得区区五百文。平准局回收烂绢后再转给户部,账册依旧注明一千五百文。
这中间差出的一千文钱,便遭户部和平准局的官吏贪墨了。
我因早听杏婕妤提说此事,当时未见动怒,只让茅道成自去想办法,谁知他竟伙同管鎏想出这个馊主意。
茅道成想替工匠争取应得的日资,可管鎏就不同了,他是要彻底遏制劣绢的流通,整顿户部。
“什么奉命行事?我啐!你这就是故意刁难匠户!我们这些工匠每日起早贪黑,半月所得也不过这一匹烂绢!可恨连五百文都换不得,朝廷既是要饿死匠户,我且先和你拼命!”
先前那圆眼的壮年男子猛地掀翻肩上绢匹,一把揪住胥吏的脖领,胥吏杀猪也似嘶声尖叫,相邻市署的官员和围观的百姓忙拉开男子,纷纷解劝。
人群里有位老者捡起绢匹,自钱袋里拈了三钱银子塞到壮汉手里:“我买你的绢,你这小郎也太气盛了,记下民不与官争,争也争不得”
“这些烂绢哪里值这许多银钱?老丈快收起来!我可不能要老丈施舍!”谁料银钱递进手里,壮汉反倒推拒。
正当老者和壮汉相互推让时,有更多的百姓愿意出钱购买破绢。若任事态如此发展,那管公子的如意算盘岂不就白打了?
我对汤圆挑挑眉,汤圆会意抽身离去,不一时西市武侯铺的兵丁急步趱行而来。
大夏律法盐铁粮油及绢帛不许私下买卖,老者拿银买绢已是犯律。然而武侯铺及市署也都同情工匠遭遇,不过把人群冲散,并不准备追究。
我朗声道:“私下买卖粮油绢帛,依律当笞二十。难道武侯铺要存心包庇、无视律法么?”
武侯铺的官长循声望向我,我冷然长身而立,略抬起下颌,不怒自威。
他目光闪烁了几闪,突地持鞭指向老者、出银买绢的百姓及工匠,喝令兵卒推至牌坊下行刑。
笞刑二十,不过是小惩大诫,算不得狠罚,然而在行人熙来攘往的西市,颜面委实不好看。
不一时行过笞责,武侯铺官长在引兵离去时,还不忘对我拱手行礼。我负手而站,略作颔首。然而看热闹的百姓却对我颇有微词:“看上去也似世家公子,怎的这般狠心?”
我对周遭指摘不过付之一笑,小恩小惠,永远治不得根本。
汤饼捡拾起散落于地的绢匹,走向牌坊下被笞过一时还无法起身的工匠,他把绢匹放在工匠手边,忍不住小声道:“把绢匹依旧扛回家去,你不会后悔的”
“汤饼!”我寒声唤道,他已是多言了!
“是,公子!”汤饼不敢耽搁,转身准备退回我身侧。然而他走到距我四五步远时陡然站住,用目示意我身后有异。
我只立于原地,提鼻子嗅嗅,一股浓重的酒气自身后传来,不用看也知是站了何许人。
我心下叹息,还是让胡虾蟆把我找到了。
第214章 兄弟()
我稳稳转身,显得若无其事,笑道:“没想到石某今日得遇胡大哥,真是凑巧。”
胡大郎微带醉意的浅蓝眼眸有火苗蹿动,他正待开口,却被身后跟出的店伙委婉提醒:“郎官贵人多事,来去匆匆,一时竟忘了打赏酒资。”
胡虾蟆给付酒银后又打赏颇丰,店伙连连道谢而退,我眼见店伙跑回道旁二层酒楼,酒楼招幌酒旗迎风猎猎,金粉书写张家楼三字。
我立时就明白了,想来这几日胡大郎求见我而不得,便只好用起了守株待兔的笨法子,守在西市近门的酒家相候,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又何必非要见我!
我看一眼张家楼,淡然道:“胡兄与我是去酒楼喝酒,还是依旧前往康人食肆?”
“今日不能再喝酒了”,他满嘴酒气,摆手道,“我午后还要往东陵山一行,醉酒唯恐误事。”
东陵山附近右骁卫和骠骑府兵对峙日趋紧张,百姓避之唯恐不及,他竟还要往山中去!
“胡大哥依旧是被兵部所请?”我下意识皱眉,兵部相请,自是出自刑岳之意。
兵部有专司相马的隶卒,但往年兵部采购战马后也还会请胡虾蟆前去相马,可见他尤为精通此道。
胡大郎环顾左右:“此间熙攘,我兄弟二人还是找个清静之所说话吧。”
人烟辐辏、货物堆积如山的西市,怎么会有清幽的所在?
可是胡大郎已在前面引路,我一路跟随,当看见枝条残存几片衰叶的独柳时,我猛省,这西市还真有清静之所!
西市东北隅有一株独柳,独柳下便是腰斩人犯的刑场。即便夏日炎阳高照,独柳旁也是阴风阵阵、人迹罕至,要多清冷有多清冷。
胡大郎在树下停住脚步,闷声道:“当日我曾筹谋铲除榷马司,却没想到会伤及无辜。”
我看看独柳,再看看树下腰斩人犯的灰白石砧,寒风中只觉冷意刺骨——入宫“谋刺”的杨枝,五日前就是在这颗独柳下被腰斩的。
虽然行刑之后,砧板会被用清水冲泼,然而石板下的泥土里,依旧一片刺目的褐红。我不知那是杨枝的血,还是之前所有被腰斩人犯的血融汇所致。
胡大郎此刻就凝立在这片褐红泥污之上,眼中有对杨枝无辜而死的痛悔内疚。
我走至他身旁,周遭薄雪已渐消融,我低头看着靴头沾染的褐红泥泞,心中无端感到烦闷。胡虾蟆哪里知道,他若执迷不悟继续染指东陵山之马,恐是要步杨枝后尘。
“胡兄”,我转头望进他的眼睛,“我劝你远离东陵山,我皇帝和刑骠骑之间宿怨已深,你只要置身其中,必受牵连!”
胡大郎缓缓偏头看我,浅蓝眼眸中隐有暖意:“闻君有此言,弟便永远视君为兄。”
我愕然,原来他早已知道!胡大郎时常大醉酩酊,如今看来竟是醉眼清明。
他明知东陵山系凶险危局,却偏要向山而行。他也早察觉我的身份,却依旧待我情如手足。
胡大郎解下腰间的鹿皮酒袋,先倒持酒壶,面色端肃浇酒于地,祭奠杨枝冤魂:“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而后方仰头把壶中剩余的酒喝得涓滴不剩。
他身子微微打晃,竟无所忌讳地坐在灰白石砧上,摇头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胡某与仇弟、石兄意气相投,便是骨肉兄弟,酒中乾坤独大,家世、身份俱是过眼云烟!石兄以为如何?”
言讫,他箕踞坐在石板上仰头看我,我并未答言,只拥裘与他促膝同坐砧上。
他既执意要插手其中,我也不便拦阻,于是开门见山问道:“胡大哥急于寻我,必与东陵山相关,还请大哥明言。”
“解铃还须系铃人,榷马司之事既由我起,就当由我一手终结!”胡大郎满身酒气,可眼中却是一派清明,“右骁卫和骠骑府兵按兵不动,可山下之马持续冻死饿死,终究不是常法。”
我也知道这不是常法,因此这几日烦愁不堪。
当日我命榷马司不论优劣雄雌悉数打马入京,这便是大夏的全部主力马匹。一旦都被冻死饿死在山中,那么至少三年之内,铁骑将无从组建。若有战事,难道要大军骑牛上阵杀敌?
何况榷马司瓦解后,先前养马的农户尽被劝农,回归田稼。如何经营马务,又该由何人养马、训练,都是相当棘手又亟待解决的问题。
我已经为此思量多时,可惜依旧一筹莫展,于是拱手求教:“大哥计将安出?”
“时近寒冬,不如及时将马群一分为二,你今上与大将军一人一半,可好?”
不好!当然很不好!
我视线从脚下的雪泥慢慢移至胡大郎脸上,无比认真道:“大将军若是赞同,我想,今上定会抚掌称赞!”
刑岳当然不会同意,这根本就不是解决之道。
胡大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哑叹惋,既有怒意又觉失望,当即豁然起身。
我以为他准备愤然离去,谁料他突然问道:“御马厩中可放得下东陵山中那许多马匹?”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耳尖微动,下意识答道:“翠华厩、承华厩和天马厩、绿耳厩分布在长安城外,未央宫里有未央厩,行宫还有雪龙厩,尽数放下还戳戳有余。”
我边说边起身,疑惑的望向胡虾蟆浅蓝色隐有笑意的眼眸。
“大哥要帮我抢马?!”
可东陵山下道路几乎被两军对峙堵得水泄不通,难道要让山中的马插翅飞出?
我正自想入非非,胡虾蟆又问道:“仇弟曾送来百匹汗血马,不知石兄能否割爱,用这汗血马去换东陵山的马?”
“不过身外之物,有何舍不得?”我笑笑说道,“胡大哥准备怎样”
“时候到了石兄自然明白,你我兄弟难道这点默契都没有么?”胡大郎抬头看看天色,随意拱手与我作别。
我一头雾水,还待再问时,胡大郎已挥手远去。
第215章 嫁娶()
我回宫后,对胡大郎为何如此痛快答应帮我,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我当日曾真心结交他与仇弟,痛饮至沉醉忘怀的地步,但大醉酩酊时的生死意气,随着我的酒醒也就剩不下几分了。
这是否为胡虾蟆与刑岳合谋为我设下的圈套,我不是没有怀疑。
兵部和御马厩的草料持续运进山里,但马群还是陆续死去;与此同时司天台为昭明殿婚仪卜得的嫁娶之期也已悄然临近。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婚礼前,我和东光长公主站在一排精致的香车金辇前,因我事先曾在朝会时明谕,昭明殿婚礼新妇皆以长公主金辇遣嫁,故尔太仆寺协同将作监赶制了这十余驾香车金辇。
东光公主因隐儿被抱进大将军府一事,漫天泼醋,自此便久居宫中,不肯回府。
她当年出降刑岳,与我册刑蕙祯为皇后如出一辙,都是皇室与刑氏的政治联姻——即便貌合神离即便同床异梦,在人前也要假作夫妻和乐,阿姮姐姐这般醋意任性,迟早要被朝野议论是非。
因此我借刑琅芝此番也在新妇之列为由,召刑岳进宫同来看视金辇,顺便接回他的骠骑夫人。
阿姮姐姐并不知晓我心中盘算,今日她心情甚好,抬手摩挲着金粉描绘鸾凤的朱红车壁,回身笑对我道:“这辇车可真香啊。”
一旁随侍的太仆寺卿从旁禀道:“回陛下、长公主殿下,这金辇是以六种香木制成,辇顶由鸡骨香雕镂宝相花。四角缀五色锦香囊,上饰珍珠玳瑁等八宝,以金丝为流苏”
“新妇坐着这般精美的金辇,自朱雀门出嫁,可以想见会是何等的香浮街巷、晶光耀目”,东光长公主凝神望向金辇,眼神渺远怅然似是忆及她大婚时的光华夺目。
我对太仆寺卿赞许地点头:“卿等连日辛苦,朕甚满意,明日便可将这十余驾辇车送进行宫。”诸位新妇皆是前一日暂住行宫,待婚仪当日通过夹道复壁,到未央宫昭明殿成礼。
太仆寺卿诺诺告退。
我看看东光公主:“三姐在想什么?”
“臣在想,皇上当真看重诸位新贵进士,自拨付帑银制造这些香车金辇。”东光公主勉强笑了笑。
“朕虽是看重贤士,但朕更敬重三姐”,我负手微笑,“姐姐若想再嫁一回,朕定命太仆寺制造更华美的宝辇,赐姐姐乘坐。”
“皇上何意?”东光长公主当即怔住,长眉紧蹙,朱唇轻轻颤抖。
我佯作一本正经:“先嫁得校尉,后嫁得骠骑,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东光公主初嫁时,刑岳品阶仅为昭武校尉。
“十弟就知道拿三姐取笑!”东光公主明显松了口气,我的话让她误以为我有意让她再嫁。
我躲闪着她作势捶过来的粉拳,坏笑道:“朕不过略作试探,便可探知三姐你舍不得姐夫!”
身后蓦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东光公主脸上笑意霎时凝结,我知道是刑岳到了。
“启奏圣上,骠骑大将军奉诏入见。”紫宸门侍监引刑岳趋前禀奏。
“十弟!”东光公主见到刑岳,立时明白我的意图,清傲容色浮上眉宇之间。
刑岳与我彼此见礼后,转而对其妻拱手为礼,持重道:“公主。”
东光公主眼角余光一直瞟向刑岳,迟疑有顷终是敛衽为礼:“将军。”
刑岳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闪开眼望去,就见妻子眼中已有泪光,不由哑声唤道:“阿姮”
人有相见之情,何况他二人做了七载的恩爱夫妻,别后相见俱是百感交集、相对忘言。
“长公主和大将军,莫非要举案齐眉不成?”我翻个白眼,“这里又不是朝堂宗庙,不必恪守礼法。朕与皇后也曾数月不见彼此,再相见时还不是小别胜新婚。”
我侧头望向装饰华贵的香车金辇:“表哥可还记得,阿姮姐姐乘坐金辇进你府邸时的样貌?”
“时隔久远,臣已记不清了”,刑岳认真道,“成亲仓促,当时臣急于奔赴西北,投忠武李将军麾下为校尉参军,所以只能记起阿姮临别时牵住臣的衣角,低头垂泣”
东光长公主背身抹去眼角泪痕。
回肠荡气的海誓山盟,全然与刑岳绝缘。然而越是这般出自烟火日常的平淡话语,反见色授魂与,仿佛于无声处乍听惊雷。
然而刑岳却浑然不觉,淡然补充:“当时阿姮的眼神,臣想忘都忘不去”
东光公主已情不自禁迈步走向夫君,我伸个懒腰,呵欠连连:“朕要午睡去了,二位自便吧。”
刑岳声音里有暖意:“臣恭送皇上。”
“大将军不必送了,这是在紫宸宫,朕认得路!”我下意识侧头扫一眼他腰间虎符。
我正待离去,却见紫宸门侍监匆匆近前禀奏:“奴才启圣上,京兆府及万年县有急奏,正在紫宸门下跪求见驾。”
今日休沐,我不悦地皱眉:“急奏?”
“是,圣上”,侍监躬身道,“万年县称,东陵山的马,好像是染了马瘟”
“什么?!”我如遭晴天霹雳。
“马瘟!”刑岳趱步上前,与我异口异声。
他曾在军中见识过马瘟的可怕,是以眼中有惊恐神色一闪而过。
当日晨起,有司禀奏万年县,东陵山马群里有数十匹马出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症状,请相马人看过后,称疑为马瘟。
刑岳当即告退,率领京兆府万年县前往东陵山检视。
马瘟传播迅速,一旦发现病马应立即扑杀。然而那些马是帝国军马的全部储备,若遽尔扑杀,后果不堪承受。
我忧心忡忡之时,刑岳也是一筹莫展。
他治军严整,驻守东陵山的骠骑府兵定期换防,如此马瘟极有可能在他的骠骑府里传播。而我不懂这些,右骁卫常驻山中,就近歇宿,倒不必考虑马瘟传染。
不过两日,骠骑府便有十余匹马染病,府兵只得退开东陵山马群一段距离。我得报后思索了半日时间,令右骁卫进入骠骑府兵退出的空地。
第216章 酸脍()
我亲政时刑氏并未授我虎符,我至今无权调度地方兵力。
因此我唯有争取得军马的屯养,才有可能在军事上制衡刑氏。我命右骁卫逼近东陵山,便是孤注一掷,哪怕右骁卫的军马会染上马瘟。
然而真实情形,远比我的预想更为严峻!
昭明殿婚仪前夕,扯絮搓绵也似的大雪降临长安城。
“也不知这雪要下到几时!”我双手笼在白狐暖手筒里,抬头望着廊外雪片纷纷降落。
饼饵快步走进庭院,站在廊外躬身唤道:“主君。”
见是饼饵,我原还算适意的脸色僵了僵。
我侧身歪坐在北阁外的亭廊里,勉强维持心平气和,深吸一口气问道:“说罢!今日右骁卫又有多少匹马染上了马瘟?”
“回主君”,饼饵叉手禀奏,“至昨日酉时初刻关闭城门时,右骁卫军中已有三百余匹马染上马瘟,还有军伍士卒中有人出现头痛呕吐,马瘟好像开始传播到兵士身上了。”
我张张嘴,马瘟怎么会传播到人身上?!这已是三日来我听到的最坏消息!
“主君,右骁卫上将军魏止戈请示主君,是否命军士稍稍退后一射之远。”
我望着廊外飘雪说道:“此事朕会与大将军商议。”
若右骁卫退离一段距离,就意味着刑岳的骠骑府兵要退至青城门一带。饼饵应诺退下。
我起身步下亭廊的阶石,漫天飞卷的雪片扑面而来,我微眯起眼睛,身后有同我保持步调一致的踩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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