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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谱-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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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拇指和食指指尖夹起的那粒黑豆,依旧皱眉。就在他笃定我不敢吃下去时,我利落一扬手,把黑豆扔进嘴里。
傅石头惊讶的睁大双眼,我朝他挑挑眉,装作沉湎美味的神情开始嚼动,微臭的豆腥味瞬即充满唇舌之间,尔母婢也!这也太难吃了,我险些喷出!
然而我终究还是在眼神各异的注视下,“咕咚”一声勉力咽下黑豆,因用力吞咽憋出了眼泪。
我随即抬袖,佯作潸然泪下。
“陛下!”崔丞相率领文武百官跪地俯伏谢罪。
“匠户境况悲惨,皆朕躬之过!”我抬袖示意众卿起身,痛心疾首道,“自即日起命御马厩进上紫宸宫五升黑豆,朕每日用膳时必食一撮黑豆,常念民生之苦。”
傅石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中的戒备和疑虑化去大半,终于他身子轻动,变坐为跪。
“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这不正是皇上罪己诏上曾提及的?眼下匠户处境就是这般悲惨!请皇上矜悯工匠,赦过其罪!”
我点点头,随手指着天马厩陆主簿:“朕遣御前之人与卿同往宣谕,就说匠户苦辛朕已尽知,朕赐下黄羊鹧鸪及美酒,总好过肉丝堪比棒槌的马肉!”
陆主簿唯唯领命。
“明日有朝会,朕午后将驾幸天马厩,亲赦其罪”,我心平气和回望傅石头,“怎样?”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俯伏叩首:“谢皇上。”
“可惜了,你不在赦免之列!”我挥手,羽林卫奉命持绳索近前,重新绑缚起傅石头。
傅石头微一耸肩,他身上有着寻常工匠罕见的张狂豪爽,我不禁好奇:“朕观你言行,你应是读过书的?为何不应制举入仕?”
他任由羽林卫反剪双手捆绑,神色从容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不过眼下一切都晚了!”我寒声道,“工匠傅石头十恶之罪、遇赦不赦。着立即打入死囚牢,择日斩首弃市!”
第220章 将计()
昭明殿上直言杀戮,衮衮诸公顿时噤若寒蝉。
静谧的殿中甚至能听见红烛吐焰、漏刻滴水的声音。
我以靴尖踢了踢丹墀下的朽木残料,沉声问道:“管尚书,这是怎么回事啊?”
管裕均应声出班,低眉顺目面色平静:“敢问陛下何意?”
“枯木渣石,难道不是你户部克扣了修补行宫夹道复壁的工银?”我面沉如水。
管尚书当即跪倒,叩首在地:“陛下明鉴!臣万死也不敢欺瞒陛下!”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户部出纳银钱购买工料,皆有明账及采买之人的押印,臣即刻命人取来呈上御前。”
管裕均商贾出身、惯会做账,所以只要是他敢呈递上来的账册,皆堪称无懈可击!况且此番修补行宫夹道,他确是如数拨给、没有捣鬼——捣鬼的是我和茅道成。
户部拨付工料银后,工部司郎官负责督办采买工料。长安城中市坊桥梁塌损和行宫夹道的拨银在茅道成任职工部侍郎之前,是以购买这些断砖烂木的原工部郎官眼下正在大理寺狱中。
我点了点头,声音放缓:“朕也以为管尚书忠厚臣工,断不会做下佞信之事。”
管裕均松一口气,正要叩首谢恩,我冷不防问道:“适才傅石头御前陈情,言及辛苦一月,所得不过两匹破绢,这又是怎么回事?户部库中的破绢多到堆叠如山了么?”
管尚书顿了顿,硬着头皮回道:“陛下,工匠之辈多刁民,既敢要挟陛下,那么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陛下不可轻信工匠胡言。”
“是么?可近几日朕也听宫中内侍言说,东西两市工匠和平准局胥吏时有龃龉。”
管裕均身子一颤,忙道:“回陛下,此事臣委实不知!工匠日资拨给匹绢,皆由金部司的度支令史所为,臣回廨后定当严加查勘此事。陛下,臣请自认失察之罪!”
他这罪倒认得轻巧,失察不过罚俸了事。但是户部长期克扣工匠日资,若无他管裕均的默认,鬼才相信几个令史能有这胆子!
“管尚书请起”,我眼珠转动,笑笑说道,“朕看,失察之罪就算了罢!户部职官庞多、事务冗繁,偶有不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谢陛下体念臣下!”管裕均满含感激的叩首,起身退回朝班。
我坐回御座,丞相崔煊适时出班,奏请:“臣启陛下,工匠生乱既是傅石头一人指使,臣敢问陛下,该如何处置工部茅侍郎?”
我静默有顷,随着傅石头的认罪,我当廷冤屈茅道成也就成了事实。
可即便我早知道茅道成无辜,我也依旧会如此处置!帝王之尊,岂可被区区工匠流民要挟?
眼下我是真的骑虎难下了,满朝文武众目睽睽,还有负责记录我一言一行的起居郎在侧,难道要我下殿去向茅道成认错?
正当我为难之时,崔丞相拱手禀奏:“陛下,臣以为工匠砍杀朝廷命官、挟上殿贵人要挟圣躬,茅侍郎罪责无可推卸!”
不愧是老狐狸崔煊心机深沉——我混账,他比我更混账!
我眼帘低垂,无悲无喜道:“宣茅道成进殿回话。”
茅道成被羽林卫重新押上昭明殿,依旧绳索加身。他跪下后只是俯伏以额触地。
我等待片时,他既无言辞也不肯抬头,我抽抽嘴角:“茅侍郎,抬起头来。”
“罪臣待罪之身,无颜面君!”茅道成因俯伏下去的姿势,闷声答道。
他这分明就是存了怨怼之意,君臣之间若心存芥蒂,那么倒不如尘归尘土归土的好!
想到此我暗自磨牙,却依旧若无其事问道:“卿有何罪?”
“罪臣前已招认,罪臣指使工匠生事,惊扰圣驾。”
我偏头瞥一眼起居郎,深吸一口气道:“适才工匠傅石头已招认罪状,是他挑唆工匠闹事,与茅卿何干?”
“皇上圣意若不信傅石头所言,则请治臣犯上不臣之罪;圣意若信了”茅道成猛地抬起头看我,露出白牙笑道:“则请陛下问臣欺君之罪!”
我被他这智转弄得哑口无言,心中暗自生疑,茅道成不是言辞咄咄之人,何以如此?
他不再俯伏下去,只略躬着腰身道:“罪臣今日才懂,何谓雷霆雨露皆系君恩!”
他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怅惘失意。
我皱眉,雷霆雨露尽属君恩这不是管公子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吗?
“茅侍郎!”崔丞相正言厉颜道,“虽然你没唆使工匠闹事,可你任职工部侍郎,难道今日之事与你全无干系吗?”
茅道成夸张地欠身道:“相国所言极是!如此,请相国将罪臣数罪并罚!”
崔煊被他言语冲撞,却未见动怒,只甩了甩袍袖:“年轻气盛,迟早自食其果!”而后便对我揖手为礼,退回原位,不准备再理会这人。
我迟疑了下,起身走下丹墀阶壁,低头望向茅道成,只见他簇新的朝服皱作一团,纱帽上簪戴的一枝梅花也已枯败凋零。
“莫非卿因朕冤枉了你,而心怀怨恨?”
茅道成垂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按剑而立,寒声言道:“卿既执迷不悟,朕也只好如卿所愿!”
崔子梓脸色煞白,跪启道:“陛下,茅侍郎怎敢衔怨君上?想必是利刃悬颈,惊吓所致。今日茅侍郎也在迎娶新妇之列,乞陛下开恩恕过。”
“卿也不准备迎娶琏玟郡主了么?”
茅道成新妇为琏玟郡主,凤子龙孙身份尊贵,其母为皇姑德宜大长公主,其父便是驸马都尉、右骁卫上将军魏止戈。
魏止戈早年曾与宣威将军茅全交好,便趁此番赐婚便结成了儿女姻亲。
茅道成心坚念执:“请皇上送郡主回去。”
我冷笑:“大理寺,这个也带走!”
茅道成拜谢君恩,起身时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向我扑来。
我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肩膀,他抬起一张黑脸,笑的牙亮眼亮,毫无心机。
直到茅道成被带下殿去,我捡起靴旁梅花,心中已是敞亮——工匠已然打草惊蛇,是以茅道成只得将计就计
第221章 就计()
夜色渐浓,我命侍监往凤仪宫召请皇后、淑妃及诸位新妇,昭明殿婚礼依旧进行。
不一时皇后和淑妃的鸾仪卤簿摇摇行来,新妇的香车金辇紧随其后。
虽有工匠挟持闹事,可皇后淑妃到来时,神色宁和举止从容。反倒是殿上久待的新郎君,因目睹了一连串的变故而显神情倦怠。
皇后和淑妃行礼后在内侍的引导下走上阶壁,淑妃于丹墀前止步,皇后则直步上前,与我比肩而立。
我微笑携起皇后的手,侧头在她耳畔低语:“让祯祯受惊了!”
皇后笑着摇头,正要答言,就听宗正寺卿禀奏:“臣启陛下,琏玟郡主不愿回将军府。”
“那不妨请琏玟郡主上殿,朕亲自问话。”
琏玟郡主身着钿钗翟衣,容止庄重上殿面君,行礼如仪:“臣拜见皇上。”
我命起身,呼之为表妹。
“如今茅侍郎自承有罪,已被下诏狱,表妹这婚仪便行不得了。朕本拟送表妹回府,却又听说表妹执意不肯,莫非表妹是想就此直入侍郎府邸?”
我想茅道成自请入大理寺诏狱不过是将计就计,要去帮衬管鎏,迟早放出来官复原职。所以琏玟郡主若执意不回,我也可做个人情,送她进茅道成宅邸。
谁知郡主摇头道:“臣未行婚礼,羞见舅姑!若是就此进了侍郎府邸,恐名位不正,惹人笑议!”
她辞色冷冽,对我似有戒心。不过想也可知,亲眼目睹未婚郎君遭利刃悬颈,她此刻心中必是惊怒交加。
“郡主既不肯回魏将军府,又不愿进茅侍郎宅邸,究竟意欲何为?”
琏玟郡主敛衽为礼,直言道:“臣母大长公主闺诫,夫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夫君既入大理寺诏狱,臣自请陪侍夫君,得成夫妇之礼!”
我张了张嘴,文武公卿忍不住窃窃私议,琏玟郡主的请求,堪称惊世骇俗。
大理寺卿程维谨闻言,惊惶奏启:“陛下不可!郡主金尊玉贵,如何能入得大理寺狱?且历来男监女牢分别关押,从未有夫妻同牢的道理!”
皇后却目露激赏之色,郑重行礼道:“皇上,郡主心系夫君自请入狱相陪,委实令人钦佩。臣妾以为此行堪称懿范表率,皇上不妨允准郡主所请。”
“皇后都已开口,朕还能不准么?”我扶起皇后,“夫妻结发,要同饮合卺酒、共食同牢肉这同牢肉倒是名副其实了!”
我吩咐程维谨道:“朕与皇后允准琏玟郡主所请,程卿可酌情安排,就让郡主与郡马在狱中得成夫妇。”
大理寺卿面有难色,唯唯领旨。
琏玟郡主叩谢圣恩,便即转身出殿,登上金辇前往大理寺诏狱。
昭明殿婚仪被拖延这许多时,终是圆满落幕。
瑞脑香氤氲烟雾缭绕中,红烛华灯流光迷离里,我和皇后同坐御座,含笑接受新人叩拜。
皇后突发感触,轻声说道:“表哥可还记得,我们大婚时的情景?”
我微怔,帝后大婚至今不过才一年多,可我怎么觉得那已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有向她伸出手去,皇后徐徐展颜,与我十指紧紧交握。
我悄悄打量皇后,她如云凤髻上簪十二树金钗,大红织锦凤袍彰显她的雍容气度。只可惜再寻不到初入宫闱时的少女烂漫,眼角眉梢已显悴色。
我眼中难免生出怅惘,皇后向我投来询问的一瞥,恰在此时礼部郎官高唱“夫妻交拜”。我瞬即收敛心神,对皇后掩饰的摇头微笑。
甫一侧过头去,就见李榭正向上凝望淑妃,眼中满是离情别绪。他向淑妃拱手致意,淑妃则福身还礼,垂头时一滴珠泪直直坠落。
唐紫雕望着这叔侄二人相对行礼,眉间不觉浮起郁色,似是挂念起哪位不得见面的亲人。邹琰儿见状轻摇夫君手臂;他便瞬即回神,对娘子露出宠溺一笑。
婚仪成礼后,新郎新妇拜辞君前,我起身祝道:“朕贺卿等妃匹恩爱、早成子姓、相携天年!”
新婚夫妇叩谢后,辞殿而去。
新郎骑马前导,新妇登上金辇,自朱雀门出,迤逦穿朱雀街至各自坊门。
因诸位新贵婚礼之故,今晚暂不执行宵禁。想必这时候全长安城的百姓都急切地等在朱雀街两侧,猜测为何金辇迟迟不出。
这些青年新贵引着各自的新妇,招摇穿街过巷,得以风光嫁娶。
今夜注定是很多新人的月下花好、灯烛成双,我独自立于北阁轩窗前,夜不能寐。
“夜深了,主君还是没有睡意?”香橘手持精致银香炉走近我,“奴婢燃了安甜香,可助主君安寝。”
我对她笑笑,仰头望月:“撤下香炉,朕今晚要等汤圆和馎饦回宫。”
汤圆汤饼是我的贴身近侍,平素不会离开身边须臾,只有非常之时二汤才会被派出。
香橘命宫女拿走了银香炉,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今晚月色真好,明日就到月半了!”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今夕这如霜的月色下,又不知有多少人要鼓捣出是非来!”
话音未落,就见汤圆和馎饦匆匆入见。
“果如主君意料,天马厩工匠及流民中,有胡大郎和另外四名胡人!”馎饦不及见礼,神情严峻说道。
我倏然转身,负手问道:“胡虾蟆是否命你们带话给朕?”
馎饦和汤圆互相交递一个眼神,汤圆即道:“胡大郎请主君明日午后,务必调离右骁卫军并将刑骠骑引至青城门外至东陵山的岔路上。”
我闻言不语,胡大郎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我唯恐遭人算计、为人作嫁。
二人既已回来,带回的消息也恰如我的猜测,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困意顿时袭来,我打个呵欠道:“明日事明日再说,朕要睡觉!”
明日,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我且先养足了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侵晨我不待馎饦来唤,便即起身。盥洗、更换冕服时我始终静默不语。直到收束齐整,我缓步踱至北阁外的天井里,头顶残星几点、斜月西隐。
第222章 户部()
承天门上擂鼓声声,辇郎适时来请登辇。
我终于开口问饼饵道:“说吧,昨夜长安城里,可有风吹草动?”
管裕均在朝为尚书数年,又有刑氏为靠山,一俟察觉管鎏动机,定不会坐以待毙。
“主君,昨夜城中未行宵禁,太尉府军全城搜捕,于靖善坊东曲捕得一妇人,抄检白银数箱。”
“太尉府?”我挑眉冷笑,刑太尉终于肯出壳了!
刑太尉一直称病不朝,如今户部骤然不稳,他难免要采取行动。
冬日朔风霜雪,御门早朝更显艰难辛苦。
太极殿宫殿监挥舞静鞭,鞭声回荡在殿宇上空。
朝会肃穆,文武百官跪叩如仪,我神色从容端坐御座,向臣工注目还礼。
刑太尉立于西班武将的首位,身材依旧魁伟,仪态愈显威严。一俟察觉到我的注视,行礼中的刑天动作迟滞半拍,我故意向他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他却只作未见。
笑意始终维持在我唇角,经历过那场凶险的挟持和亲政大典,我现在哪怕恨透了刑太尉,也依旧可以保持容色和霁。
我稍一失神,众卿行礼已毕,依品阶肃立朝班之中。
我先是对刑天拱拱手道:“太尉三月不朝,病体可已痊愈?”
“老臣病体已无大碍,谢皇上挂怀动问!”
我晃晃头,以不经意的口吻说道:“太尉为朝之柱石、朕之辅弼,朕怎可不问?朕多时不见老太尉,好在犀表一如旧日威严。”
刑太尉左眉明显抖动两下,揖手道:“老臣也是许久不见皇上,皇上圣资愈发神仪俊朗!”
我干笑两声,刑太尉略施半礼,退回朝班。
“诸卿有事禀奏者,可递上奏表!”
果不出我所料,话音未落,户部尚书管裕均出班直趋御前,语气悲怆:“陛下,臣谢罪!”
我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陛下,臣罪有二。其一,御下不严,疏忽失察;其二,教子无方,失于放纵!”
他这是要把所有过错统统推卸给属下和儿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管裕均长跪揖手:“昨日臣蒙陛下圣训,昭明殿婚仪后臣立即赶往公廨,彻查绢库,其中确是偶有破损劣绢。陛下,臣现已查明,此系金部司员外郎白苌所为,白苌供认不讳。”
我翻个白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嘴上却说道:“此人可恶,速召至御前回话!”
管尚书略显不安,但见刑太尉沉稳如山,于是便不多言。
白苌身荷枷锁,单薄的夹袍上血迹斑斑。他被带至御前见驾,整个人冻得拱肩缩背。
我厉声问道:“白苌!你为何将破旧绢匹发予工匠,滥充日资!你可认罪?!”
“臣、臣”不知是严寒所致还是畏怯,他全身剧烈颤抖,随即突发悲音,御前嚎啕痛哭。
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哭得这般伤心委屈,殿院御史出班欲劾奏白苌失仪,却被我制止。
直到哭得声音嘶哑、泣不成声,白苌深深俯伏,可就是不出言认罪。管裕均偷眼打量刑太尉。
我挥袖忍笑道:“来人,给白苌加一领厚重绨袍,让他自跪到一旁小声去哭!”
“臣谢、谢陛下!”白苌抹了抹眼泪,果然起身跪到旁侧,偷声咽泪。
管裕均看看白苌,又看看刑太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
“无妨!”我身子稍侧换了个坐姿,“管尚书暂且不用管他,且先说你的第二大罪状吧教子无方失于放纵,又是怎么回事?”
管尚书只得收敛心神,说道:“陛下,东阁玳筵光禄寺卿直陈户部拨付的银两有亏。臣回府后拷问家仆,得知管鎏贪墨脏银的下落。请陛下允臣呈上脏银,并召罪妇及管鎏对质。”
我点头允准,侍卫四人一抬,抬上六只银箱,卸却杠笼后开箱,刹那间只见熠熠银光,照彻朦胧晨色。
汤饼走过去捡起一枚银锭呈上,我接过来翻转,银锭底部清楚铸有“和合二仙”款识。
银箱之后,兵丁押了一名妇人跪至御前。我定睛望去,妇人双手被绑缚在身前,嘴里却被堵住说不得话。我看她服饰华丽,眉清目秀却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管裕均请道:“请陛下传召管鎏,御前质对!”
妇人听得管鎏的名字,陡然弹跳而起就要冲向管裕均,目露凶光,大有拼命之势。兵丁眼疾手快将她制住,强按着迫她跪地。
我眉心抖动,想起那则关于管公子生母卑贱的坊间传言
“大理寺,传召管鎏见驾”,顿了顿我又吩咐大理寺卿道,“不如将大理寺狱中的工部和将作监官吏一并传召了来回话。”
程维谨躬身领命,立命属下往大理寺带相关人犯。
管鎏被狱丞押上来时,草鞋褐衣,憔悴支离。正待行礼时眼角余光陡然瞥见妇人,立时停了所有动作。
妇人被兵丁制住双肩,拼命向管鎏摇头,眼角涌出大颗的泪珠。
“阿娘!”管鎏痛声惊呼,这声惨烈的呼唤引起回声阵阵,听者心酸。
管尚书和刑太尉俱是慌神,似全然没想到管鎏会在朝堂上御驾前,唤出这声“阿娘”。
然而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管鎏豁然转身,怒道:“管鎏已愿替大人承担罪名,大人还要怎样!”我挑眉,他这已是话中有话了。
狱丞引管鎏重新跪下,我问道:“管尚书,你与这妇人是何关系?”
管裕均强压怒意,闷声道:“陛下,这是乐营舞伎佟氏,管鎏之母!”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大夏历来奉行子以母贵,管裕均此举便是想用管鎏生母的身份要挟管鎏,三缄其口,使管鎏不再觊觎他的尚书之位!
但管裕均没想到管鎏会认下这般身份的生母,不由恼羞成怒,在朝堂上公然宣布佟氏的舞伎身份。他以为有这个既成事实,管鎏的仕途就算是彻底毁了。
我会心地笑笑,转头看向管鎏:“你适才说,替父承担罪名,是怎么回事?”
管鎏目光游移,我不待他开口进而含笑问道:“这些标有和合二仙款识的银锭,怎的又跑到了你阿娘宅中?”
第223章 舍弃()
“陛下,我”
管鎏张张嘴,转头看看管裕均又看看佟氏,左右为难。
我轻笑点头,鼻中“嗯”了一声,促他说下去。事实上这两个问题,哪一个都不好回答。是坦承其父管尚书有罪?还是承认其母佟氏藏匿脏银?
我知管公子聪慧,却又恨他擅作主张,有意为难。
管鎏清秀的长眉下一双眼睛里满是熬煎,半晌他慷慨言道:“皇上!管鎏既不敢欺君,也不愿舍弃父母,于今唯有自请承担所有罪责!”
言讫,他突然露出释然一笑,继而抬头猛力向青石转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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