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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逐流-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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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完成了五六炮进三兵对反宫马左象重新布局。老者面容严峻,不住点头赞许。许巍阻住了红军的凌厉攻击,便着手进行防守反击布局。许巍“车九平八”,老者被迫“炮二进四”;许巍奇招屡出,“车二进六”,老者无奈只得“车九平七”;许巍平车压马步步紧逼,“车二平三”,老者对“炮六进四”;许巍黑军进炮反击,真正的反击开始了。随后,许巍“车三平四”,老者对“炮六平七”;许巍“相三进一”,老者对“士六进五”;许巍“士四进五”,老者对“车七平六”;许巍对“车四平二”,老者对“马七进六”;许巍步步紧逼,出“车二退三”,老者无可奈何只能对“车六平七”;许巍对“车二进二”,老者对“马六进四”。至此,许巍已然乾坤倒转,全面占优。老者大汗淋漓,默然思索半晌,颓然认输道:“你们这关破了,上去吧。”沮丧至极,埋首不再言语。
破了棋关,九色轩“会试”宣告结束,众人来至六楼。楼上面积逐渐狭促,六楼有许多屏风,将大厅隔成数个单间。每个单间里挂着一幅丹青,紫衫女在隔间前站立,笑盈盈地招呼大家道:“恭喜各位才子佳人,你们通过九色轩‘会试’啦,已经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更有幸欣赏到家主人的墨宝,这些丹青俱是主人所作,你们要想闯过此关,只要将其中一幅画里的景物赋词作曲并奏出便可。”
众人一听,难度颇大,纷纷看着绿笛儿。曲艺自然当推绿笛儿,作赋当然非许巍莫属了。绿笛儿缓缓观赏各个雅间的画作,当走至第三个雅间内,但见桌上铺着一副画卷,画上一个美女,背对着山坡,踽踽独行。不知去向哪里,天色已是黄昏时分,小风夹带着毛毛细雨,一个男人默默伫立在不远处,伤感地看着女子远去,衣服被打湿了,也浑然不觉。而此时,黄色的山樱花悄悄地开满了美女身侧的山坡。画卷的左上角,题诗一句:
无心赏春春来到,有意留春春却远。
墨迹濡湿,显然刚题不久。
众人反复咀嚼诗意,不明所以。红泠想起姬沅跟她讲过雁南迁和关雪寒争老婆的故事,而关雪寒的老婆不正是叫欧阳柳春吗?便问道:“有意留春春却远?天下间谁不知道他追求的人是欧阳柳春。柳春,留春有意思,有意思。”
绿笛儿经红泠一提醒道:“你是说雁南迁一生未娶,所为的人便是欧阳柳春吗?”
红泠道:“是呀。”遂将那日姬沅讲述的事情说给众人听。
谷昭道:“嗯,看来错不了了。表面上看这只是一首咏春的诗,实际上却是暗抒胸臆的苦情诗。你们看画卷下这个望着爱人远去,却又无能为力的男人,一脸的失意与悲苦,岂不是雁南迁本人。”
绿笛儿道:“既是苦情诗,那我便这样来对。”说罢,拿起笔来,刷刷数笔。
许巍念道:“‘无心赏春春来到,有意留春春却远。小风寂寞吹多少,薄雨易湿拈愁人。’嗯,不错不错。很符合画中人的心境。画主人看了定会欢喜,说不定自此视你为知己,不叫你走了呢。”
绿笛儿道:“去去,莫胡说。”
众人转出此间。一路浏览,最后走至一幅画前停住。但见画中一个微风细雨的天气,一位老人半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中休憩,却貌似被突然惊醒,睁着一只腥松的睡眼,看着屋前荷塘。荷塘内清晰可见数条金红小鲤,欢快地在塘面争食。塘上有一只蝴蝶,似乎翅膀沾上了水,无力得低飞。荷塘墙边一只探出墙外的海棠,在雨中更显娇艳。周遭是匆匆数笔浅描的手法勾勒出的被雨打湿匍匐在地的茵茵绿草。
紫衫女道:“家主人知道此关难度颇大,特准许各位毋庸拘泥格式,随意创作。”
绿笛儿沉思半晌,要过笔墨纸砚,匆匆数笔,一挥而就。然后,侧身横笛,奏道:
今晨淑雨,
依稀落花无数。
但见枝头俏粉,
仍不胜娇羞。
倚墙斜柳,
更增儿许新色。
只惜哀哀草折,
弄有几处休?
蝶湿翼,飞无力。
碧池满,百鱼欢。
雨打蛛丝本无声,
缘惊檐下翁。
珠沉莲叶复涟漪,
出自哪家筝?
余韵悠长,久久绕梁,众人俱听得痴了。良久,方听旁边的隔间内传来一声叹息,“各位,老夫在楼上相候。”
第二章 海东吟 卷五 九色诗会 10
难道是雁南迁,众人俱喜。红泠寻声跑到刚刚填词的雅间一瞧,杳无人影,桌上的画也已然不知所踪。雁南迁竟跟鬼魅一般来去无踪,谷昭不由赞道:“好厉害的雁南迁。”
九色轩是七层建筑,众人来至九色轩最顶层。但见楼顶布置堪称华丽,厅首墙侧摆放着各式古董,前面横置一红木阔椅,左侧是一间红木打造的精致的小阁,四周帷幔低垂,可谓阁中阁,里面隐约可见一白衣女子。阁前空厅安放着十余张矮桌,桌后放了许多锦绣蒲团。已有十余名文士端坐于蒲团之上,面现陶醉之色。其中一文士见众人来到,急忙招呼坐下。道:“白菡小姐可以开始了。”
但闻阁中人柔声道:“好啊,不知各位还想听什么曲子?”
文士道:“姑娘可否弹奏一曲《眼儿媚》。”
铮铮然筝声骤起,阁中人略带稚音唱道:
杨柳丝丝弄轻柔
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
梨花先雪
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
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
丁香枝上
豆蔻梢头
唱到最后一句,众人听着忍不住齐声道:“好。”
许巍亦赞道:“铮铮然,直如天籁之音,姑娘筝技,堪称无匹。”
阁中人轻笑道:“多谢先生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小女的筝技乃是家主人亲传,只得十之其一呢。”
这时,楼下一阵骚乱。红玫仓惶跑上来道:“主人呢,不好了,来闹事儿的了。”话音甫落。冲上来五名文士打扮的人,其中一人,一张刀疤脸格外醒目。红泠看了眼,觉着眼熟,奇道:“这人好像见过。”
竹叶儿道:“啊!他不是屠龙大会上见到的那个人吗?”
红泠恍(书)然(网)道:“是他,当时还出一千两要吃师兄的肉呢。”
谷昭轻笑道:“我当是谁来闹事,江北龙虎寨的郭老大,他是吃错药了怎地?竟敢来此闹事。”
绿笛儿道:“看来他并不知道九色轩的主人是谁。”
谷昭点头道:“他们来得正好,要不雁南迁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露面。”
只听郭老大喊道:“他奶 奶的,这劳神子诗会真是害人不浅,快叫你家主人出来答话,否则老子便拆了这破楼。”
这时间,蒲团上站起一名文士,文邹邹地道:“嘟,你这厮好生无礼,没看到此地雅士汇集正在聆听仙乐吗?还不快快退去。”
郭老大骂道:“奶 奶的,你这酸儒找死。”说罢,纵身过来一式“仙猿摘桃”直取那文士。文士丝毫不会功夫见状吓得呆如木鸡,浑不知躲避。
陡见,帘幕一动,一条白色身影疾速飘至。郭老大闻得风声,身形刚待回转,便觉腋下一麻,紧接着屁股一疼,人已经前翻三丈开外,幸被同伙接下,不然这跟头栽大了。郭老大定睛一看,面前款款站定一名身形纤弱美艳动人的白衫佳丽。郭老大素来不懂得怜香惜玉,在哪里吃亏了就要在哪里找回来。一声呼喝,招呼同伙五人扑向白衫女。那白衫女气定神闲,轻启朱唇:“奏乐。”话音甫落,阁中乐起。原来,阁中竟还有一人。白衫女手执一把带鞘长剑,伴着音律,翩然起舞。一听曲调,竟是《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歌》。
许巍忍不住拍掌和曲唱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到此处,白衫女莲足前踢,正面敌人急忙后撤,后面敌人见有机可乘,便要趋近。不想,白衫女猛地合身后仰反手一剑,正刺中敌人的膻中穴,敌人全身一麻,不再动弹。
许巍鼓掌唱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白衫女受词意激发,一改温柔婉约,奋然如疾风暴雨,刷刷数剑,逼退郭老大,舞动中回首看了眼许巍,面露嘉许之色。许巍受到鼓励继续唱道:“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郭老大一时无力反击,白衫女蓦地剑身回旋,一招“俏粉枝头”,瞬间刺中身左身右两名敌人的穴道。
许巍继续道:“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白衫女乘胜追击,意气风发,连出九剑又刺中一名敌人,只剩下郭老大一人。而此时的郭老大已是气喘吁吁,白衫女只需二、三剑便可拿下。但白衫女突然剑势一缓,和着曲调眉宇间竟似有数不尽的惆怅,说不出的感伤。许巍道:“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鸿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唱道此处,许巍亦觉胸臆滞涩,难以延续,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郭老大见白衫女攻势一歇,以为这纤弱女子,已经无力舞剑,急忙趁机反攻。眼见,凌厉一刀劈来,白衫女浑似无觉。众人一片惊呼,许巍急忙跃去,但已然来不及了,只好一招攻向郭老大,欲‘围魏救赵’迫使郭老大回身自保。不料,郭老大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砍将下去。就在长刀离白衫女面门不到一尺处,却突然生生刹住。许巍正好赶到,一指将其点住。白衫女太过投入,一时忘情,此时方回过神来,施礼道:“多谢这位相公。”她满心以为是许巍救了她。殊不知,紧要关头是谷昭的清天一指,凌空点住了郭老大的穴道。
一众文士此时胆气复壮,纷纷道:“白菡小姐,你没事吧,这些粗鄙匹夫,还是尽快将他们绑送衙门,免得玷污了此圣地。”
白菡道:“不忙,看来这几位朋友火气大了点,小女子就弹奏一曲《云水禅心》给他们降降火气。芸儿,抬筝出来。”
言罢,两婢女进阁内将筝抬出,后面跟出一位身着蓝衣的十五、六岁少女,少女面孔稚嫩,皮肤光洁白皙,宛如玉脂,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见了众人,竟极其羞涩,不敢抬头。众人均想,刚刚弹筝的想必是她。
白菡待婢女将筝摆好,便坐于筝后,当厅弹起。左右两婢女拉着蓝衣少女,前行几步,闻筝起舞,唱道:
空山鸟语兮
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
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
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
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
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
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
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
魂梦长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
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众人不觉入境,恍惚间,白菡如同超凡脱俗飘逸淡雅的仙子,着一袭白纱在幽潭岸边优雅的拨弄着筝弦。淙淙的流水,闲适的浮云,欢快的鱼儿,伴着一缕恬淡与静谧,无不从指尖悄然流淌。管他成败荣辱,管他生死别离,悠然跳出三界,遗世独立,闻之神怡。
一曲奏罢,厅内寂静。就连红泠这样不懂音律的门外汉,亦被空空的幽谷,白云蓝天,清清泉水洗涤了尘心。不自觉便勾起思乡之情,出门月余,想起师父师娘,一时间竟然归心似箭,心如刀切,泫然欲泣。
许巍拍手赞道:“‘月映禅心水拂琴,清风无意人有情。与君共对清风 月,纵然寥落亦抒情。’云海烟波,飘拂于心。姑娘好筝技、好雅致、好品位。”连说三个好,说的白菡注目凝望了许巍半晌。蓦然,腮边飘过一朵红云,螓首低垂道:“先生缪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谷昭赞道:“还有一好。”众人纷纷注目。谷昭继续道:“好武功。”
白菡道:“小女子只是粗会些花拳绣腿,在高人面前献丑了。”转首对许巍道:“先生既说小女弹得好,敢问好在哪里?”
许巍道:“在下已不是第一次听《云水禅心》了,每次闻之皆有不同的感受。只因弹奏之人的心境不同,听到的意境亦因此各不相同。其实,云水间本无‘禅’字,全看弹奏之人的心中是否有‘禅’。许多弹者急于弹出禅意,然而心中无禅,任是再怎么努力去弹亦只能算作‘云水心’。直到今日,在下方听到了真正的‘云水禅心’”。
白菡幽幽地道:“人在红尘,有多少迷乱的心事,小女只将寂寞的心灵寄托于云水幽潭。可是小女毕竟是凡人,无法完全跳出红尘,只愿修得一份禅心,弹奏中增三分离世的清韵也就够了。”
许巍正要答话,陡听窗外一声朗笑:“雁南迁自己平生都在努力跳出三界外,苦修什么禅心。结果几十年下来,反倒一刻也离不开凡尘俗事。要是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哪怕只一个时辰,便要发疯。这人调教的一堆弟子,却个个直赛和尚尼姑,颇具禅心。哈哈,有趣得紧。”众人闻声四顾,声音明明就在附近,却不见说话人踪影。此阁乃是楼顶,人能藏在哪里?
一文士站起喝道:“朗朗乾坤,阁下缘何藏头露尾,不敢现身,难道见不得人么?”
话落,陡听厅内一声厉喝道:“竖子,眼疾否,我好大一人在此,为何说我藏头露尾?”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蓝袍中年人,正端坐于那文士后面,何时进来的除了谷昭外没人看到。谷昭心里震撼至极,好厉害的人物,武功只在自己之上,知道此人是凭借武功戏弄那文士。
第二章 海东吟 卷六 琴鸣雁来 1
文士窘在当场,不敢作声。
却听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郁离子,不可惊扰了我的客人。”话音甫落,厅中长椅上已然坐了位老者。此老五旬上下,精神矍铄。天庭饱满,鼻直口阔。眉宇之间英气勃发,颔下三缕青须,顺顺贴贴,长垂至腹部,活脱脱一个美髯公在世。观此气象,可知此人非同寻常。
白菡已然施礼道:“主人来得正好,今日诗会颇不太平呢。”
那老者尚未答话,郁离子已然骂道:“雁南迁,你这缩头乌龟,终于敢见我了。”
雁南迁手捋胡须,温文尔雅,丝毫不生气,一派大儒风度。他在江南一直是江南文人领袖,无人不敬仰。他本人未生气,但在座的文士已然坐不住了,此刻有雁南迁坐镇,这些文人也不怕他。一文士站起道:“阁下既然自号郁离子,可知,郁离子乃是我朝开国元勋刘基的雅号。阁下拈来自用,莫不是自比刘基?”
郁离子傲道:“他刘伯温算个什么鸟东西,老子比他厉害百倍,老子若是也生在他那个年代,成就不见得在他之下。”
文士道:“就算阁下有惊天动地之能,然,可知何谓郁离子乎?郁,喻文采是也;离,八卦之一,火也。文采之火点亮便是代表文明之意。阁下满嘴粗鄙不堪,岂配这郁离子之称?”话音甫落,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那文士半边脸已高高肿起。郁离子满面得意地道:“小狗,你胆敢再吠一声,我便打脱你另外一边的牙齿。”那文士本来怯懦,但被这一扇,颜面尽扫,反倒激起了读书人的傲骨。闻言,一张嘴将半口牙齿吐向郁离子。骂道:“老狗,汝可打碎小可之牙,却不能堵住悠悠之口。”
郁离子大怒,一闪扑向文士。但见另一条人影瞬间阻住郁离子,两条人影急速交织在那文士面前,电石火光间传来啪啪两声脆响。旋即人影一分,雁南迁飘回长椅,郁离子则向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盯着雁南迁一语不发。
雁南迁手捋胡须,面色从容,说:“郁离子,老夫已警告你多次,不可惊扰了我的客人,更不可伤了我的客人。”
郁离子道:“今日不分出个胜负,老子绝不离开这里。”说罢,双掌抬至胸前。
雁南迁眉头一皱道:“你缠了我十余年,斗也斗了数十次,何时算个头?老夫自从三年前开始,已然正式弃武修文。你若是有心切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老夫随时欢迎。但比武之事,休得再提,就当老夫败给你了。”
众人齐惊,心道雁南迁果然难以捉摸。此君年轻时痴迷武道,为了激人比试,曾经将对方家里人都下了毒药,对方不比就不给解毒。逼迫对方怀怒出手,此招百试百灵,远比郁离子的招数好用。可现在竟然以天下至尊的身份,说认输就认输,简直匪夷所思。
郁离子却不满意这个答复,道:“认输你就得答应老子那件事,否则非比不可。”
雁南迁摇头道:“那件事,万万不可为,你我都已耳顺之年何必执着于争来抢去?”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心想看着二人外表不过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不想驻颜有术,年轻了何止十岁。
郁离子道:“就因为时不我待,所以老子才这么着急。你到底答不答应,再不答应我就将这些酸儒全部杀死。”说罢从腰间掏出一个物件。谷昭打眼一看,竟是西洋制造的霹雳火焰丸。此丸掷地,与地面剧烈碰撞便可爆炸,威力巨大。雁南迁不禁愣住,他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此刻相距数丈,无论如何亦不能拦住这枚霹雳弹。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只见黄杏匆匆跑上楼来,道:“主人,楼下来了一名漂亮至极的女子,说是要求见主人。”
雁南迁正好借机转圜余地。打趣道:“连你都说漂亮至极,难不成比这里在座的也还要美丽?”
黄杏道:“堪称绝代。”此话一出,下面哗然,连郁离子不觉一呆。这里美女如云,在他身后的三女,哪一个不是美艳绝伦。还有白菡和红黄青紫蓝六女弟子,可以说是艳盖天下,亦不为过。
雁南迁呵呵笑道:“那我们就先看看美女如何?”众人皆轰然响应。雁南迁眼角斜向郁离子,这话故意说给他听。郁离子亦是生平自负文采武功,风流不羁,闻言亦颇有一见之意,便不作声,手攥霹雳弹默立一旁。黄杏领会,急忙下去接引。
绿笛儿道:“莫不是雨飘来了。”
不一时,楼梯响动,足音颇重。众人一听声音,便知来者不会武功。那人来至厅堂之上,众人打眼一瞧,来者果然是雨飘。但见雨飘身披白黄相交有碎花图样的薄羽氅,内着一身雪白的丝质长裙,怀抱一只暗褐色的七弦古琴,头插绿笛儿送的凤头簪。刘海轻轻下掩粉一般雕琢的额头。琼鼻高耸,一张樱桃玉口,巧施了朱砂,在雪白粉嫩的肌肤映衬下,活似熟透的红李,鲜艳欲滴。雨飘一双水盈盈的笑眼扫视了一周,便对雁南迁单膝一曲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雁南迁老前辈了。”
雁南迁仍在下神,浑然没动,直勾勾地盯着雨飘。半晌,眼眶内竟涌出两行浊泪。白菡急忙搀扶雁南迁,雁南迁方回过神来,摆手道:“你不用说,我已知道你是谁了。你们娘俩太像了,你娘现在可好。”
雨飘道:“承蒙雁老前辈关心,家母安好,小女此来一是替母亲归还‘绿绮’,二来是想请雁伯伯救一个人。”
雁南迁闻言,身手接过“绿绮”,手拨琴弦,道:“老朋友,多年不见了。”转首对雨飘道:“既然你娘将此琴亲传给你,想必你的琴技得到你娘的真传啦,不管你有何请求,只要胜得过老夫,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夫也绝不犹豫。”
欧阳雨飘道:“小女怎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晚辈受母亲所托,带了首曲子来,望前辈指教一二。”
众文士闻言大喜。刚刚已于楼上得闻“笛吹柳绿”的笛声,又细品了白菡天下第一筝的天籁之音,若能再一饱“琴鸣雁来”号称江南文人领袖的雁南迁的琴技,实乃三生有幸。
雁南迁点头同意,吩咐婢女焚香安琴。
雨飘得隙,走至绿笛儿身侧。红泠,绿笛儿急忙抓住雨飘玉手道:“妹妹,你怎地来了?”
雨飘道:“我本在山海关伺候白伯伯,家父数日前赶到,说是这里将有场文斗,因小女略识琴艺,便叫小女前来相助。”
红泠道:“待会儿你若是赢了,切记要他救忘愁。”
雨飘点头道:“家父已然将情况告诉妹妹了,妹妹知道怎么做。”
这时,雁南迁已经摆好绿绮古琴。雁南迁端坐琴后,却并不急于弹奏,一手轻抚琴身,如同摸自己的孩子。缓缓道:“说起这绿绮古琴,大家可有了解的?”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这时,楼道口一人喊道:“小生知道。”众人一看,原来是孔孟出和何采等人刚好闯关至此处。
孔孟出近前几步,作揖道:“小生献丑了。说起这绿绮古琴,制作之初并未有此盛名。但因其做工精美,音色醇厚,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梓木结合的精华,所以被人传世珍藏。后来辗转为梁王所得,因为司马相如赠送《如玉赋》,梁王极为高兴,就以绿绮琴回赠。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从那以后,绿绮就成了四大名琴之一。”
雁南迁点头道:“不错,不错,此琴后来饱经乱世,几经辗转,流落到东瀛。有一年我和几个抗倭志士潜入倭酋家中,欲刺杀屡次犯我沿边的倭酋。结果便在倭酋家中发现了绿绮。老夫从未见过此琴,但无论什么琴,但凡老夫拨弄一指,便知优劣。凭直觉老夫认定此琴不同凡响,不觉一时忘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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