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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逐流-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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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今引兵败退。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四 重整乾坤6

魏俊满心欢喜,挥军追杀。谷昭下令:丢盔卸甲,将一应辎重全部丢弃。如此一来,跑得更快了,这些原本就是农户出身的士卒论耐力和速度岂是京都养尊处优的禁军所能比拟?再跑一段,谷昭又勒令将兵器全部丢弃。此举一出,魏俊更是不疑。对众将大笑道:“你们看,贼军真是些乌合之众,竟连兵器都嫌沉一并丢弃了。没了兵器,好比没牙的老虎,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花样子。给我追,捉住谷昭者,赏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十万大军受这重赏刺激,速度倒也快了不少。两军一先一后,追逐了半日。魏俊前面出现了一条齐膝的小河,小河后面远远看到一道绵延的山梁,横贯南北,阻住去路。魏俊心道,看你们还往那里跑?魏俊身旁有位本地的官员,不无担忧地道:“魏大人,前面的河流乃是金昌江,一年四季水流湍急,今日,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小心有诈。”

魏俊一听这话,立即警觉,随即吩咐道:“看来是想给我来个水淹七军,可老子不是于禁,做梦去吧。来人那,给我分批逐次渡河,速速冲到前面山梁下。”

二十万大军转瞬冲到山梁下,而谷昭的队伍已然整装列在山梁之前,严阵以待。

魏昕大军拥至,两军尚距百丈,齐齐压住阵脚。魏俊笑道:“看你们还往那里跑?自己钻到死胡同里了吧,哈哈。”

谷昭打马往前走了百步,伸了个懒腰,好整以暇,懒洋洋地道:“魏俊,出来受死。”

魏俊在数十名将领拥簇下,他知道谷昭的厉害,在十余丈外便停住。谷昭笑道:“怎么,九千岁的干儿子就这么个胆量?”

魏俊嘿嘿笑道:“在大名鼎鼎的谷大捕头面前,魏某不得不防啊。”

谷昭道:“哼,你这种鼠辈既然知道谷某的厉害,还敢追来送死。”

魏俊脸色一变,骂道:“谷昭,你个待死之人,还敢口出狂言。知不知道,只要我手一挥,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便要身首异处?”

谷昭嘻道:“噢,魏大人何以这么自信?可知困兽之斗,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魏俊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你这些手下,各个狼狈不堪,连兵器都没有,如何战斗?以本大人看,困兽不似,困落水狗颇像。”说罢,身旁将领皆开怀大笑。

这时,陡听东北方遥遥传来一声春雷般的闷响,大地为之一颤。魏昕一种不详预感涌上心头,这时,后军传来惊呼,“放水了。”

魏俊一听这话,一颗心反倒放下了。他自恃此处地势较高,来水也淹不着。魏俊道:“我以为你会耍什么计谋?想水淹我魏俊大军,我看你是三国看多了,竟做白日梦。来人那,谁去拿下谷昭的人头,赏黄金万两,连升三级。”

魏俊喊了一圈,没人动,因为他手下将官都知道谷昭的能耐,没人去找这晦气。魏昕颇为尴尬,骂道:“一群废物。”手里令旗一摆:“给我杀。”

二十万大军齐声呐喊,真是撼天动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这时,山梁上方也一声炮响,一枚炮弹呼啸着飞向魏俊。魏俊听着头顶的呼啸声,一个跟头从马上跃出。那枚炮弹准确无误地击在他的座骑上,座骑被击成一瘫肉泥。魏俊惊魂未定,几个从将急忙将其拉回阵中,还没来得及骂出声。炮声已然响成一片,无数铁丸、箭矢自空中坠落。

由于,明军离山梁太近,后军又怕被大水冲走,密密集集,摩肩接踵挨在一起。这一突然袭击,立时将明军杀了个措手不急。前军人仰马翻,哭爹喊娘叫成一片。压阵官无法控制士兵恐惧情绪,士兵们开始蜂拥向后面撤退。魏俊也是生平头遭指挥二十万大军,哪有临阵经验,自己先慌做一团。古语云:胜兵如潮起,溃兵如潮去,一些有经验的将士,被夹在浩瀚洪流中,无可奈何地只能做随波逐流。更多的士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开始迅速溃去。

来到江边,本来一丈宽的小河,现在成了五,六丈,而且水势滔滔,异常湍急。临河的士卒倒是收住了脚,可后面的不知道,硬是往前塞,结果被挤进河里的不计其数。

魏俊好不容易挤到江边,方知道这不是水淹七军,乃是翁中捉鳖。急忙传令全军,稳住阵脚。然而,哪里还阻的住。金昌江一时间如同下饺子,不管多少人进去,汹汹江水打着漩一概带走。

而此时山梁上义军的千门佛朗机火炮就如同阴曹地府的判官笔,每一响落,便带走无数人的生命。突然间,有几个炮嘎然而至,炮手莫名其妙,重新装弹,引信燃烧完,炮就是不响。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渐渐的炮声渐止,陈衷纪精通火器,倒出炮膛的火药瞧了瞧,嘿嘿一笑,道:“这就是证据。”

谷昭在下面得知情况,万一让魏俊部回过神来,反杀过来,自己这五万人岂不大大糟糕,索性叫上面士兵将武器掷下。

谷昭一声大喝,带领五万士卒,浩浩荡荡从后面掩杀而至。魏俊此时已然彻底丧失斗志,并未注意到义军炮声渐歇。反倒是在忙着指派水性较好的士卒,衔着长绳,游到对岸。在被急流冲走数十人后,终于有一个士卒游到对岸。魏俊卸下厚甲,抓住绳子便第一个逃了出去。主将一跑,身后诸将无不效仿。谁人还去跟义军拼命?但狗急跳墙,许多明军背水一战反倒激起斗志。

这一战从早晨一直杀到黄昏,二十万大军死的死,降的降。除了追随魏俊逃走的几百人和被水冲走的数千人,其余的全留在金昌山前。晚霞映着血光,金昌江水下游皆被鲜血染红。好在时间如同流水,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随着浪花奔涌,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清点完战场,掩埋死尸。刘长今笑道:“咱们遗弃的装备,现在加倍夺回,这买卖有赚无赔。”

陈衷纪道:“恐怕,魏俊刚捡到你们遗弃的装备时,还笑的合不上嘴呢。”

众将大笑。

谷昭望着尸横遍地的惨状,内心颇不好受。这些士卒何尝不是百姓,他一心想救民于水火,但战火吞噬的往往都是百姓。真正使老百姓受苦受难的元凶得不到惩罚,中间身受其害的还是受苦受难的百姓。那战争还有什么意义?

陈衷纪见到谷昭浓眉紧蹙,看出这个人的心境。便安慰道:“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历朝历代的更替、兴盛到衰亡,这种事情便不断重演。”

谷昭道:“难道真就没办法不再让这样的事情重演?”

陈衷纪摇头道:“在下学的乃是御敌之术。没了战争那我岂不一无是处?呵呵,你想叫天下停止杀罚,就该学治国之术。可惜,你学的确是杀人之术。上天注定你我联手御敌杀人,不要再伤神了。天道循环,自有其道理。非我等凡人能逆转的,徒伤无益。”

夜间,吃过晚饭,陈衷纪召开将领会议,统计了战况。义军方面死五千余人,伤四千人。而明军死三万一千人,大部分被铁炮、箭矢所伤。俘获的十五万余人,相当于义军总人数。义军这次急行军,带的粮草只够自己用三天,再带上这些累赘,最多能用一天半。如何解决这些战俘,就成了最大难题。

陈衷纪问道:“不知以前你们是怎样处理这些战俘?”

余新道:“部分收编,部分遣散,为防哗变,收编的部分绝不能超过义军人数的一半。”

张平海道:“这么些人,这么多张口,就算只收编一半,那另一半也有七、八万人。放回去恐怕对我义军不利,不放吧又养不起,真难办。”

陈衷纪呵呵笑道:“当年项羽坑杀了二十万秦兵,世人怨其残暴不仁,却不知为帅自有为帅的苦处。若是当时项羽不杀这些降兵,以秦人彪悍,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历史或许因此而改写。”说罢,看了眼谷昭。问道:“谷统领有何建议?”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四 重整乾坤7

谷昭闷声不响,虽说大事上有见地,但他的军旅经验远不及在座众人,是以沉默不语,静听众人意见。听到陈衷纪问他,只得说出心里话,道:“谷某以为,还是妥善安置这些人,没有人喜欢战争,这些人一旦被放还,我想定会回家与家人团聚。”

陈衷纪一笑,脸上瞬间略过一丝诡异的神色。沉吟片刻,点头道:“就按谷统领意思办,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择日放还。”

余新道:“择日放还?可咱们粮食……”

陈衷纪一摆手打断他,道:“咱们暂不议这个,说说看,各位对下步有何意见。”

刘长今道:“军师,咱们现在干脆乘胜拿下衢州,衢州粮草充足,咱们就可直上京城,杀掉魏阉,逼那皇帝小儿退位。岂不少了许多弯子,痛快至极。”

张平海道:“咱们不是议过了吗?若是京军誓死抵抗,神机营一旦赶到,咱们岂不被前后夹击?”

余新呵呵笑道:“老刘就是个直将,见不得弯子,什么也不考虑。”众将鼓噪,刘长今老脸一红。样子颇囧。

陈衷纪笑道:“陈某并不这么认为,刘将军的计策甚得吾心。”

余新,张平海脸上齐齐变色,此战之前,陈衷纪说话,众人还对他将信将疑,经此一战,已知此人的韬略不在李维之下。但不知陈衷纪何以又改变初衷。余新抱拳道:“我等愿闻其详。”

陈衷纪道:“一开始我们担心魏孤行回师救援是没错的。但魏俊一败,眼下形势则大为不同。首先,我等当时挥师进京,魏俊大军正是拦路虎,进京路上极有可能受到魏俊的阻挡。现在魏俊已然被扫平,不足为虑。而武犇此时又牵扯住黄章的十万骑兵,黄章也分身无暇。神机营魏安部,却又被丁胜休等人纠缠。我等若在此时,轻装北进,拿下京都,应该易如反掌?进京后,凭借幽燕第一坚城足以抵御神机营。两军对峙下去,我等得道多助,魏阉失道寡助,时间拖久,则必败无疑。”

谷昭道:“据我所知,山海关屯兵甚重,若是山海关回军救援,如何应对?那些士兵都是边军,身经百战,战力不凡。”

陈衷纪道:“后金努尔哈赤屡犯宁锦,他们自顾尚且不暇,不会对我义军造成威胁。”陈衷纪想的面面俱到,众将一时无语,都暗地琢磨可行性。

刘长今哈哈一乐,道:“你们还敢小瞧我老刘不?军师都跟我一个想法。”

陈衷纪看着谷昭道:“谷老弟,今日你还抱怨战争的残酷,难道你不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早一天结束战争,就早一天结束杀伐。”

谷昭叹道:“可是,武犇和丁胜休又能拖得几时,谁去支援他们?”

陈衷纪从怀里掏出一物,置到桌子上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看,青黑一物,貌似炸药,用手一捏,竟是干馒头渣。陈衷纪道:“促使我想速取京都的便因此物。今日,火炮为何而停?亦因此物。”

张平海拿起一看,道:“这难道是金盟主从衢州武库运回的火药?”

余新骂道:“正是金善扬干得好事,我们都被他蒙骗了。”

邵德道:“谷统领一开始说金盟主是内奸,我等还不相信,真是惭愧。”

陈衷纪道:“说这些有何用?眼下头等大事,是我义军再无弹药可用。试想,仅凭刀枪棍棒和为数不多的箭矢,如何能是神机营的对手?”说罢,环视众人,原本反对的将领此刻不再犹豫全都支持陈衷纪。确实,此刻只能放弃辎重,轻装进京,夺下京都。京都有当时大明唯一的弹药制造厂——王恭厂,神机营的弹药皆出自王恭厂。凭借京都的地利和王恭厂的弹药,再与神机营周旋。到时,杀掉魏忠贤,逼天启帝退位,说不定魏孤行等人失去主心骨,不战自溃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些人都是以魏忠贤为核心的,所谓树倒猢狲散。

谷昭闻言,陷入沉思,不置可否。其实,他自然明白陈衷纪的计策乃是当前最佳的良谋。但是,他们一旦北进,那么谁去支援武犇。

这时,手下来报:“报统领,武将军在宁化一带顺利牵制住黄章部。但,敌众我寡,望速速支援。”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武犇毕竟跟他们交情非同一般,岂能忍心见死不救?

陈衷纪又看看众人,道:“以武将军的才能牵制黄章部十日,应该不是难事。趁此期间,咱们……”

谷昭突地发话道:“陈军师你说的谷昭不敢不信,但是武犇乃是义军真正的首领,岂能对他见死不救?”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陈衷纪叹了口气:“若是错失此次良机,陈某不敢说一定能战胜神机营,因为,我们现在面对神机营将毫无还手之力。”

说罢,环视众人,只见谷昭仍是一副江湖义气模样,心意未改。手一挥:“既然如此,谷统领可速带一万人马,先回军浦城,准备接应武将军。我等收拾好这些辎重,随后就到。”

谷昭闻言,点了一万人马,连夜回返。他极度担心武犇,寻思着,一旦武犇传来危急信号,他便快马加鞭赶去。

谷昭走后,张平海问陈衷纪道:“一起回去有何不可,为何让谷统领先行回返?”

陈衷纪道:“他在,这些战俘怎么处理?”

张平海道:“难道……军师你……”陈衷纪望着他,眼内厉芒一闪,道:“你难道没带过兵?可知道妇人之仁的下场吗?有本军师在这,就决不能让谷统领成为第二个项羽。”

余新道:“老张,军师已经交待给我了,咱哥俩去办了吧。”

二人出了营帐,明军战俘精壮的被单独挑出,余下九万人,中午每人只管一碗稀粥。喝下后不到一个时辰,尽皆七窍流血而亡。金昌山侧有个天然的谷地,被明军的尸体几乎填满。办完事后,陈衷纪才带领余下二十二万人返回浦城。

谷昭早已在此等候,见陈衷纪竟然迟了两天,颇为诧异。见了陈衷纪,谷昭道:“军师,何以如此缓慢?救兵如救火,军师速速发兵,谷某这就前去支援武犇。”

陈衷纪道:“不必了,传令请武将军退回即可。”说罢,传下令箭。

刘长今道:“怎么不用牵制黄章部了?”

陈衷纪道:“我义军眼下有二十五万,魏孤行手里应该最多不超过三十五万。以三城为据点,死守便是。”说的有气无力,显然是对谷昭不支持他北进的计谋而心怀不满。

谷昭这几日亦是心有愧疚,既然请他相助,却不依他的计策行事,难怪人家不高兴。吃完晚饭,谷昭到陈衷纪住处拜访,欲表达下歉意。正巧看见刘长今哼着小曲走来,谷昭便拍住刘长今,问道:“为何你们这么晚才到浦城?”

刘长今粗人快语。道:“又处理了许多事情呗?比如说……”看了眼谷昭,想起陈衷纪交待的不许说,急忙住嘴。谷昭看出点道道,故意冷哼一声,“老刘,连你也对谷某心存堤防吗?”

刘长今最是崇拜谷昭了,急道:“不是堤防不是堤防,说这话就见外了。实际上是军师……”欲言又止,满脸为难。谷昭故意拉长脸子:“不说算了,跟我交情好的有的是,总有告诉我的。”说罢,甩袖就走。

刘长今急忙拉住,悄声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我们处理战俘耽搁了,九万战俘那么好处理吗?”

谷昭奇道:“处理?怎么处理?”

刘长今手在脖子上一比划:“咔。”谷昭一看,脑袋嗡的一声,他豁然明白了陈衷纪为何要他先行回返。本来就觉着不舒服,现在捋顺了,心里刚才还对陈衷纪的一点歉疚立时变成了狂烈的愤怒。谷昭甩开大步风火流星般冲进陈衷纪房间。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四 重整乾坤8

陈衷纪端坐在床上,面前有一张小桌。桌上摆放着两碟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两双筷子,显然是为谷昭准备好的。见了谷昭怒气冲冲进了屋门,陈衷纪朝对面一指。道:“坐。”

谷昭怒道:“我不和禽兽饮酒。”

陈衷纪道:“禽兽?人是什么?人和兽有何分别?有些人做的事情被称作兽行,人岂不就是兽,难道你能独善其身?”

谷昭道:“我说不过你,我只问你为何非要杀掉那些无辜的士兵。”

陈衷纪道:“你又错了,无辜二字岂能对士兵来讲。试问,那些京军老爷们每个人手里,没有几条人命?他们在京都一带,凭借自身官军身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干了多少坏事,你知道吗?历朝历代,越是昏庸腐朽,飘摇动荡之时,官兵为祸之巨,往往为祸乱之首。”

谷昭道:“难道九万人全都是坏人,全都该死?”

陈衷纪道:“当然不可一概而论。按说,他们罪不当诛,但是放他们回去,他们远在京都,父母家眷都在衙门军籍册内,他们岂敢私自跑回?回去必是个逃兵之罪,按罪当斩,还连坐家人。所以,他们只能投奔衢州。从新集结然后与我义军再战。到时,义军因此而来的伤亡,谷老弟,你愿意承担吗?孰轻孰重?若是带着他们,难道要我义军饿着肚子,供养他们?谷老弟啊,你不要妇人之仁了。既然走上了征战沙场这条血腥之路,就不要怕见血。”

谷昭闻言,他也深知陈衷纪说的在理。战场之上对待敌人仁慈,就有可能葬送自己的兄弟同僚,那是无法追悔的。

陈衷纪见谷昭被自己说动,又一指座位,谷昭过来坐下。陈衷纪给他斟上酒,笑道:“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叫我来?”

谷昭被说中心事,干笑一声。

陈衷纪道:“我却要感谢你,我说过,我就是靠乱世才能体现出我存在的人。我学兵法这么多年,真正能够一展所学,还是在这里。”

谷昭道:“琉球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那边不也是乱世?”

陈衷纪道:“眼下,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闹得正欢,西班牙人还建了城堡要跟荷兰人一决高下。”

谷昭道:“你们帮谁?”

陈衷纪道:“谁给的好处最多,自然就帮谁。”

谷昭苦笑道:“那么谁给的好处多呢?”

陈衷纪道:“荷兰人。现在一官正在帮助荷兰人,准备联手击退西班牙人。我此次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锻炼下一官,叫他早日独挡一面。”

谷昭道:“有你在,他无所谓了。”说罢,一口干尽。

陈衷纪道:“幼虎总要学会自己捕食,我总不能帮他一辈子,我是注定死后要下地狱的人。”说罢,竟有些伤感,干了一杯。

谷昭道:“既然知道如此,何不放下屠刀?”

陈衷纪看着谷昭笑了,“你只适合做个捕头,你不应该成为将军。”

谷昭一愕,伤感道:“谷某的一个兄弟在死前也这么说我。”

陈衷纪道:“哦,你这个兄弟很是了解你啊。”

谷昭道:“就是那个构筑三城防御的人。”

陈衷纪道:“莫非是那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李维,敬你这兄弟一杯。”说罢,高抬酒杯,洒到地上。

谷昭问道:“下一步,怎么办?粮草可维持一年,弹药却一点不剩。”

陈衷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陈某不是神仙,既不能撒豆成兵,也不能呼风唤雨,只是能比常人多看那么一点点,又多考虑那么一点点。其实也不是我聪明,只是世人多不用脑,因此,便成全了我。哈哈哈。”

谷昭见他醉意萌生,也敞开心扉,二人一通神聊。刘长今突地急匆匆闯入屋内道:“大事不好了,武犇被俘。”

谷昭一惊,醉意消退大半。“怎么回事?不是要他退回吗?”

刘长今道:“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武犇将黄章牵扯到宁化后,因为宁化城防年久失修,很快便被黄章击破,武犇便带领士兵四处围着城打游击。后来,随行的武林人士被困,武犇不忍弃之不顾。率队杀回,结果被黄章团团围住。士卒苦劝他凭自身本领闯出重围,但武犇坚决不走,最后,连饥带乏,失手被擒。”

陈衷纪道:“可知黄章部去向?”

“黄章逮到武犇,突然放弃入福建的想法,率队北上欲与神机营会合。”

陈衷纪看了眼谷昭叹道:“又一个义气将军。”

谷昭道:“义气有什么不好,谷某喜欢这样的汉子。”

三人正研究如何搭救武犇。这时,余新前来。看到众人正在喝酒聊天,道:“统领和军师没睡正好,刚刚末将在城头巡查,发现城外来了几个受伤的人,他们自称是丁胜休一起人,前来报信。”

谷昭道:“快快请进来。”他急于知道抚州战况。

余新喊了声,不一时,进来三个人。谷昭一看,认得当中一人,正是金陵乔家当家人乔文远,谷昭以礼相待,看茶让座。

乔文远惭愧道:“当日我等那样无礼,谷统领大人不计小人过,实在是惭愧啊。”

谷昭道:“哪里哪里。”

乔文远道:“路上,余将军都对我们说了,金盟主送的弹药都是假的。我等全被蒙在骨里,现在想来,夜袭衢州武库,也确实是太轻易了些。”

余新道:“前事不必再说,快说说你们是怎么与神机营交锋的。“

乔文远道:“那日,丁大侠带了我等负气出走。为了长我江湖男儿的脸,便决定到抚州直接与神机营对决,我们定的又是夜袭抚州的计划,不料,到了抚州城外,神机营守备森严,我等一去便被发现,只好又退回城外十里处,与之对峙。第二日,我们到城外叫战。城门一开,出来位头戴铁头的将领,看不出样貌,手使一把长刀。只带了五百骑兵,冲出城外。熊寨主第一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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