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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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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珈莞尔一笑:“婆婆放心,我明白二爷的心意。”
李老太太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佯装,想着哪怕是装的,好过心直口快嘴大舌长的崔氏经常让自己为难好。
这时玉珈道:“媳妇想回娘家去,自打归宁,一直没见母亲,心里有些惦念。”
李老太太明白,她惦念母亲是假,想打听三春的事是真,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个混蛋儿子,也不好拦阻,道:“去吧,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和孙夫人虽然同在京城,到底是嫁出来了,指不定她多挂念你呢。”
言罢吩咐小喜:“去厨房叫周嫂子烙斤葱油饼,听说孙夫人好那口,再炖锅肉,有饼没菜怎么成,我这里还有二斤年糕,忠儿才买给我的,只吃了一块,也拿给孙夫人。”
有话说,穷人礼物二斤枣,李老太太现如今算不得穷,但抠门。
玉珈推辞着:“不必麻烦了,我这就走,恐时间也来不及。”
李老太太顺势道:“这样啊,那下次吧,下次你再想回娘家,事先告诉我,怎么地也得给亲家母带些礼物。”
玉珈就恭顺的应着:“好啊,下次我及早告诉婆婆。”
心里有事,不做耽搁,告辞出上房,回二房院简单收拾下,就回了鼓楼西街。
女儿突然回家,孙夫人既高兴又惊讶,也知道玉珈定是有事,先将女儿上下打量,见她气色不是特别好,脸有些苍白,容颜比之前清减了很多,当即不悦道:“李忠欺负你?”
玉珈忙摇头:“没有,他待我很好。”
孙夫人沉着脸:“甭打算瞒着娘,你可是瘦了,脸色也差。”
玉珈下意识的摸摸面颊,敷衍着:“大概,没擦胭脂吧。”
孙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是你娘,有什么话不能跟娘说呢,如那李忠真的欺负你,告诉你爹,别忘了,他能进粘杆处,可是你爹提携的,他敢忘恩负义,你爹自然会收拾他。”
玉珈急切道:“娘你误会,真的不是李忠欺负我。”
孙夫人猛然醒悟似的:“那一定是你婆婆,可恶的李老太太,早知她不是善茬。”
待玉珈想为李老太太说项,寒香那里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夫人别担心,小姐不是在李家受气,而是有喜了。”
孙夫人当即镇住,愣愣的看着女儿,等反应过来,欢喜的拉住玉珈:“真的?”
玉珈羞涩的点了下头:“嗯。”
高兴之余,孙夫人心里掐算着女儿出嫁至今的日子,有些担忧道:“你这身子,也不过月余,可当初对你爹说怀孕,按理到现在也该有几个月了,前几日你爹还问这事呢,怕你在李家吃不好住不惯,让我接你回来,我说嫁出门的女儿,怎么好住娘家呢,除非是寡妇”
话到此处,自察失言,忙顿住,连连呸着。
玉珈亦是心头针尖扎了下似的,突地一跳,没来由的不安起来。
孙夫人忙着解释:“我的意思,怎么好叫你们夫妻分开呢,而今你有了身子,在你爹那里也有个交代,只是这月份对不上。”
寒香一旁道:“不是有早产一说么,夫人别担心,小姐分娩之时,就说早产。”
孙夫人扭头啐了口:“小蹄子,不懂别乱讲,哪有早产几个月的。”
寒香忙垂头。
玉珈倒是镇定自若,宽慰母亲道:“娘你不用担心,爹每天忙于公务,即使有时间,还忙着纳妾呢,哪里顾得上我。”
孙夫人听她话里有话,问:“你也知道你爹打赏纳三春的事了?”
玉珈点头:“可着北京城都传遍,我哪里会不知道呢,娘您说,爹一把年纪,三春才十六,比我还小呢,爹想纳三春,不怕给人笑话。”
孙夫人无奈一叹:“花姨娘也不比你大啊,你爹想纳妾,娘作为正房夫人不好横加干涉,让人听见,还以为娘不守妻道,为人妻子的,当考虑丈夫的子嗣,开枝散叶是大事,这事,娘不能拦着。”
玉珈就知道母亲是这种心思,她也明白母亲安于天命,即使一百个不愿意,又能怎样,惹怒了父亲,也说不定会换来一纸休书,横竖有了刁姨娘和蓝姨娘,不差个花姨娘和三春,总之能固守正房夫人之位,于母亲,就是胜券。
第189章 掐架()
女儿归家,当饮宴庆祝。
百忙中的孙尚荣亦是特特从衙门赶回来。
席面开在内宅的花厅,孙家的男女主子都到齐,事实上男主子只孙尚荣一人,围着他一溜都是女眷,孙夫人于首,然后是刁氏蓝氏花氏,还有三春。
虽未行婚礼之仪,三春也给孙尚荣叫来同坐一席,她百般推辞,还是抵不过孙尚荣的那带着命令的邀请,只能勉为其难的入席,于末端如坐针毡。
因是家宴,没有旁姓客人,孙尚荣就不拘于俗礼的让玉珈坐在自己身边,菜还没有上全,婢女们鱼贯而入,酒刚从注子里倒入杯中,孙尚荣方想问候玉珈一番,孙贵急匆匆走进来,朝他禀报:“大人,果郡王府来人了。”
孙尚荣微微一怔,迅速扫了眼三春,见她岿然端坐,如雕如塑,晓得这丫头惯于伪装,指不定心里多煎熬呢。
孙尚荣问:“人呢?”
孙贵回道:“外头候着。”
孙尚荣又问:“可说什么事?”
孙贵拿不准,隐约感觉:“大福晋派来的,应该是找夫人的吧。”
孙尚荣看去孙夫人。
孙夫人有些意外,以前她是同大福晋钮钴禄氏常来常往,因那时她想把玉珈嫁给允礼,可是后来允礼婉拒这门亲事,而玉珈也嫁给了李忠,她就甚少往王府走动了,钮钴禄氏派人找她,她满面狐疑,对孙尚荣道:“我去看看。”
离座,出花厅,见外头廊子上站着个小公公,这小公公孙夫人也认识,叫张欢,人机灵,甚至可以说是八面玲珑,经常给大总管刘景泰指使出来送信。
因是王府的人,且听说这些公公都是宫里头拨出来的,身份就水涨船高,即使是个跑腿的,孙夫人亦不敢等闲视之,先招呼道:“张公公。”
张欢回头一笑,连说失礼:“只顾着欣赏那些花,没听见夫人出来了。”
孙夫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花厅外花草遍植,一年三季姹紫嫣红,孙夫人微微一笑:“公公喜欢花,明儿一早我叫人给公公送去些,新摘的,带着露水,插在水里能活些日子。”
张欢有些受宠若惊:“呦,可不敢劳烦夫人,再说这些花长的好好的,摘下来岂不是可惜,我是个奴才,不配赏花,这就像美人,年貌相当的就叫天作之合,年貌不当的就叫摧折。”
孙夫人心里忽悠一下,暗忖张欢到底是奉大福晋之命来的?还是奉果郡王之命来的?他这话像是在含沙射影,怎么听都感觉是在嘲讽丈夫欲纳三春之事,她也听说允礼喜欢三春,不知为何没收在身边,如今给丈夫横刀夺爱,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请张欢往旁边的小阁坐。
张欢道:“谢夫人,我就不坐了,是大福晋使我来给夫人送个信儿,咱们府上请了个女先,听说口齿伶俐,说的故事百听不厌呢,大福晋念着夫人,想请夫人过府听书。”
孙夫人心里忐忑,但愿只是听书那么简单,含笑谢过钮钴禄氏,大福晋相请,不好不去,就道:“麻烦公公回去说一声,今晚我准时到。”
张欢亦是笑容可掬,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还有,大福晋说,听闻孙大人纳了房新夫人,此乃大喜之事,晚上请夫人也带着新夫人一道去听书吧。”
果然是冲着三春来的,可是该生气的是果郡王,为何倒像是大福晋不悦了呢?而张欢方才那番指桑骂槐的话,又是谁授意的?
搞不清,孙夫人道:“那就多谢大福晋了。”
然后喊了孙贵来,取了些银两来打赏了张欢,自己就转回至花厅内。
见她回,孙尚荣心里惦记到底果郡王府派人来是什么事,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这么久,等着你开饭呢。”
孙夫人心里冷笑,还不是你惹的祸,坐下,佯装淡然的语气:“是大福晋请我过府听书,请了个女先,很有名气呢。”
原来是大福晋叫去,孙尚荣放心下来。
可是,孙夫人接着道:“还请三春一起去,说是恭喜大人纳了新夫人。”
孙尚荣眉头一皱,心里打鼓,嘴上却道:“大福晋有心了,改天咱们也得谢谢人家。”
眼睛望向三春。
三春头也不抬,只三个字:“我不去。”
孙夫人道:“你不去像话么,大福晋相请呢。”
三春很是耿直:“谁请也不去,我对听书没兴趣。”
刁氏那厢撇着嘴,阴阳怪气道:“瞧瞧,到底是新人,香饽饽呀。”
蓝氏在底下偷偷拽了下她的衣裳,暗示她这节骨眼别乱讲话。
刁氏垂眸看了下蓝氏的手,故意嚷嚷着:“你拉我作甚,我说的没错呀,你听谁家纳妾有三年守制期满才圆房的,还不是老爷宠着三春,不是香饽饽是什么呢。”
蓝氏好心却给她呵责,当下低头不语了。
花氏那里早已气鼓鼓,丢了筷子起身道:“这时辰子翰该喂奶了,我回去看看。”
刁氏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推波助澜:“喂奶是乳母的事,妹妹回去作何,是怪老爷偏爱三春?还是怪大福晋没请你呢?”
孙尚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玉珠瞧见了,吓得埋怨刁氏道:“您今儿话可真多。”
刁氏瞪眼向女儿:“怎么,连你也嫌弃我,别忘了你是谁生的。”
玉珠是在袒护她,却给她排揎,也气,回敬道:“我虽是您生的,但我可是堂堂的孙家二小姐,说您还是说得着的。”
历来,姨娘生养的孩子,都比姨娘尊贵,姨娘就是妾,比丫鬟好不了多少,除非那些混好的,而她们生养的儿女却是主子,所以玉珠此言也不为过。
刁氏突然感觉四面楚歌,羞恼下口不择言:“你是孙家二小姐,你也是庶出的女儿,马上要出嫁,谁来关心你的婚事了。”
玉珠一凝,咬着嘴唇不语。
孙尚荣终于忍无可忍,操起酒杯掼了过去。
玉珠见状,忙一下子伏在刁氏身上,酒杯打在她后心处,痛得她惨叫出声。
顿时,满桌子的人都惊呆了,纷纷离座,唯恐孙尚荣再打过去殃及自身。
三春那里岿然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微微一笑,拈起面前的酒杯抿了口,自言自语道:“好爽!”
第190章 表姐()
最终,三春还是跟着孙夫人来了果郡王府,钮钴禄氏点名请的,孙尚荣说,不去便不识抬举。
孙家的车子到了果郡王府门口,早有钮钴禄氏房中的管事应嬷嬷带着仆妇门迎候在此,车夫拽住马辔头,抽出条凳放于车下,应嬷嬷便走上前,同孙夫人身边的游嬷嬷一起将孙夫人搀了下来,一壁说:“夫人来了,大福晋等着呢。”
孙夫人忙致谢,回头寻找三春,见她也打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了,既是妾侍,当有奴仆,孙夫人拨给她个丫头名唤荼蘼,此时荼蘼搀住三春的胳膊,却给三春拨开了,淡淡道:“我自己可以走。”
不屑于孙家的排场,因她从来没觉自己是孙家人,连当初在李家的感觉都不如,她虽然不爱慕李忠,倒也不厌恶,况李忠是她的恩人。
荼蘼只好紧跟在她身边,忽然发现,这位新夫人穿的太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寒酸,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也无什么首饰,甚至比自己这个丫头都不如。
一干人进了王府,又来到后宅,听书的场地就在花厅,女先早已准备就绪,应嬷嬷引着孙夫人等入了花厅,先请坐,又看茶,客套的问候了些许废话,半晌方听见脚步声传来。
孙夫人知道是钮钴禄氏到了,忙起身。
三春亦是忍不住看过去,门口闪现花团锦簇的几个人,钮钴禄氏于前,后面是孟氏、燕五儿,当然,三春只认得钮钴禄氏,见旁边的两个妇人皆盛装,晓得不是钮钴禄氏请的客人,便是允礼的妾侍。
果然,孙夫人见礼之后,钮钴禄氏一一为其介绍。
孟氏是侧福晋,即侧妃,不是妾,身份尊贵,名字是可以入皇家玉牒的,孙夫人曾见过一面,认识,上前请安。
钮钴禄氏着重介绍的是燕五儿,她是庶福晋,即小夫人,也就是妾,但到底是王爷的女人,孙夫人亦是客套的问候。
反过来,孙夫人招手喊过刁氏蓝氏花氏还有三春,虽然钮钴禄氏只请了她和三春,但孙夫人觉着还是都带来的好,省得日后这几个姨娘在她耳边聒噪。
将刁氏蓝色花氏逐个介绍给钮钴禄氏,最后介绍三春,特特亲热的拉着三春的手道:“外间都传我家大人新纳了房侍妾,其实因三春父母故去未满三年,所以她与我家大人还未行嫁娶之仪呢。”
故意抖落出这个,是想缓解下钮钴禄氏心中的不悦,她窃以为孙尚荣纳了三春钮钴禄氏会不高兴。
正相反,今儿这场宴客,是钮钴禄氏专门为三春安排的,让三春来,给允礼看,让允礼明白如今三春是孙尚荣的女人,是孙家人,以绝允礼之念。
为此应嬷嬷有些担忧:“福晋这样做,会不会让王爷反感?”
钮钴禄氏却有自己的见解:“这叫以毒攻毒,不然,这件事纠缠何时是个头。”
应嬷嬷再不赘言,她是钮钴禄氏的乳母,陪嫁过来的,自家这位小姐,打小饱受诗书熏陶,行止有度,仪态万方,不知真相的人,就不知道自家这位小姐其实最有主意,仿佛当年,偶然的机会见了允礼一面,倾慕不已,梦寐以求,女儿家,竟然开口求父亲阿灵阿亲自做媒,老师牵线,允礼不好拂了面子,钮钴禄氏便遂了心愿。
这是往前推,往后推,买凶刺杀三春那次,应嬷嬷亦是苦劝来着,就怕给允礼知道,然钮钴禄氏一意孤行,最后还是给允礼知道了,为此差点休妻。
这回请三春来听书,应嬷嬷亦是心怀隐忧,怎奈明白自己劝了也是白劝,唯有闭口不言。
经孙夫人介绍,钮钴禄氏算是正式与三春认识,听闻三春和孙尚荣并未圆房,钮钴禄氏眉头一蹙,显然有点意外,也带着些担心。
举目看,她也见过三春,然那次只匆匆间,又是夜里,未曾看的仔细,今日于灯下细看,果然生的标致,五官恰到好处无可挑剔,身量不高不矮略微纤细,没有燕五儿那种婀娜,只觉如一枝荷,亭亭而立于水上,整个人清爽干净。
三春依礼拜见,又见过孟氏,待与燕五儿见礼时,四目交投,彼此愣住。
索性两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须臾的惊讶,转瞬就恢复平静,三春道了句:“给燕福晋请安。”
燕五儿回她:“李姑娘也安好。”
然后,各归各队。
应嬷嬷向钮钴禄氏禀报:“福晋,女先儿准备就绪,请福晋示下,说哪一本好?”
钮钴禄氏用手一画:“瞧瞧,都是女眷,别说那些打打杀杀的,就捡她拿手的说。”
说书,大多是江湖豪侠传说、远年代的轶史、文人墨客编撰的故事,所以茶馆中听书的几乎清一色男人,女先儿当然也说那样的书,但女先有女先的优势,那就是她们说起才子佳人的故事来,更为动听。
应嬷嬷得了钮钴禄氏的令,过去找那女先,将钮钴禄氏的话几乎重复了一遍:“大福晋说了,都是女眷,别说那些打打杀杀的,捡你拿手的说。”
女先明白了主人家的心意,其实她最拿手的是岳飞传,可她知道,岳飞对敌的是金人,而金人和满人都是女真,连皇太极都认为宋朝时候的金人是他们的先朝是前代,所以自打来了京城开场说书,皇城根下,再不敢说岳飞传,说的大多是豪侠故事,但钮钴禄氏有令,不许说打打杀杀的,心下便有了主意。
前面,主人客人都已经就座,三春挨着花氏,忍不住打花氏的脑后扫了眼,刚好对上燕五儿的目光。
花氏不知就里,轻慢的一笑:“别心猿意马了,虽然你同大人未圆房,但大人可不是李忠那么好欺负,由不得你想悔婚就悔婚,圆房,早晚的事。”
三春明白,她一定在怀疑自己四处搜寻允礼的踪影,当下懒得同她计较,再次对上燕五儿的目光,起身过去对孙夫人道:“我想出去方便下。”
孙夫人有些不高兴:“这都快开场了。”
三春无奈一笑:“人有三急,没办法的事。”
孙夫人没好气的挥挥手:“赶紧去抓紧回。”
三春应声‘是’,出花厅没有去寻茅厕,而是寻找一个可以谈话的隐蔽处。
因是夜里,虽王府灯火通明,但花影树影房屋暗影处处都是,想找个隐蔽处并不是很难,难的是需要避开王府的那些耳目,三春多走了几步,恰逢廊子外有一水池,池外植几株梅树,依傍梅树的是一簇青竹,正是竹子生长的最好时节,郁郁苍苍,微风一吹,竹叶沙沙如雨落。
三春回头望了眼,见花厅门口闪出一个人,知道是燕五儿,于是故意轻咳声暗示,自己就往那簇青竹后头去了。
略站了一会子,燕五儿便至,彼此见面也无需啰嗦,三春急切的问:“怎么是你?”
燕五儿比她更惊奇:“怎么是你?”
三春左右看看,道:“咱们长话短说,你如何进了王府?又怎么嫁给了果郡王?”
燕五儿一笑:“你更关心的是后面的事吧。”
三春颊处微红,同允礼的事,竟传得如此之众,故意将脸一板,嗔道:“这时候你还有心玩笑。”
燕五儿亦是未曾想到,自己视为情敌的那个李三春,竟是表妹灵儿,方才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也明白点到即止,当下书归正传:“咱们姊妹能活着相见,真是佛菩萨保佑,灵儿你怎么嫁给孙大人了呢?”
或许更奇怪的是,她是先于自己认识允礼的,为何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三春一笑:“孙大人有什么不好呢,人家是一品大员,而我,只是罪人之后。”
燕五儿骇然:“这么说,你是吕家小姐的事,孙大人知道了?”
三春摇头:“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无论怎样,我这样的人,只求能活下去,没资格谈其他的。”
燕五儿随之轻叹:“我还不是一样,不过我比你命好,我嫁的男人不仅是皇亲国戚,还年轻俊朗,可着京城的闺秀都倾慕呢。”
一字一句,刀子剜在三春心口,咬着牙,将这痛深深埋下,附和道:“是啊。”
燕五儿挑了挑罥烟眉,狭长的眼睛荡漾着盈盈秋水,一笑更是美不胜收:“都传你和王爷私下相好呢。”
纵使习惯了处变不惊,三春还是没防备她说的这么直接,呵责道:“我是借去如厕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时间这么紧,你还说这些没用的,我若和王爷私下相好,我就该嫁给王爷而不是孙大人。”
燕五儿半信半疑:“你跟王爷,真的没什么?”
三春对上她的目光,发现她此时看自己的样子,一如初次进吕家的样子,那时她看自己的目光就是这样,些许的艳羡,些许的嫉妒,那时候两小无猜,即使感觉到彼此性情不十分相投,也还是小姊妹相处甚欢,当她是玩伴吧,而今天仍旧感激上天能让自己同她重逢,因为,除了吕安,自己在这个世间,真的是举目无亲。
三春并不明确回答,只道:“怕是这会子孙夫人找我呢,你快告诉我,你怎么到的京城?”
燕五儿也怕钮钴禄氏找她,于是压下满腹疑虑,道:“这话可长了,简单的说,我爹出事,我便流落于外,给牙人一卖再卖去,卖到京城来了,沦落风尘,后来生病快死,那老鸨见我不能为她赚钱了,便将我丢弃,是一对好心的老夫妻收留了我,还变卖家产给我治病,上天眷顾,我没死,做了那对老夫妻的女儿,为了报答他们的恩德,我就嫁入王府,成为果郡王的侍妾,当然,那对老夫妇此后便是衣食无忧了。”
燕五儿不姓燕,当然也不叫五儿,她姓姬,叫姬芜,因她娘生她在乱草丛中,遂起了这么个名字,她是三春母亲一个亲戚的女儿,轮辈分,该叫三春的母亲林氏为姨母,她父亲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她家里并不十分富裕,但还过得下去,她父母想巴结吕家,她母亲就经常往吕家去做客,名义是看望三春的母亲,于是,两个小姑娘相识相熟,也算要好。
后来,燕五儿的父亲在任上贪了银子,给知情人告发,锒铛入狱,家人无以为计,燕五儿跟着母亲准备投靠吕家,正好那时吕家举家蒙难,燕五儿母女忙逃离是非之地,未久,她母亲病逝,她无依无靠,又涉世不深,给恶人拐卖,一次又一次,最终卖到京城。
三春也听说了她父亲的事,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她方才讲的话即使含含糊糊,三春亦是明白,她同自己一样,都是遭受过大苦大难,三春拉住她的手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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