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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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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春晋为贵妃,舒家人再次入宫恭贺,静香也在其内,两个人小别而已,静香再看见她,又是哭又是笑,既高兴又担心。

    舒家人给三春行完礼道了喜,就往偏殿去喝茶吃东西,正殿内唯有三春和静香,所以说话方便,三春轻拍了下静香的面颊:“是不是快嫁如意郎君,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静香羞涩难当,双手扭着帕子:“娘娘怎知是如意郎君呢。”

    三春道:“一定是,老天断不会辜负你这样的好女子。”

    给她一再的鼓励,静香也信心十足,笃定自己要嫁的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开心一笑:“他已经赶来京城了,他之前六百里加急让人送了封信来,说他在的那个地方贫瘠,怕我过去吃苦,来京城同我完婚。”

    三春欣喜道:“你看,我就说是个好男人么,没等你过门就这样心疼你呢。”

    静香臊得把头埋在三春膝盖上,声音低如耳语:“娘娘惯会取笑我,皇上还不是一样心疼娘娘,这才几天光景,都晋到贵妃了。”

    三春面色一冷,半晌没言语。

    静香也知道戳中了她的心事,缓缓把头抬起,歉疚道:“我是无心的。”

    三春一笑:“你说的也没错。”

    静香抓住她的手:“能不报仇么?”

    三春反问:“为何?”

    静香道:“我感觉皇上对你是真心意,忘了那件事,好好的做你的贵妃不好么?”

    三春仍旧笑着,笑得乏力。

    静香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因为舒家人已经无恙,就背弃前盟。”

    三春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该知道,我心早有所属,若非为了报仇,焉能进宫,所以旁的男人对我再好,我都无法同他好好过日子。”

    静香晓得她的心已经给了允礼,戚戚然一叹:“真是造化弄人,果亲王一定以为你早就侍寝过了,他还会保存最初的心意吗?”

    三春语塞,面如惊鸿掠过,徒留失落。

    静香趁机劝道:“所以我说,满目山河空念远,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三春不置可否,突然扫尽一脸阴霾,改了话题道:“你出嫁的那天我不能去,但礼物是不会少的,都准备下了,就在偏殿放着,等下你过去看看,可有不喜欢的。”

    静香噗嗤笑了:“哪有人家送礼还挑三拣四的呢,白白得来的,什么都成。”

    三春用食指戳了下她的额头:“才分开几天,就学得这么贪得无厌了。”

    静香咯咯的笑:“我这哪里是贪得无厌,我这就节俭。”

    三春撇嘴:“行行,是你会持家,瞧瞧,没过门呢,就开始学做掌门夫人了。”

    静香给她一番话羞得脸通红,将头一扭:“又取笑人家,不理你了。”

    正此时,进来了宫女报:“娘娘,皇后驾到。”

    皇后?皇后怎么来了自己宫里?

    三春虽然满腹疑惑,也还是慌忙出来迎接,只是没等她出门,皇后已经走了进来,身边众多宫婢,可三春一眼就看见了乌拉那拉氏身侧的云瑚,对,正是云瑚,只不过此时云瑚穿着宫女服饰。

    太过吃惊,微微发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血滴子云瑚竟以宫女的身份随侍在乌拉那拉氏左右。

    心中纵使有千万个念头,面上不漏声色,如常施礼道:“臣妾见过皇后。”

    乌拉那拉氏也平静的出奇,抬抬手:“舒贵妃不必多礼。”

    三春虽然目不斜视,也感觉出来自于云瑚得意或是挑衅的目光,她故作不知,道:“皇后有事,使人过来叫臣妾一声便可,怎么亲自过来了呢?”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听说你家人进宫来看你,是不是有个小男孩叫存懋,本宫可是听皇上说,那孩子又聪明又懂事,本宫就过来看看。”

    为一个小孩子,竟亲自驾临,这也没什么奇怪,乌拉那拉氏生皇长子弘晖,怎奈弘晖早夭,那以后乌拉那拉氏再无所出,她非常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男孩,听雍正夸赞过存懋,今天舒家人进宫,她觉着或许存懋会来,是以想看看那聪明懂事的孩子。

    三春道:“可巧了,存懋也进宫来了,皇后想看他,臣妾叫他过来就是。”

    说完,打发静香过去带存懋。

    三春就陪着乌拉那拉氏进到正殿内,同往临窗大炕上坐下,同捧茶来吃。

    未几,静香带着存懋走了进来,没等静香说什么,存懋就跪下磕头,还道:“小民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贵妃娘娘。”

    乌拉那拉氏忙搁了茶杯,喜欢的看着存懋:“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

    其实是静香告诉他,皇后娘娘想见他,然存懋人小鬼大,竟然道:“小民观皇后娘娘面如菩萨,小民就想,除非是母仪天下之皇后,否则旁人不会有这种面相。”

    三春和静香同时惊呆,小家伙居然会这样说。

    乌拉那拉氏更是欢喜的不得了,满脸堆笑,招手道:“好孩子,过来本宫身边。”

    存懋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往她面前一站,不卑不亢,颇有风度。

    乌拉那拉氏柔声问:“你多大了?”

    存懋答:“回皇后娘娘,小民八岁。”

    八岁!乌拉那拉氏脸色刷的惨白,弘晖没的时候,刚好也是八岁,她一瞬间恍惚,仿佛面前站着的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突然眼中噙满泪水,强忍着道:“以后你跟本宫说话,不必以小民自称,你是礼部侍郎的公子,你又是舒贵妃的弟弟,怎么会是小民呢。”

    存懋乖顺的点了下头:“谨遵娘娘教诲,可是,不自称小民,那自称什么呢?”

    乌拉那拉氏想了想,道:“你可以自称儿臣。”

    存懋愣住,到底还是年纪小,仰着胖嘟嘟的脸道:“可我叫存懋,不叫儿臣。”

    三春旁观半天,已经了然乌拉那拉氏心中所想,忙道:“儿臣,就是皇上和皇后的儿子,存懋,你还不跪下领旨谢恩,皇后娘娘要认你做儿子呢。”

    存懋一脸懵怔,这种事情他没经历过,心中还想,自己是舒兰亭的儿子,再做皇后娘娘的儿子,算不算变节?

    他沉思,乌拉那拉氏微笑问:“你不愿意?”

    存懋摇头。

    乌拉那拉氏再问:“那你为何不应承呢?”

    存懋看向三春。

    三春一脸严肃,这也是给他暗示,莫说皇后想认你做儿子,即使皇后想让你当奴才,你都不能违背,皇上开口就圣旨,皇后开口就叫懿旨,不答应,就是抗旨不遵,是大罪。

    存懋虽然没能完全读懂三春的表情,但也明白此事严重,于是道:“听说皇上的儿子都是亲王,可我,可我只是个小民,我叫皇后为娘亲,怕人说我乱了纲常。”

    小小的人,口中说出的话,些许幼稚,些许成熟,乌拉那拉氏更加喜欢,笑容满面道:“这孩子太可爱了,不过你说的对,本宫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小民呢,等下本宫就去向皇上请旨,封你个王,如何?”

    这份殊荣,连三春都替存懋高兴,忙道:“还不赶紧跪下喊母后。”

    存懋认为三春是他的姐姐,所以三春的话他听,于是跪地,还磕头:“儿臣拜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乌拉那拉氏一把揽过来,搂进怀中,连说‘好孩子’,她的高兴发自真心,此一刻仿佛弘晖在世。

    封王需得皇上下旨,乌拉那拉氏便给了存懋一个见面礼,她取下手腕上的一对镯子,交给存懋道:“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事,这个给你。”

    存懋也不客气,接过来看了看,暂且不说玉的成色如何,单单是镯子上刻着的一对飞凤,就尊贵无比,龙是皇上的专用,凤便是皇后的专用,更何况那镯子上还刻着宫中御坊的字号,有了这对镯子,即使没有令牌,出入宫禁都不会太难。

    存懋重又跪下谢恩。

    三春也过来道贺:“恭喜皇后,今日喜得一子。”

    其他宫婢嬷嬷也悉数跪下恭喜。

    乌拉那拉氏便道:“都有赏。”

    一众人等,非常欢喜。

    舒家人也该出宫还家,乌拉那拉氏十分不舍的让存懋走了。

    皇后认子,非同小可,很多事还需同雍正商量,于是乌拉那拉氏就准备起驾回翊坤宫。

    三春恭送,装着不经意的看了眼云瑚,想起青玉、黛眉和素绢的死,恨不得手中立现一把刀,冲过去插入云瑚的心口方能泄恨,既然云瑚在皇后身边,想必她已经把自己过去都告诉皇后了,而皇后不闻不问状,不知是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还是不敢擅动皇上的宠妃?三春怎么都感觉前一种可能大,心里隐隐不安。

    又一想,皇后带着云瑚过来招摇,大概就是故意打草惊蛇,自己沉不住气,若有行动,说不定人家正张网待捕呢。

    三春暗笑,我何妨成全了你们的心意,我就动一动,看你们有何反应,于是道:“皇后身边的这位姑娘好眼生,是新来的吗?”

    乌拉那拉氏见她指着云瑚,点头:“是新来的,她叫小青。”

    三春冷笑,心说还白蛇呢,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

    乌拉那拉氏继续道:“她之前在粘杆处,偶然的机会本宫见着,觉着一个姑娘家在粘杆处不妥,那里毕竟都是男人,于是更皇上把小青要了过来,她会功夫,留在本宫身边,宫中也用不到打打杀杀,用她惩治那些不守规矩的宫人还是可以的,连皇上都说,这想法真是太好了,舒贵妃眼尖,竟然发现小青是新人,不过小青也说过,似乎在哪里见过舒贵妃你呢。”

第302章 对垒() 
皇后语气温和,三春听来却是如衔了把刀,暗笑她乌拉那拉氏将云瑚收在身边,果然是有阴谋,也说不定自己的底细连皇上都知道了,如此,怕也没用,于是温婉一笑:“小青姑娘在哪里见过本宫呢?”

    云瑚听提到自己,就道:“哦,奴才一时想不起来了。”

    故弄玄虚,假装想了想,存心让三春紧张,忽而恍然大悟:“在御花园,是了,是在御花园,那次娘娘在园子里散步,奴才碰巧看到了。”

    三春虽然不十分怕,终究还是悬着一颗心,她居然说在御花园看到过自己,一听即是假话,她不肯说真相,不知是什么居心,猫逗耗子?戏耍够了再一口吃掉?三春轻笑:“本宫其实也见到过小青姑娘,只不过不是在御花园,而是在”

    徐徐看过去,心道你戏耍我,我也会戏耍你。

    果然,云瑚陡然而变了脸色,那天往北五所行刺,自己得意忘形从而开了口,怕就怕这小女子聪明绝顶,能听出她的声音,紧张兮兮的看着三春,三春却道:“在去往坤宁宫的那处通道。”

    云瑚如释重负,那天她和三春碰巧遇见,彼此对视半天。

    乌拉那拉氏道:“应该就是那天,小青在本宫身边当差了,不过可惜她一身好功夫,委屈做了我的婢女。”

    云瑚忙垂首:“谢皇后娘娘厚爱,能够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其实是奴才的荣耀。”

    乌拉那拉氏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好好做,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你不是想嫁独孤大人么,我已经求皇上给你们赐婚了。”

    独孤大人,即独孤罕,三春晓得那是云啸的真实姓名,她还知道云瑚对云啸爱慕已久,今天这事,该是乌拉那拉氏收买云瑚最大的筹马。

    正如她所料,云瑚先是愣了下,接着跪倒在地:“奴才叩谢皇后娘娘,从今而后,奴才会尽心服侍皇后娘娘,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听听,说什么浑话呢,深居后宫,安如泰山,何用上刀山下火海。”

    云瑚怔愣,忙解释:“奴才,奴才是太高兴了,以至于话都不会说,皇后娘娘恕罪。”

    乌拉那拉氏总是那种温和的样子:“晓得你是因为太高兴的缘故,起来吧,等圣旨下,本宫就准你几天假,好好的去做个新娘子吧。”

    云瑚再次叩头。

    三春那里道:“本宫这里也恭喜小青姑娘了,姑娘可真是得偿所愿。”

    云瑚缓缓站起,媚眼向她:“得偿所愿?娘娘怎知奴才一心想嫁独孤大人呢?”

    心道你吕灵瑟聪明绝顶,也有疏忽的时候。

    其不知,三春是故意卖个破绽给她,紧接着就道:“因为某天,本宫看到小青姑娘和独孤大人在一起。”

    正戳中云瑚的软肋,那天她去行刺三春,未能成功,就是因为云啸的出现,原来吕灵瑟连云啸都认出来了,她忐忑的问:“娘娘在何处看到奴才和独孤大人在一起的?”

    三春道:“忘了是在何处,或许是本宫看走了眼。”

    云瑚一笑:“娘娘慧眼,怎会看走眼,奴才是经常与独孤大人在一起,两情相悦,在所难免,娘娘说是吧。”

    她眼中充满了得意,还不是因为云啸一心喜欢三春,而今要嫁给云啸的却是她,所以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三春的,带着些微的嚣张。

    三春不屑的付之一笑。

    乌拉那拉氏呵责道:“大胆奴才,敢这样跟贵妃说话。”

    云瑚慌忙认罪:“奴才该死,奴才是太高兴了,才僭越了本分。”

    乌拉那拉氏道:“还不赶紧随本宫回去。”

    云瑚就低头道了声:“是。”

    待她们离开,静香愤愤不平道:“那个叫小青的,完全没有一个奴才样子,无非是仗着在皇后跟前听差。”

    三春先打发人送存懋去偏殿,正殿内安静下来,她方道:“你不知道,她的嚣张不单单是因为在皇后身边当差,而是她曾经是血滴子,她知道我的底。”

    静香愕然:“你之前,没说过此人。”

    三春浅笑:“不重要的人,所以没跟你说。”

    静香忧心忡忡:“可她知道你的底。”

    三春很是不以为意:“知道我底的人何止她一个,那个独孤大人也知道,果亲王也知道。”

    静香摇头:“这不一样,独孤大人和果亲王,都是男人,男人与女人的心性是不一样的。”

    她其实想说,以你的容貌和性情,多半男人都会喜欢你,多半女人都会恨上你,所以男人知道你的底或许可怕或许无碍,女人知道你的底,那就一定要提防。

    三春抬手按了按头上的发簪,心里也是有些不安,还是道:“别担心我,倒是你,沈公子快到京城了,他到时,你们即将完婚,你回去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做个十全十美的新娘子。”

    静香神色黯然,轻轻挽起三春的手:“我有了好归宿,只是你后悔当初还不如我假冒婉柔呢,大概现在有了好归宿的就是你。”

    三春忽而眸光凌厉:“可皇上并没有杀你全家,皇上也没杀了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男人。”

    静香一时无语,晓得她在怀念李忠。

    三春呼出一口气,莞尔一笑道:“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作何呢,你也该同家人回去了。”

    静香嗯了声,虽然心里挂怀,终究无法改变目前的一切,只暗暗祈祷,无论杀得杀不得雍正,希望三春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同三春告辞,和舒家人出了宫还了家,却听门上说家中来了位贵客,静香还好奇,问门上听差的:“谁呢?”

    听差的道:“是位沈公子。”

    静香呆愣,倏忽脸就红了,急匆匆回到自己房内,将房门一关,后背贴着门站了少许,那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嗓子也冒烟似的焦渴,稳了稳心神,去桌边刚坐下准备喝口茶,某个丫鬟过来禀报:“小姐,老爷说,今晚就给你和沈公子完婚。”

    静香茫然:“今晚?为何如此之急?”

    丫鬟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后来得知,之所以这么急,是沈公子担心眼下正值春汛,他着手治理的河道怕出问题。

第303章 洞房() 
婚礼如此匆促,却并不寒酸,想沈莲青身为翰林学士,娶儿媳当然不会将就,该有的章程或许省略,但新房的布置,彩礼等事,无一样不考虑静香之父乃礼部侍郎,静香之妹还是贵妃娘娘。

    所以,奢侈或许没有,但足够隆重。

    舒兰亭打发静香上了花轿,突然想起舒婉柔来,老泪纵横,更想起结发之妻。

    庞氏劝道:“老爷切莫悲伤,贵妃娘娘而今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婉柔该做的么,所以贵妃娘娘其实就是婉柔重生而来。”

    舒兰亭认真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假如婉柔活着,她也会为了救自己救舒家人,而拼尽全力的,自己现在高官得坐,存懋又给皇后认为义子,听说还能封王,这种荣耀不都是那个吕小姐所赐吗。

    想通,就释怀,转悲为喜,为静香觅到如意郎君而高兴。

    再说静香,同沈公子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后沈公子就往前面招呼客人去了,她于床上坐福,坐得双腿发麻。

    房中有几个丫鬟和老嬷嬷伺候着,大概见她动了动,其中一个老嬷嬷道:“少夫人莫急,少爷久不回家,今天又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宗亲兄弟,还有很多莫逆之交都来贺喜,少爷得应付了他们才能过来。”

    听这嬷嬷的意思,自己的夫君交游很广,人缘也算不错,静香心里高兴,就怕对方是个小家子气的男人,新娘子,不宜聒噪,她就简单的:“嗯。”

    又坐了一会子,莫说她累,连丫鬟嬷嬷们都等不及了,那方才说话的老嬷嬷就对某个丫鬟道:“去看看,少爷别是吃醉了宿在别处。”

    小丫鬟领命方想出去,房门轻微一声吱呀,丫鬟嬷嬷们齐声道:“大公子来了!”

    静香手就一抖,又甜蜜又害怕,看不见对方,但感觉到对方正一步步走向她,那一身的酒气,静香一颗心慌得无处安放,只等那双手迫不及待的挑开她头上的盖头,她微微抬头,忙又低头,就在对上那双闪亮的眼之后,她反倒平静了,忽然发现,此人像是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新郎官也怔住,脱口喃喃道:“你不来,我不娶,你总算来了。”

    这话如此耳熟?静香想了想,想起三春对她说过:因缘是有定数的,你不出现,他就不娶。

    静香愕然,三春竟有未卜先知之能力,可见她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女子。

    嬷嬷那厢笑逐颜开:“大公子,该吃合卺酒了。”

    新郎官哦了声,退后,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正想搀扶静香的嬷嬷和丫鬟见状,相视而笑,退到一旁。

    静香一直保持着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坐姿端然,目光微低,见那双手粗糙又黑,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忍不住猛一抬头,那张陌生的脸正笑意融融。

    不算丑,眉目清朗,不算矮,站起后,他竟高过自己一个头,不胖不瘦,也不驼,刚好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只是他好黑好粗糙,哪里像是一个翰林学士家的贵公子,倒像是餐风露宿的苦力,静香未免疑惑。

    见其怔怔的,新郎官微微一笑:“常年忙于河务,十日九天风吹日晒,吓到你了吧?”

    原来如此,静香早听说他是个清廉肯干的好官,而今一见,果不其然,见他的手还伸向自己呢,静香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道:“大人公务繁忙,理当如此。”

    新郎官心下安慰,微垂头:“娘子请。”

    这么快就叫娘子,静香满面羞红,自己的手给那双粗糙的手握着,不知为何,内心非常安定。

    夫妻牵手,来到桌前,看得那些婆子心里啧啧赞叹。

    只等合卺酒吃了,房内的仆妇悉数退出,房门一关,静香又开始紧张,端坐在床上,双手绞在一处。

    没料,沈公子却朝她深鞠躬,道:“请娘子原谅。”

    静香不解,抬头看他:“大人何出此言?”

    沈公子道满面亏欠之色,叹了声“人生大事,却办的如此匆促,必然没能达到你心满意足,而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山东,水患大过天,我不能视万千百姓之性命于不顾。”

    明天就走?静香心底一沉,刚成亲就面对分离,心里不是滋味,想了想,起身走离床,站在沈公子面前,道:“大人此言差矣,再风光的婚礼,都比不上能嫁到一个好男人更重要,所以这个婚礼我心满意足。”

    沈公子面上一喜:“真的?”

    静香含笑,算是回应,又道:“既然水患大过天,既然关系到万千百姓之性命,明早启程,已经太迟,不如现在。”

    沈公子讶异:“现在?”

    恋恋的看看红彤彤的一切,洞房花烛夜,他不忍,也不舍。

    静香点头:“对,就现在,我们现在就出发。”

    沈公子再次讶然:“我们?”

    静香道:“对呀,我们现在启程回山东。”

    沈公子心中狂喜,可是嘴上却道:“娘子是想随我去山东?可是蔽县清苦,我怕娘子受不得那苦,我也不忍娘子受那种苦,所以娘子还是留在京中家里,也好为我侍奉年迈的高堂。”

    静香摇头:“妾身本就苦孩子出身,不怕苦。”

    沈公子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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