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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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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的死,也是他不愿面对的旧事天盛帝皱着眉,心底有些烦躁。

    “落日王族有个传说,据说他们自称是格玛日神后代,其王族血液有日光纯金之色。”那呼卓大医师突然道,“一验便知。”

    赫连铮立即笑道:“对,一验便知!”

    这下堂上更加鸦雀无声,当堂验血,对当朝皇子,炙手可热的宁弈来说,不啻于一种侮辱,皇族尊贵不可侵犯,何况这事似乎还隐秘涉及宫闱,涉及皇子母妃逝后声名,一旦真要这么做了,彼此便都没有回旋余地了。

    如今只看皇帝陛下,是否对这个儿子还存有信任爱护之心,是否在维持自己统治的同时,尽量选择维护儿子尊严的温和处理方式。

    众人都紧张的盯着天盛帝,凤知微却只垂眼盯着地面。

    “这不是毒药。”韶宁的话回荡在她耳边,“这只是一种在必要时候才会起作用的好东西顺便以把脉为名,把这个染在他腕脉附近皮肤上。”

    原来如此。

    那醒酒汤里的药,和那交代她涂上他腕脉的青色药丸,确实不是毒药,却是能够置宁弈于叛国死罪,万劫不复无法翻身的剧毒!

    韶宁还是对她保留了真相,韶宁要的根本不是宁弈失宠于天盛帝,而是要将杀人罪牵连出叛国罪,将他连根拔起,永无翻身之地。

    两种药混合,再加上某些引子,想必能造成腕脉处的血液变金色吧。

    一片压抑的安静里,宁弈只微微仰首,看着自己的父皇,天盛帝面色晦暗,神情变幻不定,却始终避开了他的目光。

    最终他淡淡点头,轻描淡写的道:“那就验吧。”

    四个字轻飘飘从朝堂刮过,其力度却胜于一场沉重凶猛的飓风,满堂的喧哗都被微微刮起,骚动里,宁弈终于缓缓转开了一直注视天盛帝的目光。

    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平静依旧,然而最初那点璀璨的明光,却如风中烛一般,颤颤飘摇,渐渐熄灭,黑暗中幕布降落,只余一人茕茕独立,对着满台寂寥的月光。

    凤知微看着那样的眼神,忽然觉得心中刀割似的痛了痛。

    一霎间,那日娘在秋府,选择了皓儿而令她被逐出府的旧事重来,那一刻的自己,是否也曾露出过这般苍凉的眼神?

    她微微咬着下唇,一转眼看见宁弈正看向她,目光古怪,心中不由一震。

    内侍捧了金盆来陈放在御案前,众臣自觉后退,赫连铮一步不让,斜睨着宁弈。

    宁弈缓缓上前,注视那银刀金盆,淡淡笑了笑,随即捋起袖子,众人此时为了避嫌都退开,他一人立于前方,背影孤凉。

    “陛下,请容臣侍候王爷验血。”

    一声惊得众人抬首,便见凤知微出列,从容不迫的对天盛帝躬身,道:“殿下此刻心绪不稳,取血又在腕脉,怕有不妥,微臣自认手脚妥当,请允微臣随侍。”

第81章() 
天盛帝心中正有些郁郁,闻言随意点点头,凤知微一笑上前,轻轻挽起宁弈衣袖,银刀锋锐,轻轻搁在他腕间。

    昨日她按在他腕脉,为他诊脉,今日她按在他腕脉,为那生死相关的大案落刀。

    宁弈黝黑的深瞳倒映着她天生水汽迷蒙的眼神,如深渊里两轮月色,一轮暗昧一轮模糊,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凤知微避开了他的目光。

    银光一闪,刀落,血出。

    淡金之色,耀亮人眼。

    惊呼声起,天盛帝变色。

    宁弈霍然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注视自己腕脉上汩汩流出的淡金血液,那些血流入金盆,和盆中被金光染黄的清水混在一起,几乎同色!

    凤知微紧紧抓着刀,似乎已经呆了。

    整个朝堂,都成了泥塑木雕。

    “宁澄带到”僵木中侍卫一声长呼惊醒众人,却是奉命去拿宁澄的侍卫回来了。

    宁澄被押上来,赫连铮立即赶上前,二话不说,抬手一撕!

    宁澄左肩衣服被撕裂,肩上一道伤痕,赫然在目。

    “陛下,这就是证据!”赫连铮长笑,“当日我的护卫,曾经刺伤这贼子左肩!”

    证据确凿,尘埃落定。

    一部分人面色死灰,一部分人却面露狂喜。

    宁弈手腕流着血,却不包扎也不说话,只怔怔看着那金盆。

    金盆中漂浮着淡金色的血,血影里,凤知微的影子若隐若现。

    二皇子上前一步,怒道:“六弟,你竟如此丧心病狂!”

    许柏卿轻轻摇头:“殿下,臣等知道您为呼卓武士杀人案忧心,可也不能采用这种方式解决啊这办法唉”他不胜忧愁。

    工部侍郎葛鸿英立即接道:“但望呼卓世子深明大义,不然”

    七皇子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六哥不会的,这其中利害,以六哥聪慧怎会不知?一定是有小人挑拨”

    五皇子冷峻的斥责:“六弟!你一定是没考虑清楚其中后果,还不向父皇请罪?向世子请罪?”

    “请什么罪!触犯国法,王子与庶民同罪!”一声怒喝惊得众人齐齐闭嘴,御座上天盛帝神色勃然,连脖子上青筋都在颤抖,“来人”

    “哎呀”

    一声低呼几乎和天盛帝那句号令同时,虽然低微,却也被众人发觉。

    众人这才发现凤知微似乎是退下来时,被地上滴落的水滑了一跤,她一直失魂落魄拿着那银刀,这一跌,正跌在刀上,刺破了手腕。

    内侍急忙去扶,众人看是小事也没在意,谁知内侍也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凤知微手腕颤抖不能成声。

    凤知微腕间鲜血涔涔而下,但是,也是淡金色的!

    这一惊变顿时将众人注意力全部拉回,目瞪口呆看着凤知微手腕,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你”天盛帝指着凤知微,差点问出一句你也是落日王族的?但是话未出口就觉得荒唐,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那个王族在传说中,早已凋零了。

    宁弈突然一声长笑。

    他飘身上前,一把夺过凤知微掌间的刀,抬手一掷,银色弧线划过,先后擦过二皇子、许柏卿、葛鸿英几人手腕,呛啷落地。

    几人惊呼抱臂后退,二皇子怒喝:“六弟你疯了!”

    宁弈手一招,银刀飞回,他把玩着银刀,似笑非笑,“我倒没疯,疯的是某些权欲熏心的人各位,看看你们的手腕!”

    许柏卿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一瞥之下“啊”的叫出声来。

    他们几人流出的血,也是淡金色的!

    天盛帝霍然站起。

    赫连铮目瞪口呆。

    “你们都说够了,也该轮到我说了昨日儿臣一直和众兄弟们在一起。”宁弈突然微微一笑,缓缓踱步于殿中,手中银刀闪动,笑意森凉,“午时达扎尔好好呆在刑部大牢时,儿臣正和众兄弟们在魏大人府饮酒,我酒醉,魏大人亲自送我去客房休息,其间魏大人一直未曾离开,然后众兄弟一起离开魏府,老十酒醉不敢回宫,七弟的府邸离皇宫最近,我便和老十去了七弟府中,趁着酒兴聊了一夜,天明直接进宫的,整整一日,宁澄一直在儿臣身边,儿臣未和他一人独处,根本无法私下安排他去刺杀达扎儿,这事,魏大人和七弟都可以证明。”

    凤知微躬身应是,七皇子无可奈何点点头,神色尴尬。

    “至于身上有伤的侍卫”宁弈笑得更讥诮,突然唤一个内侍,“去,将几位殿下的侍卫,随便各请一个来。”

    这话出口,别人还不觉得,几位皇子都脸色变了。

    “父皇。”五皇子上前长揖,“昨天儿臣们在魏府聚会饮酒时,有刺客闯入,所带的侍卫们多有受伤,宁护卫也在和刺客对战时受伤,这是儿臣们亲眼所见”

    “既然知道不是,刚才为什么不说!”天盛帝勃然大怒。

    五皇子扑通一声跪下,膝盖撞在金砖地面上铮然作响。

    “至于为什么出现淡金血液”宁弈斜睨太医院刘院正和呼卓大医师,将银刀双手奉上,“陛下还是查查这盆水,和这把刀有什么问题吧!”

    刘院正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挣扎着磕头如捣蒜。

    呼卓大医师怔在当地,满头汗如雨落。

    事态峰回路转,急转直下,看得魂飞魄散的众人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楚王殿下又一次完美翻盘了!

第82章() 
赫连铮霍然回身,怒视呼卓大医师,那老者接触到他目光,激灵灵打个寒战,突然转身便逃。

    “呼!”

    “嚓!”

    一声惨呼,那老者在离殿门半丈距离处倒下,后背插着一柄折扇和一把装饰用的短腰刀。

    赫连铮和宁弈各自收回手来,互相对视一眼,针尖般各自戳得一闪,随即都笑了。

    “王爷好武功!”

    “世子好决心!”

    “哈哈。”

    “嘿嘿。”

    笑完了各自扭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世子。”天盛帝已经恢复了平静,安慰了宁弈几句,再次将案子交给三法司,这回还多了个刘医正等人谋害亲王案,才对赫连铮道:“下次不可这么毛躁了。”

    赫连铮抽了抽嘴角,半晌低下头去,“是,还请陛下帮我族找出真正的凶手。”

    “那是自然的。”天盛帝笑得和蔼,有意缓和气氛,“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三法司,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你果然如你父王所说,还有些年轻气盛,你父王再三嘱咐过朕,说我天盛女子温柔贤惠,可磨磨你的性子,让朕给你选个正妃,如今可有中意人选?”

    赫连铮又抽抽嘴角——呼卓王一直想和中原联姻,天盛帝也乐见其成,但是他自己不愿被羁绊,一直拖着,今天这事自己闹的理亏,可算被天盛帝抓了痛脚,如果再耍性子,老家伙把这事告诉父王,自己一定没好日子过。

    可是心中又实在不愿意这么快就被拴上一个女人,再说中原女子软嗒嗒,温室花草似的,有什么意思?

    为难了半天,突然心中灵光一闪,想起前几天的某次令他兴致勃勃的邂逅来。

    “陛下。”他立即道,“臣倒是有喜欢的人,只是那女子身份低微,不能为呼卓世子正妃,臣的意思,先娶了做侧室,您看如何?”

    “哦?”天盛帝来了兴趣,“你既愿意收心,朕自然乐见其成,是哪家姑娘?说出来朕为你主婚。”

    宁弈等人都好奇的投过目光,朝堂上紧张的气氛略略冲淡了些。

    “臣只见过她一面,此女无貌,却有才,臣喜欢。”赫连铮扬起脸,微挑长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和兴奋,笑道,“五军都督秋大人的外甥女,凤知微。”

    本已将目光转开的宁弈,霍然回首。

    正在低头给自己包扎手腕的凤知微手一抖,险些将白布落地。

    两人同时抬头,宁弈看向凤知微,凤知微飞快瞥一眼宁弈,两人第一眼都没看向始作俑者,都看向对方。

    然后立即各自调开眼光,凤知微继续若无其事包扎,一边斜睨着赫连铮一边包扎,看那样子,似乎赫连铮就是她那流血手腕,正等着被她狠狠扎起,动弹不得。

    这样的事是不适合金殿来议的,当下散了朝,天盛帝宣了赫连铮去了御书房,阁老们皇子们连同负责天盛帝诏书笔墨的凤知微也随驾。

    刚坐定,宁弈便转向赫连铮,眼神里渐渐浮起笑意,冷而带刺,仿佛他刚才在殿前被赫连铮指证谋杀时的神情。

    他笑道:“刚才本王想,世子真是有意思,天子指婚何等荣耀,你竟要用来娶一个侧室?当真是仗着天子宽宏,便不知进退么?”

    “王爷这句话也奇怪。”赫连铮立即反唇相讥,眼眸琥珀底色上淡紫幽光闪烁,“这是陛下的恩典,我做藩臣的,不恭敬领受,难道还要拒绝吗?”

    “是吗?”宁弈微笑,笑意浮在唇边,“过盛易折,骄极必衰,世子小心福泽过厚,损了寿算。”

    “麸子吗?”赫连铮偏着头,不太懂宁弈这句文绉绉的话,“我的马都吃最好的燕麦,强壮矫健,才能载动我三十八斤重枪,只有你们天盛的公子哥儿,弱不禁风,涂脂抹粉,你们的马只需要吃麸子长大,就够驮得动你们。”

    他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众人都要笑,谁知道赫连铮又昂然接道:“天盛的女人做你们这些弱男的胯下马,真是可悲!”

    当朝皇子重臣们刷的红了脸,几个白发老臣捂脸低骂:“野人粗俗!玷污金殿!”要不是碍着是在御前,便要拂袖而去。

    凤知微刚刚咬牙包扎好,听见这句一个手颤,差点一不小心把打的结给扯破了。

    宁弈凝神瞧了赫连铮半晌,点头道:“是,世子真是真英雄奇男子,便刚才这一句,帝京女子也必将引为奇人,趋之若鹜。”

    殿上有人嗤笑出声。

    “她必将以嫁我为荣。”赫连铮傲然道。

    又斜睨赫连铮一眼,宁弈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点头,诚恳的道:“对,世子,你说得真是太对了,小王就在此等着你携新妇上殿谢恩的那一天,届时必将重礼为世子贺。”

    他神情诚恳,语气却怎么听怎么讽刺,赫连铮并不是笨人,早已听了出来,怒目而视。

    两人一冷笑一怒目,剑拔弩张,就差电光闪闪,雷鸣轰轰。

    众臣面面相觑,都觉得今日楚王很有些奇怪,往日他从不会这样当面和人针锋相对,不过转念一想立即释然,毕竟赫连铮刚刚当庭指证险些害他丧命,楚王心中有怨气也是难免。

    天盛帝也是抱着这想法,看宁弈神色不豫,有心转移话题,笑道:“世子,秋尚奇的外甥女,想必也是京中闺秀,这样的大家出身,你怎么说人家出身低微要立为侧室?”

    有人低咳了一声,大学士姚英有点尴尬的道:“陛下,那秋尚奇,只有一个妹妹,就是当年的”

第83章() 
天盛帝怔了一怔,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暗,众人立即齐齐避开眼光——秋家大小姐当年抛弃荣华地位,不顾一切和一名男子私奔,此事轰动京华,在场的人都听说过,更有一个秘而不宣的说法,说当年秋大小姐之所以私奔,是因为宫中传出消息欲待纳她为妃。

    此事想必是陛下心中一根刺,众人都聪明的选择避开。

    “陛下,臣打听过那姑娘。”赫连铮兴致勃勃的道,“她今年十五岁,尚未婚配,据说温柔和顺,十分贤惠,臣就要这样的,将来臣娶了正妃,也不会家宅不宁。”

    这句话一说,凤知微心中暗骂,这混账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了解?连尚未婚配都打听过了,连婚后家宅宁不宁都考虑好了,真是打得如意算盘。

    宁弈也皱了皱眉,一瞬间打消了心中一个念头。

    “既然如此。”天盛帝脸色恢复正常,伸手去取桌边茶盏,“来人,传旨”

    他突然咳嗽起来,一咳便呛住,脸色涨得通红,内侍急忙上来侍候,刚才的话便没有继续。

    一直站在龙案边的凤知微,将手悄悄的从案几上撤下——她刚才将袖囊里一块备用的点心捏碎,然后装作掠头发,将点心上的碎花生末儿弹进了天盛帝的茶杯里,皇帝气管不太好,很容易被呛着,果然便打断了他的传旨。

    趁着天盛帝咳嗽内侍忙成一团,她凑到赫连铮身边,笑道:“世子,您真是好眼光啊。”

    “当然咦,你也知道那位凤姑娘?”赫连铮斜眼看她,“怎么知道的?哪里见的?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你怎么认识的?”

    他这里人还没娶到,已经完全以丈夫自居,咄咄逼人开始查问起一切可疑私情,也不想想自己又是怎么能认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的。

    “家父当年和秋府有点故旧之情。”凤知微道,“也应邀去秋府做客过,不过大家闺秀,确实不是我能见着的,只是”

    她拖长声调,赫连铮果然问:“只是什么?”

    凤知微拧了眉,做严肃思考状,随即摇摇头,“背后论人是非不好没什么。”

    然后她就紧紧闭嘴,蚌壳似的,那表情,似乎用刀子来撬也撬不开她严实的口风了。

    赫连铮宝石般的眼眸紧盯着她半晌,脸上神情变幻。

    来问我吧来问我吧来问我吧凤知微胸有成竹的微笑。

    “没什么就没什么吧。”赫连铮望了半天,居然漫不经心扭头,嘴角一抹古怪的笑,“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要娶她做妻。”

    凤知微“吭”的一声险些呛着这蛮子不按常理出牌!

    “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敢对我动手的”赫连铮望着殿外,白亮的日光映得他七彩宝石般的眼眸分外璀璨,悠悠道,“我怎么能轻饶了她?哈哈,中原女人不是以夫为天么?从此以后我就是她的天,叫她给洗脚就得洗脚,叫她给捶腿就得捶腿,我娶十房大小老婆,每个都得她伺候叫她悍?叫她狠?再狠再悍,也是草原鹰爪下的穴鼠!”

    你娘才穴鼠哩!

    凤知微抽抽嘴角,将这表情控制在濒临爆发边缘,嘿嘿一笑,望着赫连铮,赞:“好,好,世子真是宏图大志雄风万里”

    她赞得轻飘飘,眼神却很同情,这份同情看在赫连铮眼底,多少有几分疑惑,一把扯了她衣袖道:“瞧你吞吞吐吐的,那凤知微,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凤知微扯开衣袖,慢条斯理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场婚,在下在此恭贺世子得娶美人归,从此后要想洗脚就洗脚,要想捶腿就捶腿,十个老婆有人伺候,连丫鬟钱都省了,恭喜恭喜,十分之喜。”

    她神情严肃的说完,再不看赫连铮一眼,端然去已经恢复过来的天盛帝那边伺候了,留下赫连铮皱着眉头,陷入思考。

    远远的,似乎一眼也没看这边小动作的宁弈,突然瞟了两人一眼。

    天盛帝咳了一阵,缓过气来,敲敲桌案,对凤知微道:“魏知,拟旨。”

    凤知微立即动作很快很爽快的铺纸濡笔。

    “今有五军都督秋尚奇之甥凤氏”

    “陛下!”

    赫连铮突然快步上前,出声打断。

    满堂疑问的目光聚拢来,赫连铮磕了一个头,大声道:“陛下,臣想过了,区区一个侧室,实在不当劳动陛下赐婚,这恩典,还是等臣迎娶正妃后,您再赏吧。”

    宁弈立即赞:“世子真是深明大义,谦恭知礼!”

    赫连铮毫无愧色:“当然!”

    天盛帝沉吟了一下,应了,毕竟赐婚侧室与礼不合,他也就是破例安抚下这个不安分的小子,既然当事人自愿放弃,最好不过。

    赫连铮也无所谓,他也本就是为了应付皇帝,不想被当堂塞个正妃,随口说侧室算数,赐婚不赐婚,倒也无所谓。

    不过这凤小姐,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改日得去好好查探查探,有些事儿打听不出什么来,还是得见见本人

    赫连铮拧了眉沉思。

    凤知微含了笑收起笔墨。

    宁弈身子往椅上一仰,慢慢饮茶。

    窗外,如锦的日光泼辣辣洒进来,夏日艳光如许。

    赫连铮退出后,御书房又议了阵事,秋尚奇的大军已经到了边境,在和大越相隔五十里的结罗山驻兵,结罗山位于呼伦山脉中段,呼伦山脉南北分界胡伦草原,东临凌江,跨卫、静、永、肃四州,交通发达依山为障,居高临下地势开阔,秋尚奇以原边军五万守在结罗山西线,面对呼卓十二部地盘,副帅淳于鸿率军十万守在东线,面对大越南境,自己率十万据守中军。

第84章() 
这等安排看在兵家老手眼底,十分稳妥,以当地驻军对上呼卓境,利用当地驻军对地形人事的熟悉,隐隐带着监督的意味,万一呼卓反水,也有回旋余地。

    又商讨了阵今天的案子,看得出来天盛帝不打算从重追究,战事当前,安定为上,宁弈也十分宽容,并不穷追猛打,天盛帝十分满意,高兴之下,道:“老六你时常要进宫回事,来来去去的不甚方便,龙仪殿西侧的枫昀轩就赏给你,以后若是迟了宫门下钥,也好歇息。”

    成年皇子都出宫开府,不在宫中留宿,这是额外的恩典了,几位皇子脸色立刻都有些不自在,但是刚刚在朝上都出了丑,不敢开口。

    “枫昀轩精致玲珑,又靠着父皇寝宫,日后晨昏问安,六哥就方便了。”忽有人笑意盈盈而来,捧着茶盏,身后跟着一串宫人。

    能在这天下军机之地无所顾忌谈笑而入的,也就是当朝第一宠韶宁公主了。

    “恭喜六哥。”韶宁将茶奉上,侧头看宁弈。

    宁弈抬眼,两人目光交视,宁弈笑了笑,道:“这是父皇恩典。”

    天盛帝听了韶宁那句话,脸色微微一变,犹豫神情一闪而过,随即微笑道:“正在议事,你跑来做什么。”

    “听说那些笨蛋侍候得不好,父皇喝茶给呛了。”韶宁笑吟吟绕过书案,转到天盛帝背后给他捶背,“孩儿送了这碧罗茶来,轻浮美妙,再不会呛着父皇。”

    “你便是有孝心。”天盛帝拍拍女儿的手,眉眼都舒展开来,又对凤知微道,“今日多亏你无意中那一刀,虽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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