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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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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知微气结,接连咬碎了几颗松子。
一小把松子暖暖的放在掌心,散发着清香的气味,有些湿润,宁弈低头“看”着,一直为失明而有些忧烦的心情,突然漾出些微的欢喜,仿佛这瞎似乎也不是瞎得全无好处。
一切用心来感知,那景色就更美,听她的呼吸就更清晰,而平日从不觉得香的松子,清香醉人。
他慢慢的将那小把松子嚼了,带一点淡淡的笑意。
“这个只能点点饥,当不了饱,还是得找点别的东西吃。”凤知微道,“等下走远点,看看在哪挖点黄精茯苓。”
宁弈突然停住脚步,与此同时凤知微也安静下来。
对面有唰唰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唱着歌走近来,突然歌声一停,一个北方口音惊讶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凤知微打量着对方,一个普通樵夫,担着满满一担柴,扁担尾端还挂着一些挖来的山货和一只野兔,看起来没有任何可疑。
“这位大哥。”她客气的道,“我们兄弟在山中迷路,受了点伤,这是什么地方,您知道出山的近路吗?”
“这是暨阳南麓。”那樵夫道,“看见前面那个废寺没有?那里向南一直下去,大概一天的路就可以下山了,你们看起来伤得不轻,眼看又要下雨了,我家就在前面半山,去我家休息下吧。”
凤知微现在哪里敢去投宿,含笑拒绝,道:“我们还是像着紧赶路,若是下雨,便去古寺避一避好了。”又问那野味可不可以卖给她,她不敢再掏金豆子,满身的找银两,那樵夫摇摇头道:“一点山货,给什么钱,拿去吧拿去吧。”
凤知微道了谢,樵夫把东西递给她,凤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烦请大哥如果遇见有人打问我们下落,就说没见过我们。”
“使得,使得!”那樵夫满口答应,嘻嘻笑着瞄两人一眼,用很大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莫不是男扮女装私奔的小两口吧?”
凤知微只当没听见,那樵夫暧昧的笑着,担着柴和他们擦身而过。
宁弈肩头忽然一耸。
凤知微闪电般手指一搭,搭在他手上。
宁弈抬起头,看着凤知微,凤知微盯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态度坚持。
宁弈皱起眉,却再没有动静。
那樵夫浑然不知两人动作,更不知自己刚才刹那间和死神擦肩而过,心神舒畅的唱着歌走远。
“凤知微居然这般菩萨心肠。”半晌沉默后,宁弈淡淡开口,语气有些讽刺。
“我杀该杀之人,枉杀无辜只会自造恶业。”凤知微不看他。
“等到他指引人来追杀我们,你就知道他不会是无辜,然而到那时,你我也没有命来杀该杀之人了。”
“你又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指引人追杀我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宁弈淡淡道,“一旦有人许以重金,他一定会说出来,你如果够聪明,刚才就不该拦我。”
第149章()
“但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会碰上搜寻我们的人。”凤知微一声叹息,“你不能因为只是也许会发生的事,便要人性命。”
“凤知微,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么慈悲。”宁弈冷笑,“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懂不懂?”
“我懂。”凤知微站起身,将在身旁溪水里洗干净的茯苓递给宁弈,“所以你快吃,然后我们到他家去。”
宁弈抓着茯苓,倒怔了怔,凤知微的毫无火气,然他觉得拳头击在了棉花上,空荡荡的好不难受。
随即他便明白了凤知微的意思——刚才凤知微已经表示了要去古寺,如果搜寻的人到了近前真的问着了这樵夫,必然会去古寺搜寻,他们躲在这樵夫家附近,倒是最安全的。
他们这两个伤病人跑不快,与其累得死狗一样满山跑了给人追,不如和对方捉捉迷藏,尽量休养生息。
他默然半晌,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些。凤知微却已经牵起了他的手,一边啃着自己那个茯苓一边道:“快吃,等下未必有空。”
又拍拍腰间栓着的兔子道:“如果我真的错了,等下我烤兔子表示歉意。”
宁弈笑笑,偏头看她,道:“如果是我错了,我把我腰间这个玉佩送你表示歉意如何?”
“那还是免了吧。”凤知微三下五除二吃完,“你亏。”
“我可以吃你一个人的亏。”
“我却不愿占你一个人的便宜。”凤知微答得飞快,随即轻声嘘了一声,两人看见那樵夫进了半山一家独户的院子,悄悄的潜近去,发现那屋子紧靠着的半边山崖上居然还有个洞,藤蔓遮着不易发现,倒是个好地方,便在里面躲了。
宁弈似是十分疲倦,进了洞便闭起眼睛,却不让凤知微把他的脉,凤知微打坐调息,耳朵一直竖着。
日光打在洞壁上的光影一分分浅淡下去,暮色如昏鸦的翅膀悠悠降临,天将黑的时候果然渐渐下起了小雨,簌簌的落在藤蔓上。
宁弈突然睁开了眼睛。
凤知微坐直了身体。
不远处有脚步啪嗒踩水的声音,院子门吱呀一声推开的声音,樵夫开门询问的声音,随即一个有点古怪的口音问:“两个年轻人那么高的个子有伤见过没有?”
那樵夫粗豪的声音道:“没有,咱刚打柴回来!”
那几人似有些失望,便要离开,凤知微松一口气,含笑看了宁弈一眼,宁弈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
却听那边忽有人开口道:“你既刚打柴回来,想必有些收获,拿来给我们。”
这声音正是那晚袭击驿站的首领,他的口音有些奇怪,让人过耳不忘。
那樵夫有些支吾,似乎拿了些东西出来,那首领接了,似乎在看那些东西,四面一片沉寂的安静。
凤知微突然有些不安。
随即院子里爆出长声惨呼。
惨呼声里那首领厉声道:“这不是新鲜的野物!你的东西给谁了!他们现在在哪里!说!”
凤知微心中一震,眼前这境况,竟然两人都没料中,也是,被常家千里迢迢派出来执行这任务的杀手,哪个不心狠手辣?
惨呼声已经变了调,那樵夫嘶哑的道:“山南古寺古寺别杀我——别杀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那首领狠厉的道:“走!”
一群人快速离去,过了半晌,有重物扔下山崖的声音。
凤知微闭上眼,不知道这算是自己的罪孽还是别人的。
又安静了一会,她刚想站起来离开这山洞,到院子里去休息一会,宁弈突然按住了她肩。
随即听见一人道:“搜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在这里烤点野物等下给老大送过去,等在那废寺把人解决了,咱们得快点赶回去,多烤些,老大说到时候咱们会不方便进城镇买吃的。”
另一人应了,两人将山房墙上的猎物一一取下来,点起火头。
凤知微看了宁弈一眼,宁弈点点头,两人站起,宁弈扶着她的肩走了出去。
两人坦然的打开院门,长驱直入。
在烤野味的两人听见外头有声音,又觉冷风扑面,一回头便看见两人相扶着走来,布衣上有焦痕有血迹,个子高的那个还似乎不太方便的靠着那个矮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然而两人神情从容,态度淡定,那模样不像落魄出现在山野破屋,倒像王孙贵胄在巡视领地,尤其个子高的那个人的容颜,如月光在云间一显,看得两人都呆了一呆。
一呆间听见个子高的那个道:“左三步。”
两人又一怔,随即便看见一道黑色的毒蛇般的剑光刹那而至,快得令人来不及思考,急忙一个翻滚避过,一滚间已经沾了一身火星,还没来得及去拍,却见个子高的那个皱了皱眉,道:“右九。”
黑色剑光又逼了过来,两人又避,肩头才动步子才迈,个子高的人听着那风声已经快速的道:“后三。”
后路被堵,又想前冲,脚步还没移,“前左一”。
那长得讨厌的剑又缠过来,哧的带出一溜血珠。
“左七。”
“右后四。”
“前五。”
软而长的剑兜兜转转,刹那间将退路封死,在那人提前提示下,将四面堵得滴水不漏。
那两人渐渐发现,对方似乎有伤,剑上真力不足,然而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硬是一柄剑拢住了两个人,包围圈越来越小,鲜血越洒越多,犹如猫戏老鼠,冷静而残忍的,一点点收割他们的血液和生命。
第150章()
这种软刀子碎割的打法,比一刀捅死更令人心惊而难以忍受,终于两人魂飞魄散的弃了剑,扑倒在地,“别杀我——别杀我”
“嚓。”
奇长剑锋一次性抹过两个罪恶的咽喉,鲜血和外边绵绵细雨喷洒在一起。
“就等你这一句。”
凤知微将长剑收回腰间,淡淡的说。
在小院里休息了一会,吃了些野物,宁弈估算着时辰,道:“那些人应该已经在古寺扑个空了。”
“你说他们是下山还是回头再找?”凤知微问。
“他们不敢在这逗留太久,驿站的事一定已被发现,我三千护卫的钦差仪仗在那,谁也没办法让他们消失,就算是做戏,申旭如也必须给朝廷一个交代。”宁弈道,“而且听刚才那两人对话,他们已经准备下山。”
“那我们走吧,他们搜了古寺没有人便不会再去,这里倒有可能会派人回来取吃食。”凤知微扶起宁弈。
外面的雨绵绵密密,凤知微找了件连帽蓑衣给宁弈披了,自己准备勇猛而瑟缩的行走雨中,宁弈却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拽进宽大的蓑衣内,凤知微犹豫了一下,再次告诉自己事急从权,自己淋病了谁给宁弈做眼睛?也就只好随他去。
两人共披一件蓑衣,在雨中走着,远远望去似个连体人,因为靠得极近,行走间胳膊和腿不住碰擦,让也没处让,越让,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越容易触在一起,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宁弈偏过头,目光盯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虚空,凤知微垂着眼,一步步的数自己的步伐。
外间的雨细细的洒过来,地面泥泞,脚步踩上去啪嗒啪嗒的响,蓑衣里的天地却十分沉静,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和呼吸,混杂在蓑衣淡淡的草香里,不知道谁的心跳怦怦的震人,或许两个人的心跳都有。
偶一偏头看见对方的侧面,都觉得弧度美好在雨夜里勾勒出最精美的剪影,多看了一眼又快不知道路怎么走
明明不方便走起来磕磕绊绊,步子却特别的快,一转眼古寺的残破飞檐已经入目。
两人远远停下,凝神听四面动静,秋夜雨声里只有蛩虫在凄凉的做最后挣扎之鸣,又等了半晌,终于确定那些人没有搜到人已经离开。
凤知微舒一口气,进了古寺,赶紧去解蓑衣,一面道:“这里已经找过,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连夜下山,好歹捱过去了”
一句话未完,忽有桀桀的笑声响起!
笑声一起,凤知微抬手就去拉宁弈,然而宁弈已经闪电般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两人动作都快,却因为蓑衣困着,挪动不方便,险险绊倒,凤知微长剑一拉,嗤一声蓑衣破裂,麻草飞舞间,只见眼前雪光耀眼。
数十柄长剑寒芒冷锐,如秋水一泓晃动眼前,对准了两人要害,只要向前一捅,马上就会出现凤筛子和宁筛子。
凤知微掀起眼皮看看,笑了笑,“好剑。”却在宁弈手心里悄悄写:“十二人,全使剑,八卦方位,震三,离二,兑二,坎一,巽二,坤二。”
宁弈皱眉,在她掌心写:“不要轻举妄动,可能不是那一批。”
凤知微也深以为然,要是那一批,剑早就出手了,何况她记得对方武器也不是剑。
“各位这是干嘛?”她扬眉冷声问,“我兄弟游山不慎失足,到这古寺避雨,就算惊扰了各位,各位犯得着以剑相对么?”
刚才她已经亮了剑,想要装惊惶老百姓已经不可能,倒不如直接用江湖口吻,看起来和对方身份也相近。
对方十二人,都穿着灰底青边的布衣,眉目间十分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神情气质,像是某一门派的江湖中人,听见她的话,眉宇间闪过一丝诧色,当先一人声音刺耳,冷冷道:“这蓑衣是山民常用的式样,你既然遇见山民人家借用了蓑衣,为什么不在人家家中休息,反而要跑到这废寺来避雨?”
这话问得正在要害,凤知微心中一惊正在思量怎么回答,身旁宁弈已经笑道:“那山民夫妻二人只有一间小房,屋中气味浑浊,我们兄弟闻不得那些,宁可另找地方。”
领头之人看两人虽然寻常布衣,但确实气质高贵举止从容,这番话倒也可信,神色微微犹豫,凤知微已经抬手去拨他们的剑,笑道:“都是武林同道,相逢也是有缘,何必刀剑相见呢?”
那人眉间闪过一丝鄙弃之色,心想你们两个和家里武师学了点粗浅功夫的公子哥儿,也好意思说是武林中人。
他皱眉打量着两人,此时两人脸上都有一直故意没擦去的血和泥,容貌却还是看得出的,他目光在宁弈脸上转了转,突然目光一闪,道:“兄台说得是,确实失礼,敢问两位台甫?怎么会落到这等境地?”
哪有拿剑对着人和人寒暄的?凤知微心中暗骂,面上笑吟吟道:“我们是陇南人,来暨阳探访亲友暂住,我兄弟姓田,听说暨阳山风物华美便来游山,谁知道不小心失足矮崖,也和从人失散,正想着赶紧下山呢。”
她叹息着去牵宁弈,道:“各位想必也发觉了,我哥哥他眼睛不太方便,自幼带来的眼疾,来暨阳也是为了散散心。”
那领头人的脸上狐疑,终于淡了点。
凤知微一直平静的笑,握剑的手指却捏得很紧,那些闪动的剑光就在宁弈身前,轻轻一递她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他。
所以她只好主动拿宁弈的眼睛来说事——宁弈失明目前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如果这批人也是找他们的,仅凭这个失明,对方就能打消怀疑。
第151章()
那领头人终于挥挥手,示意其他人收起剑。
凤知微暗暗松口气,众剑环逼险境一过,就算等下十二人围攻,也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强。
“兄台夜宿古寺,这又是要去哪里?”十二人散开了各自生火寻找宿处,有意无意一直将两人包围在正中,凤知微仿佛毫无察觉,笑嘻嘻寒暄。
“进山。”那领头人一副不愿和她多话的样子。
古寺十分破旧,地下尘灰很重,还有些野狐社鼠,此时都被惊得四处逃窜,淅淅沥沥的雨挂在檐角,远处起了迷茫的雾气。
一个大汉走过来,重手重脚将宁弈一推,喝道:“好狗不拦路,让开!”挤到领头人身边坐下,从背囊里取出个油浸浸的纸包。
宁弈一个踉跄,凤知微赶紧扶住,灯火光影里只见他并无怒气,犹自微微一笑。
这笑意清而艳,在火光里幽幽闪动,像一朵暗色中默然绽放的妖花。
没有人看见他这个笑容,那大汉正忙着掏出纸包里的吃食,忽然那领头人皱眉道:“这不是掌门收到又突然不见的那封信?牛奇你太荒唐了,竟然拿这个来包食物,掌门知道了,仔细门规治你!”
“啥信啊,什么稀奇的。”那叫牛奇的汉子咧嘴笑,将那一叠油腻腻的纸抖得哗哗响,“走得匆忙,没东西包牛肉,我顺手在掌门桌上抓了一叠纸,反正掌门也看过了。”
凤知微目光落在那最上面一张纸上,心中忽然一震。
那大汉指缝遮掩间露出一角鲜红的印戳,标准印章常用九叠篆,“陇西府书办司印”是官府书办常用的那种半正式的印鉴,因为各级封疆大吏的书办都是自己的私人亲信幕僚,负责处理一切对内对外事务,为了行事方便,这类书办往往会有自己的印章,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代表了封疆大吏个人的意志,比如这陇西府书办,就正是申旭如的幕僚府。
这个时候在这群江湖草莽身上看见申旭如幕僚写给对方掌门的信,其中含义,不言而喻——九成九是申旭如怕自己两人不死,浑水摸鱼邀请了江湖力量来追杀,死在江湖人手中,那真是查都没处查。
牛奇将那叠纸放在一边,拿了剑来切牛肉,凤知微坐在他身边手指悄悄一掀,发现那厚厚一叠信里似乎还有图。
什么图?
难道是宁弈和自己的画像?
那为什么这些人没有认出来?
凤知微想了一想,恍然大悟,这封信里的画,想必原本是要交给他们的,但是被这牛奇误打误撞拿去包了牛肉,那掌门没找到信可能就算了,大概只是口述了两人相貌,所以刚才那领头人有些怀疑却无法核对,而这些江湖人,十有八九是不认字的,看见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就完全没有兴趣往下翻,所以那画像至今没被发现。
然而很快就会发现了,因为那个牛奇正用一张张的信纸包了牛肉分发给众人,眼看着就要掀到那副画。
凤知微心中一急,突然抱住肚子,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立即引起对方注意,都停止了咀嚼看过来,牛奇也停了手,凤知微苦着脸,道:“怎么肚子突然痛起来了?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江湖中人向来小心,对毒物之类特别敏感,听见这句,都放下牛肉互相狐疑的望了望,牛奇道:“他又没吃我们的牛肉,你们怕什么!”虽然这样说,却用那叠纸将剩下的牛肉包了起来。
凤知微哎哟哎哟的嚷着痛,站起身道:“不成了,得去茅厕。”摇摇晃晃向外走,突然一个踉跄,绊倒了火堆。
火星四溅,众人纷纷躲避,火花溅到那些包牛肉的纸上,顿时燃烧起来。
凤知微心中一喜,牛奇却大步奔过去,一把抓起那包牛肉,连连拍打,道:“可别给烧了,不然油腻腻的弄脏包袱我可没法背。”
凤知微无奈的看着他将那牛肉小心收起,宁弈突然站起,扶着她道:“小心些,许是淋雨受了凉,我扶你去茅厕。”
众人看着他们离开,那领头人头一甩,示意牛奇跟上去。
凤知微扶着宁弈向前走,目光却紧紧盯着正对面被雨水洗刷干净的光可照人的照壁,看见背后的举动,眼神里掠过失望——对方还是不放心他们跟了来,而且牛奇也没有把装了画像的包袱给带出来。
她在宁弈掌心,飞快的说清楚了这件事,宁弈微微沉吟,在她耳边低低道:“各个击破。”
凤知微默然,心想虽然冒险,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自己两人甩不脱这批人,画像又暂时没办法毁掉,牛奇回去随便一翻动,画像就会被看见,所以无论如何,牛奇是不能回去了。
既然要杀牛奇,事情就掩盖不了多久,一旦面对他们围攻,绝无活路,所以杀一个就必须杀一串,抢先下手,才有生机。
如何最有效的杀,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杀牛奇。
两人刚进茅坑,牛奇大步跟了进来,抢占了一个茅坑,解开裤子哗啦啦一阵好溲,挺着满是黑毛的肚子笑道:“妈的,真爽!”
宁弈嫌恶的皱起眉,凤知微耳根有点薄红,错开眼光,捂着肚子爬上另一个坑,哎哟哎哟的解裤子。
牛奇侧头看她一眼,笑道:“跟娘们似的,解个裤子也要半天”
他突然看见一截乌黑的剑尖,从自己嘴里冒了出来。
他瞪着牛眼,有点不明白这里怎么会出现一柄剑,明明旁边的小子还在解裤子。
第152章()
咽喉有撕裂的痛,他眼光无力的向下一落,看见一截乌黑带血的剑尖,自那个高而美丽的失明男子手中缓缓抽出。
身子突然飞了起来,栽进茅坑,一生里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好狗不拦路,让开。”
宁弈将剑递回凤知微,刚才他扶着她时,剑就已经转了手。
此刻两人在破旧的茅厕里商量着下步动作。
“你身上有没有带毒?”凤知微在自己身上寻找着害人东西,随即懊恼得一拍脑袋,她出来得匆忙,身上金创药倒是有点,别的都没带。
虽然那批人很警惕,下毒不容易,但是没有什么比下毒更能放倒一批了。
宁弈摇摇头,心想宁澄那家伙倒是爱玩毒,可惜那日接到个消息就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跟上来。
凤知微沮丧的望着他,突发奇想,问:“你的眼泪是不是有毒?”
宁弈古怪的看着她,半晌道:“我宁可一个个去杀人。”
凤知微正在咬牙考虑着怎么挤出鳄鱼的眼泪,需不需要突如其来给他肚子一拳好打出眼泪来,却见宁弈已经很有远见的退离她三步之远。
“好吧。”凤知微无可奈何的去扶他,“我们另想办法。”
宁弈“嗯”了一声,伸手去扶住她,凤知微忽然“哎哟”一声蹲下身去,随即惊慌的道:“牛奇你”
宁弈心中一惊,连忙低头去拉她,凤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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