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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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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璧摇了摇头,轻笑道:“不要紧,咱们以后还有很多年,足够让你忘掉。”
苏小缺涩声道:“是么?”
谢天璧见他神情,若有所悟,笑问道:“咱们掉到石洞里,我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会让你活下来,你一逃出生天,立即就想方设法的来救我,若咱们能活着出去,难道你还是要送我去丐帮赴死?”
苏小缺垂下眼睫,凝视谢天璧胸口白衣上的一滩血迹,那是真气逆行强用,同自己掠起时喷出的血,只觉眼眸酸涩,心中极是舍不得,犹豫片刻,却决然道:“是。”
“天璧,我跟你、跟一野都不同,我只是小聪明,经常犯糊涂,也经常做傻事,可是每个人这一生都会有一件傻事不得不做……送你去丐帮,他们若杀了你,我会一世伤心,但却是不得不去。”
谢天璧沉吟道:“就像你当年硬是要回丐帮受刑?”
苏小缺微微一颤,对断脉之苦犹有余悸,却点头道:“那是我的错,我得承担,而你做下的罪孽,也逃不掉……或许,他们不会杀你。到时候只要你活着,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
谢天璧略一思忖,心道丐帮不杀你那是因为你做过少帮主,送我去他们再不杀我,可真得开善堂做了佛门旁支了,心中不免觉得苏小缺这件事犯傻着实犯得厉害,却又觉得他犹在梦中一般的犯傻神情说不出的率真可爱,当即心念一动,眉峰微扬,眼神深邃莫测,逐渐浮上一层无可奈何的宠溺,低低一笑,道:“也好……到那时候,你大概会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也会知晓你最舍不得放弃、真正珍惜的东西。”
想着忍不住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细细摩挲,自己的手掌比他的略大粗糙,想必能包容他所有的倔强与傻气:“你这件傻事不得不做,我却是这场豪赌不得不赌。”
苏小缺隐有所觉,却不敢确定,忙问道:“赌什么?”
谢天璧淡淡道:“赌你。”
“用什么赌?”
谢天璧的眼眸不禁透出些许执着与狠意:“我的命。赢了,我活着,咱们有一生一世的时间,输了,我死,你……也许会伤心罢。”
苏小缺听了,眸光如春水,静静看着谢天璧,似要把他刻在心里融到血里一般。
谢天璧却避开他的眼神,道:“咱们想法子先出去。”
苏小缺嗯的一声,问道:“你还有力气吗?”
谢天璧动了动手脚,黯然摇头。
苏小缺忍不住心疼:“也是,你硬逼出银针,本就受伤甚重,又是囫囵摔了两跤才跌到这个洞中之洞……屁股摔肿了没?我记得你尾巴骨有些长,摔断了可就麻烦了,以后出恭都会疼。”
谢天璧听他这般不三不四的话,气歪了鼻子,默默扭过头去:“没肿,没断。”
苏小缺绕着莲花白玉床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室内陈设,见床前立着两排银质镂花的灯架,一排三架,灯光便是由此传来,走近一看,见灯盏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盏内灯油细腻洁白,半凝固状,用手指沾了少许,轻轻一搓,惊道:“这竟是鲛人油灯!”
以前在白鹿山看过一本杂书,知传说中历代帝王墓穴中,都生杀鲛人熬油燃灯,能百年不灭,不想竟在此处得见,不禁惊叹七星湖财力之雄、异宝之丰。
这石室虽不大,却俨然寸土寸金的奢华,女子雕像羊脂玉为体、芙蓉玉雕面、玛瑙镶唇、墨玉成眸,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走到近前,竟能感觉到她幽雅的体香呼吸般,细细一闻,香气却是从发丝中传出,这女子一头乌发,根根如真,苏小缺伸手拔下一根,绕在指间一拽,却是韧劲十足,一拽之力下,竟不能断。
谢天璧见了,道:“是乌金蚕丝,刀剑难伤,既柔且韧,世所难见。我当日在怀龙山用的乌金索,便是三成乌金蚕丝掺着七成蟒筋做成。”
苏小缺闻言大喜:“外面那些机关定是这恶婆娘设的,她这般狠毒,拔光她的头发聊以惩戒罢!”
说着双手利落,已将玉像满头乌发尽数薅下藏到包裹中。
谢天璧知他素来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状也只能苦笑,指着床边一处道:“这女子可不是常人,正是你们七星湖的第七代宫主,唤作明蝉女,你身为第十二代之主,见了她竟敢这么无礼……”
苏小缺凑到床边一看,那里果然密密的刻了一篇文字。
大致意思便是明蝉女身为七代宫主,却恋上青城掌门源空石,可惜正邪不容,源空石背信弃义,另娶名门佳人,明蝉女趁情郎新婚之夜怒杀新娘、盗取青城镇派名剑源氏剑,回到七星湖却终是相思而死,死前设机关于此,只想陷情郎相陪。
苏小缺看了只觉惊心动魄,不禁叹道:“不惜与那源空石结下杀妻之仇、夺剑之恨,只是为了诱他来七星湖与自己死而同穴,这婆娘真是……真是……”
谢天璧接口道:“性情中人,心狠手辣。”
苏小缺伸手摸了摸那把源氏剑,源氏剑三尺有余,剑身略宽,剑鞘镂刻青城图案,看着也没甚稀奇,一时低声道:“源氏剑还在,这婆娘想必不知青城派五十年前早已烟消云散……明蝉女以己度人,却不想这源空石既弃她如敝屣,自是薄情之人,又怎会为了还没睡过的妻子甘冒奇险,赴这七星湖之约?便是传家名剑,也不比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谢天璧颔首道:“源空石毫无胆略气魄,难怪青城派亡于他手,明蝉女虽是女子,却是敢爱敢恨,单这两处陷阱,其心智手段已远胜源空石。只可惜不懂俗世小人之心,看错了人,寄错了情。”
苏小缺柔情万千的正感慨嗟叹怜香惜玉不已,突的想起一事,不由得大怒:“这婆娘想害源空石,却害了咱们,端的是死了也是个不长眼的糊涂鬼!”
谢天璧心想,若是明蝉女死后有知,见你薅光了她玉像的一头黑发,想必也不会有好果子赏你。
苏小缺绕着莲花床又走一圈,见床底处隐隐有些奇异的花纹,他眼神虽好,但床底却在灯光暗影处,站着很是瞧不清楚,当下叹了口气,只得屈膝跪下,道:“这婆娘定是要老子下跪……”说着定睛看去。
却见明蝉女双足下的床边,工笔细描了几幅图画。
图中所绘,尽是在这石室之中。
第一幅是一个男子,眉目俊美,手拈棋子,正在弈棋。
苏小缺见了喃喃道:“一个人下什么棋?跟鬼下么?”
第二幅仍是这个男子,却是在填词。一阕词字字清晰,却是少了最后几个字,这个男子正用剑尖在一块玉璧上补全。
苏小缺很是烦恼:“七星湖的宫主怎么都这个调调?好好的一个个写字作诗,不想当妖 人,难道想去考状元?”
说着伸脚轻踹谢天璧:“你会不会填词作诗?”
谢天璧很是自卑的看了一眼那秃头玉像,坦承道:“不会。”
想了一想,企图找回几分面子:“不过我倒记得几首李杜苏辛……你要听吗?”
苏小缺勃然大怒:“听个屁。老子没空!”
他这些年在七星湖,居体养气潜移默化间,本已斯文风流许多,眼下身处绝境,又是同谢天璧一起,登时故态复萌本性难移,忍不住把那少年顽劣时的旧调重新弹了一弹。
一弹之下,他是顿感轻松,谢天璧听了更是欢天喜地,只觉得苏小缺这般一踹、一怒、一骂,端的是眉目灵动、风情无双,恨不得苏小缺再踹自己一脚,再飚几句粗话才好。
第三幅图画却是一个丹盘里两粒药丸,一粒朱红,一粒乌黑,这男子正在挑选。
苏小缺嘻嘻笑道:“可不是?又是下棋又是填词,生生把这人给逼得病了,正吃药治病呢。”
他神态轻松,却甚是灵醒,知这几幅图画跟能否出去息息相关,因此只是嘴上调侃,心中已然隐有所悟,早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每一种都似是而非,实在捉摸不透这明蝉女的心思,当下定了定神,继续看最后一幅图画。
最后一幅图端的是冰火两重天,左边绘的是石室西侧打开一道小门,男子正往外走,想是逃出生天之意,右边却是地狱鬼面,水火交融,那男子身陷其中,面容扭曲恐怖,颈子以下,竟全是白骨森森。
笔触真实细微,苏小缺看了一眼,几乎不敢再看,强忍着惧意和恶心,却瞄到画底有一个拇指大的青玉镶金凸起,凸起周围有四支延伸而出的金丝柄。
一时大悟,喜道:“天璧!我明白啦,这婆娘虽狠,却不想害死七星湖的人,因此生怕七星湖弟子误入,便给了一个生机,只要这三件事做得好了,便能打开生门出去。”
谢天璧想了一想,道:“这石室中并没有棋盘、诗词和药丸。”
苏小缺伸指,轻轻弹了弹那青玉按钮,侧耳听音,道:“这是个飞燕同心的机关,倒是不难打开……”
突的起身,抱起谢天璧,远远放到石室一角:“万一我开启错了,你离得远些也许还能活命。”
谢天璧就地一个懒驴打滚,他自打学了武功,想必就没用过这般无赖的招数,一把拽住苏小缺,声音坚定如铁:“我同你一起。”
苏小缺凝视他的眼眸,粲然一笑,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是我糊涂。”
第七十四章
苏小缺凝视他的眼眸,粲然一笑,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是我糊涂。”
说着又将他抱回原处,挽了挽袖子,笑道:“看我的手段!”
将一支金丝柄插入青玉钮底部,另两支弯曲而上,最后一支却盘绕一圈,随后轻轻用指尖捉定青玉钮,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扶着按钮往外轻拔,待拔至第一支金丝柄一现,毫厘之差间忙停了手,改拔为旋。
谢天璧一旁只瞧得一颗心高高悬起,幸得苏小缺巧手天下无双,这般精细之极的机关也只能由他开启。
一炷香时间过后,苏小缺呼吸转粗,额头见汗,谢天璧正待开口让他稍息片刻,耳中却听得格格轻响,莲花床骤然移开,床底慢慢升上一个玉石平台。
苏小缺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喘气不已,抬起尖尖的下巴颌,不忘夸耀:“怎么样?我……我厉害吧?”
谢天璧拉过他的手,伸出衣袖替他拭擦汗水,笑道:“厉害个屁!明蝉女才是厉害!”
苏小缺凶狠的瞪他,瞪了半天,泄气道:“的确是,她能设下这些圈套机关,果然比我厉害多了。”
谢天璧微笑不语,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
说话间,石台已与地面齐平,嘎的一声,严丝合缝。
石台上三个珊瑚架,从左到右,分别是棋盘、玉璧和丹盘。
纵横十九道,黑白分明,不需要和鬼弈棋,本是个珍珑局,一子看出路定死活。
苏小缺擅于弈棋,运思快精变幻,见这格局,正中下怀,一双眼盯着棋盘,只剩了黑白子纵横捭阖,再腾不出空来去瞧谢天璧。
谢天璧凝视石台,蹙着眉,却是若有所思。
苏小缺苦思冥想,足足顿饭工夫,突的喜道:“是了!西九北五路,便是活眼!”
说着拈起一粒白子,啪的置于棋盘。
只听些微机括声响,像是触动了消息,苏小缺面露喜色,谢天璧却是面色惨变,道:“坏了!你可下得错了!”
苏小缺回头不屑道:“你懂什么,我这手可是妙招,再对不过了!没听到机关有动静吗?定是过了第一关。”
机关果然有了动静,却见石室底缝处,慢慢渗出一条黑色水线,转眼之间,水线蔓延开来,已在室底铺了薄薄一层。
苏小缺见来者不善,不像是过关的好果子,忙忙的取了水靠,一把抱起谢天璧跃到棋盘上,看着那黑水比黑水湖的水更浓厚诡异几分,所过之处,竟有一种酸腐之气,想来就是剧毒之物。
苏小缺见状,已是恍然,需知源空石人品虽差,但既然能得明蝉女青眼,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江湖才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机关消息是样样精通,武功剑术却是样样稀松,明蝉女对源空石既爱且恨,勾他入陷阱之余,还不欲让他好死,设的三局,就是为了算计报复源空石而设,竟是个连环计,套中套,想来源空石身负才华,见了这珍珑局、缺字词定会技痒,从而一展所长,却不想就此触发水火机关,惨死室内,永陪地下。
想到明蝉女心思如此,苏小缺不禁打了个冷战,道:“坏了!可真下错了!这恶婆娘没准儿把咱们当情郎了,这可更加舍不得放咱们出去啦!”
谢天璧抬头看了看室顶,见室顶作伞状略倾,苦笑道:“看来这顶上覆着琉璃薄瓦,暗藏火油,一着不慎,当真就是水深火热。”
苏小缺回忆起以前自己烤过的大批鸡们,作为烤鸡而言,皮焦肉嫩是好事,但想到自己要被火烤成那幅德行,不由得不寒而栗,恨不得钻进谢天璧的怀里蒙头闭眼等着好死算了,想想又不甘心,苦着脸道:“那这词该怎么填?”
谢天璧凝视玉璧上刻着的一阕词,词牌正是长相思,词意无非是三春雨六月莲一枕凤鸾满窗花月,只是缺了最后一句,玉璧下放着一柄巴掌长的短匕,色作铜绿,镶嵌猫眼、祖母绿等物,华贵无匹,不出鞘而有寒意。
苏小缺低声道:“肯定不能往好了写,否则恶婆娘觉得咱俩才高八斗,必定要强留下来陪她销 魂的……难道得写滚你妈之蛋?要不就是去你奶奶之?”
谢天璧闻言却不笑,眼神中有骇然惊服之意,指着那柄短匕,缓缓道:“填什么都不重要,那柄短剑会是开启火油的机关。毒水既出,若是源空石,也会明白这机关是为他而设,难道还敢好生填词?据传源空石喜奢华爱珍宝,见了这柄短匕,定会忍不住拿起,照你所说,刻上些胡言乱语的词句……却不想填词之局与珍珑之局诱发机关的设置本不一样,这明蝉女当真是心思深沉灵巧。”
苏小缺微微一怔,想了想心悦诚服:“你说得很是,明蝉女心思诡秘,这机关给七星湖弟子留生路是假,用来算计源空石是真……亏得你是花丛老手,懂得这些婆娘的心思。”
谢天璧听他这番夸赞,极不是滋味,也不知他是夸是骂,不禁辩解道:“我不是花丛老手……明蝉女设的局也并非女子手笔,倒是很有些一宫之主的手段,极擅攻心。”
苏小缺拍了拍他的肩,赞道:“你可以跟她拜个把子,互相害上一害,想必热闹得紧。”
凝神沉思片刻,笑道:“不用那把短匕,这词却得填上。能闯入此地,破开飞燕同心机关的人,定非七星湖普通弟子,若是胡乱填了,明蝉女这死鬼也不会轻饶,嗯……填两首淫 词做几篇歪诗,我倒是勉强会的。”
说着运指生风,只听嗤嗤声响,已在玉璧填上最后一句:花落人复归。
不想无意间露了些深藏的心思在里头,谢天璧虽不懂诗词,见了这句花落人复归,却是灵光一现福至心灵,花虽落,人却复归,落花虽不复开,心却能死而复生,阴霾渐去,而前路阳光明朗,登时大喜失色,一叠连声的赞道:“好句子好句子!真是好极了!”
只见玉璧倏然下沉,苏小缺一把堵住他的嘴,竖着耳朵听室顶动静。
盏茶时分过去,室顶静悄悄的一无所动,苏小缺嘘了一声,一颗心方才落回腔子,缩回手擦了把冷汗,笑道:“这室顶火油不会再被触发,玉璧下沉,正是锁死了机关。咱们可不必当烤鸡了。”
说着上下打量谢天璧,甚至色迷迷的伸手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谢天璧见他几乎要滴出口水的样子,猛然想起了假扮魏天一时,苏小缺挑鸡来烤,也是这么色迷迷的挨个儿捏大腿,不禁浑身抖了一抖,忙道:“还有药丸得挑,挑对了,也许生门就开。”
苏小缺懒懒的应道:“这没什么难处……”一手仍是摸着谢天璧的大腿,一手随随便便的伸出,从丹盘里取下那粒乌黑药丸,看也不看便塞到谢天璧口中:“吞下去!”
谢天璧想也不想,依言吞了下去,只觉得一股似臭非臭、似腐非腐、似苦非苦、似酸非酸的味道从舌尖直抵胸腹,更带来一种热热的刺激,想来定是大补之药,一时问道:“这是什么药?”
苏小缺顾左右而言他,指着那粒朱红药丸笑道:“这粒药是专门给源空石的。青城派都是装模作样的假道士,讲究抽铅添汞练顶还丹,这药正是一水二汞三砂质,龙精虎髓、红光紫薇,若前两处机关未尝发动,源空石自然会选这粒吃了,若已然水火交融,源空石既修道,想必也想当神仙,水火济铅土,正是得道妙物,也是定然选这粒。”
看丹盘慢慢旋转,石室左侧缓缓有道门扇状打开,却毫不欢喜,闷声道:“源空石之于明蝉女,就好比白米饭里的绿头大苍蝇,一览无遗,却不知明蝉女为何还是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连死都要同穴而眠?”
谢天璧道:“我不明白明蝉女怎么想,但我自己对你也是死心塌地。”
苏小缺看了他一眼,转眼又凝视缓缓打开的石门,双手抱起他,直掠而出,耳边风声微动,谢天璧只听苏小缺的声音混在风中轻轻响起:“我也是……”
两人刚出石门,便听身后嗒的一声响,石门重重合上,苏小缺摸了摸怀里的乌金蚕丝,十分满足,谢天璧只觉得胸腹间暖融融的,虽伤势甚重,四肢百骸却并无涩滞疼痛之感,想是那粒药丸的奇效,当下好奇问道:“你给我服的那粒药丸,到底是什么药?”
苏小缺嘿嘿笑道:“我不知道。”
谢天璧一愣:“你不知道?你难道瞧不出来?”
苏小缺答得很谨慎:“药性难测,可不好说,一味改而全然变……”
“你吃的,倒很可能是五十年前的切糕。”
谢天璧沉默不语,苏小缺愉快的解释:“切糕你知道吧,明蝉女很可能买了二斤切糕,把红枣红豆都偷着吃了,剩下的糕团成丸子,用乌金贴了衣子,你吃着有没有觉得酸酸臭臭的?”
谢天璧表情有些扭曲,像是竭力忍着笑:“还好。”
苏小缺虽笑着,心里着实搓火,自己也不知抽的哪个方向的风,见到那粒平伤理气的药丸,不假思索,就给谢天璧服下,而自己本该是天明即带着谢天璧前往丐帮的,却不知给这将死之人吃这等珍贵的药有什么必要?
两人一个心烦,一个暗喜,不知不觉已回到居所,方是亥时一刻。
谢天璧躺下见苏小缺熄灭了灯盏,突的开口,声音隐约有兵刃音:“此去丐帮,赤尊峰不会有一人去救我……所以,你若是想对付赤尊峰,此行定是一无所获。”
苏小缺不想他这般直接,走到近前,黑暗中眼眸沉沉闪烁,沉吟道:“你难道不是赤尊峰的教主?”
“是,可死了就不是了。小缺,我虽不会再算计你,却是防着你算计我……所以我来七星湖前,早已安排火凤堂与神龙堂共掌赤尊峰。三年内,若非我传唤,绝不插手我的任何事,哪怕我死,也不准他们用赤尊峰弟子的性命犯险。”
苏小缺静静听着,眼眸中有些怒气,却更有三分敬重。
谢天璧略偏着脸,今夜正是朔月,窗外夜色浓重:“我欠你,所以我现在在这里任你处置,但你要知道,谢天璧是赤尊峰之主,此行已是任性,赤尊峰弟子的性命,不该为我的任性付出任何代价。”
苏小缺垂下眼睫,谢天璧的手苍白修长而有力,这些时日,却瘦了许多,显得有些骨节过分的突露,一时心中怅然疲倦:“你怎会知晓……我会借机绞杀赤尊峰势力?”
谢天璧薄唇略勾,笑得有几分得意嗜血更有些深藏的寂寞苦痛:“小缺,你还在白鹿山被聂叔叔打屁股,跟厉四海斗嘴打架时,我早已是赤尊峰的少主,掌管一切。有些东西,我不得不很早就学会……不单是你,便是唐一野,也太嫩了些。”
苏小缺静默片刻,微微一笑:“你说得是。不过,我会慢慢学,总有一天会不逊于你。七星湖与赤尊峰,从来便是并驾齐驱,我身为七星湖之主,也不能输你太多,是不是?”
在无星无月的夜色里,两人之间却是互相通透相知,异常奇特的契合而亲近。
谢天璧忍不住笑,伸出手臂拥着苏小缺,苏小缺俯在他的胸膛,双手揽在他的腰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抚摸他的腰脊,轻声快乐的笑。
谢天璧下巴贴在他的头顶,低声道:“也好……反正你怎样我都喜欢。哪怕不单纯了,不够好了,这样坏着的苏小缺,我却更喜欢。”
苏小缺嘻嘻笑着,说出的话却缜密而冷静:“我还是得试试,朱阿姨龙堂主他们是不是当真那般听你的话,毕竟你是赤尊峰的教主,我就不信,他们敢见死不动。”
谢天璧似笑非笑,道:“他们更不敢不听我的命令,而且他们绝对相信我能活着回去。”
苏小缺哼的一声,抬手点了谢天璧几处大穴,道:“睡吧,明早咱们便出发,我亲自送你去死。”
谢天璧却笑得开怀轻松,甚至有几□处情爱中的调 笑:“为什么不用银针了?嗯?”
苏小缺随手将他压倒,趴在他身上,鼻尖相对,道:“银针你会逼出来,我又舍不得你疼,只好辛苦些,每隔六个时辰,重新给你点上一遍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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