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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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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实奂荼馈
面对如此突然的变故,少不得人心惶惶,大清固然强大,可树敌不少,一旦国家陷入危难,那么多的国家部落若是联手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老百姓们不懂经世治国的大道理,他们图的,不过是太平安逸的日子。
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挑起矛盾制造慌乱的人,都会被记恨,都会失去民心。
玉儿早就与哲哲有过商量,倘若皇帝突然撒手人寰,留下她们无法掌控的局面,那就唯有示弱,将所有的矛盾都推给前朝的人,到时候豪格必然吃相难看,多尔衮一派也绝不会相让。
这种时候,并不需要让大臣和百姓,看见两个能叱咤风云的女人,她们可以将所有的谋略和智慧都藏在人后,这是个容不得女人凌驾于男人之上的世道,她们姑侄不在乎那些表面的风光。
太阳过了正午,便继续偏斜,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刚好落在福临的脸上,蜷缩在墙角的孩子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光芒,他拉了拉身边的人:“苏麻喇,我们能回家了吗?我想额娘。”
苏麻喇温柔地说:“九阿哥乖乖的,再等一等就好。”
房门突然被打开,苏麻喇浑身一紧,将福临藏在身后,但走进来的,是温柔的妇人和玲珑可爱的女娃娃,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来,冲着福临说:“给你吃糖。”
那妇人则放下篮子,恭敬地对苏麻喇说:“您来吃点东西吧。”
苏麻喇站起来,福临却还坐在地上,看着比她矮半个脑袋的小姑娘蹲在面前,小心翼翼地剥开纸片,露出几颗晶莹剔透的糖块,奶声奶气地说:“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吃糖,额娘说吃糖坏牙,不让我吃。不过今天例外,额娘说,要我和你分着吃。”
福临抱着膝头,把脸埋起来,不理会。
“给你,你先挑,有大的有小的,你要是不爱吃糖,把大的留给我可好?”小姑娘将手伸过来,捧着她心爱的糖块,软绵绵地说着,“我给你先挑,你吃吧。”
“我不要!”福临埋着脸没抬眼看,伸手一挥,打在小姑娘的胳膊上,听见糖块滚落的动静,他才抬起头。
“我的糖”小丫头呆了,豆大的泪珠从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来,她楚楚可怜地看了看福临,转身跑去她母亲身边,抱着母亲的裙摆,像是在抹眼泪。
福临继续把脸埋起来,他听见那妇人在对苏麻喇说:“恐怕要明天了,老爷说眼下宫里还乱着,礼亲王才把肃亲王的人从内宫赶走,庄妃娘娘像是吃了大苦头”
福临下意识地把耳朵捂起来,皇阿玛说过,不想听的时候,就把耳朵捂起来。
一夜过去,玉儿因太过疲倦,睡得深沉,连梦都没做,她起身梳洗,便听从前头传来的消息,说是大臣们请皇后前去,共同商议大行皇帝的身后事。
哲哲自然是要带着玉儿的,可豪格一见她,就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本是好好的商量着皇太极的身后事,话题一转,变成了逼问大玉儿到底如何照顾皇帝。
皇太极突然崩殂,虽然太医院给出了详细的解释,说是死于中风,可豪格为了剥夺福临的继承资格,自然要把谋逆弑君的罪过往庄妃身上揽。
他在朝堂上步步紧逼,穷凶极恶,可大玉儿不卑不亢如棉花似的吸收他所有的暴力,豪格见自己的言语挑衅和威胁丝毫不起作用,向来急性子的人,到此刻已是火冒三丈头脑发昏。
“贱妇,我杀了你替阿玛报仇。”豪格拔出腰间的佩刀,寒森森地架在大玉儿的脖子上。
众人惊呼,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冷箭从豪格眼门前掠过,差一寸就能贯穿他的头颅,豪格一慌,手里的佩刀落在地上,他窘迫不已,但等不及去拾起佩刀,便朝门外张望,心里猛地一沉。
多尔衮背着弓箭挎着长刀,龙行虎步地从崇政殿门外走来,满身的尘土,似乎是跑得热了,脱了半片衣裳,露出那结实的肌肉,和肩膀、胸前、胳膊上,无处不在的伤痕。
“睿亲王!”
朝堂里,一大半的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向门前。
可数十人的阻挡,也没能拦住多尔衮的目光,穿过人群,他看见柔弱苍白的玉儿,满满的心疼溢出胸膛。
多尔衮在进宫的路上就听说了,娜木钟仗着豪格的权势,鞭打了玉儿,福临下落不明,哲哲被软禁,整个皇宫就快要落在豪格的手中。
“皇上梓宫停在何处?”多尔衮进殿后,神情冰冷地说,“我要去给皇上磕头上香。”
大玉儿款款起身:“睿亲王,请随我来。”
第284章 你是唯一能保护我的人()
经幡灵幔铺天盖地,厚重庄严的棺椁中,那个鹰扬天下一世英豪的男人静谧安详地躺着,大清军队只差最后一步攻入北京,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事业,他竟无心看一眼就撒手人寰。
多尔衮卸下弓箭长刀,为皇太极上香磕头,直挺挺地跪在灵台之前,这一刻,他当真不知道,是皇太极输了,还是他输了。
尼满前来搀扶多尔衮,他推手婉拒,自己站起来,回眸看殿中的人,玉儿一身素服立在边上,那样孱弱憔悴,叫人心生不忍,剩下的便是代善豪格济尔哈朗几人,一个个都在肚子里打着鬼主意。
“多铎呢?”多尔衮问。
“他大概在找福临。”豪格冷笑,眸中充满戏谑,“找了几天了,没找着。但眼下可不是找福临的时候,十四叔,我皇阿玛死得蹊跷,布木布泰罪无可恕。”
代善不等多尔衮开口,便出言呵斥:“大阿哥,你该冷静些了,太医院的解释你没有听明白吗,难道要再将先帝开棺验尸不成?”
“我”豪格一时无话可说。
“四嫂呢?”多尔衮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问。
“皇后悲伤过度,在后宫休息。”大玉儿应道,“王爷要去见她吗?”
“二哥,你们到崇政殿等我,有什么事,我片刻后就过来同你们一道商议,我先去向皇后请安。”多尔衮一面说,一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大玉儿很自然地,跟着一道往内宫走。
代善正叹气,却听见豪格在他背后冷幽幽地说:“这对狗男女,忙着去幽会呢。”
“大阿哥,这里是你阿玛的灵堂,你不怕他在天之灵震怒?”代善呵斥道,“你为何不看看这几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边,多尔衮熟门熟路地往内宫走,他步子迈的大,步伐又快,大玉儿和一般的宫女根本赶不上,可玉儿没有着急,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多尔衮上台阶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身后的玉儿。
他从台阶上退下来,等待玉儿走来,玉儿走到跟前,温和地说:“王爷走得快,王爷先去吧,你还要和礼亲王他们商议朝廷大事。”
此刻没什么人在了,多尔衮也不顾忌,问:“福临在哪里?”
大玉儿摇头:“我也不知道,范文程把他藏起来了。”
多尔衮皱眉问道:“这两天是豪格把持了后宫,我的人呢,鄂硕没带人进宫?”
大玉儿依旧是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皇上一走,豪格就杀进来,连鳌拜都被他喝退。”
“听说你挨打了,娜木钟鞭打了你?”说着话,两人走上了台阶,到了避风无人的地方,多尔衮急切地朝玉儿伸出手,想要看看她身上的伤痕。
“多尔衮。”大玉儿则敏捷地躲开了,朝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宫女跟过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坚定地看着他。
多尔衮收敛心思,继续往清宁宫去。
哲哲并没有病倒,只是对外的一个说辞,她和玉儿都认定,倘若一开始二人就铁腕强压,以太后太妃的身份来掌控一切,必定会激起那些男人的不适,他们个个手握兵权,在兵权面前,区区一个太后太妃顶什么用。
不论如何,盛京不能乱,大清不能乱,这是哲哲和玉儿所要坚守的信念。
她们同样如此对多尔衮说,哲哲语重心长:“待消息传到明朝,传到朝鲜,崇祯李倧他们该幸灾乐祸了。偏不能,偏要在他们笑的时候,用火炮堵住他们的嘴。多尔衮,不论如何要为你四哥出这口气,不论如何,要把大清军队带进北京。”
多尔衮抱拳:“四嫂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嗤笑先帝。”
话音才落,阿黛急匆匆跑来,欢喜地说:“娘娘,鄂硕将军带着九阿哥回来了,已经进宫门了。”
哲哲立时来了精神,福临是她和科尔沁所有的希望,便顾不得多尔衮和玉儿,立刻就迎了出去。
清宁宫里,一时只剩下多尔衮和大玉儿,玉儿见多尔衮嘴唇皴裂,不知多久没喝过水,便去倒了一碗茶递给他。
可是多尔衮却没有接茶碗,而是握住了玉儿的手。
茶碗高举,衣袖顺着胳膊滑下来,露出狰狞的鞭痕,多尔衮顿时瞪大了眼睛,抓过她的胳膊,看过这一条,又看那一条,仿佛恨不得还要检查玉儿身上的伤痕。
可大玉儿却轻声问:“多尔衮,我这样算不算在引…诱你,算不算是在向你装可怜?”
“玉儿?”
“我最怕的事,就是皇上死后,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福临的利益,而向你投怀送抱,向你示弱卖惨,利用你对我的情意和同情。”玉儿稳稳地捧着茶碗,低垂眼眸,平静地说,“多尔衮,我不能这样对你。”
“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多尔衮想要再抓着玉儿的胳膊,可不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皇太极尸骨未寒,倘若他们是曾经两情相悦的情人也罢了,偏偏是自己的单相思,而玉儿将所有的情意都给了那个人。
“我知道你待我好,机缘巧合也罢,是你的用心也好,这么多年来,你守护我的还少吗?”大玉儿平静地说,“我一直没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你,我甚至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利用你。”
多尔衮用力地摇头:“不要这么想,玉儿,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大玉儿抬眸:“我对范文程说,只有等你回来了,才能把福临送回来,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福临。这两天,多铎和豪格都在找福临,他们想要杀了那个孩子,多铎甚至怂恿豪格放纵娜木钟虐杀我,多尔衮,你也很难啊,你的兄弟你的手下,容不得我和福临的存在。”
“多铎”多尔衮咬牙切齿,他知道多铎是为了帮他这个哥哥争夺帝位才这么做,可自己明明警告过他,别伤害玉儿母子。
“多尔衮,只要大清江山不乱,只要不是豪格做皇帝,只要多铎能放过福临。”大玉儿神情坚定地说,“该是你的,就去争,整个大清都亏欠你。”
“玉儿?”多尔衮内心动容,他完全没想到,玉儿竟然会这么对他说。
“不论你是否做皇帝,不论将来是怎样的情形。”大玉儿目光坚毅,“多尔衮,对不起,这辈子我不能从你。要一个没有心的女人的躯壳,是对你最大的羞辱,我从没做什么对你好的事,更不能对不起你。”
多尔衮连连摇头,他不在乎什么心,他不在乎什么躯壳,他
“多尔衮,答应我。”大玉儿的眼睛里,是一张痛苦不甘的脸,“多尔衮,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
多尔衮摇头,背过身,在清宁宫里踱来踱去,大手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他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皇太极已经死了,你难道不允许自己重新活一次?你看你的姐姐,海兰珠她不就在皇太极的怀里获得了重生?他们那么相爱,皇太极甚至为了她”
大玉儿道:“于是又回到了最初,我说过,我不愿我流过的眼泪去了齐齐格的眼睛里,你只看见海兰珠和皇太极的美好,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的痛苦?直到这一刻,我仍旧恨他们,他们将所有的幸福都建立在我的痛苦上,还不许我喊疼。可我为什么恨,因为我爱着我的丈夫,即便他不爱我,即便他死去了。多尔衮,求而不得是最好的,我还能有恃无恐地期待你的守护。可有一天,我真的到了你的身边,当你得到我这个没有心的躯壳时,你就发现一切都那么可笑而无意义。那时候起,我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每一天都会生活在恐惧里。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你的每一份心情,我都能体会,而我比你多走一步,所以我知道,强融除了痛苦,别无其他。”
多尔衮怔怔地坐在凳子上:“玉儿,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如果齐齐格不在了呢,如果”
大玉儿看着他:“那还不是一样,你终究还是要把我们的感情,建立在悲剧之上。”
多尔衮抬起头,将心爱的女人整个儿包容在眼珠子里:“玉儿,那你对我呢?”
大玉儿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眼下唯一能保护我的人。”
“额娘,额娘”门外传来福临的声音,大玉儿收敛面上的情绪,转身朝门前走去。
第285章 福临,怕不怕?()
“玉儿。”多尔衮出声叫住了她。
“福临来了。”大玉儿提醒他。
多尔衮却道:“不要有任何愧疚之心,哪怕你利用我,也坦坦荡荡地利用,为你做任何事,我心甘情愿。至少,我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为了大清江山,为了爱新觉罗的帝业。那么,就足够了。”
他刚说完,福临就闯了进来,大玉儿来不及回答多尔衮,就被儿子撞了个满怀,福临刚想哭,猛地见多尔衮在这里,他立时把眼泪收住了。
“格格。”苏麻喇跟进来,激动得热泪盈眶,伏地向大玉儿行礼,大玉儿上前搀扶她,欣慰地说,“我就知道,你会保护好福临。”
“睿亲王!”苏麻喇见到多尔衮,忙又行礼,“多谢睿亲王保护九阿哥。”
多尔衮微微皱眉,但听苏麻喇说,他们这两天躲在鄂硕夫人的娘家私宅里,心里便明白,鄂硕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指示,进宫来保护女眷和九阿哥,眼下母子平安,这些事稍后再问不迟。
哲哲跟进来,看了眼玉儿,又看了眼多尔衮,她本是不情愿说这些话的。可玉儿说她们必须以退为进,于公于私,为了江山不乱,为了稳定军心,多尔衮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而不是靠她们的威逼利诱。
哲哲道:“多尔衮,大臣们还在崇政殿等候,你去吧,不论如何,朝廷不能乱,大清不能乱。”
多尔衮抱拳称是,走向玉儿,但却蹲下来,面对福临。
“福临,皇阿玛死了,你知道吗?”他问。
“我知道,苏麻喇告诉我了。”稚嫩的孩子,眼中难掩惊恐,福临已经很努力。
多尔衮问:“福临,怕不怕?”
福临用力地摇头:“十四叔,我不怕,我要保护额娘。”
“好孩子。”多尔衮摸了摸福临的脑袋,却一把将侄儿抱起来,他转身看了眼哲哲,又看了眼玉儿,平静地说,“只要大清江山依然姓爱新觉罗。”
哲哲的心悬在嗓子眼,她无法完全信任多尔衮,但事已至此,她和玉儿别无选择。
“十四叔,您要带我去哪儿?”福临不安地伏在多尔衮的肩头。
“去坐你皇阿玛的位置,福临,你愿不愿意代替你的阿玛,守护这片江山?”多尔衮一面说着,并没有等待孩子的回答,扛着福临就往崇政殿走去。
哲哲上前来,紧张地抓着玉儿的手:“没事吧,玉儿,我们能相信多尔衮吗?”
大玉儿道:“只要江山不落在豪格手中,大清就错不了,谁做皇帝都一样。我唯一能相信的是,多尔衮绝不会伤害福临,姑姑,这就足够了,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不能逼迫多尔衮更多的事。”
哲哲勉强定下心,多尔衮已经走得不见人影,而福临也没有哭闹,她命阿黛和苏麻喇跟去瞧瞧,挽着玉儿的手往回走,轻声问道:“方才只有你们单独两个人,你们把话说开了吗?”
大玉儿淡漠地回答:“姑姑,我和多尔衮之间的事,您就不必过问了。”
崇政殿里,众人正急躁地等待多尔衮归来,多铎也从宫外赶来,可他刚踏进殿门,就看见多尔衮抱着福临出现。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福临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些叔叔伯伯和兄长们,小手抓紧了多尔衮的的衣襟。
第286章 新君()
“我说什么来着?”豪格指着多尔衮和他肩头的福临,对代善等人大声嚷嚷,“那对狗男女,早就串通好了,就等我阿玛升天,好夺取大位。”
多铎一脸愤慨地瞪着多尔衮,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转身对众人道:“不是要推举新君吗?论功勋论出身论资历,我推举我多铎自己!”
众人皆是一愣,旋即有人忍不住笑了,多铎恼羞成怒,一把冲上前就要动手,代善和济尔哈朗将他阻拦下,亦是怒道:“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就凭你这点涵养,你也配?”
话音落,崇政殿外被正黄旗镶黄旗亲兵包围,鳌拜和索尼挎刀进入大殿,众人呵斥他们:“你们做什么?”
鳌拜威猛如山,比普通人个头都要高大,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震慑之力,而索尼温文儒雅足智多谋,又好说话,抱拳道:“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肃亲王”
且说皇太极驾崩,两黄旗尚无归属,正常情况下,将由新君统领两黄旗,那么鳌拜和索尼的立场,自然也就代表着新君。
“我等效忠于先帝,如今先帝崩殂,自当竭尽全力扶持新君。”索尼不急不缓地说,“但古来子承父业,所以两黄旗一致拥立先帝之子为新君。”
“放你娘的狗屁!”多铎骂道,“我和我哥难道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努尔哈赤难道不是先帝?你们算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们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出去,再敢乱说话,别怪爷我不客气!”
鳌拜声如洪钟,大声道:“违逆先帝者,对先帝不敬者,杀无赦!”
他蹭蹭亮出腰间挎刀,寒光四起,多铎顿时就恼了,上前叫阵,被身边的人死死阻拦,正闹得不可开交,多尔衮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殿内瞬间静下来,他把福临放在大桌案上,站在他身前道:“你们是来商量事,还是来打架,是不是谁赢了谁做皇帝?”
“好啊!”豪格大声道,“我不信这里有谁能赢我!”
这样的蠢话说出来,大臣们的心已是凉了半截,试想一下,能把江山交给这么一个莽夫吗?
多尔衮神情冷峻,仗着年轻,日夜赶路也不露出半分疲倦,此刻腰背挺拔如松,站在上首气势威严,他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福临,肃然道:“先帝之子,子以母贵,论嫡庶尊卑,我举荐九阿哥为新君。”
殿中一片哗然,可不等豪格等人发作,多尔衮便是大手一挥震住了所有人:“幼主冲龄践祚,无力扶持朝政,我们推选出辅政大臣,为新君辅佐朝政。辅政大臣权力互相牵制,避免一人独断,待新君长成,立刻还政与君。”
殿中一时寂静,渐渐有小声音发出,再后来便是互相大声议论,又吵闹纷纷。
豪格是不论如何都不答应,他执意要立自己为新君,奈何除了他自己麾下,八旗之中赞同之人寥寥无几,难以成势。
崇政殿内闹得厉害,福临无助地被扔在大桌案上,额娘不在,皇额娘也不在,苏麻喇和乳母都不在,他一路从城里回到皇宫,现在想撒尿,可这里全是凶神恶煞的大人,他不敢出声。
多尔衮不经意回眸,见福临绞着双腿,眉头紧蹙,心里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抱起孩子,带他来到后院,站在墙边就让他撒尿。
福临不肯:“这里是外头,十四叔,这样不合规矩,被额娘知道会打我屁股。”
多尔衮拍拍他的脑袋:“整个大清都是你的,在哪儿不成,赶紧的,要不十四叔给你脱裤子?”
福临四下看了看,掌不住憋得难受,畅快地解了手,完事儿小脸都红了,十分可爱。
多尔衮抱起福临,整了整他的衣襟,温和地说:“福临不怕,十四叔会保护你,福临做皇帝,十四叔做你的大臣和将军,我们一起把你皇阿玛留下的江山,变得更强大。”
福临抿着唇,姨妈说过,男孩子不能在外人面前哭,在他的眼里多尔衮就算是外人,不过他也知道,叔叔本该是家人。
“那些人不过是嗓门大,没什么用。”多尔衮笑道,“他们算什么东西,就算给他们十个脑袋,他们也不敢在皇宫里撒尿。”
福临噗嗤一下笑了,孩子气地说:“十四叔,不要告诉额娘好吗?”
多尔衮点头:“不说,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福临伏在他的肩头,抱着多尔衮的脖子:“十四叔,福临不怕,福临要勇敢。”
多尔衮舒了口气:“有十四叔在,天塌不了。”
内宫里,哲哲和玉儿在一起,紧张地等待前头的消息,时不时传来奇奇怪怪的话。
一会儿说豪格要做皇帝,一会儿说多铎要立自己为新君,这会儿又传来说,若论皇子嫡庶尊卑,贵妃娜木钟的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尔才是诸皇子中最尊贵。
哲哲嗤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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