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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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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有那么一点儿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守着自己一个人呢。”元曦坦率地说,“可是咱们宫里有活生生的例子啊。”
她朝着坤宁宫的方向指一指:“我不要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更不愿糟蹋皇上对我的心意,额娘早就教给我什么是后宫的本分,我心里清楚得很。一旦忘了本分,也就别谈什么福气了。”
佟夫人安心不已,虽然将来的事也不好说,但只要有机会,她进宫就要好好提醒女儿。
她家元曦是头一批进宫的人,注定将来会看到越来越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宫里。
能不能稳住心态,才是决定她这辈子过不过的好的关键,岂是人人都能有太后那样的天命,就连贵为皇后的那一位,怕也轮不上。
之后母女俩散了,佟夫人去前头等候开席,元曦则到慈宁宫来与巴尔娅一道侍奉太后。
元宵宴一如既往的热闹隆重,只是如今宫里这些大事小事,全由慈宁宫在主持,福临对此颇有不满。
他满心想着让额娘省心安逸,可皇后身为中宫,却什么都不管。
而今日十五,是定例到坤宁宫安寝的日子,孟古青见福临宴席归来,一脸的凝重严肃没好脸色,在一旁挖苦道:“不是又要添女儿了吗,皇上这么难过,是愁她们生不出儿子?”
福临一笑:“是啊,要不你来生?”
孟古青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呢?”
福临反问:“没听懂?还是耳朵出毛病了?”
孟古青大怒:“这是你一个皇帝该说的话吗?”
福临本已经脱下了衣裳,又自行穿起来,喊吴良辅准备摆驾。
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衣领,对孟古青道:“你这辈子,就只会要求别人,永远看不清自己是什么样子。”
吴良辅捧着雪氅进门来,知道这二位又吵架了,不敢抬起头,可福临却吩咐:“去把宫里的穿衣镜都搬到这里来,把屋子里照亮堂,让皇后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吴良辅一路跟出去,他是自然不会去搬什么镜子的,可皇帝才走下台阶,就听见镜子被砸碎的声音,惊得边上的宫女太监都发抖。
“那么值钱的镜子,说砸就砸,科尔沁是有金山银山供着她吗?”福临倒是冷静,对吴良辅说,“今日起,她砸坏的东西,不要再补了,让科尔沁自己送来吧。”
慈宁宫里,苏麻喇正在为太后抹润发的头油,就听见这糟心的事儿,说皇上一个人回乾清宫去了,也没召幸任何妃嫔。
主仆俩在镜子里对视一眼,苏麻喇道:“您别生气,大正月的。”
玉儿说:“我要生气,早气死八百回,就看福临自己准备忍耐到什么时候,我是不在意的。”
苏麻喇担心地说:“就怕到时候,大臣亲贵们阻拦。”
玉儿不以为然:“大臣们总要做做样子,难不成皇上说废后,他们皆大欢喜?科尔沁的脸面往哪儿放呢?”
“那若真到了那一天,新皇后?”苏麻喇道。
“还是要从科尔沁来。”玉儿叹,“吴克善说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为了福临为了大清,我也不得不妥协。”
苏麻喇说:“上回亲王来,不知父女俩说的什么,亲王离开坤宁宫时一脸阴沉,接风宴上,皇后却挺高兴的。”
玉儿一脸冷漠:“别由着她作孽,把阿哥所里的孩子都看好了,别让她碰一手指头。”
皇帝半夜离开坤宁宫的事儿,很快就传遍紫禁城,谁都知道,帝后势同水火,人人都觉得坤宁宫的气数要尽了,可孟古青却仿佛浑然不觉。
自然福临不会主动去找她的麻烦,两人三四天不相见,彼此也都消停。
转眼已是二月,西藏活佛入京,福临带领大臣们相迎研究佛学,并侍奉太后在西苑南台辩经讲学,三五日不得归来。
玉儿离宫,自然带元曦几人同行,连宁贵人也跟着一道走了,留下皇后在紫禁城里看家。
孟古青的委屈自不必说,这一日走出坤宁宫,漫无目的地逛到了交泰殿,走过那里,便是乾清宫的后门,她定定地看了几眼,不管不顾地闯进去了。
吴良辅等一众人,都随驾在西苑,乾清宫里值守的太监,根本拦不住皇后,她从书房转到冬暖阁,再去西暖阁,把福临的住处全看了一遍。
“皇上平日里,在这里做些什么?”皇后问底下的小太监。
“奴、奴才”那些小太监不如吴良辅精明,也都惧怕暴戾的皇后,只能胡乱说,“皇上在暖阁欣赏字画。”
“字画呢,没见挂出来。”孟古青道,“拿来我瞧瞧。”
第462章 福临,咱们走着瞧()
“皇后娘娘,皇上的东西,可不能乱动。”跪了一地小太监们纷纷说,“皇后娘娘,改天皇上在家时,您”
孟古青冷冷一笑,坐在炕上把身子往后靠,刚要开口,感觉靠垫后头像是硌着什么东西,她随手拿出来,是一件画轴。
“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你们才不敢给我看?”孟古青嗤笑的,是福临偷看春…宫图,但展开却是一幅汉字。
“鬼画符,他就喜欢汉人这点东西。”皇后无意欣赏,匆匆又卷起来,不经意地瞥见了底下的落款,董鄂葭音。
这四个字不生僻,孟古青打小就学汉字,而她们的名字大多是根据念法译成汉字,可如今好些满人起名字的时候,就直接照着汉字的寓意词眼来,而这“葭音”二字,怎么看都是女人的名字。
想到字帖的原主是个女人,孟古青心里顿时一团火。
照她的脾气,该直接撕毁了事,可转念一想,被福临丢在这靠垫后头,也许是忘记了。
她把画轴放回原处,心想就算是个女人,指不定七老八十,是某个满族里老才女,她和福临的关系已经那么差,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当。
“我走了。”皇后起身拍一拍衣裳,对地上的人说,“我就是来闲逛逛,你们想给自己惹祸呢,只管随便说。”
此刻西苑南台的行宫里,福临从前殿信步而来。
早晨一场讲经让他受益匪浅,但是刚才见了汤若望,听说荷兰使团已经到达澳门,惦记着告诉额娘,并商量一些大事。
走到后殿院子里,只见阳光明媚,屋檐上融化的积雪正滴滴答答往地上落水,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满身的委屈。
“罚站呢?”福临走上前,从背后搂过元曦的腰肢,“活该。”
元曦抬头见是皇帝,赶紧轻轻推开:“皇上,大白天的使不得。”
福临促狭地说:“要是叫额娘看见,更要挨罚了?叫你别跟来吧,非要来,害得朕为了你带了那么多人来,不好玩儿吧。”
元曦撅着嘴道:“是,一点都不好玩儿。”
福临说:“忍一忍,再住两天就回去了,西藏的喇嘛们也要走了,再过些日子,荷兰人要来了。”
“荷兰人?”元曦饶有兴致地问,“和汤玛法一样高鼻子黄头发的洋人。”
“汤若望是德国人,这会儿来的是荷兰的船。”福临道,“那你知不知道驻留在澳门不走的是哪些人?”
元曦费脑筋想着,阿玛和哥哥都是提过的,她询问福临:“是不是葡萄牙人?”
福临欣然:“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将门家小姐,眼界就是宽阔,可怜被朕关在宫里了。”
元曦笑悠悠:“那皇上下回出门,也带上臣妾呗。”
福临嫌弃:“烦人,到哪里都要跟着。”
苏麻喇从屋子里出来,见皇帝和佟贵人说笑,她心情也好,但故意道:“皇上,太后娘娘生气呢,您可别和佟贵人说笑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太后冲贵人发脾气。”
福临今早自己就看见了,讲经会上,元曦睡着了。
他瞥了眼元曦,元曦害羞愧疚地低下脑袋不敢给自己辩驳。
“活该。”福临含笑,但牵了她的手说,“去给你求个情,一会儿冻出毛病了。”
元曦立时笑得比蜜还甜,乐颠颠地跟着福临走了。
苏麻喇看着年轻的一对儿恩爱,心里就舒坦,这样的日子多好啊,和乐安逸。
皇上并非只对佟贵人如此,对其他几位安分老实的后宫也很和气,实在不明白,皇后到底是哪儿下不来台,非要和所有人过不去。
而紫禁城里,晚膳时分,有从西苑南台送来的膳食,说是皇太后惦记皇后在宫里是否吃得好。
孟古青冷笑:“从那里送过来,冻得跟屋檐下的冰棱子似的,是怕我吃不坏肚子吗?”
那些人不敢乱说话,禀告皇后再两天太后和皇帝就回宫,孟古青又对塔纳说:“是要我去宫门外迎接?”
塔纳尴尬地笑着,打发了来传话的人,回来就见皇后发脾气,推开碗筷说:“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她撂开手往屋子里去,瞎转悠了两圈,看见了挂在墙上装饰的字画,想起乾清宫里那一卷被藏在靠垫后头的东西,问塔纳:“满人里头,有没有叫董鄂葭音的书法家?你知道吗?”
塔纳愣一愣说:“这个名字,听着很熟悉呢。”
孟古青便问:“在哪儿见过,听过?”
塔纳一面回忆,一面说:“书法家倒是不知道,可是奴婢记得前年选秀的时候,有个秀女就叫董鄂什么家什么音的,奴婢记得那天所有人里头,她算得上是最漂亮的一个了,但是被皇上撂牌子了。”
孟古青的回忆也闯到眼前来,她记得很清楚,有个特别漂亮的秀女。
当时她正厌恶,谁知那一排人都被撂牌子,叫她暗喜不已,但她只顾着嫉恨那个女人的美貌,把名字给忘了。
“你确定,叫董鄂葭音?”孟古青再问。
“这”塔纳又不敢保证了。
“去打听。”孟古青抓着她的胳膊说,“但是悄悄的,别让人知道,塔纳,你若背叛我,你知道该是什么下场。”
“是、是”塔纳心里慌乱,但想着又不是下毒下药这类事,不过是打听一个不在宫里的人,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于是便照着皇后的吩咐去做。
而这个董鄂葭音不提起来也罢,提起来竟然很有名头,一点不难打听,毕竟那阵子她迟迟不被指婚,还是在外头刮过一阵风。
两日后,塔纳跪在皇后跟前,尴尬地说:“那位秀女被撂牌子送走后,一直没有着落,等了大半年后,皇上下旨令她随父回江南,照规矩,这三年里若是没有婚配,下一回选秀还要来的。”
“皇上是什么意思?”
“奴、奴婢怎么知道”
孟古青的眼珠子冷幽幽地转着,留着长指甲的手指,一下下勾过靠枕上的绣花,突然勾住拽不动,硬生生把指甲勾断,疼得她眉头紧蹙,手握成拳头砸在靠枕上:“福临,咱们走着瞧。”
是日傍晚,皇帝侍奉太后回到紫禁城,竟见皇后前来迎接,她和和气气满脸堆笑,更是主动来搀扶太后。
玉儿被孟古青笑得心里发毛,就觉得这人有些不正常,但回头和苏麻喇说起,又自责:“我这样也不好,怎么就见不得她学好呢。”
苏麻喇道:“还不是您一次次给皇后机会,皇后一次次不珍惜,不过皇后今日这么给皇上面子,咱们也不能不当一回事。奴婢一会儿送些东西过去,叫皇后知道,她的孝心您是受用的。”
玉儿叹:“只要她好好的,谁愿意兴师动众地废后呢,还给福临在青史上留一笔,我都嫌膈应。去吧,拣她爱吃的东西送些去。”
不过福临回到乾清宫,就知道皇后私自来过,心里一慌,忙去翻找葭音的字画,见字画原样好好的在,才踏实下来。
待吴良辅打听来说,皇后什么也没干,到处转了一圈就走了,请皇上放心。
其实是那几个小太监害怕担当责任,互相说好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他们也不知道皇上藏在靠垫后头的字画是什么来头,既然皇后随随便便看了眼撂开手就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这事儿吞下了。
孟古青在坤宁宫等了两三天,也不见皇帝为了那件事发作,便又故意挑了一天下午,去乾清宫给福临送参茶。
皇后态度和气讨好,福临自然也客气,孟古青冷眼观察,暗暗确定那几个小太监,该是把嘴巴封牢了。
她便主动说:“那天我想你了,就到这里来转了一圈,我知道不合规矩,你别生气。”
福临见她态度温和,虽然很稀奇新鲜,也好脾气地说:“不碍事,再有下回,该带你一道去。”
孟古青说:“是我不乐意去的,我不喜欢听经。”
福临道:“开春去打猎,你总乐意了吧。”
孟古青便道:“那可千万别丢下我。”
吴良辅在一旁,见二位主子和颜悦色,直看得一愣一愣,心里反而好不踏实,皇后那样的人,能好?
第463章 朕没有下旨()
纵然连吴良辅都不肯相信皇后转性,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年的春天,几乎是皇帝大婚选秀以来,最最太平安逸的一段岁月。
皇后不仅不再对着皇帝大呼小叫,也不再折腾后宫妃嫔和她们的奴才为乐,每日到慈宁宫晨昏定省,偶尔在乾清宫坐坐,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此,福临自然也善待她,除了初一十五的定例外,去中宫的日子也比往年多了些。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翊坤宫里宁贵人肚子隆起来,她后腰细肚子尖,亲贵里上了年纪的女眷都说必定是个男胎。
纵然玉儿喜欢女孩子,也觉得宫里该有个阿哥了,于是派人越发细心地照顾她,往日那些欺负过宁贵人的后宫,再也不敢从宁贵人的面前过。
春去夏来,五月中旬时,福临到慈宁宫与母亲商议国事,荷兰使团提出了与大清订立通商条约,要在澳门获得居留权,并允许荷兰加尔文派耶稣会来大清传教。
玉儿的建议恰恰和福临相反,福临想要说服母亲不果,玉儿便道:“额娘只是谈谈自己的意见,你若觉得不妥,还是和大臣们去谈。”
然而如今朝中重臣,如索尼、遏必隆、鳌拜之流,都是母亲的心腹之臣,汉臣中范文程洪承畴,乃至吴三桂,更是对母亲忠心耿耿。
谁能想象她一介女流能臣服那么多的文臣武将,福临心里明白,他们必定会站在母亲的立场。
玉儿见福临不大高兴,刚好皇后带着十四公主建宁来了。
她便道:“多尔衮在世时,曾许吴三桂之子与你的妹妹婚配,虽然多尔衮一死,他曾经许下的事都不作数了,但吴三桂战功赫赫,且不说当年引兵入关,入关之后他各地平反,比起我们满蒙的武将功勋更高。”
“额娘说的是。”福临道,转身见妹妹,他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了。
“建宁,八月里有吉日,我和皇后拟定了为你办婚事,下嫁吴三桂之子吴应熊。皇上会赐你公主府,吴应熊也会留在京城。”玉儿温和地说,“就嫁在皇城根下,比起姐姐们要自在多了,你可愿意。”
小公主怎敢反驳,叩首谢恩,孟古青在一旁道:“皇额娘,既然是好日子,亲贵里几位郡主格格们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月里福晋们进宫来看儿臣时,都说惦记着孩子们的婚事。儿臣想着不如喜上加喜,一道把皇上的侄女堂妹们的婚事也办了,您看可好?”
福临瞥了她一眼道:“别好心办坏事,你胡乱婚配,仔细他们背后的权力纠葛。”
孟古青道:“还有您和皇额娘在呢,我仔细一些,错不了的,头一回为皇上办正经事,我自然要十二分小心了。”
福临见皇后这样好的态度,又见额娘不反对,也就妥协了:“你谨慎些。”
孟古青竟是顺从地答应:“臣妾一定小心。”
福临微微皱眉,没再说什么。
不久后,孟古青带着建宁去东边宫苑里见她的生母,玉儿便对儿子说:“她真像是换了个人,不瞒你说,我也让苏麻喇暗中盯着过,这些日子,她里里外外都端得稳重得体,挑不出错。都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若是长久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儿子待她也好。”福临道,“额娘放心,儿子决不再让皇后叫您难过操心。”
玉儿道:“这是小事,但荷兰使团的事,皇上再思量思量。你想利用荷兰人对付台湾的主意是好,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他们都不是好东西,让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还有南明那些余孽互相牵制来得好。”
“是。”福临虽是应了,但闷闷不乐,只等之后再看,如何与大臣们决议此事。
一整个夏天,皇后仔细筹措建宁公主与吴三桂之子的婚事,又为亲贵里的郡主格格们指派婚事,隔三差五来找皇太后商量。
玉儿冷眼看着,孟古青正经做起事情来,也是像模像样。
私下里与苏麻喇说,孟古青若是肯改,她们也没道理不给人家机会,更何况玉儿是答应过姑姑,要善待这个孩子。
夏末时,荷兰使团一事,在汤若望的诸多周旋下,算是有了结果,最后还是拒绝了荷兰人的驻留请愿,大清只许他们每八年来朝一次,每次来朝时,可进行小范围的贸易往来。
福临为了这件事,不高兴了好几天,这一晚翻了元曦的牌子,夜里吃了几口酒,搂着元曦要寻欢时,被元曦挡住了。
福临有些恼:“你这是吃醋了,朕亏待你了。”
元曦怯怯然说:“皇上前天、前天你把我弄疼了。”
她羞得脑袋快要含进胸里去,可前天她努力忍受皇帝的粗暴,结果昨天差点起不来,实在怕今晚又受罪,便直率地说了。
“弄疼你了?伤哪儿了,让朕瞧瞧。”福临这才怜惜不已,把元曦搂在怀中,“是朕不好,这几天气不顺,没了分寸。”
元曦撅着嘴,温柔地说:“我也心疼皇上,皇上朝务那么繁忙。”
福临叹了一声:“不和你谈那些事,不然你转身就会把朕说的话告诉皇额娘,是个小叛徒。”
元曦立刻为自己辩驳:“臣妾从不在太后跟前提景仁宫里的事,皇上和臣妾说的每句话,臣妾都是藏在心里的。”
这么久了,还头一回见元曦发急,去年姐姐在宫里时,就听她们夸赞元曦嘴巴紧,福临想他身边遍布母亲的眼线,但不论如何,元曦的确是最乖的。
“朕委屈你了。”福临再搂过她,在唇上亲了几下,“朕也是对你没防备,才发脾气的,不然在别处多说一句,皇额娘就知道”
“皇上别难过。”元曦软绵绵的手,摸着福临的心门,“您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吧,我不往心里去,您想要人家的话”
她红着脸,自己把衣襟解开几个扣子,露出赛雪的肌肤,绵软娇羞地说:“轻一点儿就好。”
“小妖精。”福临心情好多了,抱着美人儿躺下,在她香香嫩嫩的肌…肤上一寸寸吻过去,大手往她腰里探,温和地说,“伤哪里了,叫朕给你揉揉?”
元曦总有法子哄得皇帝高兴,但景仁宫里风花雪月,恩恩爱爱,出了这道门,便是无穷无尽的家国大事。
吴三桂带兵回京准备吃自己儿子的喜酒,却带回消息说南方水患,难民成灾。
这件事福临本想瞒着母亲,待安置了灾民解除水患之后再提,谁知吴三桂向皇太后请安,直接把这件事捅出来,叫他好生尴尬。
玉儿没有责怪福临,更不可能当着大臣的面质问他,只是提到要缩减内宫用度,吴应熊和建宁公主的婚事也不能太铺张,吴三桂说只要不委屈了公主,怎么都成。
玉儿要他把陈圆圆带进宫来说说话,君臣之间一团和气,唯有福临不是滋味。
他气冲冲回到乾清宫,在桌案前踱来踱去,吴良辅捧着一堆折子进来,胆怯地说:“皇上,这里都是谢恩的折子。”
“谢的哪门子的恩,你去告诉皇后,立刻缩减各宫用度。”福临恼道,“特别是坤宁宫,那些金银碗筷都给我收好了,她是怕人毒死她还是怎么样,瓷碗用着怕割手吗?”
吴良辅知道皇帝气不顺,把折子堆在一旁,急匆匆就走了。
坤宁宫里,皇后倒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笑悠悠对吴良辅说:“知道了,过些日子,我让各宫也捐些银子出来,我那些金碗银碗皇上若喜欢,就拿去吧,我使木碗都成。”
吴良辅走的时候,使劲盯着皇后看了几眼,这个女人,是鬼上身了吗?
这日入夜,福临和几位军机大臣商议罢海防一事,不等翻牌子,就想去景仁宫歇一歇,才走出门,外头有人说话,小太监禀告说:“皇上,安郡王突然来了。”
“让皇兄进来。”福临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岳乐急匆匆跑来,虽然满脸着急,可还是屏退了吴良辅和其他小太监,压着声音对皇帝说:“鄂硕把女儿嫁给了浙江巡抚萧起远的孙子。”
福临脑袋一轰,呆滞地看着堂兄:“你说什么?”
岳乐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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